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氏一回院子,迫不及待的就去了正房。此时,萧滠正在房中脱下官服。
他扫了一眼她这幅急急忙忙的样子,便面带愠色的训斥道:“这就是你大夫人的仪态?”
“原来郎君还知道我是你的大夫人?”杜氏拉着他的衣袖,苦苦嚷嚷道:“为何我儿议了门亲事?我竟一无所知?”
闻言,萧滠神色自若的说道:“此事谁同你说的?”
“自是那些个骚蹄子同我说的,郎君不反驳,是不是确有此事?!”
“此事确实不假,只不过暂未定下。”
“我如今若是不来问你,这全府是不是就成我最后一个知晓?!”
“无理取闹!你的孩子还有谁能一直瞒着你这个母亲不成?此事终究未曾定下,定下的时候自会与你说。”
“既然郎君还知道瑾儿是我的孩子,那么还请郎君别做这门亲。如今他还年幼,成亲之事等他仕途稳定了再议。”
“年幼?别人家他这个年纪亲事早就定过了!何况此事只是告知你一声,有你说话的余地?你知道是谁看上了七哥儿?那是静王之女明月郡主!若是能娶了她,此生还有仕途不稳一说?”
“你。。。说谁?”
“静王之女!咱们七哥儿娶她那是高攀了!收起你那些乱七八糟的心思,此事我跟母亲自会定夺!”萧滠最后看了她一眼,甩了甩袍子便准备出门。
“夫君!咱们瑾哥儿不能娶她啊!”眼看着萧滠就要跨出门槛,杜氏踉踉跄跄的扑了过去,一把拉住了他的袍子。
“疯妇!”
她纤细的长指一把勾破了他的衣角,萧滠显然对她失了耐心,抬手一巴掌将她的脸打侧了过去,满头珠花散落一地。。。。
萧滠一走,杜氏便缩着脖子,痴痴呆呆的坐在地上,口中喃喃自语着:“怎么办。。。。怎么办。。。。荣华富贵都要没了。。。。都要没了。。。”
李嬷嬷隔着帘子都听到了里面的动静,手中的铜盆都没来得及放下,急急忙忙便进了屋,低声劝道:“主子你小声点!门外还有好几个丫鬟!”
“小声点?还有小声的必要么?很快,很快这一切都要被发现了。。。”杜氏拔高嗓子哭嚷着,衣衫凌乱,半束半散的青丝垂至肩上。
“大夫人,如今这事情不是还没到那一步?这亲事连定都没定呢!哪来发现一说?何况就算真的定下了,新郎官不成亲,他们还能看着洞房不成?!”李嬷嬷凑在她的身旁小声的耳语道。
“如今还能有办法?”
“能!当然能!不过夫人你得自己先稳住!这院子里小贱货那么多,冒出一两句给人听见那夫人才真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对。。。你说的对。。。”杜氏抹了一把眼泪,从地上颤巍巍的爬了起来,走到梳妆镜旁从新束着头发。
“您如今不如先把事情丢给七公子解决,她那边若是还没个主意,你再想办法不迟。”
“她能有什么好办法?”杜氏挑了挑眉毛一脸不快,这事说到头就是她惹出来的,也不看看自己什么身份,没事去招惹什么郡主?
若不是她到处惹是生非,好好的郡主怎么会主动瞧上他?
“这郡主瞧上的是七公子,俗话说的好这解铃还须系铃人!若是七公子跟她明言自己心有所属,郡主这个皇亲国戚还能死缠着咱们七哥儿?这世间的哪个女子不想找个疼爱自己的夫君?”
杜氏拧着手帕,皱眉说道:“这个也不失为一个办法。。。”
“咱府里这老爷和老太太都不是轻易能被人左右的主,您不妨先挑容易的下手。”
“那此事就先这么办,你先去把七哥儿找来。”
“是。”
李嬷嬷一走,杜氏准备上粉的动作又停了,接着又把披散在脸颊前的头发往后梳了梳,直至将整片红肿的脸都露了出来,才满意的勾了勾唇。
院子的黄莺在哀鸣,枯萎的树叶簌簌落了一地。
萧瑾看着在日头下晃动个不停的柳树枝,抬起细长的指尖紧了紧衣衫。
明明日头正盛,却不知为何风中依旧带着一抹凉意。
“七公子,还请快些跟老奴走,夫人在院子中候着呢!”李嬷嬷站在树枝下,眯着眼笑道。
“恩,母亲可说找我是何事?”萧瑾跟在身后,想了又想,她最近按理说没有什么出错的地方?
“您到了就知道了。”
三房的主院自然要比其他院子都要来的宽敞亮堂,萧瑾穿过栽满海棠花的花圃,一眼就望见了正坐在正屋里小声哭泣的杜氏。
“母亲这是怎么回事?”萧瑾走到近处才发现她的脸上除了泪痕还有血痕,一张白皙的脸红肿的吓人。
“我这还不是你父亲打的?”
“父亲为何打您?”萧瑾走至水盆旁沾了一块湿毛巾递了过去,温声道:“母亲,您擦擦。”
“母亲这还不是为了你?”杜氏一把拉住了她的手腕,哭着说道:“都是母亲的错,护不住你。”
“到底出了什么事?”
“你父亲给你寻了门亲事。。。”
“亲事?!此事我为何从未听说?!”萧瑾的脸色瞬间白的彻底,她这个身份如何娶妻?
“我也是今日才从林氏口中得知的,你这父亲心中哪有我们母子?!”
“我这身子如何能跟她人成亲。。。。”萧瑾苦笑一声,继续道:“母亲如今找我来是有了什么对策么?”
“今日我同你父亲说不宜现在商议婚事,你父亲不仅没应还给我一巴掌,如今娘只能把希望放在你身上了,想嫁你的那位是静王之女明月郡主,你要不自己去跟她说你心中已有欢喜之人?”
“明月郡主?”
“恩。。。。听你父亲所言就是此女,要娘亲说,你是不是跟她私下有什么牵扯?不然她为何突然之间想嫁与你?”
“孩儿从未与她有过什么牵扯,我们二人之间连句话都未曾说过。”萧瑾揉了揉有些发涨的脑袋,若是早知道会来这些事,她宁愿晚一些高中。曾经,听那些学子说起榜下捉婿自己就当个笑话听听,却从没想过会发生在自己头上!
杜氏听着这句话,有些不可置信,从未见过??
作者有话要说: 突然发现想一章写完掉马是不可能的。。。。大大对不起你们。。。。呜呜~
不过,小可爱可以猜猜会怎么掉~来来来~看看谁是那个最懂我的小可爱~
昨天拟了三条掉马线~最后我选了一条最逗比最火辣的~哈哈哈哈哈~
发挥脑洞,猜猜猜~
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多归酱、Nuonuo、璃容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须尽欢丶? 100瓶;青乐泡 15瓶;晷窃弃 10瓶;茶"喝到没味^_^ 6瓶;藤藤 5瓶;詹詹詹詹、???? 2瓶;月亮小姐姐、森屿、花前月下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48章 命数()
“孩儿所言句句属实。”萧瑾看着杜氏一字一句道。
“那。。。恐怕是我儿太过出众; 让静王起了主意?”
“娘亲说笑了,今年科举一甲三人皆是青年才俊; 孩儿何德何能能让静王看重?”
杜氏拧眉想了想; 继续道:“不论如何; 你先去和明月郡主说清楚。若是不成,我们再另想主意。”
“是。。。”
“另外; 我已经给你打听到明月郡主的喜好; 郡主每月中旬都会在回味楼里听书,两日之后正是郡主出府前去的时候; 到时候娘亲自会给您递呈拜帖; 你只管前去便是。”
“娘亲放心; 孩儿必会前去。”
杜氏拉着他的手,喃喃道:“娘亲也不想为难你; 关键实在是在你父亲这说不上话; 这才辛苦你冒这一回头。都怪我福薄,生不出儿子,才让你这些年受苦了。”
“孩儿不曾怪过娘亲。”
“我就知你是个孝顺的。”杜氏拍了拍他的手,又叮嘱了两声; 才放了她离去。
萧瑾回到院中的时候,天色已然全黑了。
廊下的灯笼发着淡淡的光辉; 将周围青灰的石壁映出一道道血红的暗影。
如同一只只蛰伏在黑夜中的猛兽; 随时要将人吞吃入腹。。。
“主子您回来了?”刚听见脚步声,青石便一个惊醒从石墩旁站直了身子。
“恩。”萧瑾看着她潮湿的衣袖,皱眉说道:“你这身衣服是怎么了?”
“刚刚下了阵雨; 不小心被淋湿了些。”
“怎么不回屋换身衣裳?”
“奴婢怕我这来回耽误的时候,您回来。。。没寻不着人伺候。。。”青石站在一旁整了整湿成一片的衣角,局促道:“奴婢失礼了。。。”
“无事,你先下去吧。”萧瑾站在绢灯旁,神情模糊让人无法辨认,但是周身却带着一股孤独悲凉之感。
青石抬头看了她一眼,担心地问道:“主子,夫人是不是又罚您了?”
自小到大,他们家主子就没少挨过打,受过罚。虽说慈母出败儿,可是夫人对主子也太严厉了些。
如今主子好不容易高中了,难不成还得不到一丝夸奖?
看着她担忧的神情,萧瑾笑了笑:“下去吧,莫要胡猜。”
“是。。。。”
见明月郡主那一日,萧瑾特地将自己弄的难看了些,不管是男是女,终究更喜欢那些喜欢干净整洁的人。
清晨的阳光,已有些刺眼。
萧珏坐在马车中,眯着眼睛打量她这一身五颜六色的行头和松松垮垮的头发。
“今日这一身是谁给你拾缀的?”
萧瑾看了一眼,又看了一眼长兄,打着哈哈说道:“长兄不觉得这一身挺有特色?”
“特色?”萧珏牵强笑了,视线从他大红色的发带飘到绿的发亮的外袍又飘到了那双蓝的耀眼的布靴。
“阿瑾今日瞧着倒像园中开屏的孔雀。只不过,开屏的孔雀意味求偶,阿瑾也想求偶了?”萧珏浅浅的笑了,嘴角轻佻带着一股玩味。
“没。。。哪有?”她这明明是拒绝求偶好么?!
“我猜也不是,毕竟今日是去法普寺取经文手稿,阿瑾就算品味再独特,也不可能看上出家人?”
“那是自然。。。自然!”
闻言,萧珏暗了眸子,低眉凑近她缓缓说道:“那阿瑾是穿给我看的?”
他话音刚落,萧瑾便是一惊,往后移了移身子,与他拉开距离:“长兄就别拿我打趣了。。。。我今日这身可是有用处的。。。”
“有何用处?不如说来听听?”
“呃。。。。”萧瑾看着他染了笑意的眉眼,支支吾吾道:“都是些小事,不足为长兄道也。”
“于我而言,阿瑾没有小事。”
“长兄放心,我自己处理好的。。。”说到底,这是他们三房的事,母亲无法处理,她理应接手。而长兄毕竟是长房之人,若是帮她处理了此事,回头被老太太责怪。
那么就是她的过错了。何况不管于公于私,长兄都已经帮她够多了。。。。
如今婚嫁一事,理应由她自己处理。
“阿瑾可是不信我?”萧珏声线清淡,带着一股凉意。
“没。。。没。。。我怎么会不信任长兄。。。”萧瑾敛着眉眼,压抑着眸中的情绪。
比起长兄,她确实更信任韩大哥。长兄虽然今世待她好,可是上一世的回忆却始终在脑海深处无法拔出。。。。
萧珏看着她眸中一闪而过的惊惧,冷了眉眼。
她对着他时,偶尔出现的惧怕到底从何而来?
两人各怀心事,一路到了法普寺。
砖红色的铜门大开,游客,信徒,络绎不绝。
漫山的茶花开了遍野,一眼望去,绚烂多姿。
萧珏自打下了马车之后,就没再主动搭理他。
萧瑾看着他的背影,想上去解释什么,却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有些东西,是她从骨子里表现里出来的,想尽办法也无法遮掩。
何况,长兄根本就不是那等好胡乱过关的人。
她在后面胡思乱想,眼看着就跟身前之人落了一大段距离,萧珏站在榕树之下停住了脚步,冷冷的说道:“跟上。”
“。。。。恩。”她抬眸看着他在微风下鼓动的衣袖,紧着步伐跟上了他的脚步。
这次取的经文手稿由主持亲手保存,准备带回翰林院用于国文编撰。
其实这件事本就不是萧珏的分内事,只是一个翰林院中的学士送来的拜帖皆被主持退回,唯独接了萧珏的。
此事说来稀奇却又不稀奇,传说这个经文手稿是法普寺的要物,由历代主持掌管,甚少外借过。
而为什么会接了萧珏的,听翰林院的其他学士提及,却是因为现任的主持曾屡考不中,这才失落之下出家当了和尚。。。。
平生了最不喜的便是状元一流,尤其是三元及第的。。。。
萧瑾跟着僧人一路走到禅房外,有些担忧的看着萧珏,别进去了之后手稿没借成,还反惹了不快。
“长兄要不我一个人进去吧?”
“不用。”
她话音刚落,他便抬脚跨进了禅房。
“主持,贵客已带到。”年轻的小僧弯了个腰,就退出了房内。
萧瑾抬着眼眸望去,只见,一个慈眉善目的老人正坐在蒲团之上看着他们,手中的佛珠在指尖滑过,发出轻微的碎响,而屋内墙壁上悬挂的除了橙黄色的帐布还有十几幅相同的画卷。
“大师,别来无恙。”萧珏见了屋,便熟稔了挑了一处蒲团坐下。
萧瑾看着眼前相谈甚欢的二人:“。。。。。。”说好的不喜状元郎呢?!
“为何如此看着我?”元印大师看了她一眼,笑眯眯的问道。
“就是觉得大师很是亲切。。。”
“可是觉得我跟传言中的不同?”元印大师看着她拘谨的模样,笑道:“我少年时心高气傲,眼里自然容不得他人。可是我佛慈悲,渡己渡人。如今我已至暮年,还有何事想不开?”
“当年相见,大师可没对我少过刁难。”萧珏眉目平淡,深邃的眼神看了一眼墙上的画卷继续道:“如今想取得大师手稿也不是件易事。”
“哈哈,于人而言确实刁难。但是于你而言,却不是难事。当年你我初见之时,你对真假字画便已然颇有心得,如今难不成有所退步?”
“是否有所退步,还请大师一辨。”萧珏直起身子从满墙画卷中取下了一幅,长身玉立的身姿比画中的茂竹更加挺拔三分。
元印大师眉眼带笑的看着眼前这一幅:“确定了?若是出了错,手稿我可不会再借。”
“自是确定。”
“小友如何看呢?”元印大师将目光转向一旁的萧瑾。
萧瑾扫了扫案几上的画卷又抬眸仔细看了看墙壁上的,有些不安道:“我若是答错,住持还会相借么?”
闻言,住持笑道:“你若答错便不算数,你若答对却可算你赢。”
“那我便放心了。”萧瑾走近每一副画卷,仔仔细细看着。半响之后回道:“我选墙上中间的那幅。”
“哦?为何觉得是那幅?”
萧瑾弯着身子,恭敬回道:“其实我一共有三幅拿不定主意,墙上挂的有两幅,还有长兄选的那幅。”
“那为何选了上面的那个?难道你觉得他选的不对?”
“并不是,我如此做只是为了加大可能。毕竟,住持刚刚已言明我答错的不算输。如此一来,我与长兄赢得可能就更大。”
“你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