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日练功将毕,一个人出了寺门,见这华山之上美景无边,不由信步荡出门去,此时天已暮晚,华灯初上,远远看见那青衣寺内灯火明亮,照耀得如同白昼一般,自己一时好奇心起,顿忘了一尘师兄妹的戒语。
其实她恼中对那赤臂尼存着极为好奇的心里,她又不知那赤奇書網電子書臂尼尚与金七有如此深的渊源,而且一心又想知道,这赤臂尼忍大师到底有多大本事,连金七也居然自低身价,登门求教!
想到这里就在这附近走了一转,又远远的察看了那个青衣寺的周围形势,真个是气态雄伟,宝相万千,此时天也就大黑了!
好个云中雁铁守容真个是艺高胆大,就见她略紧了身后佩剑一下,一弯腰就像一枝箭似的起了半空,落足在那青衣寺的偏门之上,借着墙内的松枝遮住了身影向内一看,却见有三四女尼来往走着,虽然都是身着道装,然而却都是带发入门。
所穿青衣也是样式各别,似裙非袍,却有二条青色衣带双悬背后,随风飘摇,看来确也美感动人。
云中雁此时见这四个女弟子,长得都极为美秀,亭亭玉立,背后也都背一柄短剑,垂着杏黄色的短繐,不由心中好不羡慕。
此时见这四女正由正门入内,想是远行方回,每人背后都背着一红漆小本籍,也不知是何物件,隐闻其中一女道:“五妹这一下可惨!”
又一女叹了一口气附和道:“她平日也不是不知师父脾气,这一下就连我四人也跟着倒霉!
正行之间,由内又走出三个少女,衣着同这四人一样,只是背后少了那红色小箱而已,一出来好似见了四女,都上前少事交谈,但面色多甚愁苦,隐闻后来三女中之一问道:“五师姐在那呢?”四女中一人回身一指大门,吓得身后的云中雁忙往前一窜,全身平悬在大檐之上,她这身轻功确是令人叹为观止,这七个少女,那一个不是身怀绝技的女中英士,但却一点也没窥出其形迹。
此时尚闻那后指的少女道:“不就在门外么?唉!你们看师父气消了一点没有?”就闻三人众口七言八舌道了一阵,云中雁由这些话里似知,那五师妹系因派在外面主持一件不知什么事情,却因一时心慈放走了那人,且因此损失了一笔很大的数目……
云中雁听后心中不禁好生代那五师妹发忧,此时因七女光顾彼此说话,停步不进,自己到只好一直绷在那檐下。
又过了一会,就见那三人往外走去,由自己身下走过,直往大门走去。
云中雁一心想见那赤臂尼是何模样,又由方才语气看出这四人定是去参见忍大师无疑,不由借着身后花叶遮身,展开了一身小巧功夫,跟着四女,条廊越室,又走了一会,已来至一座绿色纹石镶就的大殿,少女不约而同的都整了一下衣服,形态变得恭谨十分。
铁守容知道这绿色大殿内定是那老怪物的居处了,自己当时也不敢大意,在一大石后略定身形,见先四女已推门入内。
自己不敢怠慢,展开“八步凌波步”,这种轻身功夫武林中真不多见,但见一条影在暗影里一闪,已似一头枭乌似的扑上了这绿石殿檐之上,跟着她往下一俯身,展出“松鼠跳枝”的功夫,一阵低滚已至脊后,“玲珠倒卷帘”已贴目窗下,正巧内中窗帘半开着,云中雁目光一望无遗,遂往里一看,不由惊异得暗暗咋舌!
这殿内那像是一般庙寺,简直就像是帝王的寝宫一般奢华,地下铺的是腥红藏毡,正梁上悬下十余盏琉璃灯,光明如同白昼,室内摆饰豪华已极。空几雕花,玉凳附龙,名家书画悬了四壁,古董玉器呈了满室,真个是琳琅满目,光气四溢。
入口处都是大红绒团为级,排了十数级方到室内,内门处尚有三女弟子背剑侍门。
此时那四女子一入内,都自动脱下所穿之鞋,另由一少女遮上四双红缎绣花便鞋,穿好后顺序走上红毡,铁守容此时真是惊奇不止,心想这忍大师赤臂尼真个会享受,这简直好象皇帝嘛!
想着就顺着四少女望丢,见四人行至一杏黄缦帘处都停步不前,此时帘前尚有二少女见状揭帘入内,须臾出来微向四人一点首道:“师父叫你们进去!”四人这才揭帘入内,云中雁可又看不见了。
莫奈何只好又换了个窗户,往下垂身贴目一看,因这窗户全系雕就空花格扇,向内看到不吃力,这才看清了那赤臂尼的庐山真面目!
这室内甚小,仅为赤臂尼卧室,有一张大红的圆榻,上面是鹅绒的厚垫,上面正半睡半坐着一个中年道尼!
由其外貌判来,至多不过三十五六,满头黑发漆黑如墨又丝又长,绝无一根白发,却在发上挽了一个环状的道绺,并有一圈珠玉插在那发团之上,身着一件长可及地的青色锦缎睡袄,露出欺霜似雪的一双白足,体态婀娜娇柔已极,只看其面谁会想到这就是震惊天下的忍大师赤臂神尼!
此时见她好似才练完一种功夫,上身钮扣松解,隐露着冰肌玉肤,真个是一人间尤物!
云中雁再一注视她的脸,虽似出水仙荷,美艳已极,但却紧绷着,并无一丝笑容,令人一看即想到那艳若桃李,冷似冰霜的句子!
此时见四个少女入内,一齐跪地道:“弟子参见师父,恭请玉安!”
这忍大师赤臂尼一挥手道:“起来!你们四个办的事都怎么样了!”
四人中较长者趋前躬身道:“弟子等幸不辱命,只是五师妹……”
赤臂尼娇叱道:“她的事我知道!她好大的胆,居然敢不遵我言而行,你们这四个师姐怎么当的……”
四女闻言都吓得低头战栗不已,过了半天赤臂尼由床上坐起道:“还不把成果持来我看!”
四女齐道:“谨遵节命!”各人就把背后红漆木匣解下,云中雁心想这是什么东西?如此重要!不由引目往那四具红木匣子看去。
此时第一少女把自己所背红匣揭开,铁守容一看内中竟是一颗拳大的明珠,银光四缢,真可称之稀世珍物,价值连城,不由大吃一惊。
心想原来尚在外作案啊……这赤臂尼脸色稍喜,伸手把那明珠,连着一玉匣一起拿过,抚弄不已,遂道:“正是此珠!想不到今日还是到我手中!”随着冷笑了一声,一看第二少女,那第二个少女自动把自己漆盒打开,才一揭盖,吓得云中雁倒吸一口冷气,差一点由檐上掉了下来。
原来那第二具朱漆盒中,不偏不倚的正放着一具血淋淋的人头,这人头用红绸子衬着底,想是时已隔了好几天,都已呈出紫色,仍自凸目咬齿,死不闭目。
铁守容一打量这人头,竟是一五十上下的老人,一条花白小发辫尚且垂在脑后,人头一旁有一青绸包里,那赤臂尼冷笑道:“杀得好!”遂自行下榻解开那线包,内中竟是一红珊瑚顶的官帽,帽旁尚垂有两根花翊,铁守容出身官宦之家,一看即知这死者生前,官居一品,尚蒙皇上钦赐有花翊殊荣,可见是一极位的赫赫朝庭命员了。
那赤臂尼见此,好似快慰已极,用目看了那第二个女弟子一眼道:“是你亲自动的手么?”
那少女低首小声道:“正是弟子手刃!”
赤臂尼又追问道:“可曾露了痕迹?”
这少女又道:“三妹四妹负责外风,并没走露丝毫风声!”
赤臂尼笑道:“好极了!翠儿如今愈来愈长进了……”,言罢略思又笑道:“这是第几号了?”
那为首女弟子答道:“三十九号了!”铁守容惊得一抖,差一点发出声音,心想:我的妈!居然前后似这样的杀了三十九人了……
那赤臂尼面现轻笑哼道:“这些杀不尽的狗官!总有一天叫我杀光,翠儿等会把它给归了位!”
那第二女弟子恭声答道:“弟子遵命!”
此时第三第四女弟子都把红盒打开,一开是一方形官印,另为一小翡翠花瓶,赤臂尼略为过目,即对四人道:“人头归位,东西入库,传叶晶蕾。”四少女对看了一眼嘴里答应了一声,面上却吓得苍白,这赤臂尼又道:“把她带到前院大堂侯审,我一会就去!”四女又答应了一声,一齐走出。
铁守容此时见那赤臂尼换了一身青色尼衣,女人看女人换衣服真个无味,不由把头转过一旁,再同头见她已换好衣服,头上还戴着一顶七星玉冠,粉面朱唇,柳眉杏眼,真个是目如波来眉如无。
此时她又在桌上拿了一圆形黑漆小筒,信步往外室走去!
铁守容连忙翻身上房,展目前望,正见那四女弟子在前走着,心中一时好奇,也就遥遥的在房上伏行的跟着,凑巧此时一弯新月却为乌云遮住,显得阴暗异常。
云中雁见四女弟子走出大殿花圃,就分作两起,二人作一边各自分开。
她因心念那人头到底欲置何处,不由就盯住了那第二个弟子,她此时手捧红盒,边行边转身侧问师姐道:“师姐你看师父今日会不会把五师妹如何呢!”
那长女闻言冷笑一声道:“师父一向心狠手辣,你也不是不知道,五师妹弄不好就会像上次九师妹一样把命送掉!”
铁守容心中一冷,心想这赤臂尼对自己弟子居然都这么厉害,就难怪对外人如此了!
此时猛见那被称为翠儿的二弟子,一回头,吓得铁守容连忙伏地不动,却闻她道:“怎么我好象觅得后面有人似的!”
那长女闻言,略一提裙,已似箭头般的窜上了房,略一看又飘身落地笑道:“我们都叫师父给吓坏了,那有什么人,敢到这地方来撒野?快点把这首级挂好了,回去好看看师父如何处置五师妹呢!她是师父平日最疼的弟子,但师父的脾气,平日愈喜欢愈是罚得厉害,我们怎么也得给她讨个情呀!”
铁守容见二女且行且谈,忽然停身不动,却立步在一平地,又回头看了看,才闻一人道:“快打开门,我好下去!”云中雁但见一黑影纵身到一假山右上,挪开一石,却显出一机扭,略见其转动,但闻县丝一阵轻响,地下石板竟自裂开二尺许宽的一道宽缝,二女相继入内。
铁守容大着胆走到石缝处,但见洞内绿光闪闪,冷气浸体,内中一盏豆油灯闪出碧深深的光华,有一股血腥气直扑鼻梁!
所谓艺高人胆大,云中雁当时闻二女说话在地室内已远,不由一飘身也跟踪入内。
才一下去十数级台阶,就见内中阴气森森,逼人毛发,有一块朱红大匾高悬室首,上写着:“替天行道”四个大字,铁守容一世侠女,至此也不禁有些毛发耸然了!
本想上去,无意间一抬头,吓得几乎叫了起来,总算没发出声音。
原来这四壁之上,俱是悬的人头,一根根的发辫都挂在钉上,有的人头缩成拳头大小,都已干枯腐臭,有的尚是血迹斑然,惨不忍睹。
每一发辫钉处上都有字号,一、二、三、四,次序整齐,铁守容此时藏身处,正为第五号人头之下,但见这具人头已呈灰白颜色,一条发辫又黑又长,此时这地室内灯光闪闪隐见二女在前伏案走笔,像是写些什么!
铁守容不禁仔细看了一下这人头,但见其仅剩骷髅,却拖着发辫,最奇是人头之下一条红纸,写作几行黑字,略为述说死者生前姓名事迹,铁守容细一读这几行字,不由吓得一阵冷汗交流,嘴张了半天,心想:“天啊……会是他?”原来这红纸上墨迹苍然的写着:
干隆十二年九月六日,忍大师赤臂尼亲刃
死者:叶武辉。
官位:云南军门,一品军功。
地点:北京城大合牢房。
受托者:云南巡抚李泰恭。
酬金:黄金八千两已交清收库。
这铁守容看后几乎吓昏了过去,心说叶哥哥呀!你父亲那是病死的呀!竟是被这赤臂尼手刃的呀!好个赤臂尼竟然贪图金钱,暗害朝中忠良,叶老伯死得好惨!我铁守容既知砚哥哥的杀父仇人在此,岂能坐视不报此仇之理,想到这里真个是全身气血上撞,不克自止,本心想把这叶军门首级包好藏身带出去,以后好面交砚哥哥,但又怕以后找到砚哥哥后给他说他不相信,还不如仍让他挂在此,留待后日报了仇以后,再找叶砚霜同来起灵。
想到不由跪地向此人头叩了两个头,方才起身,就见内中二女,像是轻车熟路似的,又把这、新得人头挂好,贴上一红纸条。
隐闻这长女道:“这方总督死得还像不服气呢!你看两个眼一直盯着你呢!”
又闻那第二女弟子道:“我的天!你别说了好不好!自从杀了那钱御史,这是第二个了,有时候想起来真吓得慌,师父心真太狠了,居然为了一颗珠子一个翠瓶,就害了这方总督一条命!”
又闻那长女道:“你才杀两个就害怕了!我已杀了六个了,下次不知又该那一个师妹了!这种事真有点伤天害理……”
那翠儿宽俯在桌上哭了起来道:“师姐!我想偷跑了,你别告诉师父,这种事我真不能再作下去了!早晚人家子弟找上门来,我们姐妹都别想有命在,唉!”
又听那长女叹道:“你说话小声一点,要是叫师父知道咱们俩马上就得回老家!其实跑谁不想跑呀!可是师父那种脾气,要给抓回来,那种死相你也不是不知,九师妹不是一个例子么?眼前这五师妹马上又是一个例子……”
那翠儿闻言一直哭道:“天啊!这怎么办呢……我只要一进这地下室,全身就发冷,这周围的厉魂好似一齐都向我讨命似的,下次师父要再叫我去,我就是拼出一死也是不去了……她爱怎么我就怎么,反正这种事我是决不作了……”
铁守容听得冷汗直流,才明白这内中详情,当时暗暗点了点头,深赞这翠儿心还仁厚,此时又见那长女劝了她一会,才互相擦干了眼泪,起身欲出,吓得铁守容忙返身纵出。
一会就见室内灯光熄灭,跟着见二女飞跑而出,想是也多少有点害怕。
就贝那长女又至假山石后,转动机扭,这石板又回复原状。
铁守容心想:这种丧天害理,惨无人道的事,不是我今晚亲眼看见,如何能以置信?真想不到这些美若天人的少女,却都是一群杀人携首的刽子手,真个是骇人听闻的事情。
尤其那忍大节赤臂尼,人俱道其为人任性,介于善恶之间,谁又会想到,她竟是这么一个杀人如麻的女魔王,尤其是那叶老伯,竟是死在她的手中,这笔血仇如何报啊!
以自己本身武功,加上叶砚霜,要想敌这赤臂尼真是以卵击石了!自己今日总算得太虚老人垂青,赏赐了两卷秘功图谱,又得紫袍上人亲自传授,武功总算大有进展,砚哥哥!你呢?……你要是在我定把这些功夫都传与你,咱们一块练习,不出一年定有大成,以你那么高的质禀,定是不难学会,那时再来找这赤臂尼报仇,又该多容易呢!只是你如今到底漂泊何方去了?……
“天这么大,地这么广,我到那里去找你呢!”
“砚哥哥!你放心!一待我功夫小有成就,我定先给你把仇报了!那时再去找你……”
“砚哥哥!你知我有多么想你唷!……”
她这么想着,眼泪不由流了满腮,见二女已行了老远,连忙又紧随身后。
这一发现了这宗秘密,她愈丢要察个水落石出了,不由累了一下足,快步跟上。
见二女却不是往原路回去,却拐了个弯,直向一白石小寺走去。
此时那小寺内外,灯火通明,显然有一件大事发生似的,十数女弟子此出彼进,面上却都是阴森森的。
铁守容一打量这寺顶,要想上去可不太简单了,倒不是房顶上不能容自己,实在是门口人太多,这些少女,那一个也都是一身功夫,何况还有那老怪物,自己万万大意不得。
正在发愁的时候,却见有三个女弟子拥着一个少女,三人成品字形,看着一女弟子远远走来。
铁守容只一打量这当中少女,就如此女定是那五弟子叶蕾无疑!
此时见这叶晶蕾长得身材修长,凤眉秀目,身上仍着青色衣裙,但却倒捆二臂,她好似自知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