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反应也够快,轻轻扣住她的手腕,深黑的眸子一瞬不瞬地盯着她:
“你在外面的时间够久了,是时候该回家去了桑桑。”
田桑刹那间心冷如霜:“为什么你能用一副是我做错事了的表情,来跟我说这些话。你还觉得我错了是不是?然后我跟你回家,你就原谅我?”他这是什么态度啊,分明就是摆出了一副我不计较你过往的错事,只要你跟我回家,我们都当那些事不存在,我就原谅你的姿态。
“是我错了,是我当初不相信你,让你伤透了心。”江景怀默了默,几乎是哀求的眼神:“桑桑,你再给我一次机会。”
田桑桑冷笑。
“我知道,你从来不曾爱过我。但是,我们结婚了,你也怀孕了。就当是为了孩子,你也该跟我回去。好吗?”他用低沉的嗓音继续道:“不用和我妈住在一起,我们可以自己在外找房子住。我不会再让你受委屈的,这次我能处理好一切。”
田桑桑简直快要把眼睛睁破了,她的脸涨得通红,盛怒之下是悲凉的无力:“我跟你无话可说!江景怀你去死!”
直到今天她才发现,他们两人根本就不在一个频道上,什么鬼啊这是!她以前怎么会跟了这么一个男人!什么叫从来不曾爱过他,这一句话否定了她曾经付出的一切!
她是那么随便的人吗?随随便便就能跟人上床?她下了多大的决心才想着给他生个孩子!要不是为了他,她能一直忍着他妈妈吗?特么的她一巴掌早就扇过去了好不!
他不懂,他一点都不懂!
他怎么一点都不懂?
那么过去算什么?
混蛋啊混蛋!
靠在门后,大颗大颗的眼泪无声地滚落。不,为什么还会哭泣呢?不是说过吗,不能再为这种混蛋掉一滴眼泪。她用手背抹去脸上和下巴处的湿润,把自己收拾好,不想让赵纯和孟书言看出异常,慢慢地向屋里走去。
只是,她才刚走到屋里时,一道雷在空中炸响,倾盆大雨随之落下。浓浓的大雨拉开了雾蒙蒙的天色,世间万物都笼罩雨色之中。
“我刚才好像听到你在和谁说话,外面有人吗?耽搁了这么久啊。”赵纯看着她,又疑惑地往她身后看去。
孟书言还在卧室里不在大厅。
田桑桑吸了吸鼻子,声音凉凉的,带着潮湿的雾气。
“是江景怀在外头。”
“景怀?”赵纯愣了下,抬头看着磅礴的大雨,有些担忧地开口:“我去叫他进来吧?这都下雨了,会被淋到的。”
“你不要去。”田桑桑叫住他:“我刚才已经和他把话说明白了,没准他现在已经走了。”
赵纯噤了声,看了她半晌才道:“还是让他进来吧。这是雷雨,很危险的。”他们都知道,江景怀不会走。
他不是个那种性格的人。
“你总是这么好。”田桑桑感慨地叹了口气,执拗地拉住他的衣袖,“就算他没走又怎么样呢?”
“是他自己要站着,不是我们让他在外头站着的。他要是被雷劈到了或者被雨淋湿了是他活该,和我们没有任何关系。”
“那……”赵纯讷讷地询问:“那我给他送把伞吧?”
田桑桑:“不要。”
这时候,孟书言从卧室里出来。
他仰着脑袋懵懵地问:“可以吃饭了吗?”
他没有听到刚才的对话,田桑桑也不打算告诉他。
“不要去。”田桑桑小声地对赵纯说了三个字,又和煦地对孟书言笑:“可以呀。”桌上的饭菜已经摆好了。
田桑桑往椅子上坐下,好像刚才的事情都不存在了一样。
“你做的东西越来越好吃了。”她懒洋洋地挑挑眉,真心地赞道。“尤其是这辣子鸡,味道很香啊。”
她给孟书言夹了点东西,“言言,你多吃点。”
“我也觉得纯子酥的厨艺越来越好啦~”孟书言笑得眉眼弯弯,心情很好地啃着鸡腿。
自己做的东西被人肯定,赵纯很自豪,这种自豪是发自内心的。这是他自己学来的。自己付出的努力,收获了成果,开心是必然。
434 我所爱非人
屋内暖融融,屋外雨溶溶。雨水顺着屋檐落下,汇成小河。
赵纯瞅了眼田桑桑,她的神色一如往常,只是吃饭的速度加快了。
吃完饭,他默默地将黑色的雨伞竖在桌子边,便去收拾碗筷。
**
站在四合院的门前,雨水落在江景怀的身上。
冰凉的雨水顺着头发,沿着脸颊,流到下巴处。有的雨水顺着脖颈,流到衣服里。无情的雨水冲刷着他身上的衣服,他现在俨然是一个落汤鸡。
全身湿漉漉的,衣服紧贴着皮肤。
但他定定地站在原地,犹如一尊雕像,丝毫也没有受到下雨的干扰。
有点冷,有点痛。
他忽然抬起手,掩嘴咳嗽了一声。
他的咳嗽一到冬天就犯,一时养不好,没想到这会儿却是又咳上了。
淡淡的血腥味飘散在空气中,他有些疑惑地眨了下眼睛,低眸看了下。
是的,他想起来了,他受伤了。上星期他们去邻省救灾,他的伤就是在救灾时留下的。由于指挥有方,他晋级了,他已经是少校军衔。
悲伤时无人倾诉,光荣时也无人分享。
以前他受伤时,田桑桑总会帮他处理伤口;以前的她,绝不会任他一个人站在大雨里淋着。难道从今天开始,她再也不会对他好,他再也感受不到她的柔情?
难道从今天开始,下雨了,再也不会有她为他撑伞?
不,那样他宁愿死去。
咯吱一声,大门开了。
他转眸往边上看去,她撑着把黑色的伞,手里还拿着把伞。
她站在伞下,清淡的衣服,姣好的颜色。
“桑桑。”他的眸子深处划过一道欣喜以及看不见的晦暗。心里有个声音一直在呐喊:是的,她还是在意我的,不然她不会出来。她是个心软的人,看到寻常人在雨下站着,都不会坐视不管,更何况是他,是他在雨下站着。
一日夫妻百日恩。
她是个心软如尘又心硬如铁的人。
他摸不准,但他可以赌,而且赌赢了。
自从怀孕后,田桑桑的嗅觉就比较敏感。空气中的血腥味她已经闻到了。
她眉头微蹙,将手里的伞递过去:“你疯了,快走吧。”
他接过伞放到一边,又顺势握住她的手。事实上他是想抱住她,狠狠地抱着。但他又怕她着凉了。毕竟他现在身上湿透了,直接抱过去可能会让她感冒。
他的手握着,将她包裹住,“跟我回去吧,好吗?”
田桑桑用力地抿紧了嘴唇,眼睛湿润了起来。不知道是外面飘飞的雨水沾湿了双眼,还是泪水迷蒙了世界。她使劲地抽回自己的手,盯着从伞沿落下的雨水。
江景怀看她的模样,一时慌了。
他再次执起她的手,慌乱道:“桑桑,对不起,我不该跟你说这个。我不说了。你不喜欢听那我就不说了。”回家这个词,会戳中她的伤心事。
田桑桑挫败地瞅着他。
他怎么会变成这样?
为什么要这样低声下气?
以前的他去了哪里?
“别走。”感受到她想要抽回手,江景怀抓得更紧了。
他吻了吻她的唇角:“你不能走。”
低低地有些崩溃地:“不能走,桑桑。”
“你属于我。你是我的人。”
“我不属于你。”
“你属于我。”他的眼神依然漆黑深邃,在这种事情上他是不愿意妥协的,而且非常执着。“不论走到哪里你都是。”
手挣脱不开,田桑桑微恼,瞪圆眼睛:“我属于我自己,我不属于任何人!”
“不,你属于我。言言是我儿子,你肚子里的这个也是我的孩子,你忘了我们以前在一起的时光吗?你从头到尾都属于我,我闭着眼睛,都能想象出你的样子。你的身上已经沾染了我的气息,有我的印记,从今往后,你都是我的人。这辈子,你都无法摆脱我。”
胡言乱语,简直是胡言乱语。
他这样认真地、一丝不苟地,明明一派胡言,却十分虔诚地像是在诉说真理。
田桑桑气急了:“我以前怎没发现你这么变态呢。”
她是个人,不是谁谁谁的所有物。人生在世,渴望爱情没有错。但爱情若是细细密密让人透不过气,那这便是负累,不要也罢。更何况还是这种变态式的爱情,简直就是牢笼和囚禁。
“你放开我!”手抽不回,她就抬脚踢他,气得要死:“江景怀!”
一只手撑着伞,一只手被束缚,踢了几下她就没有力气了。
她很想将伞直接砸向他,直接把他砸死算了。是不是要把他脑袋砸开了,他才能清醒地知道她在想什么?
但是看到他湿透了的黑发,英俊的面容在雨水的冲洗下愈发冷峻和沧桑,她就觉得自己做不到那样。
负气般地将伞扔掉。
一滴雨落在她脸上。
江景怀按着她的双肩,将她带着后退了几步,才没让她继续被雨淋到。
他的双手缓缓沿着她的手臂向下,压抑着要把她搂到怀中的冲动,握住她冰冷的双手。“你不要走好吗?拜托!”
“桑桑,没有你,我觉得很难过!”
“你是不是疯了?”田桑桑无力抬眸。
“不是疯了,我是病了。”江景怀的眼睛通红,低声缓缓:“我们是哪里出了问题,是因为我妈妈吗?你相信我,我以后真的不会那样了。”
“你怎么还不明白?不是你妈妈的问题!”田桑桑做垂死的挣扎,奄奄一息地跟他讲道理:“从开始到现在,横亘在你我之间的就不是你妈妈。你不相信我,我其实也没怎么相信你。那我们好聚好散成不成?”
“我只是太在意你,所以不信任你……”
在意和信任有毛因果关系,田桑桑只觉得好笑。
“你要是在意我,你当初就不会那样对我。”
“我后知后觉。”
田桑桑:“……”
他抿了抿唇,像个做错事的小男孩,眼神清澈,痛苦显而易见:
“你真的就这么想离开我吗?”
“我是真有这么后悔!我是真有这么恨你!你可以放开我了吗!?江景怀!”田桑桑一通吼,真的要被他气疯掉了!
“桑桑,桑桑你别生气。”他被吓到了,连忙放开手。
又低柔地加了一句:“注意身体。”
435 人间烟火格外暖(感谢书城周亦军打赏1万书币!)
田桑桑不想再听他说话,蹲下身拿起伞。
“桑桑。”他颤声地叫住她:“你让我摸摸我的孩子好吗?”
她眼神冷然地注视他,不为所动。
又是哀求的语气:“我都半个月没见着他了。”
“你太冷了,会冻到他的。”
江景怀的手到底没能伸出去,不安地放在身侧:“我想见言言可以吗?”
“言言最近很开心,你还是不要出现破坏他的心情了。”田桑桑讽刺:“还觉得他的眼泪掉的不够多吗?他只是个四岁的孩子。”
说完,也没看他,田桑桑关上门。
大门隔绝了两个世界,雨依然下得很大,淅淅沥沥的声音有一种清冷的嘈杂。田桑桑走到厅子里,将雨伞放到角落。
“桑桑。”赵纯听到动静,从厨房里出来。
她一身湿气,脸色苍白,和他这种在屋里的温暖截然不同。
田桑桑拖着疲惫的身心,慢慢走近他,慢慢将脑袋靠在他的肩膀上。
“借我靠一会儿。”她说着,嗓音有着哭过的沙哑。
赵纯怔了怔,听话地站着没有动。
默了片刻,他轻轻地抿了抿唇,看着窗外的大雨:“景怀走了吗?”
“大概是走了吧。”田桑桑敷衍。
“你说、”她动了动脑袋,闷声闷气:“你说我是不是该把这个孩子拿掉?这样我身上就不会有他的气息了。这样他就会死心了吧?”
她现在很茫然,也很无助。
赵纯缓缓地把她拉开,目光如炬:“你只是在说气话。”
“桑桑,你不能意气用事,去睡一觉,明天你就不会这么想了。”
确实是气话,她只是说一说而已,想听一听别人的意见。要是真拿掉,她是舍不得的。她以前很怕生孩子,也许是过往的经历,让她对当母亲有一种忐忑的感觉。但好不容易有了,她就会负责到底的。
“孩子是无辜的,不该是情绪的宣泄品。”
赵纯严肃地皱了皱眉,继续强调:“你千万不能再有这么危险的想法了。做为一个干爸爸,我都替他委屈。将来他出生了,要是发现你有过这种想法,他会多难过。你这样很不负责任啊。”
田桑桑揉了揉眼睛,“知道了哦,你很嗦。我只是说着玩的。”
赵纯眼睛横眉竖眼:“说着玩的也不行。这种事能被拿来开玩笑吗?”
田桑桑自知理亏:“没想到你是这么个会讲道理的人。”
赵纯抬了抬下巴,高傲地眯了眯眼:“我讲的一直都很有道理好吗。”
“呵呵。”田桑桑摸了摸肚子:“还有饭吗?我又饿了。”
赵纯知道她刚才没多吃,也没吃饱,很快就从厨房里端出一碗热乎乎的鸡汤和、一碗米饭,上面铺着一些小菜。
他得意地嘀咕:“我早就将你看得透透的了田桑桑。”
“你好变态!”田桑桑故意啐了口,捂住自己。
赵纯摸了摸鼻子,红了红脸,“你又在想什么啊?”说得他好像有透视一样,他看透的又不是那个。
“我没想什么啊。”田桑桑耸耸肩:“我就是想你很变态居然能窥探人的内心,以后跟你在一起,得把心捂严实了以防你偷窥。”
“咳。”赵纯发现自己想多了。
**
江景怀依然执拗地站在门口,他没有翻墙进去,期待门能够再次开上。
但是,等到夜幕降临,都没有等来女主人。
他并没有撑伞,淋着雨回了家。
只有雨水打在身上,才能让他清醒些。
“景怀,你回来了。”叶玢怡一看到他**的模样,心疼不已。
她连忙递上一条毛巾过去。
江景怀接过,胡乱地擦了擦脸和头发。
发梢还滴着水,更加衬出他冷峻苍白的脸庞。
“你怎么淋雨了?找到桑桑了吗?”叶玢怡问着,心痛地蹙着眉:“她就让你淋雨了,也不留你过夜的吗?”那狐狸精也太绝情了,居然这样对待她儿子!仗着自己怀孕,简直把她儿子吃得死死的!要不是看在她怀孕的份上,她早上门闹了!
“但她为什么不跟你回家?”想到什么,叶玢怡急得团团转,“怀孕了也不说一声,就到处乱跑,还搞离家出走。也不知道她在外面吃得好不好。她自己怎么样都可以,只别虐待我们江家的子孙啊。”一副好像孙子会被狠心虐待的姿态。
“不行,我跟张婶说下,让她以后每天继续送饭过去。”
“妈。”江景怀疲惫地揉了揉眉心,声音沙哑:“不用送了,她不会吃的。这件事我来处理,你不用管了,好好养身体吧。”
“我还怎么好好养身体?!”叶玢怡激动道:“她一天不回来,我就天天心神不宁。景怀啊,你可一定要想办法把桑桑给弄回来!她生是我们江家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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