《惊雷逐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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惊雷逐鹿- 第10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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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卫辰说道,“远行西域的商队我已经签发并差专人送去了‘免税金节’,免得入关时税课提举司查验课税,耽误行程。”

“好。这样,商队贩卖所得,除去开销、赏赐、各入股东家分红等必要费用,其它全部划入幕府库藏司帐目,支应各项幕府开支。”雷瑾若有所思,道:“雷水平、羌岩两人带领的商队往西域行商买卖快有一年了吧?想不到这一年形势变化令人目不暇接,去时还要瞒天过海,回来却可以堂而皇之的从哈密入关,还真是难为他们了。”

当初,‘河西幕府’为筹措资金,决定干犯禁令走私西域,看重的是在禁令之下,走私利益的巨大,但是随后由于白玉虎、魔高半途‘劫掠’的成功,‘河西幕府’得到了太监梁永在陕西搜刮所得的巨额金珠财宝,大大缓解了当时‘河西幕府’迫在眉睫的财政危机,稍后杨罗、赵小七等人又将太监韦仲贤的皇宫秘藏偷掘而出,将一大笔财富通过钱庄会票、收购囤积物资等多种手段隐蔽地转移,使得不久之后正式成立的都督幕府神秘地变得‘财大气粗’起来,除了还债之外,还可以投入大量资金用于整编军队、佥民为兵、整修城池堡寨道路桥梁驿站、发展农牧工商文教医赈等事业,连带着对走私所获巨大利益也不是那么殷切关注了。

如果不是杨罗视金银钱财如粪土(这曾经让几个知情人感到非常震惊),幕府或许还眼巴巴的等着这几支大型商队行商走私获取的利钱以支应弥补资金缺口呢,杨罗、赵小七等偷掘出来的太监秘藏,对幕府在短短时间内迅速积累积聚起各个方面的强大实力有着极大的影响。

幕府能够完成军队整编、佥民为兵、雇工农庄牧场的推行,各种文官、武官、间谍、斥候、锐士、吏士、工匠士、畜牧士等学院初具雏形,各方人才的搜罗,等等,都是在触动各河陇世家豪族利益较小的情况下,凭借雄厚资金,在安稳的政局下,推动了这些事项顺利完成,虽然说雷瑾自己借债已经借成习惯,但是幕府债务太多显然会干扰到幕府的正常运行,尽量缩减幕府债务也是身为幕府长史的一项重要职责,杨罗、赵小七等人在这上面,绝对立下了一件奇功。

“往乌斯藏、莫卧儿帝国的商队从云南、四川回来,他们对云南、四川情势了解得如何?”雷瑾问刘卫辰道。

对获取的谍报需要对其真伪进行鉴别判断,如果偏听偏信或者先入为主,只重视符合自己心意的谍报,对不合己意的谍报置若惘闻,往往会因判断失误处置乖方,而造成不可挽救的损失。只有多方比照印证才不致于轻易被蒙骗误导,雷瑾本身很重视这一方面,所以对于从另外渠道获得的消息并不敢掉以轻心。

“他们已经有详细的手折呈递上来,其中一份主要是报告行商贩卖收支获利情况,这个由下面的幕僚处理之后一并上报就可以了;另外一份是把沿途打探的各种谍情都整理成文,所经各处的虚实都一一详述在内,内务安全署还差人初步进行了查问、核实、评估,并特意把有关四川方面的虚实谍情单列了一份手折一起进呈。另外,和他们一同抵达的还有弥勒教的特使,已经秘密安排在驿馆。”刘卫辰很清楚雷瑾在公事上直截了当的风格,所以也没有什么废话,既然商队和内务安全署都有手折上呈,他也没必要在这上面拖泥带水费工夫。

“让我看看折子。弥勒教的人来干什么?”

雷瑾一边浏览手折,一边随口问道。

现在的四川,除了其北面盘踞汉中府的蓝廷瑞、鄢本恕,时不时分遣别部偏师入川袭扰之外;主要有三方的力量在互相攻伐,其中四川巡抚洪正代表帝国朝廷正统,他的人马以成都府大城为依托四处出击,获得相当不少的巴蜀世族豪强的支持;弥勒教则是趁机起事的民间‘邪教’,纠集徒众,攻城掠地,目下在四川颇有一番声势;远在重庆府一些州县、以及云南、贵州、湖广等行省活动的还有一伙流民军,这股流民军实际上是陕西流民军中的几股人马,加上四川流民军中叛而复降降而复叛的几股流民军合流在一起的松散联盟,他们与云贵之间的苗民、瑶民、罗罗夷诸族有着密切联系,同时又与汉中蓝廷瑞、鄢本恕的流民军,甚至与薛红旗也有联系。

雷瑾若是挥军入川,将要面对的应该是一个五方角逐的局面。在这样一个时候,弥勒教的特使找上门来,意欲何为?

“嗯,刘先生,你看起来有些兴奋,是因为弥勒教的特使吗?”

“是的。弥勒教特使随商队一道前来,对于我们的入川,可能是一个难得的契机。”

“哦,刘先生认为,这弥勒教特使值得一见?”

“大人,属下以为见见无妨。”

“那就安排一个时间,见上一见?嗯?”

“好的。属下先派人初步接洽一下,摸摸弥勒教的来意。然后再安排与大人见面的时间。大人意下如何?”

“嗯,就这样。你去办吧!”

刘卫辰正要告辞,雷瑾又说道:“刘先生,顺便通知那去乌斯藏、莫卧儿帝国的商队管事,明天过来一趟,我有些事情要问问他们。”

“好的。大人请早些休息,属下告退。”

在夯实平整的黄土驿道上策马轻驰是一件惬意的事情,即使寒风扑面也无所谓——至少对于率队西行,久别故土的雷水平、羌岩两人是这样的感觉没有错。

驿道平整,路面没有积雪,这与两人印象中的河西走廊有些出入。

河陇是军管之区,清扫路面积雪之事,州县衙门责无旁贷是没错,但也没有见过哪个衙门里的官吏紧着清扫道路的,能够及时清扫驿道积雪,平整道路,其方便之处如眼前所见,前所未有也。

离开河陇近一年,现在的故土已经有太多新变化,让两位远行西域的游子目不暇接。

幸好有刘长史派来送‘免税金节’的幕府属吏段成,一位在幕府中见习公事的年轻人,出身河陇汉族世裔段氏。

这段成口舌便给,是个自来熟,三下两下并已经和商队上下混个溜熟,而且熟悉与幕府有关的大小事情,雷水平、羌岩每有疑问,多半随口就能解答上来。

就说那‘免税金节’,以青铜仿竹形制成,上铸铭文,纯用金镂嵌错,用以免税通关,不受‘征收税务’和‘税课巡检’的阻遏,光是这几样物事和名词就让远行归来的两人感觉新鲜,而从段成嘴里一个接一个蹦出来的新鲜名词,让他俩只有听的份。

蹄声得得,马行轻快,商队正行进间,便听前方远远有歌随风入耳,听那歌唱之声雄壮高亢,大有干遏行云之势,似是千百人同声唱和,非一人独唱所能臻至的效果。

勒缰缓行,侧耳细听,歌声中唱道:

“严风吹霜海草凋,筋干精坚胡马骄。

汉家战士三十万,将军兼领霍骠姚。

流星白羽腰间插,剑花秋莲光出匣。

天兵照雪下玉关,虏箭如沙射金甲。

云龙风虎尽交回,太白入月敌可摧。

敌可摧,旄头灭,履胡之肠涉胡血。

悬胡青天上,埋胡紫塞傍。

胡无人,汉道昌……”

雷水平以往涉猎过一些文墨诗词,听着这唱词儿挺是耳熟,思索了一会,恍然这歌中所唱可不正是诗仙李太白的《胡无人》么?只是不知何人编的曲调,使得这首豪迈的古调有些儿杀气腾腾,‘敌可摧,旄头灭,履胡之肠涉胡血。悬胡青天上,埋胡紫塞傍。’透着一股子沙场征战惨烈无比的意味。

歌声越来越近,便见迎面一长队的身材魁梧的步兵大步走来,沿着驿道一边迤俪而行,总有一两千人之谱,兵士身上披挂着沉重的盔甲,手中刀枪闪亮,还混编有弓箭、火铳等,满身负载相当不轻,行走之间,能听见衣甲铮铮隐约作响。

这些士兵行进脚步有力,步伐整齐,踩踏在地,地皮仿佛都在震荡,这些步兵们雄壮的歌声在近处听来更有一种震撼人心的力量。

“这是佥兵中的战斗部队,看样子应该是刚刚完成了急行军,将要正式转入一线守备军团序列的佥兵,这会儿唱着军歌以这种步伐行进,可能是返回指定驻防的城池关卡或是营地。”段成随口解释说。

在从嘉峪关入关之时,雷水平、羌岩已经大概知道佥兵是怎么回事了,但是现在段成不解释他俩还明白,这一解释反倒有些糊涂了。

段成一看他俩脸上明显的不解神情,就知道自己怕是又得费些口舌,才能解释清楚了:

“现在佥发的新兵们,幕府规定在结束四个月的训练后,需要身负全部盔甲武器,在一天一夜的十二个时辰内行军一百五十里以上。能通过行军考验的新兵就可以正式转入一线守备军团序列,成为战斗部队。至于这些军歌,据说能激发士气,舒缓疲劳,幕府找了不少乐工谱写多首曲调,令在军中传唱。在操练间隙和行军途中,带队军官可以让士兵们一起高唱军歌,鼓舞士气。”

“原来是这样。”

离开河陇的这一年,变化真是大啊,雷水平、羌岩都越来越深切地感觉到了,隐隐的内心深处有些兴奋和激动,英雄豪杰愁的就是没有用武之地,现在的河陇似乎正在打开一个无限宽广的崭新天地,予人以许多发展的可能性,怎能让人不心向往之?

“羌岩老弟,”雷水平侧顾羌岩,笑道:“我们不若紧赶几步,赶快交了令完了差。说不定还能赶上趟,得到新的大展拳脚的机会。”

羌岩经过这一年栉风沐雨风刀霜剑的磨练,人已经沉稳老练了许多,也从容自信了许多,不再是刚进护卫亲军那会儿,整个就是一纯厚朴实的样儿。

哈哈一笑,羌岩说道:“好啊,小弟也正有此意。”

雷水平又笑着问段成道:“段兄,你看呢?”

“也好,我们就赶一赶。”段成其实是无可无不可,怎么都行。

商队明显的加快了行进速度,一路向着武威方向兼程急赶。

雷瑾细细审视着眼前的一匹枣骝,这是从牧场新挑的一匹好马。

它的个头不是很高,却非常强健,四肢匀称有力,全身油光水滑,枣红色的鬃毛犹如火焰一般。

“嗯,确是一匹不可多得的好马。”雷瑾点头称赞。

牧场管事的也是雷氏族裔,精于相马之术,人称‘马痴’,他在族中的辈份其实比雷瑾高,不过一向就习惯的管雷瑾叫‘三爷’,而不是称呼为‘大人’或者‘爵爷’:“三爷,这马爬坡上坎如走平地,奔跑起来,步子均匀稳当,不管是山高水长,还是道路崎岖,都可胜任。比那号称‘天马’的汗血马好多了。”

“哦,”雷瑾微笑,说道:“这是怎么个说道呢?”

“三爷,汗血马马身比较高,体型优美,总的来说头细颈高,四肢修长,皮薄毛细,轻快灵活,因此速度较快,但是它的体形纤细,不耐长时间负重驱驰,上战场并不合用,将士骑马作战更愿意选择粗壮而耐驱驰的马匹,比如蒙古马、青海骢、凉州马。如果是龙驹社、骐骥社的赛马大会,用汗血马与人比试,倒是蒙古马、青海骢、凉州马之辈皆不如它了。”

“嗯,有道理。马匹就是应该各有其用,不必强求一律。作战选既耐驱驰又耐粗饲的蒙古马、青海骢、凉州马;赛马用跑得飞快但是不耐负重又需要精饲的汗血马;挽乘驾车又该别选一种,正好各尽优长。

你再看看我这匹坐骑如何?”

雷瑾指着自己最近一段时间经常骑乘的坐骑说道。

“三爷这匹马,体形轻细优美,全身密生长毛,颈部弯曲,步法伸长高举,显得高贵出众。细看马身前后,则其毛色光泽,犹如涂脂,再视其前胸宽阔,复观其后臀滚圆,四条腿长而有力,算得上一匹好马。春日踏青,骑乘其上,定可令三爷更加雄姿英发,风靡万千仕女。不过,若是三爷欲骑乘此马千里奔袭,则又不堪其用矣。”

侍立在一旁的雷水平、羌岩都在脸上露出忍笑的表情,只是无论是雷瑾这都督大人,还是这雷氏大牧场的相马大师,人称‘马痴’的管事,都不是可以得罪的,也只有‘马痴’才敢当着都督大人的面这样说,换个人谁敢啊。

他们俩是在向雷瑾详细的报告了西域之行的一切情况后,临时被雷瑾拉到了大牧场来挑选马匹。

雷瑾看了看自己坐骑上镶着银饰的精美马鞍子,锦缎垫褥、白铜马镫、镶着银饰的马辔头,摇了摇头,笑道:“来啊,再挑两匹好马送到蒙长史府上,就说是我说的,蒙长史弄瓦之喜,我个人特送代步坐骑两匹,莫嫌简慢。”

一旁自有牧场的工人过来应承,牵了马到一边去了。

不一会儿,在相马大师的亲自过问下,雷瑾终于挑好了十匹可以用于冲锋陷阵的上选战马,雷水平、羌岩也各自挑了五匹好马,可谓是皆大欢喜。

雷水平、羌岩虽然是刚刚回到河陇,也从雷瑾特意挑选战马的举动中隐隐嗅到了丝丝箭在弦上的杀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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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5。6。23发布

第十八卷 东进

第一章 道可道非常道

2005。6。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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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凉府崆峒山。

崆峒西台在崆峒诸山中地势虽高,可以容人的山顶平台却是颇为狭小,又终年云雾缭绕,故有‘栖云’之称。

迂回上西台,蜿蜒踏小路,大袖飘飘的崆峒道人碧虚守默置身云栖雾锁的西台之时,恰是旭日初升。

石径松荫,林峦烟雨,处身绝顶,攀枝观日,俯躬看鸟道,身在白云偎,仿佛仙境一般,只是寻常之人此时大约无福消受,只因这西台之上,虽有曦阳初照,这刻仍然罡风凛烈,寒气入骨,非着重裘无以御寒焉。

云雾之中,一条人影纵横疾进,飘忽如风,左右跳跃,奇诈诡秘,刀光如电,出没无常,刀气排云,凌厉凶狠。

观之良久,碧虚守默见雾中之人习刀已毕,方才喝彩:“旬日不见,道坚师兄刀法又有精进,守默佩服。”

“哦,守默师弟啊。”

一位紧身短打,头挽道士髻,手提一口雪亮斩马刀的壮年道士大步迎向碧虚守默。

这道士乃是碧虚守默同出一门的师兄道坚,号南谷子,同为道教源流崆峒炼气士一脉。

“早年东南御倭,每日习刀已成习惯,倒让师弟见笑了。”南谷道坚呵呵笑着,走到碧虚守默近前,随手从搁在岩石上的柳条篮里取出一块净布擦拭手中的斩马刀。

“师兄刀法以意领气,以气摧力,刚柔相济,上下相随,眼到手到,虚左实右,腰如蛇行,明进暗退,一闪即击,力之所至而无坚不摧。已将道家炼气、崆峒武技与南塘辛酉刀法融和无间,蔚为大家矣。” 碧虚守默赞道。

南谷道坚哈哈一笑,道:“崆峒山流传的武技大多重实战,不事花哨;辛酉刀法则是南塘将军当年征战东南,融中土武技、倭人刀法于一体,传习于军中的刀法,亦是最重实战杀敌的凌厉刀法。两者融和精熟并不困难。师弟谬赞了。”

碧虚守默微微一笑,转过话头,说道:“道坚师兄豹隐崆峒,勤研三教典籍,精淬武、道,座下百余弟子日常皆以军律治之,坐卧寝息浑如军旅,十余年来矢志不移,以宏道为己任,守默向来敬佩。只是师兄欲另立新教,光大道统之论,守默不敢苟同,曾力请师兄三思。如今,不知师兄是否仍然坚持前议?”

“守默师弟,我遍阅三教典籍,深觉三教之中,我道教源流最为深远芜杂,而教理、轨范、形式之严谨完备却见弱于儒、佛两门,虽有道门前贤出入儒、佛两道之间,屡有借鉴而振颓起衰,开创道门新局,其实亦赖我道门根源于中土之故。

所谓冰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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