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的结果是赵元俨让我回家跟我娘商量下,说看我这样子就知道还是个孩子脾性,这终身大事还是要长辈参详做主。
又说了些有的没的之后,赵元俨突然脸色一板,眸光冰寒,对我道:“我说怎么瞧着你这两次来一次比一次清减,个子都还没长成还节食?”接着自然又是好一通说教。
我听的心中委实郁闷,我不就是减个肥么?至于这样上纲上线的说教……
他那冷飕飕的视线都快让我觉得这不是初夏,而是一下子跨越到冬天去了。可又反驳他不得,毕竟这位名义上还是我表哥呢。
我又不甘心老老实实的被他数落,于是眼睛乱扫,扫啊扫的就一不小心看到桌上那些精致的果子了。
于是……我很没出息的突然觉得有些馋了……
这赵元俨家的大厨将食不厌精脍不厌细这八个字贯彻的很彻底,看那些精致的碟子里的“绣花高饤八果垒” “乐仙干果子叉袋儿”我就有些蠢蠢欲动,又想:我这努力这么长时间半斤肉都没掉,真是白受罪了,吃点水果总是无妨的吧?
赵元俨似乎将我的反应看的一清二楚,有些忍俊不禁的弯了眉眼儿。
他就这般笑眯眯的对我说:“怎么,觉得我这番说教烦了?尝尝吧,明明身上就没多少肉,还非要节食。”说完就亲自伸手给我拿了一块儿递给我。
莫说我一向对他的美色没有抵抗力,就算是有,他不还是我表哥么?不还是亲爱的亲王殿下?我只得伸出双手接了,同时又看着他那双细白纤长,被称为东京名手的手好不垂涎。
人好看也就算了,不用连手也这么好看吧?我欣赏之余还多了一抹钦羡 ,女孩子么,爱美是天性。
赵元俨摇着扇子瞧着我走神,再瞧着我叹气,那模样看的我担心不已,心里做好了准备防着他偷袭。
可谁想他竟然轻声喊了我一声:“乖某某?”
那声音委实太轻柔,喊的我竟然愣了神,只顾着呆看着他。
于是,我见他合上了扇子,再于是,我看着那合上的扇子往我脑瓜上招呼了一下。
等我回了神郁闷的看着他的时候,他却是轻笑了一声,似乎刚刚什么都没发生一般,收回视线又帮我斟了茶,眼中带着得逞后的笑意说:“这才乖,中午就在这儿用膳吧,昀儿生日那天你不来了?”
我点点头,等咽下去食物之后才说:“想想那天府上就够忙的了,何必再来添乱?再说我还烦着呢。”
我刚刚暗自琢磨了一下,觉得那个庞家的书生还是要跟赵元俨说一声的好,可话到嘴边又觉得自己究竟是一个女孩子家,于是才有了上面那一句。
果然赵元俨眉头一挑,笑问:“果真是情窦初开的年纪,居然还有烦心事了,要不要跟表哥说说?”
我扭扭捏捏道:“我外祖父有个老友……”
赵元俨肃然的点点头,表示他在认真听着。
“老友有一个孙子,明年要参加春闱,于是我外祖父就邀他今年过来提前做准备,我娘她……”
赵元俨挑眉,摇着扇子道:“可是让你见见?”
我红着脸点点头,我还真是说不出口了,又看着赵元俨,见他依旧是摇扇沉着,风雅依旧,越发的觉得他可靠稳重了起来,仰着脸问他道:“你说我见还是不见?”
“见,当然要见,你娘既然说了为什么不去瞧瞧,男方既然不知道,那就不算相亲,你瞧得上眼就跟你娘说一声,我自会替你观察段日子,人品好坏也能看的出几分来。”Qī。shū。ωǎng。说到这儿他伸手端茶轻啜一口,长睫垂落,稳重依旧。
待放下茶,他又说:“你自幼不曾吃苦,又不如你姐姐那般好强,过平静的日子最适合你。”
见我眼睛圆圆看着他,他反倒是又乐了,问:“在想什么?”
我老实交代道:“我只是在想我自己都不知道我想过什么日子,你怎么知道……”可等话一出口我就觉得自己傻透了,哪里有人这样问的?
“这个啊……”赵元俨拖长了音调。
我见他故意卖关子,有些郁闷的喊了声“表哥”,这人今天还真是好兴致,居然一直逗我取乐。
赵元俨也不再逗我,直言道:“因为天下间绝大部分的女子都是这样想的,你自然也是如此。就算是你姐姐嫁人前好强,如今想要的也不过是你姐夫平安,你外甥宗保健康长大。”
我听了心中深以为然,苦笑道:“可若是所嫁非人呢?”
赵元俨听了皱眉不言,让我的心也跟着提了起来,默默地帮他斟了茶。
赵元俨见状眸中闪过一丝笑意,故作沉吟道:“若是所嫁非人,自然是找我哭诉喽,你是我表妹,谁敢让你受委屈,我自然会让他尝到苦头!”
这答案……我有些气恼又有些无奈道:“是哟,我可还有您这样的靠山呢。”
可口上虽然这样说着,心里却是轻快了许多。
赵元俨虽说留了我吃饭,但他向来是忙人,我又跟他说了一会子话后就借口说要去陪赵昀,才不好意思多耽误他的时间。
赵元俨先是随意的点了点头,随即仿佛想起了什么似地对我道:“你可别太欺负他,小心下次他哭闹着又说你偏心,那我可就不管了。”
我傻眼,接着无语。
果然是谁的儿子谁心疼,这人疼他儿子疼的都快没边儿了,再说我平日里怎么欺负那小包子了?勉强应了一声就赶紧向赵昀的院子走去。
出门时往屋子里看了一眼,赵元俨一手端着茶水一手摇着扇子,模样好不逍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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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昀自打出生身体就不怎么好,所以虽然看上去比杨宗保要圆润一些,但是照顾起来却要更加费心。不过对我来说,这小家伙倒是有一条不错,安分。
如果说杨宗保是个活泼过头的小猴子,那赵昀就是一只好动的小兔子,有活泼的时候,但更多的时候还可以勉强算是一个乖巧的兔宝宝。
我哄着他折了青蛙又教他认了一些字之后,小家伙才开始不耐烦。
“表姨……”
“嗯?”我瞧着他,这是怎么了?
“表姨,我是不是又大了一岁?”赵昀伸手环住我的脖子问。
“对啊,你不是马上就要三岁了么,来亲口。”我说着就凑过去了腮帮子。
赵昀笑嘻嘻的凑上去对着我的脸颊将小嘴儿印了上去,笑嘻嘻的说:“那我是不是会越长越大?”
我理所当然的点点头,“那是自然,谁都会越长越大,怎么了?”
赵昀黑琉璃的小眼睛里尽是兴奋,开心道:“那等我长大是不是就能娶你了?”
我:“……”
我一点都想不通,这个小家伙到底是怎么想的?
于是好容易熬到了吃午饭的时候赵元俨就瞧见这一大一小,一个人耷拉着脑袋,一个哭的眼睛红通通的。
他忙将自己的儿子抱在怀里,怜惜的问:“昀儿你这是怎么了?跟爹爹说。”
赵昀见了他爹顿时更加伤心,抽着鼻子带着哭腔道:“爹,呜呜呜……”
赵元俨耐心的从侍女手中接过帕子帮他擦着脸,见从他口中是问不出什么来了,就对我道:“某某,他这是怎么了?”
这让我如何说的出口?
可见赵元俨那副心疼样就知道此“孝子”不问出来原因一定誓不罢休,于是垂头丧气道:“你儿子他……恩,说要娶我,我跟他说不可能,大体事情的经过就是这样的。”
赵元俨:“……”
等我坐上轿子回家的时候才猛地松了一口气。
苏婠在外面笑道:“郡主,您的魅力真大,世子居然这么喜欢您……”
我顿时炸毛,怒道:“苏婠你别再给我提这件事了,天,太尴尬了……我下次要是再去八王府我就是傻子!”
苏婠十分配合的沉默。
等回到了家我先换了衣服又小憩一会儿,等睡醒了我就去找我那位娘亲大人。
那个晏殊什么的,虽然觉得这人不怎么着调,但是听赵元俨那么一说,我觉得还是有必要跟我娘亲大人提一提的。
我娘此时也是刚刚午睡醒来,见了我不等我行礼她老人家就先没好气的道:“去就去了,怎么还在人家家用膳?”
我心道,我已经很后悔了!
可还是没敢跟我娘说赵昀那小鬼劲爆话题,见有侍女端上了茶水就亲自结果递给她老人家,而后才道:“今天王爷他跟我说了点事儿……”
说着就将和晏殊的那点事儿一五一十全部交待了清楚,毫无一丝隐瞒。
我娘不动声色的听着,待听完了才仔细瞧了瞧我两眼,害我好不紧张。
我娘等听完对我道:“那晏殊我也是曾听闻过的,上次科举这位晏殊虽然只是被赐了一个同进士的出身,可是却夺了状元的光彩,颇得官家的欣赏。”
等说完了这话又喝了口茶汤之后才问我道:“某某,你也见过他,觉得他怎么样?”
我低头想着。其实说实话晏殊的“卖相”还是不错的,从我这后世眼光中,此人个子是矮了那么一点,但是在整体身高都比后世要矮上十公分左右的大宋,这身高绝对称得上符合要求。要说才学吧,此人自小神童之名在外,此时又已经当了官,自己也有什么挑剔的。
于是乎,我颇有些丧气。
我娘见状忙追问道:“某某啊,你到底对他有什么印象不好的?其实如果八王爷今天不说,你也不知道他有跟王爷说过这事儿,我想他也不会想到王爷会告诉你吧。”
我娘接着开始为晏殊说了若干好话,毕竟晏殊的各种条件确实都不错。
我心中愤愤着,总不能告诉我娘那是因为晏殊他克妻吧?
我穿越前对晏殊和晏几道父子的生平还是略微了解一些的,此人五岁有神童之名,十四岁参加科举,接着被赐了同进士出身,然后当了太子的伴读,之后五十多年经历无数风浪此人偏偏就能不倒,最后还优哉游哉的当上了宰相,一生可谓过的太平悠然。可是这些优点并不能否认这个家伙其实是个带衰地家伙!
前后三人老婆都无一幸免比他死的早,再说,此人光能查到的就有9个儿子之多,闺女还不算,这什么能力也太强了一点吧!!!
我在赵元俨那儿听到晏殊对我有意思的第一个念头,就是离那人远一点。
虽然女人在宋朝这种医疗条件水平下太容易死了,但是谁又知道他是不是真的克妻呢?于是我觉得在我对他还没意思之前,还是直接保持距离算了。反正他那小伙儿前途一片光明的,万一我不小心影响了他的仕途那就太对不起他了。
可我这心思要怎么跟我娘解释呢?无奈啊!
我娘皱眉道:“我问你呢,你倒是说个话啊,平时倒是伶牙俐齿,现在一到了关键时刻怎么就一个字儿都蹦不出来了,还是说那人对你怎么了?”说到这儿我娘疾言厉色起来,直接看向苏婠。
苏婠被我这么一看顿时哆嗦了起来,我娘毕竟当年是陪伴在周世宗身边多年的六宫之主,这些年虽然常伴青灯古佛,但是脾气发起脾气也足以让我胆寒心颤。
我忙做了一个万福刚要出言解释,就被我打断道:“娘,不是这样的,你听我说……”
作者有话要说:话说晏殊他三任老婆给他生了九个儿子,某些功能还真是很强大……
9
这不是桃花,这是悲剧② 。。。
幕九
这不是桃花,这是悲剧②
没当新娘,先当后妈,这打折打的也太超前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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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解释说:“娘,我只不过是……是……觉得他矮!”
嗯,这个理由也算合情合理,虽然目测晏殊的身高应该在一米七徘徊,在如今的大宋已经属于中高行列,但是比起那番无法说出口的克妻理论,这个显然要“着调”多了。
我娘听了不禁调了下眉头,问我道:“这晏殊的身高难道真的很矮?”
她见我认真点头之后就皱起了眉头,又与我说了一会子别的话之后就对我道:“某某,你先下去吧,等下我还要去念经。”
说完又加了句:“别总想着这事儿了,你才十三呢。”
我听了这句话顿时有种泪流满面的冲动,娘啊,您还记得我才十三啊?
可激动归激动,为了避免我家娘亲大人改变主意,我忙行了个礼,之后就带着苏婠赶紧脚底抹油。
我等出了门就放缓了脚步,又有些郁闷的叹了句:“长大什么的,真是麻烦,还不如一直当个小萝莉。”
我身后的苏婠默不作声的跟着,对我口中的陌生名词儿也只当做没听到。
我突然止步扭头看向她,看了她一会子,见她的头越垂越低,就忙对她说:“婠儿,你觉得晏殊如何?”
苏婠抬起头来,也皱起眉头对我说:“郡主,这事儿婠儿怎么能……”
我又将头转回去,依旧是慢慢走着,叹了一声道:“是啊,你也不能帮我商量,我连个说话的人都没了。”
苏婠听了忙道:“郡主——”
“算了,其实也没什么可说的,再如何也不过是一面之缘,又能看的出什么?他要是真有心,如今一定知晓我并未定亲,选择权还是在他。”我说到这儿语气又欢快了起来,或许晏殊到时候还看不上我了呢,我一个要模样没模样,要身材还没怎么发育的小萝莉又有什么好的?
这诺大的东京城,佳人无数,他一定可以觅得佳偶。
我这样想着,心里的负罪感也少了许多,嘿嘿笑了一声,脚步也快了许多。
我过了许久才知道我娘对我的婚事远比我想象中的更上心——晏殊家住在相国寺后的寺后街,我娘查出来之后就让她的心腹柴荣亲自在那儿盯着,一定要亲自看到晏殊后,确定晏殊的身高再回去给她报信儿。
所以等柴荣告诉她那晏殊身高中上之后,我娘心里还是有些恼我的。
不过却也没将这事儿揭穿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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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住小院子并不小,亭台楼阁飞梁画栋应有尽有,院子里的大小事儿也都由刘姨帮我管着,我平日里也懒得操心。
我也并非整日出门,尽管我有些个闺中好友,但又有哪家的大家闺秀整日出门的?平日无事时,总要做些什么来消磨时光。读书什么的,你让我当闲书翻看下还行,要是真让我认真琢磨——算了吧,那会逼疯我的。
琴棋书画我都略学了一些,但也仅仅只是学了皮毛而已,我也总觉得懂写就足够了,没这才情就不费这功夫了,可我却很爱做女红。
前世我就爱绣十字绣,也挺有耐心,现在一没事儿我就拿了针线筐子一个人往那一坐就是许久不动弹。如今和我走动的比较多的闺蜜们都知道我有一手好针线,描龙绣凤,称得上一绝。
对她们的称赞我心中还是颇为得意的。
但比起来锈东西我更喜欢做的就是设计花样,这时候的女红图案数来数去大多也就那么一些内容,等我都绣过了一遍就觉得没什么意思了,总要想着法弄出些新奇的来。
“郡主,这么大一块布料你想用来做什么?”苏婠好奇的看着眼前的雪花织锦白绸。
我一遍调整着绣绷一边道:“记得前几日八王爷送我的那个扇子么?”
苏婠的唇畔间顿时勾起了一抹弧度,对我笑道:“哪会不知?”
我想起来那时候我还生了好几日的气,就知道这丫头是在挪揄我,我也不理她,径自对她道:“我放在匣子里了,你帮我取出来,我要比着上面的图案绣出一个一样的出来。”
苏婠一怔,好奇地问我道:“小姐,绣出来你想做什么?这布料也太大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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