逐渐加速了抚弄,脑子里全是欧阳的身影,他赤裸时性感的身体,那时而深邃凛冽时而温柔情热的眼光——没多久,绷得像弓弦一样的欲望在狂热的节奏中激射而出,当淡色的床单被浸染,当性器不可抑制地轻微抽搐,当四肢酸软地仰面倒下,过去不久的一切记忆,好的坏的承认的否定的都被一一挑起,再一次向脆弱的神经发起新一轮的攻击。终於,罗伊掩面失声轻呼:『敬晖——』
如果真心确实能换来灵犀和感应,双方都可以就此放下犹疑与煎熬,有时候,承认真心相当於承担风险,那是那么不容易的事。
第十章
之後的几天,罗伊为工作四处奔忙,无暇顾及其他,但只要一个人静下来,在皇后像广场闲逛,与结队的菲佣擦肩而过,就会觉得自己又恢复了独来独往的习性,大概也只有那个人是适合与自己结伴而行的吧,可那一段已经过去,人生不可能十全十美。
直到银行大厦新工程投入使用前的庆典日,官方人士和金融界龙头人物都应邀出席了晚上在酒店宴会厅举行的舞会,而这一次,做为工程参与者之一,罗伊还是选择远远退到人後,他没有什么心情被拉上台发表三分钟演讲,不过有杂志记者认出了他,并一直追著他采访。
不得已,只得停下来任他们拍照,再回答了若干关於工程功能全面性的问题,正待应付下一个,眼光却被前方一道出众的身影牢牢锁住了,刚要脱口而出的话也哽在喉咙处,身体像被施了定身术,只顾目不转睛地盯著那个朝他越走越近英姿勃发的男人,居然……是他!怎么会?!
当他用那双异常执著又带著点无奈的眼眸看著他,并且伸手扣住他的肩膀,手臂技巧地挡开围在一旁的记者,用深沉有力的声音逐客:『借过,我有事想先和罗先生谈。』
竟然真的没有一个记者追上来,大家也被他的霸道气势镇住了,然後人群後方有人惊呼:『是隆泰的董事长!』
『你是说那个欧阳?』
『今年商界的十大杰出人物?』
『欧阳先生!想请教一些问题,请问您——』
後方重新骚动起来,正待他们赶上来,欧阳已经架住罗伊拖上二楼的宾客休息室。
啪一下关上门,转身就直捣主题:『谁准你提前解除约定的?』
『你会在乎我毁约?』
『我不该在乎?还是说你已经做好牺牲的打算?你认为我只是利用你做一次人生尝试?』
这些问题令罗伊一时招架不住,心思全乱了,只得反问:『你来这儿做什么?』
『参与你的专案庆功宴,分亨你的喜悦,你不高兴我来?』
『你想我怎样?继续痴缠你,直到你厌恶为止?』
『我这次来,只是想告诉你——约定的期限已被无限延长。』看罗伊一睑错愕地瞪著他,欧阳补充一句,『你不想再履约?』
罗伊这才反应过来,推开欧阳靠得他很近的身体,往後走了几步,转身看皮椅旁的立式灯管,脑子蒙了,耳边嗡嗡直响,皱著眉想了很久才重新将目光聚焦到欧阳脸上:『你……确定你说的不是一时兴起?』
『我像吗?』
『没可能的,你根本就——』叹了口气,都告诉过自己几次不要再抱希望了,为什么当他出现在面前的时候还是没有一丝一毫的免疫力,『根本就不知道这话的意义,你是欧阳敬晖,怎么可能陪著我一起疯。』
欧阳想起这些日子混合著纠结与歉疚的思念,不觉有些酸涩,语调也压低了许多:『我只是习惯了你在身边,我需要……这种感觉。』
『还有别的人能给你同样的感觉。』
『梦海已经与我分手去了欧洲。』看到罗伊惊骇而略有些茫然的表情,欧阳立即解释,『不是因为你、只是感情枯竭,无以为继。』
『所以你来找我?』说这句话时,罗伊咬著下辱,闪过一丝痛苦的神色,转过身去掩饰自己突然涌上来的眼泪,他真的从来没有在任何人面前哭过,也不想让这个人看穿。
欧阳没有心软,而是持续穷追猛打:『罗伊,你怎么会以为自己是候补?怎么会以为我欧阳敬晖坐飞机来香港找你回去是为寻开心?怎么会以为我会将男人女人爱情友情全数混淆?你就是这样评估我的?』
『我只是不能信任你的感情,欧阳,我比任何人都希望听到你的肯定答覆,但却不想你日後後悔,所以需要一点时间考虑的是我。』罗伊给了自己冷静的理由,他需要有承受能力去面对日後的种种。
『我现在就走,直到你愿意回S市见我。』欧阳上前几步,从背后拥住罗伊,手臂越收越紧,『对待感情,我并不儿戏,你应该知道我是下了多大的决心才会有勇气承认我们之间的关系,如果你还认为我不可信,我也无话可说。在你之前,我从来没有向谁低过头,更不会企求一个人为我而调转方向,你跟我是同一类人,永远把自尊放在第一位,其实,真心比自尊重要,这是你走後我才体会到的。如果有谁能有你身上的一半特质,也许我都不会回头找你,我也不像外表看起来那样坚硬。』
心上一下没有了之前的那种压迫感:『一直没发现,你几乎可以够格当心理辅导师。』
『你开始讽刺我了,这可不好。』说著,已对著罗伊的脖子咬下去,惹得他痛呼一声,『要记得在这个齿印消失前回来找我。』
罗伊边摸伤口边狠狠道:『要不要赌赌看?』
『我不跟你赌,赌博有输赢,我不想你输。』
『你这个自大的男人。』
两人拥抱缠吻,顷刻间热情似火,呼吸胶在一块儿,难舍难离,那熟悉的触电感觉再次浮现,两人心头再度一震,欧阳小心地推开罗伊,尽量让自己保持理智:『我先走了,再侍下去要出事了。』
『那就让它出吧。』罗伊猛地上前拉住他,随手带上锁,将欧阳压到门板上。
欧阳伸出手抚著自己在他颈侧留下的清晰齿印,用拇指轻轻摩挲,凑过去再次将唇贴了过去,罗伊也恣意地探舌回应,在欧阳的领地为所欲为,不断卷缠吸吮,没有一丝喘息的空隙,甚至有些专制蛮横。
『唔……』双方都忍不住逸出低沉的呻吟。
随著激烈的动作,银丝从双唇中牵出,无比迷乱。现任的局面已不容选择,罗伊只觉得自己的口鼻喉,都被强行灌注了属於欧阳敬晖特有的男性气息,感觉腹部仿佛有股热流在窜烧……
两人脱掉外套丢到皮椅上,感觉欧阳的手一路往下滑来到他腰际,罗伊也伸手探入对方的裤腰,将他的拉链缓慢地扯下,并解开他的衬衣,挑逗的舌一寸寸划过欧阳的敏感点,逐步来到令男人自惭形秽的腹肌上,罗伊的舌一直停滞徘徊,令欧阳的情潮更为汹涌澎湃。
『嘿,别折磨人。』他轻声催促,手心抚上他的後脑,体会著发丝缠绕指间的触觉。
『不行了,嗯?』罗伊调侃他,暗自解开男人腰间的束缚,隔著底裤在那已明显有了反应的部位用唇细腻地摩擦描绘,那贲张的尺寸还是叫他吃了一惊。
『你越来越棒了……』罗伊的声音略带著一丝暗哑,叹息般地赞叹道。
光用想像就觉得头脑阵阵晕眩,下颚突然被抬高,欧阳俯身将他拉起,双唇迅速再次密合,吻了好长时间,欧阳才换了个角度,将罗伊压到墙上,身体被热源强烈地进攻著,罗伊微皱起眉仰起了头粗喘,一切刺激才刚刚开始,所有抵挡宣告无效。
接著,罗伊惊喘一声,看著欧阳的动作,看他的手指进入腰下的私处撩拨,手掌触及中心的律动。罗伊虽情欲旺盛,却从未失控到在宴会间隔来休息室偷欢,可这次却是轻易被挑起,每次与欧阳的交锋,都带著极度的兴奋。
这时,欧阳做出了令罗伊意想不到的事情,他半跪下来,只迟疑了两秒钟,像是克服了心理障碍,伏身慢慢吻上那轻颤的性器,罗伊浑身都战栗了,已经完全超出感官的极限,那种满足和刺激不可言喻,全身细胞都被调动,敏感中心微微抽搐,当他将其含入时,生涩的上齿触疼了罗伊,但比起眼前这不可思议的转变,罗伊简直亢奋得站立不稳。
越来越娴熟的舌持续爱抚著,巨大的浪头冲刷了罗伊,将十指插入欧阳的发丝,弯下腰几乎快要承受不住这样的激情,欧阳这时猛地起身,挤入罗伊的双腿间,将自己快要爆裂的部位与他的相磨擦,在艰难的尝试之後,欧阳慢慢挺入罗伊的身体,空气中逐渐传出破碎隐忍的呻吟。
『啊!啊……』
『罗伊——呃!』时急时缓的冲刺,罗伊抬高双臂搂住他的颈背,欧阳深深进入两腿间的柔软地带,昂扬的欲望长驱直入,双方都失声嘶喊。
罗伊将脸紧埋在对方肩头,抑制随著撞击不断升级的快感与痛感,几乎无暇喘息。前後都受到夹击,饱含情欲的呢喃与鼓励,几乎快要悬空的身体,令人抓狂的挺进与撤退,只有欧阳敬晖才可以给他最完美的高潮。
敞开的衣际,迷乱的眼神,放浪形骸挥汗如雨,欧阳紧拥住怀里与他拥有非凡默契的情人,更加剧了身下冲刺的速度及力度,那性感而低沉的急喘,削弱了他的坚毅防备和不合时宜的犹豫不决。厚厚的木门隔绝了里外两个世界,却掩不住越来越浓的情味……
『在你抢走了我的生活之後,我怎么还舍得放你走?』这是欧阳离开香港时,对他说的道别语。
* * *
其实,一切都已被改变,在不知不觉中,当初的两个男人都在努力放下自己的身段,为对方的需要而彻底修正自己的人生,克服重重障碍。
从欧阳敬晖回到S巾起,他每到晚上入睡前,部会主动打电话骚扰罗伊,现在,是他紧张罗伊多一些,谁让他处於待定席呢。
『下周三是云溪二期的开工奠基仪式,你能赶得回来吗?我希望你能到场。』常常这样拐著弯诱骗爱人回来。
『我还要在这里待上两星朗,会展中心有个文化交流会,我任活动的艺术总监。』
『你能不能不要这样长袖善舞,该收手时就应该学会休假。』
『这话你应该对自己说。』
有时,也不过是些废话,但两人乐此不疲。但有件事,欧阳却一直没有提,就是罗伊的突然离开是否另有隐情,他不问,是因为他想等罗伊自己想说的时候。
终於在第五天,罗伊开始交代了:『你一定想问我为什么那天一声不吭地离开。』
『对,你这招真是很准快,攻得我措手不及。』
『你这样说,我更觉得我做得对。』
欧阳觉得头痛了,这个……看来就是他未来最长久的对手了。
『我到科罗拉多州拜访一个人。』罗伊娓娓道来,并不见欧阳打断他,『是位陈女士,她虽年迈,但仍在国际中华儿童服务中心工作,那是全球最大的非营利性对华儿童收养组织。』欧阳恍然大悟,将罗伊的身世与之对上了号,『陈女士曾在国内的儿童福利协会担当副职,我的生父是重刑犯,生母弃我而去,是陈女士接收了我两年,教我识字、音乐、手工制作,也是她後来将我托付给我现在的养父母,那时我七岁,已经懂事,但却很少感觉快乐。之前,我从来没过过生日,在离开中国的时候,陈女士为我布置了人生当中的第一个生日会,还把她亲手折的纸质皇冠戴在我头上,然後对我说:你会幸福的。所以我一生感激她,如果没有她,我根本不可能成为今天的我。』
欧阳忽觉心疼,庆幸对方看不见自己伤感的表情,罗伊是怎样的坚强,才能这样坦然承认自己的身世:『你一直在打听她的下落,直到有确切消息,就迫不及待飞去见她。』
『对,她嫁了美籍华人,改了夫姓,所以,我一直没能找到她,这次回国,是托国内的相关机构协助寻找资科,才得知她就在丹佛市。』
『你不只是去见她这么简单吧?』
『嗯,我以陈女工的名义成立了儿童慈善基金,所以在那里逗留了一段时间。』
『你的生日跟我相差一星期。』
『你发现了?』
『当然了,我偷看过你的护照。』
罗伊哈哈大笑,像是想不到欧阳也会做这样的事。
『罗伊。』欧阳这时轻轻唤了他一声。
『嗯?』
『你幸福吗?』
罗伊笑出来:『你问过去还是现在?』
『现在。』
『我是个知足的人。』他的情人就是这样狡猾,『你怎么好像听我的事一点都不惊讶?』
欧阳暗自发虚,知道太镇定也是破绽:『我该惊讶吗?』
『你是不是派人查过我了?』
欧阳甚至可以通过远目看到千里之外,罗伊站住酒店的视窗边,托著听筒半眯著双眸,随时准备发动攻击的危险表情。欧阳也在心中告诫自己,以後没事别惹到他。
罗伊结束会展中心的各项工作,回S市的时候,已经是盛夏,太阳炙烤地面,他戴上墨镜出了机场,这次没有叫任何人接,直接叫了计程车回晓竹院。
阿立他们自云溪二期开工起,已经搬回原工作室,所以白天这里没有人。重归旧地,心里有种难言的感动,他拍拍脑袋,好像在笑自己怎么一下子也学别人多愁善感起来。
房间的格局一点没有变,自己喜欢的摆设和葡萄酒也都在原来的位置。熟练地到冰箱取饮科喝了几口,将行李到楼上放好,然後开始沐浴,经过走廊时,还转到阁楼看了看那架飞机模型,然後回卧室的那张KingSize大床上睡了足足四个钟头,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傍晚。
为什么这么匆忙回来?当然是有原因的,今天是欧阳敬晖的生日,不能不给隆泰上下全体同仁一次献殷勤的机会,欧阳禁止员工送礼,但秘书小姐还是争先恐後送薰香的精品礼盒给他,难怪欧阳说阳历的生日不是属於自己的。
罗伊只是想在午夜前向欧阳道一声生日快乐,而这一回,他也准备了礼物——一支皇氏限量版派克签字笔,至少灾每天签收档时可以用到。
直到十一点一刻,还不见欧阳回来,罗伊猜到他可能被人拖住了,於是终於忍不住拨了电话。
结果手机铃声却在楼下响起,罗伊捧著电话起身冲下楼,刚进门的欧阳敬晖猛抬眼看向楼梯口一身清爽的罗伊,心脏砰然狂跳,一脸惊喜地盯著他,仿佛怕他会消失一般,然後呵地一声笑了,从容地按下接听键。
『怎么回来连我都不告诉?』
『生日快乐。』
『今天这句话听得耳朵起茧。』
『月月有今日,岁岁有今朝。』
『哪里学来的老土腔调?』
『你到底想听什么?』
『你知道我想听什么。』
两人越走越近,直到只隔了一个台阶。
罗伊低头轻声道:『敬晖,我爱你。』然後轻轻吻了听筒一下。不知为何,罗伊说这样的话、做这样的动作不但不做作,还异常拨动心弦。欧阳胸膛轰地一热,按掉电话,紧紧拥住了眼前这个让他意乱情迷的人,两人就这样边吻边拉扯著上楼去了……
这一周的日子过得飞快,当欧阳敬晖和罗伊完全抛开顾忌,大胆的灵魂就呈现了热恋的各类症状,冲昏头脑的两个大男人成天溺毙在原本被他们视作不存在的『爱河』中,并且越来越向居家型靠近。
整个伊凡工作室的人都看出端倪,一个强烈而爆炸性的信号在急闪——老板在恋爱!这是嘉莉爆的科,因为发现罗伊自从这次出差回来,心情靓得不得了,几乎不再提倡开夜车,一到晚餐时间,鸟枪都打不到他,昨日在某豪华餐厅门口看见罗伊的车,虽然没有八卦到上去探个究竟,但对於罗伊最近忙於约会的消息无疑是最有力的佐证。
这信号弹一旦放出,即刻碎了几颗少女心,同时也引起一个新话题——罗老板的情人是哪位幸运儿?
『今天老大穿的那件衣服明显不是他的风格。』对於罗伊今天身上的深色暗纹衬衣,小乐深表疑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