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湖儿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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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湖儿女- 第2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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顿时大暗。
她来至那蒲团前,坐定,想行一番坐功,不由暗奇为何这室内各物,即使连地下一根草芥细物也看得如此清楚,自己目力夙日虽佳,但却不能夜中视物,由此证明无意食了那灵石仙液,竟使自己变成了一双夜眼,不由高兴得心内一阵乱跳。
由是在那蒲团之上,闭目行功,奈何思潮起伏,却万难六合归一,一会想到眼前的遭遇,不由心花怒放,自己得此不世异人收留传功,可谓之“塞翁失马”,这未来的半年之内,自己定要以坚苦卓绝的精神,随老人研习上乘武功,以后也好与叶、铁、纪等分较短长,在武林中占一席之地!
一会又想到自己的脸,不由心内一酸。
“砚哥哥见后不知要如何伤心呢?……”
“他也许明面上仍说着还是爱我如旧,但事实上他已对我失去原有的爱力了……以后也许慢慢就不会再理我了……”,想倒此他那多情的眼泪扑打打,不由自主的又流下了,她喃喃的道:“如果得不到你的爱……这世上是多么枯燥与无味啊……即使我学得一身惊世的武功,但那又有什么用呢?我将是一个孤独的人……”
“世上最可怕的大敌,莫过于孤独与寂寞……如果幸福的代价是要以牺牲爱来换取的话,那我宁可不要幸福……”
“不!干脆说没有爱的人,也不会是一个幸福的人……更可怜的是在既已尝过爱情的滋味后,又失去了爱,那种孤独痛苦,简直比一个从未领略过爱情滋味的人更痛苦万分……”
“那长久的回忆,将会像数千毒蜂样的慢慢刺疚着我,那种味儿我简直不敢想……”
“世上是否真有完全不凭借外表的美丑,而决定一份真诚爱的人?……那个人会不会是叶哥哥?……”
(作者按:作者在此绝对反对丁尼生所说的一句话,他说:得而复失的恋爱,总比没有恋爱过好些。我想凡是有此经验的青年男女也会和我一样有此感,证明丁尼生的话是不对的,但作者却同意犹太学者哥德所说的一句话,那是:
在一个消逝的爱情的最后一声叹息的回响,还没有完全消减之前,听到一个新生恋爱的最初音阶,在心灵中振荡,这是一种极其舒适的情绪,正如看了落日,回过头来爱看对方明月一样舒适。这只是作者随笔有感,借题发挥,与此时李雁红的心情少有出入,读者却不可混淆为一谈也)。
雁红脑子裹一直转绕着这个问题,渐渐天光透曙,她才勉强宁神定念的入定了过去,渐渐气返周天,六合归一,她本是一坐功有相当根底的人,如今又服了这灵石仙乳元气大盛,这一入了定气,须臾神清志爽,那一股先天干元之气,慢慢周行全身,渐渐打通三十六处大穴,上冲“百汇”、下透“涌泉”,此时喘息已丝若游丝,若无知者在一旁观视,定会奇怪,她竟像是一具木人,丝毫不见其动,就是以手探其口鼻,也很难试山她是否仍在呼吸,这就是坐功入了上乘的阶段了。
且说她这一次行功,待醒来时,室内红光渲泄,原来一轮红日又在天边了,石窗内照进耀眼的红光,不由呀的叫了一声。
却听一旁老人呵呵笑道:“好孩子……你可醒了……”,雁红忙翻身下了蒲团,见不知何时老人竟坐在一旁石几上,正在看着一卷古书,此时放下书本,面向自己微笑着,不由脸一红道:“想不到太阳都出来了……”,老人一翻眼笑道:“太阳都下山了……还才出来呢!你已整整坐了一天了!”
雁红不由羞得脸色通红,笑道:“哎呀!都下山了!我还当才出来呢!怪不得红红的呢!”,老人遂站起道:“来雁儿!我带你到门口去看看,难得今天会是个好天……”雁红笑着道:“好,伯伯!带我出去玩玩吧!”老人笑得已合不拢嘴来了。
他确实对雁红感到满意异常,这女孩一切举止谈吐都正合乎自己味口,想到如能将此女教成一身绝技,这一男一女两个传人,今后在武林中定会光放异彩,自己年已到这个岁数,说不定那一天就许死了,能有这一双佳徒为自己光照武林,虽死何恨?
如果他二人再能接成连理之好,那更了却我这一番心愿,“我一定要尽力促成此事……”他脑中这么想着,二人已走出了石室之外。
此时那一轮红日,已垂在西天之边,放出红霞万道,将天空附近的云,都渲染得一色排红,反映在地上皑皑的白雪之上,放出五彩缤纷的彩气。
那遍山的雪,逢此阳光一照,渐渐都溶解了,由峰顶化成数十断断续续的泉道,纷纷垂洒崖下,吃那红光一照,变成了一道道似玛瑙般的晶柱,更显得美景无边,惹人留恋。
雁红何曾见过这等景致,不由高兴得拍手叫起好来,正在看得有趣之时,忽听顶峰上克克一阵响,那小老人仰首望了一下,道声:“不好!”,身纵处已至雁红身边,伸手手撮住雁红一臂,双足猛点,二人似箭头子一般,已窜出六七丈以外,身子才站定,见由一边峰顶上呼悠悠的落下一块似小山一般的一块冰石。
跟着轰然震天价一般的发出一声大震,震耳欲聋,二人立处山峰都不由摇恍不已,无数冰雪山岩,被这巨大冰石一碰,纷纷溅起,真个是石破天惊,声势骇人已极,二人要是慢上一步,此时怕不早成了肉泥,葬身那冰石之下了。
再看那冰石落地后,一阵乱滚,渐渐往山下滚去,所过之处树倒石碎,声势端的惊人已极。
这小老人见状脸上变色,道声:“雁儿快随我阻它一下,要让它滚下山去,就难免酿成巨祸了!”
说罢足顿出,已向那巨大似一间屋子似的冰石纵扑了过去,雁红闻言自然不敢怠慢。
这老人此时已扑近那石,双臂振处,竟以“巧燕钻天”的身法,拔起八丈高上,由那下滚的大冰石之上急越了过去。
身形一落,却已到了这冰石之前,此时地势己开始到了悬崖之边,那老人身后丈余就是千仞峭壁,而这巨大冰石,滚势益威。
雁红见状不由惊得尖叫了声:“伯伯小心……”,话尚末了,忽见这小老人,双脚骑马式向两边一分,身子微微向下一矮两掌突然向外一伸,似排山运掌的向外一振,口中嘿的吼了一声。
说也惊人,那怕没有数万斤的大石,再加上这翻滚之势,这种力量是何等惊人?
但这小老人,仅两只枯掌向外一按,陡见那石平空打了好几个转儿,竟自站了住!
雁红不由惊得叫了声,忙急纵一旁,见老人此时面若紫酱,全身竟微微的抖着,不由张目道了声:“伯伯……你老人家怎么样了?快别推了……”,说话间那大石又往下滚了约三数尺光景,老人也不由后退了几步,忽见他那双眼睛如血的向外一凸,口中又哼了一声,双掌似更用力的向外顶了一下,那石果然就不动了。
雁红见状,不由急得常哭道:“伯伯……快不要推了,小心呀……”,老人闻言突侧脸对雁红喘哼道:“雁雁……儿……快用剑,把这……大冰斩碎,久了我可不行……了”
雁红一听,略道一声自己真胡涂,忙把身后配剑一按。
“呛!”一声撤出了剑,跟着身子纵起,在空中挽了个剑花,但听呛一声大震,把这冰石劈去了磨盘大的一块,却把手都震痛了,心中不由大急,暗忖这要劈到什么时候,才能劈完呀!
想着掌中剑连连挥舞,一时冰屑纷溅,却见那石又克克下移了两三尺,微闻老人抖着声哼道:“快……快……不行了……,”雁红急得宝剑连挥,不时运劲,发掌向那大冰石击去,一时虽击碎了不少,但却听老人连咳了两声。
雁红再一回头,可不得了,原来老人一件雪白的宽大麻布上衣,胸襟处,竟鲜红的被血浸透了……老人的嘴上也沾着斑斑血迹。
雁红这一看,吓得惨叫了声,忙哭着扑近,才要以手去抱住老人,却见老人目凸如亚的哼道:“傻……孩子!还不快……”雁红这才惊觉,忙又纵身回去,掌剑齐施,一直差不多有半个时惜,才将这石削碎了一半,此时老人身已迫至悬岩之边,只听他一声闷吼,双掌猛向外一挥,竟将大石从中一裂为二,这一来那大石各倒向一边,却停住下势。
雁红见状喜叫了声……“好啰!伯伯你真了不起……”,但当她再一回头之时,不由惊得猛叫一声,忘命似的扑向了老人。
原来此时那老人,全身竟伏卧在雪地之上,面如金纸,雪地上又沾满了红红的一片血迹。
雁红不由吓得哭了,忙把老人扶了起来,那像珍珠一般的泪珠,点点都洒在老人的脸上,这老人忽然睁开了那双红得似血一样的眼睛,无力的看了雁红一眼,嘴皮微动,却听不清他说些什么。
雁红把耳朵就近,哭道:“伯伯!你要不要紧……,你说些什么?”,老人脸上挂着微笑小声的道:“石……头呢?”,雁红哭道:“那大石头被伯伯打碎了……”,老人脸上带着满意的笑,忽然看着雁红喘道:“好孩子……把我背……回去吧……伯伯这一次是不行了……”
雁红连哭带喊道:“不会的!伯伯……,你老人家一定会好的!你这么好……”,老人嘴角带着微笑,那是一丝苦笑,雁红轻轻地把老人捧抱而起。
她真奇怪,老人那肥圆如球的胖体,想起来一定是很重,但雁红捧在手裹,竟轻得像一床棉被似的不由大惊心知这等高人,定是内功已臻至炉火纯青的极点,轻巧已可达到“一苇渡江”的境地,不由愈法对老人敬佩不止,由是心裹就更难受。
她边走边哭道:“伯伯!都是我害了你……都是我要玩,这一下可怎么好啊……”,一面哭得呜呜有声。
老人闻声在雁红臂上睁开了双目,微微笑道:“别哭……伯伯很喜欢……欢你……”,雁红泣道:“我也喜欢伯伯……呜呜……”,老人虽在重伤之下,闻言也不由微笑着摇了摇头。
此时雁红已进室内,慢慢把老人放置床上,泪流满面的道:“伯伯!要吃什么药,我去买去……”老人无力的目光,先看了这姑娘一下,遂着扫向四壁的各式药罐,雁红眼着他的目光,见他眼睛停在一朱色小罐上不动了,嘴皮微动的道:“那小红罐子裹……”雁红不待说完,已过去把那小红罐子取下,至老人身前,双手运动却是搬它不开,入手似觉极轻,疑道:“伯伯!这是空的嘛!”老人闻言似脸色突然苍白,抖道:“空的?……那就完了……
你按当中的羊角,罐子就开了……”,应红闻言,果见那红盖中央,刻着一凸出的羊头,自己就往那羊角上一按,但听各崩一声,那瓷盖自开,雁红忙往内一看,见内中有两个形如小人全白的东西,有头有手,不由又惊有奇都:“伯伯!还有两个小面人……”,老人闻言,本来已失望闭上的眼,忽然睁开,脸上带着喜色抖道:“够了……够了……四个月的寿命……四个月,足以教成你一身功夫……我就满意了”。
雁红一惊道:“什么……四个月?……”,老人笑道:“四个……月还不够?……伯伯今年已经一百多了!可以死了……”。
雁红此时强忍着泪,不敢叫老人看着伤心,只用手拿出那二枚小人似的东西,老人抖着手接过,放入口中慢慢的嚼食了下去。
说也奇怪,这两枚小人服下不久,眼见他脸色渐渐由紫转白,声音也不再那么软弱无力了,他翻了个身子,小声道:“我近年……来自知寿命不长了,却不知竟会应在今天……”。说罢长长叹了口气,看了一旁流泪的雁红一眼,又接道:“孩子!你可别难受……幸亏你还在这里……否则伯伯连个照顾的人都没有……那日子该多难受……”
雁红听后愈法哭出了声,边哭边道:“伯伯……你不是吃了那两个小面人,该好了么?
怎么……”
小老人闻言不由苦笑了一下,遂道:“孩子……伯伯从今天起,永远是不能下床了……
这幸亏还吃了两个侏芝人,要不然此时早就完了……”,李雁红闻言不由扒在老人床边,泪流满面道:“伯伯……那小面人在那找的?我去给你老人家找几个来……”,老人闻言摇头笑道:“那不是小面人……它名字叫侏芝人……是属于灵芝的一种,这东西已可说是成形了……而且不是本地产的,是长白山上的东西,这东西昼伏夜行,而且……尚伏身冰雪之下,如无特殊经验者,简直无法窥出它的藏处,我一共捕获了四枚,救人用去二枚,如今还剩二枚,服下后元气大盛,可保我短期的活命……”。
“不过孩子……我的寿期已至,非人力可挽,上天既在此时仍叫我能活几个月,定是有所深意!”
“我要尽我的力量!在这活着的日子裹,把我一身的功夫传授给你……虽然我身子是在床上,但是我只要还能说话……”,他脸上带着一阵满意的笑,遂道:“我这一身功夫,就能教给你……孩子……你不要伤心……”,雁红已哭得直不起腰来了,扒在老人床边哭着说:“伯伯!你还是养病吧!我不要学了,我要侍候你老人家……你的伤一定会好的!”
老人叹了口气遂道:“傻孩子……人总是要死的,伯伯现在不是已好了吗?”忽然这老人心中一动暗忖:“我还是骗他一下吧!反正我是无救了至多尚能活四五个月,如果我照实告诉她,她一定是没心再练功夫了,不如假骗她一番,也好叫她一心的练武……”
想到此有意装着用手一指那壁旁一绿色小罐道:“雁儿!你去看看那罐儿裹还有没有药了?……”,雁红忙跑过去一打开,喜道:“还有……多得很……”,老人佯装大喜的道:
“那就好了……你也别难受了!我的伤是可以好了!……”,雁红喜得往起一跳,高叫道:
“真的呀?……。……”老人笑道:“当然是真的……这种药,我每天只要服一枚,半年后一定全好……”
雁红闻言稍皱了一下眉道:“要半年?”老人点点头道:“要在床上静睡半年,半年之后我就……好了”,雁红不由回愁作喜道:“只要你老人家能好,我就高兴了……我一定要等半年你老人家伤好了,我再下山回家……”
老人点头道:“半年之后,你已经有一身了不起的功夫!可以回家了……”,遂翻了那双老眼一下道:“姑娘……你如此匆匆忙忙回家,可有什么事么?”,雁红闻言脸上一阵红道:“没有……伯伯……没有什么事……”,老人是如何锐利的目光,一视之下,已看出此女定有一状不可告人的心意,不由暗忖道:“这孩子别心裹有人了吧!要是心裹想的是我那徒弟还可以,要是别人,那可就麻烦了……”。
“除了我徒弟,他那份仪表,那份武功,才配娶这姑娘,别人谁也不配……”。
“在我去世以前,这件事我一定要给他们订下来……否则我死不瞑目……”,忽然他想道在往六旗镇的路上,碰见自己爱徒纪翎的时候,他那份失意伤心的样子,经自己可三的迫问之下,他才吐露出是为了这李雁红姑娘,(读者须知,这老人不是别人,正是那如今武林中仅余的硕老野叟尤天民,他正是纪翎的师父,他无意在去六旗镇的道上碰见爱徒,那是打擂前一日,因看出纪翎愁眉苦脸,追问之下,始知爱徒竟患上了相思病,爱的是一李雁红姑娘,别的那纪翎什么都不说,这尤天民从此永记在心,他一世以来孤零一人,把纪翎看成跟儿子一样,所以心中老盘算着这个事情,暗忖无论如何,定要把这李雁红给纪翎拉成一对,才能了却自己一番心愿,当他在路上无意见到雁红骑马而过,那面红色的小弓,他一看就认出是自己赠给纪翎的故物,如何会在这少年人身上呢!是以暗自打听始知这少年人住处,姓李,再一细看这少年人的行动谈吐,始知竟是一女子,那么一定是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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