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门医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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名门医娇- 第19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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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责罚你,”阮小幺绕过她,瞧也不瞧,道:“回屋再说。”

其他丫鬟们都心有余悸望着两人,也跟着进了屋。

阮小幺把门锁了,好整以暇坐到了正堂,看着一屋子大大小小的丫鬟瑟缩不敢言的模样,又扫了一眼在屋中跪下的柳儿,道:“你们可知今日发生了何事?”

一群人你望我我望你,长月大着胆子道:“是……是大皇子殿下来了此处,姑娘将人说跑了。”

阮小幺笑了笑,呷了口茶,又看向柳儿,“你说。”

“奴婢知罪,冲撞了姑娘于殿下。”柳儿低低地说,实则却没见多少慌乱,“奴婢会向皇上请罪。”

“你既然知罪,那可知会受到什么惩处?”她道。

柳儿不说话,只是跪着。

阮小幺又道:“我知你忠心耿耿,但这种事,光凭着衷心可逃不了罪责。你的底细我多多少少也知道一些,如今我便与你说实话,我与大皇子方才那一番话,若是传到了皇上耳中,你可不是受罚这么简单,我想,往后可就再没了你柳儿这么个人。”

第三百七十三章 久违之人

那小孩儿与她说话时,柳儿尚在屋中,并未听到两人究竟说了些什么。然而她有秘密瞒着阮小幺,心中便越发惊惧,不知她究竟是否知道了,又究竟知道了多少。

然而看着阮小幺的神情,又似乎不像。

阮小幺冷笑了一声,道:“你们瞒着我的事,瞒的也挺辛苦。小皇孙说的话,我也不全信,到底是个小孩儿,我与她母妃从前又有龃龉,他会那般说,也实属正常。”

她说着,又扫了一圈众人,所有人都噤若寒蝉,各自往各自的方向想了去。阮小幺这番话,足够让她们夜半惊醒多少回,担心自个儿脑袋不保了。

柳儿更是如此,面上看不出,心中已是惊涛骇浪,一双手狠狠绞在了一起,无意识地揪着身下裙襟,心中慌乱如麻。

“所以,我给你们一条生路。”阮小幺停顿了半晌,忽然开口,像一块巨石,噗通砸进了众人的心湖,“今日的事,谁也莫要与皇上提起,我不说、你们不说,这不就太平无事了?”

“可是”长月下意识出声。

“没什么可是的。”阮小幺微微咬了咬唇,阴沉着脸道:“我这院儿附近都无人烟,外头不会有人知晓。你只去告诉了外头守着的几个太监,皇上定然不会知晓此事。事到如今,你们还有其他法子?”

“我想保你们,但也要看你们自己愿不愿保全性命。你们只闭口不言,万一真被问起,只道没见过那小皇孙,又有我帮衬着,定然会安然无恙。但若你们中有一人与皇上提及了,枉论荣华富贵。这一屋子人的性命,都会葬送你手。”

阮小幺一阵忽悠了大半天,瞧着众人面色变来变去。实是好玩,只是不知她们究竟瞒了自己什么。这哑谜打的她都心累。

最后,她问道:“你们可听清楚了?”

无人应答。

“你们可挺清楚了?”她又问道。

这才有稀稀落落的声音响起,“听清楚了。”

“奴婢明白了。”

“清楚了。”

……

一个接着一个,有的抽泣、有的哽咽着回了她的话。

阮小幺点点头,长舒了一口气,向长月道:“你是个伶俐的,便去外头与那些个太监说一说吧。”

长月抹了抹眼泪,福了一身。出去了。

柳儿也要跟着出去,被她叫住,“你留下。”

她纵使放心这一屋子丫鬟,也单单对这个放心不下。阮小幺看着柳儿低头似发愣的面容,她不知道她究竟是个什么身份,或许是个朵颜卫,或许不是,但不管怎样,铁定是兰莫的眼线。

阮小幺道:“我方才的话,你可听进去了?”

“奴婢知晓了。”柳儿道。

“你并不知晓。”她摇了摇头,极轻声叹了叹,“我知道如你们这般的人。一生忠心为主,只要还有一口气,就不会背叛主子。在你心中,兴许从来也没将我放在过眼里,只因他的吩咐,你只将伺候我、监视我做一个寻常的任务而已。”

柳儿咬了咬唇,跪在她身前,“奴婢不敢。”

阮小幺低头看了她一会,将她慢慢扶了起来。语气不轻不重,道:“现下只你我二人。你无需再说些场面话,我都明白。你虽是一女子。但想来经历不凡,必当不让须眉,如今困你在这深宫后院之中,整日听我责骂,想必你心中也是苦楚。从前在沧州,多亏了你,我才得以回了商家,这才有以后的事。但我疑惑的是,你既听的是兰莫的令,为何不阻止我嫁给察罕?”

柳儿敛去了眼角眉梢深深的皱纹弧度,似乎稍稍平静了下来,犹疑了一会,没说话。

阮小幺也不着急,只静静等着,她不缺时间,只要最终对方开口就好。

果然,许久后,柳儿终于说话了,“奴婢并未得令。”

阮小幺挑了挑眉,“哦?这倒稀奇。那你可知为何?”

她摇了摇头。

“你不知,我却知一两分。”阮小幺循循道:“那时先帝病重,朝中局势一触即发,他没有心思、也没有机会再去分心管我的事,他自身尚且难保,又怎么还能吩咐远在千里的你们做事?”

柳儿一直在沉默。

阮小幺毫不在意,继续道:“他是个天生的王者,懂得取舍予夺,该怀柔的时候怀柔,想省心的时候,狠得下心剪了自己的羽翼。你觉得,在他看来,你是什么?你可以为他赴汤蹈火、刀山火海,然而你若成了他多余的羽翼时,又会有什么下场?”

半晌,柳儿终于开口,声音微哑而干涩,“奴婢不敢。”

“不敢什么?不敢想还是不敢违抗他?你是个战士,却也是个女子。有血有肉、活生生的少女,虽你有为主上殒命的决心,但总不应该在这种深不见天日的后宫之中,不明不白的消失。到底,你为他卖命了多少年,总要替自己想一想。”阮小幺慢慢说着,似乎说到了人的心底,“这不算过,这是你应得的报酬。你不应该只为了有陌生人在我院子周围逛了一圈,就白白送了性命。记住,你的命,同我一样重要。没有谁生来就该是为了另一个人而死的。”

柳儿深深低下头去,半晌喑哑道:“谢姑娘。”

阮小幺轻轻拍了拍她的手,“我不知道方才的话你听了几分,但句句出自我真心。前些日子我对你横眉竖目,不是因为你办事不利,而只是我不喜欢被欺骗。你知道,我总有办法,让欺骗我的人——付出代价。”

柳儿当然知道。她从北燕到大宣,一路上的点点滴滴,她是一份不落看在眼里的。

“奴婢知晓。”她再次说道,只是语气黯然了许多,“奴婢不会与……说此事。”

阮小幺笑了笑,“你明白就好。”

这件事,终于被压了下来。

她不知道兰莫是否从别的渠道知晓了此事,但到底,当他来着小院时,并没有透露出半分恼怒或是阴沉。阮小幺也着实松了一口气。

毕竟,她还想等着那小皇孙什么时候再来。

阮小幺没盼着几日,救星便来了,这次的阵仗却更大。

那日晌午,她正在屋中午睡,嫌阳光刺眼,让人换了几重薄纱的帘子,朦朦胧胧透得过一丝光线,带着暖意,洒在阴凉的屋中,使人懒散而舒适。

睡着睡着,便听到外头有动静。

阮小幺睡眠浅,当下醒了来,尚且还迷迷糊糊时,叫了一声,“柳儿?”

无人应答。

“长月!”她又叫道。

外头似乎有脚步声,很是轻快,不像寻常丫鬟走动的声响。阮小幺心中一惊,猛地挑开近处的窗帘,正见着一张白嫩嫩的小脸,张头探脑,正要找地儿进来。近处并无下人,一个也没有。

阮小幺当下起身拢了拢稍稍散漫的长发,向窗外轻轻点了点,示意小皇孙稍等。

那小孩儿肩膀刚高过窗楞几寸,瞪着眼看她,似乎有些呆愣。她蹑足下了榻,到隔间一瞧,怪得很,柳儿与长月两个一个伏在榻上,一个趴在桌上,都睡得正沉。

“别看了,她们还要睡上一刻。”后头嫩嫩的嗓音道。

一回头,小皇孙已经登堂入室了,穿着规整而严实的浅金色蛟纹袍服,长长的辫结整整齐齐梳拢,发尾有深绿的玉结扣着,俨然一副小大人的模样。

上回他半个身子翻上院墙,半个身子都跨坐着;此时全然站起一瞧,身量竟然已到了阮小幺胸与腰之间,整个儿似乎比她还要壮实一圈,粉嫩的唇紧闭着,眼中依然有对她的探究与狐疑,圆圆地瞪着,已初现了些狭长的形状,双瞳深褐清亮,煞是好看。

小皇孙同时也在大量阮小幺,半晌,咕哝了一句,“狐狸精。”

阮小幺忙捂住他的嘴,将人往角落处推,“小心吵醒了她们,又赶了你出去!”

小皇孙拍掉她的手,“她们还会‘睡’上一刻钟!”

“你……”她皱眉,忽然恍然大悟,“你给她们下药了?”

小孩儿很神气地坐上了一把太师椅,双手在椅背上摆开,堪堪覆住两旁椅背,道:“你那奴才倒是‘忠心耿耿’,连主子都不放在眼里,也不知你是怎般调教的。”

阮小幺办抿着嘴笑了笑,又道:“殿下,你不该再来此处。上回我花了好大一番功夫,才让丫鬟们不向皇上报信,今日你却又将她们药倒了,这让我事后如何交代?”

“奇了,到底你是主子还是她们是主子?”小皇孙冷笑了一声,“莫非你真是被囚禁在此!?”

她苦笑着,没说话。

小皇孙也看着她的脸,神情似乎有些晦朔,后道:“我母妃说宫中有狐狸精,却原来真是你。”

阮小幺心头微微一沉,却满不在乎道:“我在此近两月,从未有生人进出过,你母妃又是从何得知的消息?想来她是不知的。”

“除了你还会有谁!”他却道。

外头静悄悄一片,只听得梢头蝉鸣,阳光带着炎热的温度照射进来,将两人神色各异的脸庞笼罩了起来。阮小幺兜着圈子问他,“皇上新登基,便将我关在深宫后院,此举甚为不妥。若是被朝臣们知道了,定然又要生起事端。殿下可知,如今外头是否知晓此事了?”

ps:这章应该叫久违的一章……

无双偷懒成习惯了

第三百七十四章 真相

小皇孙看了她一会,道:“你先告诉我,父皇为何将你关在这小院中?”

“我……”

“我知道了!”他双眼一亮,却不怕在她跟前失了身份,径直道:“你本就是个逃奴,如今回来了,父皇自是不会再放你跑的!”

阮小幺:“……”

她清了清嗓子,提醒道:“殿下,您当称‘本王’。”

小皇孙瞪了她半晌。

“殿下,”她耐心道:“如今皇上只您一个龙子,往后不管再有多少子嗣,您也都是大皇子,今后也必定位高权重。然如今您到底年幼,万不可犯下过错,若因我之事,害您毁了前途,那便是我的大罪过。”

“你究竟是谁?”小皇孙道。

若他再大上几岁,稍稍能相通此事,想必便不会做出这般鲁莽的举动来;然而此时他也不过一个十岁的孩童,顽劣心性战胜了战战兢兢的谨慎,越是被阮小幺这么说,就越是好奇好胜,非要搞个一清二楚才是。

阮小幺沉默片刻,终叹了一声,黯然道:“殿下一定要问,我也瞒不过您。我本是一臣之妻,只因五月廿四那日,兵荒马乱,被带到这深宫来,从此不见天日。如今尚不知家中丈夫姑婆如何,才……求殿下告知一二。”

小皇孙差点没从太师椅上惊跳起来,指着她道:“你说谎!你分明就是我……本王府中一逃奴!”

“我言尽于此,殿下信不信,却是您的事了。”阮小幺走近来,悄声道:“若我留在宫中,将来必然是您母妃的心头之患。不若小皇孙告知我,如今我家中如何了。我想法子告知他们,让他们接了我出宫,也使庄妃娘娘高枕无忧。”

小皇孙犹豫许久。对她的话将信将疑,一时不知该赞同还是矢口否认。转而道:“你说你是大臣之妻,那人究竟之谁?”

“是察罕。”她立即道。

小皇孙微微愣了住,一张白嫩嫩的小脸上神色瞬息万变,一时闪过不可置信、一时闪过恍然大悟,一时又疑惑不解,最后定了下来,先笑了一声,摇摇头。“本王虽对朝堂之事不如父皇透彻,但也不是你一个小女子能蒙骗得住的。罕多木将军之妻分明是个郡主,你又哪里像来?”

“……”阮小幺道:“我就是个郡主,和安郡主。”

然而小皇孙没有嘲笑或是讥讽两句,罕见地沉默了片刻,才道:“你说你不知道他们如何了?”

他长相与兰莫神似,只不过如今还是个包子脸,下巴只隐隐地出了一个削尖的弧度,一双眼大而有神,粉雕玉琢的。再怎么努力做出严肃沉静的表情,也是一点说服力都没有。

阮小幺很不客气地笑了出来,噗嗤一声。想伸手去捏捏他的脸颊,随口道:“是啊,我被你父皇成日关在深宫,怎会知道外头如何?”

小皇孙拍掉她的手,紧盯着她,道:“难道你不知,前两月宫中失了火?”

这回轮到阮小幺愣了住。

她呆了半晌,望望外头葱翠掩映的高楼屋宇,雕梁画栋。哪里见得着一点失火的痕迹?

“我……我不知道。”她说着,觉得自己声音有些发飘。又强稳了稳心神,道:“并无人告知我此事。想来也是虚惊一场。”

“虚惊一场?”小皇孙道:“你知不知晓这场火烧死了多少人?”

阮小幺忽然生出了一些惊悸,她连声道:“好了、好了!我知道了,我会向皇上问及此事的,多谢你坦言相告,宫中有龙气镇佑,贵人们自当平安无事。”

“将军也死于火场。”他不待她说完,又说了这么一句。

脆嫩而清冷的声音像裂帛的一声惊响,惊了她自顾自言道的梦。

阮小幺猛地停顿了下来,似乎没听懂他的话,又眼巴巴望过去了一眼,却只见小皇孙眼中没有丝毫作弄或讽笑,安静地仿佛不像之前那个顽劣胡闹的孩童,

她含糊道:“殿下,我真的是和安郡主,您就别戏弄我了,我真的……”

“你是不是罕多木将军之妻,与本王有何干系?”小皇孙似乎有些恼怒,却压了下去,冷道:“将军都已经死了两月,父皇诏令国中素缟三日,禁宴乐,禁婚嫁,为将军哭灵。”

阮小幺一时不知该做如何表情。

她木立在小皇孙跟前,低头看他只到自己胸前的高度,眨了眨眼,话音传到耳中,只变成了一阵又一阵的嗡嗡声响。

小皇孙还在说道:“莫说是将军,将军夫人也是殁了的,大宣还特意派了使节过来,如今差不多已要回了。故你方才说你是和安郡主……”

“够了,”她出言打断,“殿下您闹够了,现下便回了吧。婢女们也快要醒了,若见着殿下,反倒不美。”

小皇孙被明火执仗地下了逐客令,先是一呆,后狠狠拧起了眉头,气道:“你……”

阮小幺是他在无趣的深宫中发现的新鲜玩意儿,总是好奇大过警戒,瞧着眼熟,性子也不错,不像伺候他的下人们一般,唯唯诺诺,他又何曾与不相干的人说过这许多话?

本以为与她言谈过多时,也算是有点小秘密的意味了,没想到这宫婢说赶人就赶人,竟然毫无情面!?

“本王岂是你呼之则来挥之则去的!你这女人好不识好歹,本王好心与你说了如今的境况,你却翻脸不认人!”小皇孙被深深伤到了自尊,指着她鼻子骂道:“你如今在宫中,吃好喝好,莫以为本王没长眼,看不出来这些个用度都在寻常妃嫔之上!我母妃说得果然不错,你就是个不长良心的狐狸精!”

阮小幺面无表情,方才的鲜活灵动似乎渐渐干涸在了脸上,一张脸成了虽美却一动不动的面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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