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婶把叶玢怡做的菜端出去,田桑桑和贾文秀也一起帮忙。可能是江景怀回来了,叶玢怡并没有拒绝田桑桑的帮忙。
叶玢怡的厨艺还可以,一桌子菜肴挺丰富。有一道菜是芹菜炒肉丝,炒得很漂亮,味道特别香。肉丝、胡萝卜丝、芹菜,三种不同的东西,不同的颜色交相辉映,造成视觉上的美。田桑桑很想吃,看了却没敢去夹,夹了可就要出洋相了。
谁让里面有芹菜呢?
叶玢怡贴心地给自己儿子夹了一块红焖羊肉:“来景怀,多吃点!”
“妈,我自己来就好。”江景怀给叶玢怡也夹了菜,又给孟书言田桑桑夹了,顺势看向大家,说道:“你们也吃,别光看我。”
众人这才其乐融融地吃了起来。
江父问:“景怀,你这回多久走?”
“有半个月,时间到了就回部队,以后每周日都能回来。”
瞥见孟书言要吃虾,江景怀给他细心剥好了,放到他嘴边。小家伙就着他的手一口吃掉,眉眼弯弯,别提多开心。他这么做,倒是不用田桑桑动手了。
“那就好。”叶玢怡看着他们俩,也是很开心。
田桑桑也是愉悦地吃着米饭,有一口没一口地扒拉着。
突然,她口中一顿,不适地蹙起眉。
这米饭里怎么会有芹菜?然而她嘴里,确实是芹菜的味道!
呕!她忍着那种想吐的恶心感,尽量不让自己的脸色有变。今天难得婆婆做饭,要是这时候跑去吐了,江景怀会怎么想?婆婆会怎么想?
她好不容易忍了三个月,可不能在今天给留下不好的印象。
但到底是刺激着神经的芹菜,胃里的东西似乎受到芹菜的影响,都翻江倒海地要往喉咙涌,她下意识地伸手捂住嘴。
“桑桑?”江景怀最先发现了她的异常,温着声关切地看她。
“嫂子,你怎么了?”贾文秀弱弱的声音响起。
他们俩这一出声,江父叶玢怡都看向田桑桑,就连孟书言和那边的张婶,也是被惊到了,一个放下筷子,一个站在厨房门口。
田桑桑再也忍不住,甚至来不及说一句话,在众人的目光下跑到卫生间,大吐特吐起来。把芹菜吐出来就没事了,那种恶心感瞬间消失了,只是人还是有点不舒服,胃也不太对。
“嫂子是不是怀孕了?”饭桌上,季文秀笑得甜美,“如果是,那真就太好了,家里又要添丁加口了。”
叶玢怡微微变了脸色。
丈夫不在家三个月,怀孕?她那肚子看起来不像是怀孕三个月以上的吧?肚子那么平坦,腰又细,要真是怀孕了她非得打死这狐狸精不可!
江景怀淡淡地扫了眼贾文秀,对众人道:“你们先吃,我去看看她。”
接触到他的目光,贾文秀讷讷地垂下眼。
孟书言拧着小眉毛就要下去,“妈妈怎么了?”
叶玢怡安慰道:“言言,你妈妈没事,就是吃坏了东西。没事啊,你爸爸已经去看了。你先吃饭,别怕。”
田桑桑懊恼地抓着头发,站在卫生间里不想出去,对着镜子欲哭无泪。
完了,好好的一顿饭被她搞砸了。这下大家要怎么看她?她真的不是故意的!
“桑宝,还好吗?”一只温热的手慢慢抚上她的背。
熟悉的低沉的嗓音,久别重逢的昵称,让她的心里热了起来,眼睛又酸又涩。
对上江景怀的脸,她抱住他的腰,头埋在他的胸膛:“我不是故意的,妈好不容易做了顿饭,我居然就吐了。这可怎么办?”
“你没事就好了。”江景怀无奈地笑,揉了揉她柔顺的头发,“我妈她不会吃人的,不用太紧张。”他心里也是奇怪,怎么他媳妇好像很怕他妈的样子,难道这段时间家里发生了什么?可他妈明明很温柔的一个人。
“其实,我在我的饭里吃到了芹菜。”她懊恼地从他怀中抬起脸,“要不然我不会吐的。”莫非着了贾文秀的道?可贾文秀知道她芹菜过敏?
江景怀黑眸一沉。
他拉过她的手,回到位子上,解释道:“桑桑在饭中吃到了芹菜,她芹菜过敏,吃芹菜会吐,你们不用担心,现在没事了。”
叶玢怡心中严重不悦。
这个借口也太拙劣了!一定是她不喜欢吃她做的东西,故意在她儿子面前给她穿小鞋。她自己做的饭她能不清楚,是有多么不小心会把芹菜弄到米饭里?这个女人故意诬陷她的吧?真是好深的心思!
难得儿子回来,叶玢怡不想弄得太难看:“可能是我不小心。成了,都吃饭吧。”
田桑桑看着婆婆的脸色,更是痛苦不堪。原本不好的印象更加不好了。她略略地扫了眼贾文秀,贾文秀的眼神复杂。心里一突,绝对是贾文秀搞的鬼!
385 久旱逢甘露(上)
吃过饭后,田桑桑一直提心吊胆的。
江景怀又去了一趟大伯家。
此时,天半黑不黑,洁白的月儿欲言还休,夜风是和煦的,院子里虫鸣声谱成了小曲儿。
温暖的灯光下,房间早已和以往不同。厚厚的棉被换成了浅粉色的薄被,床上铺了毛毯,用浅粉色的被单铺上,处处透着春夏的气息。
江景怀回来时,看不清喜怒,田桑桑为着刚才吃饭吐的事情感到愧疚。她小声问:“你还好吧?”
江景怀看了她一眼,沉声道,“那次季瑶儿的事情,是贾文秀举报的。”
田桑桑没料到他会提起这个,震惊地问:“你查清楚了?”
“嗯。”他缓缓点头。
“可她和季瑶儿无冤无仇,为什么要举报她……不对,是因为赵纯?”田桑桑至今想起那次的事情就心悸心慌。因为贾文秀的一封信,间接害得季瑶儿一尸两命。以前是不知道,现在知道了。想到和贾文秀同住一个屋檐下,她就愤怒异常。
“大概是。”江景怀揽了揽她的肩膀,一只手在她背上轻拍。
她因为生气,身体都发颤了,“那么留她在家里会不会?”
江景怀淡淡道:“就让她住吧。”
田桑桑不解地看他。这么危险的人,怎么能让她住在家里?太可怕了!
“没事的。”江景怀握住她紧紧攥成拳的手,温声解释:“我刚才跟妈说了文秀的事情,她有分寸的,不会任她胡来。”
可是……田桑桑犹豫。心想他是不知道华老寿宴上的事,叶玢怡还留着贾文秀,就说明她没有分寸!
“文秀的父亲曾经是我爷爷的手下,后来牺牲了。她不知道从哪里听来的言论,觉得她父亲是被我爷爷出卖了才牺牲的。事实上她父亲确实死得很冤。她的举报给我爷爷带来了重击。爷爷的死因和她有间接关系,但也不是绝对。我知道他老人家是想起了我妹妹的事,我妹妹和文秀的父亲死于同一个事故。”
江景怀拧了拧眉,怅然地说道:“她回来无非是想查清楚当年事情的真相,但我们家没有真相。连我自己都不知道真相是什么。她查不到的。”就让她在家里,他倒想看看她是受谁的命令来的。
但……她回来真的就这么一个目的?田桑桑不知道该如何开口,说出自己曾经与文秀的过节。文秀回来,明显也是冲着她的。上次一计不成,这次放芹菜,下次可能又来一计。不行,得想想办法,把文秀赶走。田桑桑实在无法忍受,要主动出击了。既然叶玢怡和江景怀都有自己的想法让文秀留在江家,她就让他们意识到文秀的危险。
“我听说赵纯来了京城,特意来看爸妈?”江景怀状似很随意地换了个话题。
提到赵纯,田桑桑会心一笑:“是啊,他来京城拍电影,会住一段时间。就住在城西路胡同那片的院子里,他在那里有个四合院。”
江景怀颔首:“他爷爷的四合院,小时候我去过。”
“是吗?”田桑桑很自然地就笑问。忽然心头一凛,她定定地瞧着他,没从他脸上瞧出什么。她差点忘了,赵纯是两人之间的禁忌。时间久了,她都快要忘了这个禁忌,好在江景怀看着也不介意了。
春夏是荷尔蒙高发的季节。一对三个月未见的夫妻,应该是热情如火的。
视线在空中交缠。
江景怀穿得薄,上身一件迷彩短袖,下身一条迷彩长裤。刚才还不显,现在一下子安静了,坐在一起就能感到他铺面而来的男性气息。肌理分明的胸膛和腹部,即便穿着衣服也是被勾勒了出来,性感的锁骨,修长又带着茧子的手。
灯下的美人,怎么看都美得不像话。江景怀也是注意到了她,一头长发柔柔地披散在肩头,她今天穿得比较正式,一件白色的衬衣,下摆塞在烟青色的长裤里,身姿曼妙,无与伦比。不过是换了不同风格的衣服,就感觉气质也变了,变得干练却又温柔小意。
放在她背上的手僵了僵,江景怀的喉结滚动了下,“我去洗澡。”声音沙哑带着磁性,听得田桑桑微微一笑。
可不过一会儿,她就笑不出来了。
两人洗漱完毕,躺在床上。灯已经关了,格外得安静。
片刻后,田桑桑感到有只火热的手摸到了她的腰上,那只手是粗粝的,因为常年摸枪,带着茧子。隔着衣服,也能感受到那不平仄的触感和惊人的热度。
黑暗中,江景怀微喘着气,深邃的眸色隐在夜里,晦暗不明。几乎是躺在床上的那一刻,闻着那动人的花香,手摸上她纤细的腰肢,他就万分有感觉了,想做点什么事。
手缓缓上移,又猛地顿住。一刹那,有个画面在脑海中一晃而过。他狠狠地闭了闭眼睛,硬生生地压住**,侧身在她的脸颊亲了一口,低沉地道:“睡吧。”
睡吧?
睡吧。
就这样睡了?
不做点什么?
田桑桑茫然地睁了一会儿眼睛,想着他或许是刚回来太累了。带着失落的心情,她也只能睡觉了。
可他要是累了,那入睡前一直抵着她的东西是什么?
棒棒糖吗?
还是有心无力?
**
第二天早上起来,就跟无事人似的。可田桑桑却觉得,有什么东西不同了。
白天,江景怀有事出门,田桑桑就去食品厂继续教人,教的也是差不多了。
回来时江景怀不在家,却碰上了贾文秀。
家里没其他的大人,除了张婶,只她们两人。贾文秀卸掉了伪装,很是得意洋洋:“嫂子,芹菜好吃吧?”
田桑桑终于肯定是她故意整她了,冷笑一声,绕过她往前走。
贾文秀在身后悠悠地道:“都说你和我哥感情好,我看也不见得嘛。你们俩怎么各自出门了,不去约个会吗?小别胜新婚,好不容易见面啊。”
田桑桑的脚步顿了顿,走上楼,不吃她这套。可是,她心里开始慌了起来。江景怀这次回来,很奇怪,为什么不碰她呢?
386 久旱逢甘露(中)
是夜,如水。熄灯之后,江景怀依旧如昨晚,巍然不乱柳下惠。
被窝中,田桑桑只露出了一个脑袋。她偏头,幽幽地盯着他宽阔的背。
深吸一口气,咬咬牙,主动贴过去,一只手调戏着他腹部的肌肉。
“哎、你是不是生气了?”她幽怨地开口问,语气像个怨妇:“因为我当时不小心吐了,惹得你妈妈不开心。所以你生气了,对不对?”
他的身体好一下子绷紧了,嘶了声、、、
他捉住她的手腕,按住她作乱的手,翻过身,黑眸灼灼地看着她。
“没有的事,我相信你,也没有怪过你。”
“那你为什么不碰我了?你以前不是这样的。”
“我今天和景山他们练了一天,有点累了。”他搂过她的腰,低低叹息:“桑桑,睡吧。”
睡吧睡吧又是睡吧!
哪有夫妻两个盖着被子纯聊天的!
这不是同床异梦是什么!
田桑桑的胸口处充斥着微微的怒火,到底做错了什么他要这么冷落她!
**
又去华子丰的厂里做了总结,把泡面的配方全部传授给他们,田桑桑松了口气。这件事完,她便有空去看自己的厂子。
后世的京城,可是寸土寸金。然而现在,京城是透着关系网的。比如,她很想要厂子边上的那些地,可据了解,还是要批条。找华子丰一次就够了,她真的不想找第二次。所以她想了个折中的办法,以后花的原料还是从陈英陈铭那里进,只要把花晒干,就能增加保鲜期。
店面她已经选好,就在城西路,只是还没布置。这个厂被华子丰叫人来帮忙打扫清理过了,现在很干净。她也订了一些提纯机,明天就能运来。
商场得意,情场失意。
这天晚上,江景怀依然什么都没做就睡下了。
田桑桑睡不着,那颗欢喜的心都快死了。半夜里迷迷糊糊地醒来,身边的人还是睡着的。她轻轻掀开被子,拉开窗帘,将窗户打开了一些些。
这样的寂静的夜色,更能让人感到自身的孤独。浩瀚的夜空,没有星星,只有月亮,无边的委屈和心酸漫上心头。她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江景怀就变成了无欲无求。一个女人,对一个男人没了吸引力,这意味着什么?意味着他已经不稀罕你了!
本来以为他回来了就能有个依靠,本来以为他回来了就能抚平婆婆给她带来的心理创伤。可是,现在他回来了,她反而越来越难过了。
冷冷的夜风,不断地钻进身体里。田桑桑冷得发颤,她只穿了一条白色的睡裙,还是没到脚踝的那种。上身的里面更是什么都没穿,这样下去要冻成狗。
她下意识转身,打算到被窝里暖暖,却撞到了一堵肉墙。
等……肉墙?!
来不及摸自己被撞得发疼的额头,她惊恐地连连后退,直到撞到真正的墙壁,无路可退。她慢慢地抬首,去看那肉……墙。
这个肉墙高大挺拔,清冷肃杀。在薄薄的月光下,他的脸部轮廓慢慢地清晰了起来。深邃的眉眼,挺直的鼻梁,轻抿的唇,冷峻的五官,赫然是!!!
。。江景怀。。。
“我天……”田桑桑的捂着胸口,那两条发抖的腿终于直了起来:“大半夜的,江景怀你干嘛吓人啊。你是不是盼着把我吓死,你就能另寻新欢啦?”
江景怀无奈地拧了拧眉,走过去拉过她,“我倒要问你,站窗边白衣飘飘的,干什么?”
“失眠了,睡不着。”田桑桑的眼眶在黑暗中红了,她吸了吸鼻子,愈发难过:“你是不是不喜欢我了?”
“没有。”他实诚地回答。
“既然不是变心,那你就是不行了,有心无力。”田桑桑顿悟,也没那么想哭了。她重拾了女人的自信:“是个男人都有这么一天,你总是瞎要面子,这下好了吧。我这里还剩下一些冬虫夏草,你要是想补的话就拿去补吧。老早就跟你说要补了,你偏不听。”
江景怀气极反笑,笑得颇为咬牙切齿:“我只是想给点时间缓缓,我怕你受不住。”
“别逞强了你。”田桑桑不信地笑了笑。什么狗屁借口!
江景怀执起她冰冷的手,轻轻地吻了下,随后将她拉到怀里,垂首在她耳朵里吹热气:“想没想我?”
“就是想了又怎么样,你又不行。”田桑桑轻轻嘲讽。
他深沉的眼底闪过一道暗光:“既然睡不着,那就做点有意思的事。你看现在月色正好。”他建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