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到他,田桑桑兴致缺缺,应道:“他在部队,也快回来了。”
田桑桑在洗螃蟹,一只一只的螃蟹,看起来手感很重,色泽光亮,想来是肥的。陈英忽然想起什么,出声道:“桑桑,这螃蟹你还是少吃点。”
“嗯?”田桑桑歪头,美眸诧异。
“我妈说,咱女人家这个东西吃太多,不容易怀孕。有些人没发现,就给吃流产。”
看陈英一副紧张兮兮的样子,田桑桑还以为自己怀孕了。但她和江景怀都一个月没在一起了,而且以前措施都做得很好,也没打算再要孩子,根本没可能的好不?
317 宣泄
她摇头,笃定的语气:“英子你多虑了。螃蟹偶尔吃还是不错的。再说那怀孕,都是没影儿的事。”
陈英疑惑,咋没影儿?有夫妻生活不是很快就能有吗?她哥和嫂子结婚两个月,怀孕也两个月了,她嫂子还一直没发现。
田桑桑用老司机般的眼神打量小萌新,陈英太单纯了。她莞尔一笑,转了个话题:“好了,我们不提他。你在信上说了一件事,都没细说,咱们仔细聊聊。地震后你们都发生了什么?”
陈英注意到她的语气,敏感地发现了异常,但她也不好再问。两人便各自说着地震后的事,气氛很融洽。
蓦地,门外传来孟书言兴奋的声音:“爸爸!”
陈英一抖,有种想逃跑的冲动。
不过一会儿,门口就站了个人。陈英回头看去,他比以前更加清冷了,更加令人难以接近了。冷峻的面庞好像带着黑夜冰冷的气息,眉宇间更加清俊坚硬。桑桑每天跟这样的人在一起,不会冷着吗?
陈英摸了摸鼻子,“江景怀。”
江景怀淡淡的视线落在他脸上,慢条斯理:“陈英?”
田桑桑看了一眼陈英被吓到的样子,出声解释道:“英子是来看我的,今天会住在这儿。”
啥?陈英愣住,她啥时候说要住在这儿?这不是打扰桑桑夫妻俩的生活吗!
江景怀嗯了声,转身走出厨房。
陈英终于大口大口喘了气。
“你干嘛,他有那么可怕吗?”
“比以前还难说话。桑桑,你和他每天不会就这么处着吧?”
田桑桑想说,他其实不是这样的,只是最近才这样。但她叹了一口气,简单回:“甭怕,有我呢。你就当他是一个会移动的冰块,多穿件衣服就行了。”
陈英再次感受到她的不正常。
田桑桑家里的水,平常大多用空间里的清泉,就连煮饭的水也是。他们吃习惯了不觉得,可陈英不一样,她就又想起了以前和田桑桑一起住在镇上的日子,太滋润啦!
“英子,多吃点!”田桑桑含笑给她夹了点东西。
“嗯嗯!你们也吃!”她环视了一圈几人。和田桑桑的热情如火不同,江景怀只是淡淡颔首。陈英知道,他不是没礼貌,只是他就是这样的人。
“言言,你也吃。”田桑桑温柔地冲儿子道。说完后,她自己也开始吃起了鱼肉,一点一点的,不多不少,细嚼慢咽。
“你怎么了?”江景怀忽然问。
田桑桑:“什么?”
“多吃点吧。”他低沉地开口:“你吃这么些,都不够我塞牙缝。我瞅着你最近变瘦了,脸色也苍白了,整个人快要像是纸糊的,一吹就倒,一拧就断。”
噗!单身狗陈英遭受了一万点的伤害。哇!跟她说话都只有几个字,跟桑桑说话是一长串。
“好的。”田桑桑勉强地笑了笑,没忘了儿子和陈英在场,还是要装装样子。
孟书言很满意。
可陈英毕竟是个大人,立刻就感受到田桑桑的敷衍。
天渐渐黑了,陈英不太自在:“桑桑,其实没啥的。我哥会开货车来接我,我可以不用住在这里的。”
“大晚上的不安全,你放心在这歇下吧。再说,不是要谈花田的事?我合同都还没拟呢。你等明天走,我送你。”
田桑桑说完,就要去找江景怀谈论一下晚上陈英睡哪的问题。快走到书房时,他正好从卫生间里出来,穿着一套深黑色的毛绒睡衣,身上有淡淡的清香,看来是刚洗完澡。
“我晚上睡书房。”他扫了她一眼,主动道。
“哦,好。”答得很干脆。
他深黑的眸子危险地敛了敛。
田桑桑知道江景怀这个人有点洁癖,如果他睡书房了,卧室就是她、孟书言还有陈英的。她打算让陈英睡她和孟书言那张床,自己和儿子睡江景怀那床,这样就不会有事了。
卧室里的灯光是鹅黄色的,在寂静的冬日,晚间的卧室绝对是温馨的,让人留恋的。陈英看到她家里两张床,并没有感到奇怪,她想的是孟书言自己睡一张床。
“桑桑,你家的那只小奶茶呢?出去玩了,还没回来?”
田桑桑铺被子的手猛地一顿,侧颜在暖光下晦暗不明。
陈英连忙咬嘴,无措地绞着双手:“我是不是问了啥不该问的?”
“没有。”她微一摇头,平静地道:“它已经不在了。”
这真是件悲伤的事,陈英沉默了一秒。她小心翼翼地注视了她几眼,又问:“你和江景怀,是不是吵架啦?”
“很明显吗?”
“骗得了言言骗不了我。”陈英挑了挑英气的眉,拿过地上那个小板凳坐下,“如果你不介意,可以跟我说说。”
“倒也不是吵架。”田桑桑转身坐在床上。这件事憋在她心里太难受,她想找个人倾诉。恰好陈英的主动提起让她更想说出口。“你还记得姚芳芳的朋友水莲吗?事情要从她说起,我刚才都没跟你提过水莲。”
陈英想了想,点头。
田桑桑把水莲和他们的事情都讲了一遍,尤其是水莲死时的那件事。她几乎根本不用回忆,很流畅地就讲了出来,一桩桩一件件,原来被她记得那么清楚。
水莲已死,可水莲对她的影响却从未消失。尤其是说事情时,田桑桑向陈英隐瞒了一段话,那就是水莲在山林里说的,类似诅咒的话。当时她还笑话水莲迷信,现在想想,水莲真是和她命里相克。
陈英听着听着,有些毛骨悚然。要不是田桑桑所说,她真不知道水莲这么阴险,这么恶毒,这么丧心病狂,还妄图伤害那个小女孩和言言。而心惊之后,她认真地分析了田桑桑介意的那件事。
“所以,你冷了江景怀一个月,原因都是水莲引起的?”陈英深深地叹口气:“桑桑,你们现在这样,不是正合了水莲的意?我想她在阴曹地府里,也会笑不停的吧。”
“我知道,她赢了。”田桑桑扯了扯嘴角,带着点自嘲,“但如果没有她,我就不会更加了解江景怀。我也不会知道,他是个可以连自己的亲儿子都不顾的人。”
318 都说她无理取闹
“所以我还是说你,有时候就是想得太多了……”陈英拉过她的手,直直地看进她的眼底,“我不会因为你是我朋友就偏袒你,我客观地说一句,这事真的是你无理取闹了。你总是往坏处想。你说言言差点就死了,但事实是言言还活得好好的。那个小女孩得救了,江景怀为了救她受了重伤。你要是怪他在那一刻丢下言言,他受伤了,就当是对他的惩罚了。他尽力了,不是所有人都十全十美,他也有想不到的地方。谁也想不到水莲有枪,如果水莲没枪,江景怀绝对控制得住局面。言言都原谅了他,你为什么不能呢?你们都还活着,就是最大的幸运了,不是吗?”
田桑桑哽咽道:“我知道,我都知道,但我就是介怀。”
“那么换位想想,你要是他,你会怎么做?在那种情况下,你是不是也会去救那个小女孩。”
“我也知道,可是……”田桑桑捂住嘴,忽然呜呜地哭了起来。“就是忘不了啊。怎么都忘不了。”她其实是很记仇的一个人,明明就是不存在的假设,她却老是越不过这个坎。
陈英上前,轻轻拍着她纤瘦的脊背,安慰道:“真的,你没必要给自己心理压力,折磨自己又折磨他……”
**
第二日,和陈英谈好了花田的事情,又送她去了车站。
送走陈英后,短暂的轻松就过去了,田桑桑又变得死气沉沉。尽管那天晚上陈英给她开导了,但她还是无法说服自己去原谅江景怀。
难道真的是她无理取闹么?为什么陈英会帮江景怀说话?!
一整天,田桑桑没去关鲲凌那,除了送孟书言上下学,其余的时间她都呆在家里想事情。可事情真是越想越乱,越想越多,越想越细思极恐。
她甚至会想,她和江景怀到底是什么关系?她和他在一起,连个婚礼都没有。他是真的在意她?在意儿子?要是在意,为什么就不向他的家人介绍一下他们?
想得快要崩溃,浑浑噩噩,田桑桑决定不想了,徒增烦恼。
**
月底,《庐山恋》上映。
赵纯给了田桑桑几张电影票,她没有去看,而是默默把票收藏了起来。在空间里,她就把那胶卷看完了,拍得很不错。绝对是这个年代的时尚片。
原以为事情就这么过去了,但不过几天,她就爆红了。赵纯给了她一撂厚厚的片酬和奖金,还有一大堆信。
打开一看,全是影评,以及表达对周筠喜爱的信。这时候一个东西上映,都会收到很多评论,不过这些评论都不是靠键盘敲出来的,自然也没有什么所谓的水军、黑子,逮着人就骂,各种无厘头。全是正经的评论,全靠手写寄信来的。
对于观众来说,周筠和耿桦就是他们心中的完美cp。这种浪漫而又纯洁的爱情,正是他们所向往的。
田桑桑用袋子把信装了起来,满满一大袋。赵纯的工作室里,也快被信给塞满了。庐山恋迎来大丰收,她自然就想到了《渴望》。
“对了,那贾文秀和李一白的那部电视剧呢?”
赵纯顿时笑,嘴角弧度有些贱。
呦呵,看来有戏啊。
姚宇迫不及待,幸灾乐祸地道:“桑桑姐你不知道,前几天他们那电视剧要上映,后来就被上面的人给砍了。说现在电视还没怎么普及,而且他这电视剧一上映,可能要引起社会动荡,所以不给播。”
可不是。这部电视剧得找对时机播,起码得再等个十年。那时候社会问题已经形成,它上映只能说是反映社会现实。可现在,社会问题才刚刚要开始,提前出来,弄得人心惶惶。到时候多少人要进城?拖家带口,可不就是乱了套!
不过也可怜了那些人。时代的锅,谁来背?宿命如此,总不尽然。总归不能泯灭心底最后那道光。
“也不能这么说。”赵纯收起笑,模样郑重:“最近上头好像要有政策下来,咱们也不能高兴太早,安分点比较好。对了,阿宇,舞厅也不能再去了。我们这部电影没被砍,还是有主题,这主题恰恰好有安定的作用。不然我们也遭殃。”
“啥政策啊老大?”姚宇问。
赵纯摇摇头:“我也不清楚,就是很敏感。”
计划赶不上变化。田桑桑知道赵纯家是在省厅工作的,有这方面的消息。不过她很好奇,是什么政策?历史上这一年,好像没什么政策吧?然而这是个平行时空,也不是总按照前世的时间线来。
人红是非多。
田桑桑又体会了一把红人的滋味。
“暧,来了,来了,人来了!”
“桑桑,桑桑啊!”
“桑桑,你怎么去拍电影了?!”
“对啊,什么时候拍了电影,不声不响的,我们都不知道。”
“我看了,可好看了!”
“衣服可漂亮了!”
“换了好多套衣服哇,真有钱!”
一回到军区大院,那些人都疯狂向她围来。嘴里还念叨着其他的,“桑桑可是要当大明星的人了。”
“以后还要去拍电影吗?”
“桑桑,我女儿可喜欢你了,给我个签名行不?”
田桑桑的脑袋都快炸了,皮笑肉不笑。忽然,一只把她从人群中解救出去,江景怀那冷峻的眉眼可把军嫂们冻得打了个哆嗦,依依不舍地看他把“大明星”拉走。
上了楼,他在跟前,语气幽幽地低声:“你很高兴?”
“高兴毛线!”田桑桑撇嘴,意识到什么才又道:“是啊,高兴得眼泪要掉下来。我这里还有几张电影票,你要不要去看看?免费送你了。”不气死人不偿命。
江景怀呵了声,淡淡睨她:“给我两张,我可以带言言一块去。”
!!!田桑桑冷下脸,不知道说什么,只能嗯哼了下,绕过他去开门。
晚间,田桑桑拿起自己的外套,穿好就要往外走。明明《庐山恋》都上映了,反响挺好,这是个好消息啊。可她就是心烦意乱,尤其是看到江景怀,更加心烦意乱了。
319 再给他一次机会吧,桑桑
江景怀看了一眼夜色,深沉的目光掠过她,“去哪儿。”
“去外面走走。”她没回头。
“早点回来。”
凭什么听他的,就晚点。
冬日夜晚的街道很冷清,田桑桑觉得自己疯了,才会想着出来。从军区大院出去后,一段长长的路都没有人。不知道走了多久,脚都有点废了,她才看到稀疏的一点人烟。
而这里,竟是市里!
其实,军区大院和市里的距离,就相当于从市里到另一个市里,距离很远。而她,步行就做到了。当人若有所思地走路时,总会走得特别快。
田桑桑不由想起了以前大学刚毕业时,到处求职的一段日子。
可能每个毕业生都是那么走过来的,求职啊。每天不断地投简历,一家一家公司面试。又是个路痴吧,有时候找不到公司,地图看半天。走来走去,几乎把整个城市都走遍了。
因为那些地方都不是一下站就能到的,而是要下站后自己找。
从那以后,她能把市里以及附近几个市的地名准确念出来。
印象最深刻的一次是,她那时候新买了两双鞋,找工作找一个月,把一双鞋子的鞋底穿破,一双鞋子的前方弄出个洞。
那段时间,几乎白天都是待在市里,吃饭就下个馆子点碗面,毕业生没有多少钱。车费伙食费一个月下去,很快就花得多了。为了省钱,有时候她都不愿坐车,自己走着去。
有一次,是她生平走过最长的一次路,不是套路。她从市里的一个区走到另一个区,当时每个区都有标志性建筑,她正好是要到那里的写字楼面试。从xx时尚广场,走到xx时尚广场,跨越两个区。具体多远她不记得了,只知道只有傻子才会自己走。
一阵凉风吹过,田桑桑吸了吸鼻子。抬头一看,是个学校,东海电影学院。她实在走不动了,四下瞅了瞅,找了学校的墙根处,蹲下身坐在那里。
真想抽根烟啊。在这个寒冷的夜晚,谁来给她一盒火柴?
学校的晚上是比较热闹的,这个点了还有学生来回走动。树影婆娑,地上晃着个人影。
田桑桑心脏一缩,猛地抬头。
“田桑桑?”那人说了句,又弯下腰凑近看了看,“真的是你,田桑桑!”
声音很熟悉,田桑桑定睛看去,是赵纯。她放松地抚了抚胸口,“大晚上的你出来吓人干什么?!你不知道你长得很吓人嘛!”天……快要吓死。还以为要遇到经典桥段之流氓混混。
“我还要问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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