烈月为它们两没关窗,顺着窗户蹦了进来,小白悄然的抬头打量床上的烈月,只见盖着被褥的她在瑟瑟发抖,好似惧怕着什么似的,满头冷汗,面如白纸,用爪子拍了拍小黑,小黑扭头见伴侣眸中充斥着担忧,不免无奈,自家的娘子一点都不像是超脱的灵物总是担心来担心去,性格又无比天真善良,那天别人把它皮剥下来它还以为人家有苦衷!
前爪扬起趴在床沿上,用嘴叼着被褥的一角拉开,黑狼见烈月好似不知道,眸中划过一次错愕,她的警觉性本不错的啊,为何没发现……察觉到不妥,黑狼刚扬起爪子准备拍拍烈月,就被幻化成人的小白阻止:“你干嘛?她虽然上次打了你,但是她也没有杀你之心,而且主人也说过,这事已经过去。昨夜她还救了我们,我不许你再欺负她了!”
黑狼温柔的盯着自己的伴侣点头,转而恶狠狠的瞪了一眼烈月,从鼻子里哼了一声,从床沿上下来,窝在地上……
小白眨了眨眼,觉得自己可能伤到了自家男人的自尊心了,讨好的蹲了下来,伸手摸了摸黑狼的前爪:“不要生气啦,要不要我去偷东西给你吃?”
黑爪反而把小白的手压在地上,黑狼盯着人类的手,斟酌了一下下,舔了舔伴侣的手,表示不生气了。见黑狼如此,小白立马幻化成人形窝在地上。
两匹狼在地上你侬我侬的完全忘记床上还在发抖的烈月。
梦里,疆场战火缭绕,大雨痛快淋漓,凹凸不平的地面坑坑洼洼积满了血红的污水,嘶呤的刀剑声,血腥的气味弥漫在萎靡的空气里剥脱了原本空气的清新,随处可见的尸首遍地宛如修罗场里经过最残酷的厮杀一般,尸首无一具完整。
站在大雨下,雨滴穿过身体,没有丝毫触感,烈月抬起头望着抑郁苍茫的天穹,无数的雨穿过她的眼睛落在地面,这里是梦,明明知道却不知为何心底涌起一股莫名的冲动,席卷着所有的情绪。
那一道金光闪过烈月的眼睛,顺着光源望去,朦朦胧胧的雾水遮盖了视野,隐隐约约看到染血的青衫,鼓声响起,震动天地,烈月闭起眼睛甩甩头想要看的更加清楚,眼前却更加朦胧。
“你就是司法天神?”询问的声音几分轻蔑倨傲。
“是。”冰冷无波。
“要来处罚吾?”
“不是。”
“那你来此何事。”
话里杀气一出,侧耳倾听的烈月整个人不自主的颤抖。
“执行职责。”
“那,你要与吾一战?”
“您觉得我配?”轻问里充斥着暗藏的无奈:“您收手吧,天地之间未曾有一事大过天,轮回千万年未曾变换,岁月所能记载的东西,您应该很清楚。上天有好生之德,莫在罔顾人间生灵,他们便不是您的玩具。”
“哼,教训吾的资格你认为你有?还是说,司法做了太久反而忘记自己的本事了?”
“您承认,他们死您手?”逐渐变得压迫的女声里充斥着摄人的危险。
“ 是你认定关吾何事?”轻描淡写的反问出口:“难到吾许与你解释?”
烈月看不清远方的两人,但他们的声音又清晰的让人觉得就在咫尺,左右遥看,却什么都看不清。
“魔神。”女声里充满着悲哀:“您便没有杀他们,不如与我一道去天庭解释清楚。”
“你还真是让人无言以对,你说吾杀了,吾就杀了,你说吾没杀,吾就没杀,执掌天地赏罚的你是否太过于自以为是?”
“我好言相劝只因不想眼见天地再入洪荒,生死不由己。浩劫重现,您能得到什么?被天庭畏惧的您已是至高无上,何必要统一天地了?”
“吾不杀你,回去告诉天帝,汝等的好生之德实在可笑,三日之后,我们撼天巢见。”
话落许久,烈月已经感觉到消失了一股气息,而自己却被困在原地动弹不得,那股难受也让她顾及不了此时的处境,心底涌动的怜悯无处诉说,好似在为什么人而感到无奈。
“司法上神……”
“洛族的消息有了吗?”
“暂时没有,属下已布满眼线。上神,那魔物是否不听规劝?其实属下认为上神没必要屈尊劝说他。”
“屈尊?挽天……也许正如他所说,我遗忘了自己本就是凡夫俗子,生于地长与天,这么多年的浸泡——迷失了太多。”
“上神!这……别走……”男声嘟嚷:“上神怎么能被魔物的几句话给迷惑了?得去禀告天帝要小心提防……”
耳边片刻宁静,大雨淋漓之声断断续续,眼前的疆场未散去,还在梦中的烈月看着这残酷的一幕,丝丝寂灭的黑暗气息源源不绝,打在脚边的尸体上蹦起水花穿过烈月的脚落地随着水流而动……
烈月低头看向源远流长的血水,错愕的瞪大了眼睛,眼睁睁的见眼前一幕慢慢隐去……
楼梯镀着一层灵气朦朦胧胧一直往上延伸,阁楼亭中一身仙气的和尚身着粗布衣,淡笑的望着对面的执子的女子……
曼妙的水墨画一笔一转绘画着宽大的桥,桥身宽足以三辆马车同行,通身纯白,黑色的水墨与之相宜成巧妙的风景,桥上的烈月看向桥下那滚滚无色水,浪起翻入水中,挣扎着枷锁再起再落……
这是那?烈月抬眸四处打量,下巴微抬,目光被远处的下棋的两人吸引,如在雨中一般,看不清面貌却知晓那和尚满目慈祥也能感受到对方传达出的一股平静。
阁楼停中,和尚抬眸看了看对面的人,摇头道:“少见,少见……”
“阿难陀,我——有何不妥吗?”
“极少见你下错子,深思熟虑的你似乎又被什么难住了。”
“您——”
“撼天巢一战,你赢了?”
“是……”
“孩子,心系与他,何苦了?”
“这战赢的始终不算光彩,我能赢也代表他心便不是如天帝所说那般。阿难陀,你说,我错了吗?”
“世间终无对错,神如人,人如神,你我都仅仅只是一粒砂砾,思不得索无偿,何苦来哉。”
“您是佛,六根清净,自然无法认同当下……”
“司法天神,四字已注定你的命运,而这四字也让你为难到此等地步,天帝对你的戒心只高不低,如今又赢了他,退无退路,你比我清楚走下去是唯一的出路,如今你此番思量迟疑,只因对他动了恻隐之心,你呀,何苦为难自己?”
站在桥上的烈月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声音近在眼前,人却在远方,这场景似乎被设计好了,而她无能为力去反驳,去拆除,也许是和尚身上的气息让她冷静了下来,也不再去挣脱,垂眸静听。
“你是天界的司法,不要忘记这一条。”
“呵呵……”女子摇头笑的无奈,手里的黑子散着冰冷入骨的温度却也唤不回神色空茫的她。
一身华衣官服的女子走下长长的阶梯,腾云而来,烈月抬起看着空中的身影,依旧看不清面貌,只是看似好生落寞,云停留在烈月的头顶只上,一道透彻的视线穿过了她的身体,转而扫向四周,顿了顿,云腾飞快游走……
烈月扭头望去,脚挪动了一下,错愕的低头,抬手在眼前,五指张开握紧:“我能动了?”
“许久不见。”
“啊!”从身后传来声音,吓的烈月一跳转身的瞬间倒退了几步,容貌俊美,却无色相所带来的情绪,眉目之间融合着慈祥与柔和,指着和尚:“你!你!你!”
“老僧阿难陀。”
“我……”
“有多少疑问,老僧知无不言。”
“我怎么会在这里?她是谁?”烈月也不客气的寒暄什么了,直接的问。
“她是你。”阿难陀敛眸:“你还是司法天神之前,老僧曾用五世拘了你一丝灵魄,若你开启那么你必来此一趟。”
“什么?什么跟什么?莫名其妙?”
“如今,你已不是天神,也不再在老僧面前表露心声,施主也无需在老僧面前装作什么都不明白,老僧时间有限。”
如果这话换别人来说必定让烈月觉得不爽,但从和尚口里说出来就有一股本是如此的舒服感,她顿了顿:“你说的那丝灵魄是放在玲珑塔里?”见和尚点头承认,烈月继续道“大概有可能在我的身体里,但我想你认错人了,我便不是你所说的那位……”
“五世,你整整轮回的五世,老僧找你可谓的费尽心力,当年你保老僧一命如今老僧也是时日无多,你终究还是遇上了他,他也终究要取你性命。”
“什么意思?”
“欺恶,欺己,你一点都没变。”和尚无奈摇头:“你未曾想过,世间万千何人会有你此等机遇?死两次活三世,如今再次回到炎氏一族,命格归回原处,路也如此,老僧已无法再多为你筹谋一些。”道完,和尚盯着烈月的神色忧愁:“天族无论轮回多少年,若魔界不曾有统一之心,天族永远都无法归位,你也会再入轮回。”
☆、第 47 章
天气安好,明朗的阳光洒满小小的房间,嗖的一声在床上坐起的烈月睁大了眼眸,满头的冷汗顺着轮廓而落,贴身衣物传来湿漉漉的触感,极其不适,烈月撑着床沿,双脚落地站起又无力的坐了下去。
窝在屋中一脚的小白睁开迷离的眼睛,瞅了瞅是烈月便再次爬到地上继续睡觉,顺便拍了拍小黑的背,告诉他没事。
因果相系……
梦里和尚的话依旧停留在她的脑海里,喃喃的嘟嚷:“因果……”扯了扯唇想要嘲讽却无力的抿起,无动于衷的坐在床边,烈月靠着硬邦邦的床沿,头疼欲裂。
“你怎么了?”小白已经幻化出人形,因猛然想到昨日忘记叫醒她而有些愧疚,不免笑了笑。
“你们去无量山,我要去一趟冰城。”
“冰城?去那里做什么?你身体不能离开我们太远。”小白不明白,但也不想明白,她知晓此时最重要的是什么。
“我去冰城拿一样东西。”牙齿打颤,烈月蜷缩了起来:“你们先去无量山,我不会有事。”
“不行,主人已经吩咐我要好好照顾你!”
烈月听到这话,猛然的睁开眼睛,抬头看向小白坚决的模样:“你知道洛族吗?不……应该是洛海一族。”
“知晓。”小白点点头:“那时候,我还小,曾经从祖母嘴里听说过,他们非常善战也非常忠诚。”
听到小白的话,烈月感到心抽了抽跟弹棉花似的,只是这一收一放之间无数刺痛,压下心中揣想,仰头问“撼天巢了?听说过吗?”
小白顿了顿,低头仔细的想了想,猛然抬头看着烈月:“你去冰城是要找撼天巢?传说中这个地方飘渺无界,移动在天地虚无之间,称之为虚境。”
“原来如此,会动呀。”烈月凉凉的扯了扯唇。
“你要找它做什么?”小白坐到床边,好奇不已的看着烈月惨白的脸色。
“你们先去无量山,帮我在烈家拿一件东西。”烈月坐起,面朝小白,抓住她的手:“以你的能力,绝对可以穿梭自如,不要拒绝,我求你了。
小白怔怔的看着烈月,默然了半响,才道:“烈家本是炎族,我乃是天狼一族,进去自如可以,但我不能惹他们。”
“为什么?”
“因为,我的祖训。”
烈月错愕不已,膛目结舌的看着小白,天狼一族?祖训?
“世间妖族之中只有天狼一族能够修成灵物。”小白解释的道:“而我的祖先曾经败给炎族,代价则是永不侵入炎族的地盘。”
“洛辰卿知道?”
“是呀,我早就跟主人说过,只要关于烈家,我就不会参与,你是意外,记得那日我与你一战吗?吃到你的血才会无法杀你,所有能够攻击你的利爪都被封住。”
烈月垂头,措手不及的感受非常难以接受,洛辰卿!你狠!见烈月双拳握紧瑟瑟发抖,小白担忧的看着她:“怎么了?”
“没,没事。”抿着笑,烈月气的全身颤抖还装作无事般道:“如果你不愿意去无量山那就随我一起去冰城。”
小白为难的摇头:“不行。”
“我没有卖给洛辰卿,所以,你去冰城或者无量山都是你的选择,我去哪这不是洛辰卿能决定的事。”烈月也不想多话了,起身,往外走。
看着烈月的背影,小白能感受到那种坚决,侧头望向小黑,小黑抬起头盯着小白,慢慢的道:“她去冰城,我们去无量山。”
“为什么?不管她?会出事情的,你看她灵气越发浓了,或许不用过几日就会遭到反噬。”
小黑看着自己的伴侣,慢慢的垂头:“她从玲珑塔里出来到今日是第几日了?”
“第六日。”
“第六日都未曾有反应,你不觉得奇怪吗?”
“什么意思?你发现了什么吗?”
“昨日我还以为发作了,今日看来是错的。”小黑顿顿:“我想,她大概就是……”
“转世?!”惊愕的站起身来,小白揉着脑子,慌乱了。
“今日灵气宛如她本身,若不是,我找不出别的理由。”
“所以,我们要跟她分开?”
“恩。”小黑道完,抬眸看了看伴侣:“你体内的东西不能被她发现。”
小白双手捂住了嘴,仰起头压下心底的惶恐:“这本就属于她;还有,你怎么办?你需要灵气。”
“我不会有事,你不准胡思乱想!等会儿我们就启程!”小黑站起来,走到小白身边,扬起头:“绝不要告诉她。”
小白对上小黑的视线,默默的点头,停了停:“如果主人问起来……”
“就说,她发作了,在休息。”
“恩……”小白叹了口气,把惶恐压下。
出门后买了件衣衫就飞往野外的烈月蹲在湖边洗脸。早晨的湖水微凉,脱去湿漉漉的衣衫,走入湖中的烈月被冻的已无他想,全神贯注的散出灵气温暖了湖水。
和尚说的话,一半信一半不信,烈月想到了那位看不清面貌的女子也想到了烽火的疆场,和尚说,妄动了心,覆的是你,前世今生与老僧只是弹指之间,与你却是烙痕,斑驳的是你的华年,好自为之。
捧起温水扑向脸庞,烈月不敢信,不敢信前世是天庭之中位高权重的司法天神,她始终觉得,人间是自己的归属。
今生,有的仅仅是前世牵绊,有的也仅仅是烈清风给与过的温暖,烈月不求太多,只求能够找回烈清风的温暖,依恋着的同时却纠结,那句,终究死于他手仿佛是一种无法解脱的夙咒此时提醒着烈月……
此时已是初秋,槐树轻摇落叶无数,天边的太阳也陷入低迷的情绪,诉着惆怅点亮大地。
抹了一把脸,烈月在湖中游动到中央,看向天空,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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