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田桑桑先是对江父颔了颔首。
江父对她温和地笑了笑。
她又露出了一个清浅的笑容,礼貌地对叶玢怡道:“妈,你们好。”
“桑桑?”叶玢怡温柔地看着她,点点头:“你和景怀的事情我听说了,不管以前如何,以后你和言言就是我们家的一份子,都不用拘束。”
这话听着挺好,只是很客气。
“好的妈,我明白。”既然是江家的一份子,她就不能给江家丢脸了。
江父看着叶玢怡的模样,在心里叹了口气,顺势道:“都进屋说罢,一家人杵在院子里也不像话。你们刚下火车,吃饭没?午饭张婶都做好了。”
“对对,这都多久没回来了,家里的饭也不晓得记不记得了。还好以后就在这里任职了。”叶玢怡说着,忍着眼泪。
“妈,以后都不走了,只有任务能把我调走。”江景怀安慰道:“还有桑桑和言言可以替我陪你。”
叶玢怡没说什么,只是宝贝似的牵起孟书言的手。
田桑桑想说什么,可是看到婆婆那样子,她也不好再开口。而且她觉得自己又被无视了。
孟书言转头,眨了眨黑亮的桃花眼,给了妈妈一个安心的眼神。
儿子被人喜欢,田桑桑也是高兴的,只能无奈地牵江景怀的手。
饭桌上的菜很丰富,田桑桑吃多了自己做的东西,偶尔吃别人做的,就觉得很好吃,尤其是这道牛肉小土豆,就做得特别有味道。但她只是随意吃了两口,不敢吃太多。
田桑桑还注意到,江父给叶玢怡夹了一些菜,又给孟书言夹了点。但是叶玢怡没吃,只是自己夹了块牛肉给小家伙:“言言,多吃点,喜欢吃什么跟奶奶说,奶奶让张奶奶给你多做些。”
“奶奶我不挑食的。”孟书言仰头懂事地说着,还很贴心地给爷爷奶奶都夹了些菜。弄得他们两人很愉快。田桑桑看着,心里泛酸,小家伙有了爷爷奶奶就忘了爸爸妈妈。
“张婶做的糖醋鱼很好吃,你尝尝。”好在儿子不贴心,还有老公。
江景怀体贴地帮她把鱼骨去掉,把白嫩的鱼肉放到她碗里。
心里一甜,对着他甜甜地弯了弯眼睛,田桑桑喜滋滋地吃着东西,不敢表现得太明显。江景怀看着,给了她一个不太明显的宠溺眼神。
两人并没有注意到,叶玢怡看着他们,眼里快速划过的晦暗。
“景怀啊,你这次调回来,还是以前的职位不变。你大伯说的那个小组名额,是个难得的好机会,你明天先去报个道,具体等通知。”
江父这次把江景怀调回来,并不太容易。好在江景怀曾经加入过特战队,立过一些功,正好军区里正要组建一个特别小组,看中了他才给了他一个名额。这种名额不好得,能得到的都是人才。以后要接的是大任务,很容易升为级别大的军官,只是风险也很大。他是不反对儿子做这些,更何况儿子的想法从来也不是他能反对的。
江景怀嗯了声,“爸,我知道。”
叶玢怡这时道:“又是什么小组?那种小组多危险,你才刚回来,就不能老老实实在部队里待着吗?唉,在外头的时候留不住,现在回了家,我还是留不住。”
江景怀敛了敛眸,没打算就这个话题多说,女人家饶是他妈妈,也是不希望他去接一些危险的任务。说多只会伤感。他换了个话题:“妈,我没事。你照顾好身体才是最重要的。我不在的时候,你要按时吃药。”
叶玢怡无奈一叹,“你是个不省心的,还好还有言言。”
355 墓园之行
吃过饭,孟书言被爷爷奶奶带去看房间了。田桑桑跟着江景怀进了他们自己的房间。进屋后,江景怀看着久违的卧室,明显是被收拾过的,床换成了双人床,还添了新的棉被,其他的摆设倒是没变。
他在床上坐下,深邃的眼里含着浅浅的笑意,看来他妈妈也是很祝福他们的。“桑桑?”他把站在床前深思的的小女人拉到怀里,低沉地问:“想什么?”
田桑桑回过神,静静地坐在他腿上:“我在回味刚才的情节。”
江景怀挑起一边眉:“如何?”
“挺好的。”她微微一笑,口是心非地道。哪里是挺好啊,其实是不好不坏。尤其是见到江景怀妈妈的第一眼,她的直觉就告诉她,她和她绝对处不来。人与人之间处不处得来,见一面就能感受得出来。
当然,更深的缘分是靠相处处出来的。她只希望相处过后,彼此能有更深的了解。
江景怀圈着她的腰:“你不用太刻意,做你自己就好,我妈她其实很好相处。”
这种事男人怎么懂?田桑桑嗯嗯点头,不打算和他讲深的。
“她还让张婶给我们换了新的棉被。”江景怀指了指床上。
田桑桑顺着他的目光看去,一床崭新的棉被,红色的,上面还绣着龙凤呈祥的图案。她站起来,走了几步看床,越看越喜欢,“你家这床比我们之前在家属大院的好多了。不仅质量好,也很大呀。”
江景怀的目光深了深:“没错,想怎么折腾就怎么折腾。”
趁着田桑桑在收拾卧室,江景怀去孟书言的房间,看到房间的布置,他蛋疼地揉了揉额头。正中一个小床,床上还有白色的帐子,床里放着一个小娃娃。
叶玢怡看到他,欣喜地道:“我前几天看见你大伯母就给他孙子这样弄房间,说是这样洋气还时尚,小孩子都喜欢。言言刚才还说喜欢来着,景怀你看怎么样?”
是不是搞错性别了?看着母亲那终于不再是愁容满面的脸,江景怀嘴角抽了抽:“妈你高兴就好。”
“什么我高兴就好,重要看言言高不高兴。”
孟书言顿时甜甜地道:“谢谢奶奶,我很喜欢。”他是个懂事的孩子,很会看场面说话的。再说奶奶也是真心为他好,他不忍心拒绝。
就是……他以后都得自己睡了吗?qaq
江景怀摸了摸他的头,对叶玢怡道:“对了妈,等下我带言言和桑桑去祭拜爷爷。”
叶玢怡的表情庄重起来:“好,你们去吧。”
**
王叔送他们去了京城郊外的墓园,墓园里很冷清,只有稀稀疏疏的几个人。
田桑桑牵着儿子的小手,一路上都沉默地跟着江景怀。
江景怀在一处墓碑前停下,墓碑上有张黑白照片,这是江景怀的爷爷。照片上的老人穿着军装,即便人到老年,依然是老态龙钟。
旁边是江佳琦的。
这是田桑桑第一次看到江佳琦,还是个小女孩的样子,蓬蓬卷卷的头发,特别俏皮可爱。跟她儿子一样,都是萌萌哒惹人爱。
她终于体会到叶玢怡见到孟书言时会那么激动的原因,小家伙和姑姑倒有些许的相似。
江景怀把白色的菊花放在墓碑前。
“爷爷。”他沉声:“你的愿望,我会帮你完成。”
田桑桑和孟书言也跟着献上花朵,顺便鞠了个躬。
祭拜完,让王叔把孟书言先送回家,这种地方不适合小孩子多待。
远处青山缭绕,空气中有白雾浮动着,冷风轻轻地吹着,田桑桑感到很茫然。她是谁,她为什么会在这儿?也许是墓园沉重的气氛,让她忍不住多想。她不知不觉就走到了这一步。京城,不是她的故乡。来到了一个新家庭,未来的日子会怎样,都让她迷茫不已。
烟草味渐渐地散开,她在江景怀身边坐下,想跟他说不要抽烟,他的肺还没痊愈。可抿了抿干涩的嘴唇,又不知道说些什么。
“那一年我妹妹在边境遇害,本来或许能得救的,都是因为陆迟的胆小如鼠,才害得她去世了。我知道陆迟不是关键,关键的是边境的动荡。这些年爷爷和我一直希望能将边境的那群歹徒绳之以法,但他没等到那一天。”
自然,这个担子就落在了他身上。
曾经他投笔从戎,一腔热血,总觉得当年的事情牵扯得太广,很不简单。这些年也慢慢查到了一些线索。他以为自己会一直孤身一人,直到他有了妻子,儿子,他有了一个家。
家和国,如果可以,他希望两边都好好的;但要是只能选一个的话,那他会选择自己的信仰,毫不犹豫。
以前是没想到,只是今天,站在墓园里,看着爷爷的遗像,他忽然考虑起了自己曾经不曾考虑过的一个问题。他知道田桑桑是一个不喜欢他这种工作的女人,他真的给不起她想要的。
这一刻他很后悔他当初招惹了她,染指了她,那引以为豪的自制力都见了鬼。不该染指的,应该放手让她选择自己的人生,这样也不会被军嫂的身份束缚住。
可他又不甘心,放不下,既然放不下那就不要放手。
人总是这么自私的。
“我相信你,会找到真相,还你妹妹一个公道。”田桑桑看着他那棱角分明的侧脸,淡笑问:“还有几天归队呢?”
“三天。”
“多久才能回来?”
“三个月。”
“哦。”
“哦,是什么意思?”江景怀凝眸,眸光深深。
田桑桑慢悠悠站了起来,拍了拍自己的衣摆,转过身边说边后退,笑盈盈地注视他:“意思是,我已经习惯了,不会再无理取闹了。我啊,就是这么贤惠温柔,无条件地支持你的工作。就算哪天你不回来了,也没关系。因为于我而言,你的价值已经实现了,你没有用处了。你给我留了一个儿子,这就足够了。不孝有三,无后为大,你们江家有后了。你可以放手去做自己的事,家里不用你操心。如果你不幸牺牲了,你的儿子,会继承你的一切,会代替你孝敬家人。”
356 不想要
这女人。。江景怀掐掉烟,深邃的眼眸危险地眯了眯。
“桑宝,你说得太长了,我听不懂。”他站起来,慢慢向她走近。
他走一步,她就退一步,“你的语文是解放军叔叔教的吗?”
“嗯。”勾了勾唇,沉沉地问:“你可以一句话概括么?教我理解。”
“意思就是。”她笑了笑,黑亮的眼睛弯起:“身为一个男人,你已经没有价值了。”
毕竟也是个怕死的,说完就想开溜。但哪里是那男人的对手,几下就给拖回去。那只箍在她腰间的手很有力,他俯首在她耳边问道:“说的是真话还是假话?”
田桑桑躲不开,只能狡黠地眨眨眼:“大实话。”事实上确实如此。如果她和江景怀没有孩子,他要是早早去了,那是损失。但他们有孟书言,他要是去了,好歹还有欣慰的念想啊。
“我的价值还没完。”江景怀搂着她,看着远方,低低道:“我爷爷以前总说,多子多福。到了我爸这一代,子嗣就太单薄了。尤其是我,更加辜负了他老人家的厚望。”
“我觉得很快会计划生育了。你不觉得国家现在人口膨胀吗?”
“所以才要抓紧。”他忽然将她转了个身,视线落在她姣好的脸上,心跳暗自加速:“要吗?”
“不要。”田桑桑摇摇头,几乎是脱口而出。
在北疆时,他们都是有做措施的。
“真的不要?”他在她腰上的手慢慢地婆娑,隔着衣服,都能感到手的温热。
她抬头看他的眼睛,又忙地躲开,微微撅起嘴:“不想要~”
江景怀默了默,抿紧薄唇,半晌才跟上她走到她身边。默默看她一眼,才道:“我其实逗你。”
“哦。”田桑桑莞尔,给他一个台阶下:“我知道。”
这个话题轻轻松松被掩盖过去了。
从墓园回去,又吃了顿晚饭。
晚上,洗漱完,换了一身睡衣。要入睡前,田桑桑批了件大衣在身上,转头对坐在床上看书的江景怀道:“我去瞅瞅言言。他还是头一回一个人睡一个房间,也不知道睡不睡得习惯。”
江景怀不反对,嗯了声。
肯定是不习惯的。
他们的房间在走廊的这头,而叶玢怡和江父的房间在走廊的那头,中间有书房隔着,也有一间是孟书言的房间。
房门轻掩着,推门而入,正好看到叶玢怡坐在床前和小家伙说话。
田桑桑始料未及,愣了下才走过去,有些拘谨:“妈,我来看言言。”
“你去睡吧,这里我看着。”叶玢怡心下不满,打扰她和乖孙子说话。又闻到了一股清新的花香,她暗暗地皱了皱眉,对儿媳妇更加不喜欢了。这味道一闻就是香水,难怪把她儿子迷得团团转。
“妈妈!”看到妈妈来,孟书言高兴地喊了声。
“妈,还是我来看吧,夜里寒气重。”看着婆婆有些单薄的身形,田桑桑担心地嘱咐,“我听景怀说您身体不好,要注意身体。”
叶玢怡淡淡看了她一眼,又看着床上的孟书言,露出一个慈祥的笑:“言言,你早点睡,奶奶先走了。”
孟书言眨着黑亮的眼睛,“奶奶晚安,我会早点睡。”挥挥小手。
叶玢怡看他可爱的模样,很是高兴,施施然绕过田桑桑回了自己屋,看都没看田桑桑一下。
田桑桑在心里失落地叹口气。她在床边坐下,摸摸儿子的小卷毛,柔声问:“言言,一个人睡习惯不?”
孟书言在她手下使劲摇头,“不习惯。”
又扑到她怀里埋头,使劲抱着。“我害怕。我想和爸爸妈妈一起睡。”
“你是小男子汉,怕啥?”田桑桑搂着他的小身子,轻抚着他的背:“妈妈在这里,看着你睡。你睡了妈妈再走。”
“嗯嗯。”孟书言闷闷地点头。
田桑桑也觉得孩子早晚得独立,虽然晚上分开睡,可是白天还能见着。再说孩子太依赖父母也不好,也得趁早培养他们的独立意识。
就坐在床边,抱着儿子软软的小身子,抱了足足有半个小时。往怀里看去,对上儿子乌溜溜的眼睛,田桑桑吓了一跳:“言言,还没睡?”
“我不想睡,我想多跟妈妈在一起。”他努力睁着眼睛。
田桑桑哭笑不得,戳了戳他的睫毛:“不困哦?你看你的眼皮都打架了。哎呀,妈妈都困了。”她掩着嘴,懒懒地打了个哈欠。“你安心睡,妈妈和你一起睡。”
听到她的话,孟书言才如释重负,轻飘飘地靠在她怀里,犹如一片叶子。
不过一会儿,便听到均匀的呼吸声,田桑桑低头看了看,不敢乱动,确定他是睡着了。
田桑桑把儿子轻轻地放在床上,给儿子盖好被子,坐在床上想着今天发生的事情。她总感觉婆婆不喜欢她,但她不能轻易放弃,她得努力让她对她改观。
人与人之间,不是单单靠一两面就能交付真心的。只有付出真心,别人才能对你报以真心。如果她现在打退堂鼓,那才是输得一塌涂地了。
听到动静回过头,江景怀正倚在门边看着她。她站了起来,见儿子已睡熟,就把灯关了,再轻轻地关上门。
“辛苦了。”江景怀的手搂在她的腰上。
“嗯。”田桑桑发困地整个人都往他身上靠:“明天你去哄他。”
“好。”他低低地应:“这几天都我去哄他。”
她忽然来了精神,从他怀中抬起脑袋看了他一会儿,想起他说这话的意思。再过几天就要归队了。不过睡意正浓,她也没想太多。回了屋几乎是倒在床上就睡。
这一晚自然也没夫妻生活可言。
叶玢怡不放心孙子被儿媳妇看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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