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蒙正靠着帷幔俯身说着什么,从萧瑾的角度看去,只能瞧见那黑色帷幔上细长的手指。。。。。
会试之后就是殿试,两者相差不足一月。
镇国公特地发了帖子邀了往届拔得头筹的进士们来给他们传授经验,府内的各科先生更是来来往往,从未停过。
就连老太太都动了心思,在院内各处派了嬷嬷看着,就怕哪个不省心的狐媚子这个时候起了心思。
府内气氛紧绷着,众人都有些惶惶不安,连萧瑾都开始不自觉的更紧张了。
若是她真在殿试那掉了名次,娘亲那里恐怕不会好过。。。。
黑夜,万籁俱寂。月光如练,盈满阶庭。
萧瑾看着越发昏暗的烛火,边拿着银针轻挑,边抬手将书案上的手册又翻了一页。
她的神情过分专注,以至于没有瞧见门扉已被轻轻推开了一个缝隙。
黑影铺天盖地而来,遮挡住了青铜壁灯洒下的浅浅暖光。
“长兄。。。。。?”萧瑾抬眸看着他,神情难免惊讶。
算起来,他已经很久没有出现在她眼前了。
“五日之后便是殿试,进士及第可有把握?”
“长兄就别取笑我了,以我学识怎么可能名列一甲?”
萧珏看着她在灯光浅笑盈盈的面庞,收敛着幽暗的深眸,若不是一切频临崩溃,他也不会这么许久不敢见他。
一直以来,他曾引以为傲的自制力每当面临他的时候都一再瓦解。
他想将他囚于高塔,只有他一个人能看,一个人能瞧。。。。
容不得他人肖想半分。
可是,他若当真那么做了,他会恨他吧?
他剥夺了他的自由,吞噬了他的人生,让他永远只能在他的掌心起舞。
庆幸的是这段时日他还当真乖巧,只是认真温书,没有再见旁人。
若是你能一直这么乖下去,我会尽量控制不让这一切发生。。。。。。
第46章 教习()
“长兄?”萧瑾看着面前一言不发的某人; 疑惑的轻唤出声。
萧珏看着她的面容扬唇浅浅笑了笑; 模样很是温柔。
萧瑾不由地松了口气,刚刚那么一瞬间他的面无表情还真是有些吓着她了。
“若是进士及第没有把握; 朝考就要多费些心思。”萧珏走到她身旁,将各科书册都摆了出来。
本朝只有一甲三人可以在殿试之后直接授职; 其他进士都需参加朝考; 按照殿试和朝考两者名次分派职位。
萧瑾自然是知道的,只是朝考之上多半会选择二甲三甲之中的青年才俊,她这等学识想入陛下之眼着实困难。。。。。
“长兄不必为我烦忧; 真入不了翰林院; 推官、知县什么的我也知足了。”
“阿瑾不想来翰林院陪我?”萧珏的语调轻扬,带着一抹笑意。
萧瑾看着他亮如星辰的双眸; 不由也跟着笑了起来; 现在这般待她温柔关切的人才是她这一世熟悉的长兄。。。。
“今夜我将各科历来的的考点从新给你梳理一遍,你仔细记牢,殿试之上不必胆怯; 庶吉士想来不是难事。”
“庶吉士?长兄还真是看的起我。。。。”
这个于她前世来说; 简直就是痴人说梦。
“圣上喜爱诗词对联; 你又以此见长,想来不是没有可能。”
“圣上喜爱对联?”前世当官那么久; 她从未听说过此事。
“此事为真,你只管放心去做。若是考校你什么,以对联为答,取得圣心不是难事。”
“不论高中与否; 阿瑾都先谢过长兄。”
萧珏看着她盈满笑意的眉眼,伸手揉了揉她触感柔软的额发,愿你能一直能对我笑的如此灿烂。
殿试过后次日便放了榜,萧瑾看着金榜上的名字还真是有些不可置信。
她。。。。她还真的考中了庶吉士?!!!
翰林院是天下文人都想去的地方,打私心里她也不曾例外。
只是她没想到真能成了真。
此事可算把杜氏给乐坏了,三房院子里一众丫鬟小厮都得了打赏,就连院子里的妾侍和通房都每人得了一匹上好的锦缎。
“来来来,吃点好的,这段时日可是把你累坏了吧?”早膳才刚过没多久,杜氏便提着燕窝给她送了过来。
“科举是孩儿分内之事。。。。”
“如今你也算成了气,也不枉娘亲辛苦教导一番。”
“孩儿将来必然更加勤勉孝顺,不负母亲栽培。”
杜氏一走,青石边收拾碗碟,边笑着说道:“主子如今也算是苦尽甘来了,以后这府里还有谁敢小瞧了您!”
“莫要胡说,明眼人都瞧的出来,我能得此成绩都是托了长兄的福。若是真拿此炫耀,大房心里必然不快。”
“谁说大房那边都不快了?奴婢瞧着大公子肯定就替主子您高兴!”
“就属你嘴贫。”
两人正在笑闹着,长房那边便传了口信,让其过去一趟。
萧瑾将桌案上刚刚娘亲带过来的各式新鲜糕点一并装进盒中,带了过去。
“来了?”萧珏看着门帘处的身影,身子往旁边移了移,继续道:“过来替我瞧瞧这画如何?”
“恩。”萧瑾将食盒放在一旁,抬起脚步就朝他走了过去。
只见,案几上田园山水图已然完成了大半。
萧瑾只看了一眼,便觉得有些不明,此画用色立意皆是上佳,只是为何天空中的纸鸢有两条引线?
“长兄为何要如此画?”
“阿瑾觉得不妥?”
“自是不妥当的,我从未见过纸鸢有两个握轮的。”
“阿瑾可曾见过,天朗气清之时,若风力强盛,鸢挣脱引线而独飞?”
“自是见过,大风之时,引线自是可断。但是,即便如此也没有什么,丢了大不了再做一个便是!”
“若是那只纸鸢独一无二呢?”萧珏的声线轻缓低沉,仿佛深秋时节竹叶的低鸣。
“长兄说笑了,世间能工巧匠如此之多,怎么会做不出一只纸鸢?何况,两条引线,左右掣肘,纸鸢如何高风?”
“纸鸢可赏,可观,可低飞,可高悬。就算不能高飞,做人掌中之物又有何不可?”
“长兄说笑了,纸鸢最早做为军事之用,既可测风向,又可窥敌情。且鸢乃鹰之意,如此性凶之物如何只能做他们掌中观赏玩物?”
闻言,萧珏停了笔,将已完成大半的画作卷成一团,扔进了竹篓中,扬眉浅笑道:“阿瑾既如此说,那这幅画不作也罢。”
眼看着自己的一番胡言乱语长兄当了真,萧瑾赶忙将它捡起,笑着道:“其实除了画上的纸鸢,这幅画已然绝佳,长兄若是不要不如给我吧。”
萧珏看着她的眉眼,低沉道:“阿瑾可知,这世上诸事如同画作,若出一丝差错,便已经无法挽回。”
“人生在世,有所差错在所难免,可能是长兄待自己太苛求了。”萧瑾看着他深沉的眉眼,浅笑着回道。
府内谁人不知,长子萧珏最是克己慎行、日乾夕惕。
“若是我有一日犯错,阿瑾会如何待我?”他的声线轻缓却有力,一字一句清晰的传入耳中。
“阿瑾得已高中全靠长兄多年栽培,恩德不敢或忘。长兄若有过错,阿瑾必然包之,容之,忍之,让之。”
“好。。。”
“庶吉士入翰林院会有一名教习,授其各类知识,阿瑾可有看中的人?”
“此事由掌院学士定夺,我哪有置喙的余地?”
“阿瑾但说无妨,若是有喜欢的学士,我可以从旁游说。。。。”
“我。。。。。。”若是可以,她自然是想韩大哥教她的,可是,此时她若将韩越说出口,长兄多半会不高兴。
毕竟之前的事她还心有余悸,虽说教习一事不同于上次的喝茶玩乐,可是她依旧担心哪里说错触了长兄的逆鳞。
长兄于他学业之上确实处处关心,可是有时未免太过关心了。。。。。
放在别的人家,科考期间有个诗集酒会也是个寻常事。
可是到了她这,就连出门都成了不应该了。。。。
萧瑾想到此处,难免有些心生纠结,尾音在舌尖拖了半响依旧没敢把心中的想法说出来。
“阿瑾想谁?”萧珏曜石般的瞳孔在日光下闪烁着点点寒芒。
萧瑾看着他不善的神色,口水一咽,哆哆嗦嗦道:“阿瑾自是最想要长兄的。。。。。只是长兄事务如此繁忙,许是不行吧?”
她话音刚落,他便勾唇浅浅一笑,原来漆黑阴暗的双眸中绽放出一抹璀璨光芒。
“阿瑾若是想,我可以去奏请圣上,任为教习。”
萧瑾:“。。。。。。?!”其实真的可以不用这么麻烦的。。。!呜呜~
作者有话要说: 小可爱们~不要再催掉马了~你们的蠢大大快被催疯了~为了你们~我把科考都一笔带过了~本来科考准备写具体的~现在掉马真的快了~就是我还没想好怎么掉。。。。小可爱们~明天不要等~我有可能会卡文,当然也有可能明天会不掉。。。。。怎么办,我自己也不确定了。。。。。反正,快了就对了。。。。哎,头秃。
最后,挨个亲一下~感谢你们的陪伴~是治疗蠢大大头秃最好的良药~么么哒~
第47章 榜下捉婿()
与选任文书下来的; 还有夏冬两套庶吉士官服。
萧瑾摸了摸平整光滑的袍子,满足的勾了勾唇。
“两件袍子就把你高兴成这幅模样?”萧珏看着她一脸知足的表情; 星眸之中沾染了一分调戏。
“辛苦这么多年; 不就为了这个?”
闻言; 萧珏淡漠的唇角也添了一抹笑容,看着她稚嫩的脸庞; 嘲笑道:“你这也算辛苦多年?”
“怎么不算?”萧瑾正准备辩驳两句; 才郁闷的发现她把前一世也给算上了。
这个,她可没胆子跟长兄说出口。。。。!
“怎么不接着说了?”
萧瑾将视线从他的脸上移了开来; 转过头去看着马车外的景色; 声如蚊蚋道:“阿瑾不辩驳; 长兄说什么便是什么。”
“如今你倒是听话。”萧珏嗤笑一声,顺着她的视线看了过去; 只见帷幔外走街的孩童正围着石狮子戏耍玩闹; 童谣飘荡于闹市之中却也能听的异常清晰。
“长兄的话我自是要听的。”萧瑾睁着盛满朝辉的弯眸,讨好的笑道。
她如今能不听话么?宫里府里她都被拿捏在他的手上。
本来教习一事,她以为还要过些时日才能定下来。
可是,谁知道今晨她才刚去; 掌院学士就通知性的告知了她。
想到此处,萧瑾抬眸偷瞄了瞄身旁这人。
她都开始怀疑这事是不是长兄一早就已经安排好的; 而那日问她只是在试探她的态度?!
可是略一思索; 似乎又不太可能。
毕竟,萧珏的事务本就繁忙,没必要再为了她将此事揽在身上。
说到底; 教习一职怎么也不是个好差事啊!
萧瑾想来想去,也没想通原因。
索性也不再去想了,拉过车内的薄毯盖于身上,便倚着车身开始打盹。
今日为了起早进宫谢恩,天还没亮,她就被娘亲拉起来梳洗整理。
镇国公府的马车宽大却又不失平稳。
萧瑾这一靠,竟睡得比以往都沉。
睡梦中,似乎有一个厚实的大掌一直稳稳扶着她的身子。。。。。
萧珏看着肩膀上留下的淡淡水迹,叹息了一声,轻轻将它抹去。。。。
马车“吱呀”一声停下的时候。车内的萧瑾依旧没有醒转的痕迹。
云蒙隔着藏青色帷幔轻声道:“主子,到了。”
“再绕一圈。”被刻意压低的声音从帘幕后缓缓传来。
街市上人来人往,小摊小贩走街串巷,吆喝不断。
这日,若是有人仔细留意的话,会发现那头以上好檀木为身的华贵马车绕着安静的巷道走了一圈又一圈。。。。
骄阳悬于天穹,浅金色的光辉洒满大地。
花园之中百花争艳,而那一朵牡丹更是艳压群芳。
“姐姐,您瞧着那朵花多配你?”徐氏弯下腰将那枝头开的最艳的那朵牡丹花,殷勤的递给了杜氏。
杜氏将花枝捏在手上,挑眉瞧着她:“我记得前年你不是跟我说夫君在床榻间说你颜似牡丹,美艳夺目?”
“哪有,哪有,姐姐想必是记错了!这肯定是哪个不入流的狐媚子说的。”妾室徐氏捂着帕子吃吃的笑着,然后继续道:“要我看,姐姐才是真正的国色天香,天生丽质!”
“是么?”杜氏扬眉笑着,伸手接过那只牡丹插入发髻中。
“姐姐当然是了。”周围的几个妾室、通房莫不围着她身边讨好着。
“要我说姐姐的福气还在后面呢!七公子如今如此年纪便已经是庶吉士,以后那还不得平步青云?”
“是是是!我家父兄也是如此说的,说那庶吉士可就是“准翰林”!还有那“储相”之称呢!前任内阁首辅可不就是从庶吉士一步步爬上高位的?”妾室曹氏虽夸赞着,但语气依旧难掩一股酸溜味。还不是他们家那兔崽子不争气,考了两次都没考中,不然她用得着在这热脸添人家冷屁股么?!
“我儿确实是争气。”杜氏看着这满园的春色,眉眼里尽是得意和喜色。
“姐姐到时候再给七哥儿挑个得力的岳家,那不得更上一层楼?”
徐氏刚开口说完,通房林氏就站在一旁红着脸支支吾吾道:“老爷不是已经给定下了么?”
她的声音有些细弱,杜氏有些没听清,遂抬着光洁饱满的额头,又问了一遍:“你刚刚说什么?”
“我。。。我是说七公子的婚事老爷不是有主意了么?”通房林氏站在一旁,胆怯的将话说完。她是老爷月初的时候才收入房的,原先就是老夫人身旁的一个丫鬟。
“老爷什么时候说的?”杜氏一张脸抑郁发黑,皆是怒气。
“昨个。。。夜里,在我房中说的。”林氏站在一旁,战战兢兢的将后面半句话说完。
“胡言乱语!”杜氏一巴掌甩在林氏脸上,直接将她白皙的脸颊打出五个血红的手指印。
“如此大事老爷怎么可能不跟我说?跟你一个小小的通房提起?”
“此事我也不知。。。。可是老爷确实说了他给七公子挑了门好亲事。”林氏拿着手掌捂着脸颊,一双美目泪意盈盈。
“再胡说下去,看我不打死你!”杜氏挽着袖子,正准备再动手。
一旁的徐氏赶忙来拉住了她:“姐姐,你再这么打下去,把人打坏了老爷怕是会心疼呢!何况这个七哥儿成婚不是好事?老爷亲自挑的准不差!如今这个时辰,老爷应该也回府了,您不如去问问老爷?”
杜氏看着眼前哭的像个泪人儿的林氏愤懑的放下衣袖,怒声道:“看我回来不收拾你!”
等着杜氏走远,徐氏才上去拍了拍她的肩膀:“别哭了,只知道哭有什么用?以后别在主母面前出风头。”
“是。”林氏抽着手绢擦了擦眼泪,小跑着走了。
通房林氏一走,妾室徐氏俯下身子将那朵杜氏刚才慌乱间掉下的牡丹花拾了起来。
染了蔻丹的指尖将那娇嫩的花瓣一片片揉搓成泥,鲜红的汁水晕红了她白皙的手指。
半响后,徐氏目光幽暗的看着手中那光秃秃的枝干,喃喃道:“牡丹?你也配?”
杜氏一回院子,迫不及待的就去了正房。此时,萧滠正在房中脱下官服。
他扫了一眼她这幅急急忙忙的样子,便面带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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