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门医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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名门医娇- 第17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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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也深切体会到了这夏炎在教众心中究竟占了多种的分量。

但事情还没完,木使带着人挨家挨户搜屋查院,仅仅一刻,便带出了十来个惶恐啼哭的村人,男女老少皆有。

木使又向夏炎说了几句。

阮小幺听不懂,问叶晴湖,“他们说的什么?”

“他们要将隐瞒不报之人逐出教中,若是患病之人自己也未察觉,便可医治。”他道。

她听得一时皱眉,却又想不出能反驳这举动的话来。

瞒而不报,过上一旬半月,早晚是要事发,到时所有人都有被传染的风险。这种人固然可恨,但到底也是怕因得不到医治而被杀被逐,其心可悯。

似乎这炎明教教规的头一条就是要保持“纯净”,对于错误之事,不能引而不发。

很快,数十名患病之人中,便拎出了两个,都是红疹已生到了手脚出处,身形消瘦羸弱,想再半月不到,便要暴死。

那二人不仅没有反抗,反而面色羞愧,眼中有泪,朝夏炎深深磕了几个头,低着脑袋随人走了。

不知是否阮小幺错觉,夏炎的面色好像又苍白了一些。

一村之人查出后,木使继续派人分别搜查其余村落,夏炎则与他带的一支齐去,并邀叶晴湖等人一同前往。

即便出了如此惊惶之事,他也是气度从容,从不失一点这悠然的风致。阮小幺一双眼在他身上转了不下千百遭,只不知这人是怎么长成的,什么样的大家才能养出这等风采之人,却又只安于隐居在这深山老林之中?

一路上夏炎与叶晴湖只用越族话交谈,阮小幺一个字也听不懂,看旁边两人,纪成也是一脸茫然,心思全在体内那些该死的虫子身上;慧心却面色平静,不多问也不多看。

“你不是越族人么?”阮小幺突然想到,问她道:“从前听师姐们说,你被捡回来时身穿的还是越族的衣裳?”

“不知道。”慧心淡淡答道:“从小只在沧州长大。”

阮小幺瘪了瘪嘴。

几人走了一路,都有些气喘,而夏炎的步子却是一直慢得可以,还没到半道儿,已经轻拧着眉,面色更是苍白,额上见了汗,本就浅淡的唇上那点薄红早已褪了去,有些青白乌紫。

阮小幺有些吃惊,便道:“教主,我们不若在此歇息片刻?”

第三百二十八章 教主威武

他似乎要摆摆手,却在上一处石阶时一个踉跄,幸被木使扶了住,只得点点头,坐在了身边小僮一直带着的黄檀木镂雕莲藤鸟兽凳子上。

其余几人也都随意坐了下。

“教主,”阮小幺看他喘息甚微,不禁道:“可否让小女给你把把脉?”

夏炎似乎有些意外,看了她一眼,唇边泻出了个浅浅的笑容,极是好看,索性将手腕向前伸了伸。

阮小幺拍拍屁股爬起来,想也没想便两指搭在了他脉上。

身边木使盯着她那只刚拍完灰尘的手,面色有些难看,温润的眼中第一次露出了一种名为“嫌弃”的情绪。

然而教主大人十分不介意,随手伸着,依旧面带微笑。

阮小幺越探越不是滋味。那脉象虚细无力,似细脉、弱脉,然一律一歇,极有规律。方才他走了山路,心跳有些快,脉象也急促了些,歇下不久,便渐渐又归了和缓羸弱。

这是代脉,分明是心脏不好。

夏炎发紫的唇色浅了些,复有了些血气,却仍是浅淡无比,瞧着好一个风雅的文弱病公子,却无人知晓,这人人叹羡的皮囊之下,隐藏的是一个常年病痛的不中用的身子。

“我这身子向来如此,是好不了了的,李姑娘莫要为了我而忧思。”夏炎说得毫不在意。

木使禁不住出言道:“教主,前头村落已然不远,不若您在此歇息片刻,若搜着患病之人,我带他们前来。”

他摇摇头,“本座与你们一同前去。”

他执意如此,木使也无法,只得在走时又放慢了些步子,使他不至过度劳累。

阮小幺心中惋惜。这样一个世间难得之人,竟然是个先天不足之症,纵便金山玉山,也换不来一世康稳。

他身上似乎有一个谜团。漩涡一般,吸引着所有人的心绪,越来越深。

别的村落也都搜查了一便,竟也有几个,离原先那村子近的几处,各自搜出了两三人,皆是壮年男子,离远一些的或只一个、或一个没有,好歹让众人松了一口气。

所有患病之人,只要不是瞒而不报的。都被齐齐带到一处山脚,木使便要差人去药堂拿药。

叶晴湖趁时道:“不知教主可否赠我等一副,我这弟子在前来途中,也染上了疫病。”

纪成默默将袖子卷起了几道,露出的胳膊上有着点点浅红的疹子。

他满面懊色。道:“当日过江西时,我在城郊见过未埋的尸骨,当时只以为是贫饿而死之人,心中不忍,便草草埋了,恐便是当时染的疫病。”

夏炎只是轻皱着眉看了他两眼,渐渐失了笑意。“争强好胜,乃教中大忌。我们不施药于不洁之人。”

纪成瞬间变了面色。

阮小幺惊道:“不洁?他是我们太医院最杰出的弟子,将来医死人、药白骨,还不知要拯救多少苍生黎民,他若不洁,我们就没有洁的了!争强好胜算什么?这叫上进心!”

“大胆!”木使横在她身前。目中冷然。

夏炎摆摆手,“纯净之人,方得施药。”

阮小幺气急。

叶晴湖似早已料到,道:“还请教主直言。”

这么一点醒,阮小幺才如醍醐灌顶。看着这似乎比圣姑还不食人间烟火的夏炎夏教主,实则还在打着叶晴湖的主意。

“叶大夫是个爽直之人。”夏炎微笑道:“我这教中,有些是纯净之人,他们入了教;有些却不是,但同样在这山脚下住着,因他们的爹娘兄弟是纯净之人。”

他点到即止,便不再说。

叶晴湖道:“教主这是要让我入教?”

夏炎道:“叶大夫是栋梁之才,不止于医术。我如何不想?”

他连一本正经说着这无赖话时也是无人可比的优雅,似乎答应他,就是笔稳赚不亏的生意。

叶晴湖一时没有回答。

“我替他如何?”阮小幺突然开口,“圣姑曾说过,我便是纯净之人。”

夏教主微笑,“姑娘自也是可以入教。”

但一人换一人,纪成的命,只能用叶晴湖来换。

阮小幺对着那张人畜无害的脸,头一回暗骂了声娘。

纪成又是一脸愧色,又是愤恨,嘴皮子都在打颤,只是说不出一句“我不治”的话来。

几人都是见过的,那疟虫破体而出,在人腹中翻搅时,宿主痛得奄奄一息之景,谁也没个胆量只较这一时之勇,失了活命之机。

他只一时看看叶晴湖,一时看看夏炎,急得都快哭了出来,一点儿没了平日里稳重老成的模样。

沉默半晌,叶晴湖终于道:“好,我去你们药堂。”

夏炎大悦。

然而他又道:“但我不烙教徽。”

“不可能!”木使先一步拒道:“凡我教中之人,必有教徽!”

“不必。”夏炎却爽快一挥手,“先生天纵奇才,我就为此破一例又如何。”

就这样,两人用纪成的命,达成了这一“愉快”的交易。

阮小幺又一次回了原先的厢房。

屋里凳子似乎还未坐凉,白依笑盈盈端上甜茶来,道:“姑娘这么快又来了?听说今日你们见着教主了?真是好福气,奴婢都一年多未见过教主了……”

阮小幺抿了一口茶,悠悠叹气,越发搞不懂这炎明教了。

她有的时候都甚至会为那夜里见过的东西找个理由解释。或许种那么多毒通子,是为了炼什么其他的药?或许他们养的只是蛊虫,而不是什么疟虫?

又或许,他们养了疟虫,但是有人心怀不轨偷了出去,导致这惨烈疫病,炎明教心怀愧疚,所以尽力补救?

她托着腮,有一口没一口咬着水丸汤里的小肉丸,鲜美的滋味漫在口中。却顿时失了兴致。

也不知察罕还在不在这里了……

她吃了小半碗汤,叫白依进来,道:“圣姑如今还是日日弹琴?”

“可不是!”白依笑道:“圣姑的琴弹得可好了,素日里喜欢新谱。也喜欢有知音人,可惜奴婢听不懂,只觉得那曲儿好听。”

“那大将军不是个知音人么?”她道。

白依眼中闪亮,“大将军自然是!如今还日日在圣姑那处听琴呢!”

阮小幺牙更酸了,唤她去拿了些笔墨来,“正好我这处有个谱子,写出来给你们圣姑去!”

她刷刷刷画了五条横杠,咬着笔杆子想,在上头画了好些个乱七八糟的小蝌蚪。

白依看得眼都直了,“奴婢不识得这谱儿……”

说罢。还又嘀咕了一句,“怎么看着也不像平日里见过的谱儿啊……”

阮小幺边画便哼哼笑,嘴里哼着小调儿,不一会便把曲谱写了出来,冲白依挥挥手。“我想找你们圣姑玩儿去。”

白依乐颠颠地应了一声。

晌午时分,喧嚣炎热,竹林中仍是清幽一片,有淙淙如水的琴声优雅传来,听得人如痴如醉。

阮小幺得了圣姑应允,转到后屋,探头一瞧。嗬。真是前景再现,你弹琴来我听琴,那两人还真像一对神仙眷侣。

圣姑一身白衣飘飘,见了她,微微凝出了一个笑,“姑娘。几日不见。”

“我知道圣姑喜欢曲谱,特意写了一个我家的小曲儿,给圣姑听听。”阮小幺道。

察罕却在见她的第一面便皱起了斜长的眉,直用深不可见而隐含怒气的目光盯着她,看得人胆寒。

然而阮小幺只是悠闲上前。把曲谱给了圣姑。

圣姑看得一愣,把那纸片儿左右上下都转了一圈,还是没看懂,脸皮薄,支支吾吾了半天,才小声道:“这、这是什么谱子呀……怎的一个字儿都没有?”

阮小幺道:“这是五线谱,音全的很,还有你这琴弦发不出来的声儿。来,我教你……”

察罕沉沉看着她,唇抿成了一条线,怒气几乎要喷涌而出。然而阮小幺竟是一眼都不看他!

两个姑娘一个教、一个学,圣姑天资聪颖,不到一刻,便差不多搞懂了这些个小蝌蚪。

她面色有些怪,指着当中一段哼了一遍,迟疑开口,“这曲子有些像山歌小调儿……”

“这是我家乡的小曲儿,还有词,很是琅琅上口。”阮小幺道。

圣姑眼中一亮。

于是,她来弹,阮小幺把词儿唱了出来。

“送你送到小村外

有句话儿要交代

虽然已经是百花开

路边的野花 你不要采

记着我的情记着我的爱

记着有我天天在等待

我在等着你回来

千万不要把我来忘怀”

……

唱完了,阮小幺还又重复了一遍,一唱三叹,一波三折。

察罕的脸都绿了。

圣姑弹了一边,皱着脸道:“这曲儿不错,只是有些……过于轻佻了。对了,路边野花无主,为何不能采?”

阮小幺努努嘴,“不清楚,兴许大将军知道吧。”

察罕面色又变成了锅底黑,终于坐不住,拎着阮小幺,向圣姑道了一句:“我与这位姑娘有话要说,暂失陪了!”

说罢,也不待她有所反应,提着人就大步往外走。

阮小幺“哎哟”“哎哟”地呼乱叫着,最后看他杀气腾腾的眼神,缩了缩脑袋,悻悻跟着人走了。

不过一肚子醋意好歹是下了去。

察罕把她提溜进了屋,一锁门,沉声道:“你又回来作甚?”

第三百二十九章 探口风

“纪成染了疫病,我们回来求药。”阮小幺摊了摊手,“我也不想回来,只是那教主忒吝啬,连副药也不愿给,还要我师父在留在教中。”

他听到“师父”二字,面色暗了暗,然而很快又道:“这蛊虫要沾过一月才会有症状,难道你们在来的路上就已经触碰过尸体了?”

阮小幺摇头,“我也不知,只是觉得有些太巧。山下一些村民也染了疫病。”

察罕紧抿着嘴,神色绷得铁紧,竟是生出了一股肃杀之气。

“他们要把你们留在山上。”他道:“与你们同来之人有危险。”

阮小幺一愣,“你是说在郡府的那些人?”

同来几乎有三百军士,皆是精壮强健之人,除非郡守反了,否则能有什么危险?

这么一想,她猛地一怔,“郡……”

察罕一把捂住她的嘴,悄声道:“炎明教势力远比你想象中大,广西郡早在他们掌握之中,临近几郡也是一呼百应。”

阮小幺一双眼睁得圆了,水汪汪的眸子眨了两眨,清楚地知道,以察罕秉性,无十分把握之事,断然不会说出口。他既如此说了,那便是十二分可信。

察罕放开他,凝神想了片刻,让阮小幺把一行人从建康至此时的事都说了一遍,特别是那染病的纪成。

阮小幺不敢有丝毫遗漏,把能想到的事都与他说了。

说到纪成时,忽然想起,他家中先前便是在桂林一带,父亲原先是桂林郡守,一步步从外地提调入京为官。

察罕听完,拧着眉,寒声道:“难道你不知中了蛊虫后,先是颈后、背上红疹、后是胸膛,再是股间双腿。最后才是手臂么?若纪成看的是手臂上的疹子,那他全身已是长满了的,难道他竟是一点没发觉?”

“不会吧……”阮小幺疑虑重重,“他自从去年进太医院。一直很受上头大人们看好,当真是前途无量,他没必要

如此以身犯险!”

“人心不足。”察罕道。

阮小幺发了半天愣,后见他道:“我马上派人把他叫来,你呆在屋里,莫要出去。”

他轻轻吹了个哨,叫下暗中一人,那人一身黄绿衣衫,不知从何处冒出来,沉默跪地。

阮小幺看得有些眼熟。在他抬头间,想了半晌,忽道:“啊!这不是你的近卫之一吗?”

“对,普兰。”察罕道,又挥了挥手。让他离开。

她对这近卫的印象不深,但只有种感觉,似乎这人很见不得她与察罕亲近,在他眼中,总能隐隐见到一种“你配不上主子”的感觉。

阮小幺撇了撇嘴,“我如今也不是婢女了,什么配不上你的……”

他转过头来。轩敞的屋中,从外而入的阳光下,双瞳泛着一些浅淡的褐色,眼中有笑意,不明显。

她看得有些眼发直,不由自主把视线从他硬朗而英俊的脸上向下移了去。

察罕下颌侧至耳间的那条长长的疤痕似乎也分毫未减他的魅力。反倒更添了一种粗犷的美感,脖颈下是结实精悍的肌肉,被宽阔的衣衫遮掩,只透出笔挺的身材,更显了一分修长。双腿笔直有力,光看着便可相见定然也是肌肉遒劲。

看着这一副完美的倒三角身材,阮小幺不合时宜地咽了咽口水,忽然想到那夜里自己大胆的举动。

若是他不那么严谨稳重一点,那晚上是不是就……

阮小幺呆呆看着,面上开始发烫。

心思太露骨,看得察罕都开始不自在,他咳了一声,拍了拍她的脑袋,挡住她火辣辣的视线,薄怒道:“什么时候了,想有的没的!”

阮小幺打蛇随棍上,反抿嘴笑着,撒娇般双手勾住了他的脖子,“什么有的没的,你知道我在想什么?”

她嘴角噙着温柔而尚带一份羞赧的笑意,眼中满是狡黠,娇美的面上蒙上了一层难以言喻的柔媚。察罕低头看着,纵是知道如今地不对、时不对,还是止不住地心猿意马。

阮小幺瞧着四下无人,便开始肆无忌惮地调戏他,圆润的指甲在他后颈微微划刮了一遍,凑近了,道:“你日日与那圣姑一处听琴,跑的很是勤快啊……”

双目相对,互相见了眼中的情意与暗藏的一分*,然而察罕又捉住了在他胸口捣乱的小手,认真道:“我只是听琴,并没有一分一毫别的企图。”

阮小幺哼笑了一声,也不知是对他这话满意还是不满意,嫣红饱满的唇移上了他的面颊,若有若无在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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