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从赵纯手里接过小汤圆,抱着他进了阁间。汤圆儿饿极了,在妈妈怀里,闻到奶味就凑了上来,吧唧吧唧地,看得田桑桑心有些疼。
她又觉着她现在就是个特大号的奶瓶了。
赵纯提着个小布袋,拿着个奶瓶在外头等着。金枝愣愣地看着他,心里特别酸楚。赵先生和老板竟是这么亲密,都帮她看起了孩子?难道老板真的要改嫁了??
她现在只想捂住脸大哭一场。
他就站在她的不远处,比她高出一个头,英俊帅气的模样。从她这个角度正好可以看到他挺直的鼻梁和俊秀的侧脸,就连长而卷翘的睫毛都能瞧见。
这么好的男人,还是这么体贴,可他的体贴都给了一个寡妇。
似乎察觉到她的打量,赵纯偏头动了动眉头:“金枝,你有事?”
金枝的脸颊一下子烧了起来,手足无措地,视线往下落在他手里的奶瓶上。
赵纯以为她是意外他手里的奶瓶,尴尬地摸了摸鼻子,欲盖弥彰地笑道:“我在家不这样的,我就是暂时帮忙带孩子~~”
金枝倏地看向他,眼里燃着惊喜。
赵纯忽的眨了眨眼睛,很严肃地悄声问:
“你有没有闻到我身上有什么奇怪的味道?”
“没有。”金枝认真地摇头:“你说的是什么味道呢?”
赵纯道:“尿骚味。”
这一个多月来,他不知道被小汤圆尿了多少回了。小婴儿嘛,刚出生都是这样的,他一点也不嫌弃,这可是他的义子。可就是这个味吧……他忍不住想问问。
金枝低低地啊了下,“没有。”
赵纯松了口气。
**
孟书言怎么也想不明白,以前小妹妹还在妈妈肚子里的时候,他们一家都欢欢乐乐的,什么事也没有。他很开心,所有人都很开心。
可是,现在不一样了。
原来的小妹妹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小混球。
这个小混球就是突然诞生在他家的,毫无预兆。
自从小混球诞生后,他在家里越来越没地位了。
以前他还能跟妈妈一间房,现在那个位置被小混球抢走了;以前睡觉前妈妈还会亲亲他说晚安,现在都没有了他只能对着冰冷冷的空气;以前妈妈时不时就会带他出去玩耍,现在也没有了妈妈都是带着小混球摇晃晃。
以前……
小混球抢走了属于他的东西,抢走了妈妈和纯子酥的目光!
中午吃饭,一家四口。
他孤零零地坐在那里,再也没有人给他夹东西了,也再没有人问他吃得饱不饱了。纯子酥坐在他边上,妈妈坐在他对面,怀里抱着小混球。
这小混球被厚厚的棉袄裹着,头上戴着一顶小小的帽子,像极了一个膨胀的小汤圆。平常他就是睡觉,一到吃饭和半夜他却特别激动。只要半夜里他一哭,妈妈和纯子酥都会忙得团团转昏天暗地,各种嘘寒问暖,而他只能冷暖自知。
小混球太不自然了,他怀疑他就是坏人派到他家里的,来破坏他家里的关系。他外表是白色的,而他的里面包着黑心芝麻,黑乎乎黑糊糊。
孟书言瞪着大眼,不甘示弱地盯着小混球。
他手里拿着调羹,机械地喝汤。一口一口又一口,喝得汤汁都流到衣服上了都不知道,因为他的眼睛是对着小混球的。
而小混球,则是懒洋洋地看着他,偶尔还会动一动眉毛,动一动眼睛。那两只小手挥挥拍打在一起,就是在鼓掌,在嘲笑他,在挑衅他。
“汤圆儿,来,吃口米糊。”
“哎呀,真乖,真是妈妈的小可爱。”
“桑桑,你别喂他太多,待会儿撑到又要吐了。”
“是啊,多亏了你提醒。”
“啊,啊啊。”小混球笑。
孟书言哼了声,打断了他们的对话:“妈妈,纯子酥,你们不觉得小混球很奇怪吗?”
田桑桑看过去一眼,“言言,你喊你弟弟什么?”
孟书言:“小汤圆。”
赵纯道:“不会奇怪啊,汤圆儿和言言你一样可爱,都是叔叔心里的小战士。”
孟书言:哼!(^)
549 言言离家出走了
雪花,带你勇敢闯天涯。
这个家被小混球霸占了,再也没有他的一席之地。孟书言觉得,就是他现在消失了,妈妈和纯子酥都不会注意到他不见了。
于是,孟书言决定离家出走了。
小家伙还是知道的,离家出走得经过深思熟虑,不能盲目地离家出走。所以他没有立刻走,而是下午的时候,坐在房间里想好了离家出走的策略和路线。
第二天一大早,孟书言把自己存钱罐里的零钱拿出了几张,这是妈妈给他的零钱,零零碎碎的有很多,都被他给存起来了。在客厅里拿了一瓶牛奶,一个苹果,塞到书包里。他又拿了饭桌上的一个茶叶蛋。当然这茶叶蛋是妈妈自己弄的,有茶叶的味道~
孟书言被田桑桑送到文化宫门口,看着妈妈走远了,他立刻折了出去。他失落地垂下小脑袋,从昨天到现在,妈妈都没有发现他的异常,这更加坚定了他要走的决心。
他没有进文化宫,而是往文化宫附近的一条胡同巷弄里走去。
背着小书包,板着小嫩脸,两手插在棉袄的口袋里,孟书言酷酷地紧紧地盯着路面。走到胡同口时,他往墙边一站,坐在地上,把自己抱成一团。
他探出小脑袋往外看了看,这个方向正好可以看见文化宫的门口。
他又缩了回去,像一只失魂落魄的小狗,脑袋耷拉着。
太阳渐渐升起,升得越来越高,阳光越来越热烈。就在外面,只要他走出去就能被太阳照到。可是他只能躲在这个阴森森的角落里,阳光正好照不到他身上,他感到有些冷。
他等着妈妈和纯子酥来找他。
时间过得很慢很慢,孟书言又是紧紧盯着地面,盯着盯着眼睛很累,他闭上眼睛睡了一觉。也不知道过了多久,起来时人声鼎沸。
孟书言揉了揉眼睛,往胡同外看去。原来已经到中午了。行人们来来往往,有些还会看着他。但都不是他的妈妈和纯子酥。
小家伙忽然明白,在外面都是陌生人,再也没有人像妈妈和纯子酥一样,是他在意的人,会对他这么好。他的心里忐忑不安,他想要回到文化宫门口,他又探出小脑袋。
一抹白色的身影。
是妈妈!
孟书言眼睛一亮,心快要跳出身体。
妈妈穿着的羽绒服,白色的!妈妈站在文化宫门口和人在说话!
孟书言嘴一撇,定定地看了几眼,狠了狠心,往胡同后面奔跑起来。他的双手拽着书包的带子,书包里也没啥重物,就是跑起来一颠一颠的,砸在他后背疼疼的。
他抿紧了小嘴,继续地跑着,胡同后别有洞天,是另一条靠近路边的路,这条路和文化宫那边是相反的。
**
按照往常的时间,田桑桑到点了就从一品香居赶往文化宫。
视线中的那个位置,并没有站着一个小人儿。
她快步走了过去,疑惑地四处望了望,“言言?”
她更倾向于儿子在跟她玩捉迷藏的游戏,偷偷躲起来了让她找,可是他几乎没做过这种事。她登时就有了一种不好的预感!
孟书言一向很听话的,他突然没在门口,教她如何不慌乱?
到了里头,找到老师,说明缘由,连带着老师都震惊了:“言言早上没有过来上课,我以为他是请假了。”在他们文化宫这里,某天孩子没来了,老师都会默认为请假。因为这里的课不是每天都要上的,要来不来都是看自己。
“什么?”老师的话让田桑桑更加不安了,她紧张地看着她:“今天早上是我送他来到门口的,怎么会没来上课呢?”
老师感到不妙:“会不会他回家了?还是在这附近有亲戚?”
抱着最好的念头,田桑桑先是在周边找了找,老师也一起找。
寻找无果,她又往家的方向走去。
她家的四合院门锁着,田桑桑敲了敲赵纯家四合院的门,“碰碰碰”的声音很激烈,一声一声地敲在她的心里。
很快的门开了,赵纯手里抱着小汤圆,“桑桑?”
她看起来很慌的样子,这是怎么了?
田桑桑探头往里看了看,双眼焦灼地盯着他:“言言回来了吗?”
声音在打颤。
赵纯一拧眉,郑重地摇摇头。
她脸色愈加白了:“刚才我去文化宫接他,发现他不在,去问了他老师,他老师说他早上都没有去上学。可怎么会没去上学呢?人明明是我送去的啊!现在又没有回家,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言言早上没去上学?”
赵纯身体一震,吓了一大跳:“别不是被他奶奶接走了吧?”
田桑桑点头道:“有这个可能。”
可是这个可能都让他们感到希望不大。他们在京城的亲戚不多,也就江景怀他家那里的一众亲戚。大伯母他们不可能去接了言言还不跟他们打声招呼,叶玢怡要接孩子也是中午去接,哪里有早上接人的道理?
“我们先找找,言言这孩子很乖巧,不可能是他自己调皮去了哪里。”赵纯抿了抿干涩的嘴角,勉强让自己镇定下来:“不是被接走了就是出事儿了。”
两人对视一眼,都想到了那次的黑衣人。他们对孟书言的品行是深信不疑的,小家伙是个懂事的孩子,排除他自身的原因,就是黑衣人了。
鲲凌下落不明还没有回来,难道黑衣人又卷土重来了?
然而她手里已经没有那张地图了,她把地图给江景怀了。
“暂时往好的方面想。我去他奶奶那里看看,没有就到警局报案,接下来我们分开找。”这大冬天的,街上又有冷风,小汤圆太小了,怕他被冷到,赵纯说完就快速进了里头,找了件大衣再裹到小汤圆身上,动作迅速地锁好门。
田桑桑脚下发软,她看了一眼他怀里的小汤圆,又抬眸看赵纯:“你要小心。”赵纯点头:“你也是。”
“言言”
“言言”
田桑桑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在街上飘荡的,逢人就问,不放过街上的每个行人每个角落,她像只鬼魂,但却是有气息的。她的头脑已经停止了运转,满脑子都是和儿子的记忆。
**
江景怀和华从医院出来,两人并排走在大路边,同时地看到了马路对面,那个背着书包,可怜兮兮的小豆丁。
江景怀看向华,沉声:“江家的那个孩子?”
华不得不回道:“是啊,一个人在路边,叶伯母该担心的。”
“爸爸!”孟书言抓着书包带子的小手一紧,大眼里盈满了泪水,仿佛看到了希望。他也忘了这是在马路边,迈开小腿就直直地向他奔过去。
550 熊孩子,让他饿!
滴滴滴刺耳的笛鸣声快要刺穿耳膜,孟书言吓得停住了脚步,眼里闪着惊恐的泪花。千钧一发的时刻,眼前一黑,他的身子被人抱住。
江景怀抱着他滚到了路边。
那辆车的车轮子堪堪摩擦到了江景怀的衣服,他闷哼了一声,手臂的骨头发出断裂的声音。为了护住怀中的小家伙,他的右手手掌与地面重重地接触,皮肉快要被粗粝的地面磨了下来。
他也没感到痛,刚要低头去看怀里的孟书言,小家伙已经一头扎进他怀里,小脸贴着他的胸膛。
他的眼泪哗啦啦地流下,沾湿了他的衣服。他在怀里抽泣道:“爸爸,我就猜你会救我的。妈妈不爱我了,妈妈就爱弟弟了,爸爸我要跟你在一起。”
“妈妈和纯子酥不要我……”
小家伙软软的小身子都靠在他怀中,让他僵硬的身体都要软化了。
江景怀想圈住他的小身子,拍着他的后背轻哄:“乖,别哭,爸爸在。”
“叶江!”华凄厉的声音传来,人已经赶了过来。
心里一痛,江景怀把怀里的小人儿拉开。
察觉到他的意图,孟书言使劲地像八爪鱼抱着他不放,“爸爸,爸爸。”
“叶江,你怎么样?”华的嘴唇颤抖,仔仔细细地看着他。
“我没事。”江景怀淡淡道,无奈地用眼神示意。
华听着孟书言的哭声觉得烦,又不好直接把人拉开。
她眼眸一闪,嗔怪道:“你差点要吓死我,刚才多危险啊,为什么要这样冒冒失失地救人?还好你没事,不然我……”
江景怀直视着她,目光坦然而清明:“我是个警察,不论刚才是谁,我都会去救的。抱歉,阿,让你担心了。”
华心底的疑惑瞬间被冲散了,她真怕他是因为那是他的孩子而去救的。是啊,他是个警察,他不会见死不救,哪怕那是个陌生人。今天只是凑巧碰到了田桑桑的儿子。
“言言。”华弯下身,两手抱住孟书言的腰,想把他从江景怀的身上拉开。“言言,不要怕了,没有事了。你放开叔叔啊,让阿姨看看你。”
“你们在干什么?”田桑桑冷漠的声音蓦地响起。
江景怀站了起来,孟书言擦了擦眼睛看向她。
“言言!”田桑桑快步上前,把他抱在怀里,亲了亲他的小脑袋:“你怎么在这里,妈妈都快要担心死了。”
“不哭啊,谁欺负你了?”
她站起身,仇视且带着敌意地扫了一眼华和江景怀。
赵纯抱着小汤圆赶了过来,几个人都愣住了,面面相觑。
华被气得不轻,这什么眼神?好像是谁欺负了她儿子似的。明明是她儿子自己要跑到马路边送死,要不是叶江救了他,他早被撞飞了。
她现在还能看到她儿子嘛?看都看不到!
碍于江景怀在,华淡笑道:“言言迷路了,恰好被我们看见了。”
田桑桑的视线落在孟书言的脸上,半信半疑,难道不是华在搞鬼?
还不待询问,小家伙就倔强地负气道:“我没有迷路,我就是故意要走的。”
他抬眼瞧田桑桑,也是故意要说给她听的。
“你说什么,你再给妈妈说一遍?”田桑桑怔了怔。
孟书言眼里的眼泪更加多了,气鼓鼓地:“我是要离家出走。”
田桑桑被气笑了,真切地感受到了儿子的怒气。这一刻,她也是突然发现了儿子的变化和控诉。原来倒头来不过是虚惊一场,她和赵纯是真的要吓出病来。
她的心疼啊,胸口火辣辣地灼烧。
“你能耐了,你刷新了妈妈对你的认识。”
“你居然还搞离家出走了?”
“跟谁学的,嗯?”
“你跟妈妈说一说,你跟谁学的?”
“离家出走,你要走到哪里去?你告诉妈妈!”
孟书言哽咽着,眼泪愈发汹涌了:“我是要和爸爸在一起的。”
“你爸爸?”
田桑桑笑了声,眼泪往下掉:“你爸爸在哪里?你还有爸爸吗?”
“我跟你说了多少遍,你爸爸早就死了!”
她指了指江景怀,对孟书言说道:“这是你爸爸吗?这是叶先生!你觉得他会要你吗?”她忽然捂住嘴,转身任由眼泪肆意地在脸上滑落。
一大一小都哭得稀里哗啦。
赵纯左看看右看看,心也疼了起来。
他牵起孟书言的小手,带着他跟着田桑桑走,几人的步伐都格外沉重。
**
回到家,田桑桑疲惫地坐在沙发上。
她又抬了抬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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