懂、只喜欢抬杠的小姑娘。”
她又在冷笑:“可是你们为什么不想想,我怎么会忽然出现在这里的?为什么也恰巧是
在那时候出现的?这件事本来跟我连一点关系都没有,我为什么偏偏要来多管闲事?”
大家仔细一想,立刻全都发现这实在是件很奇怪的事。
华华凤的名字,以前从来也没有听说过,更从来也没有人看见过她。
她这人就好象是忽然从天上掉下来的,而且恰巧是在初九那一天的黄昏时掉下来的,恰
巧正掉在段玉旁边。
天下那有这么巧的事?
这其中当然一定另有秘密。
连卢九都忍不住在问:“姑娘究竟是什么来历?什么身份?”
华华凤迟疑着,好象还在考虑,是不是应该将真相说出来。
她毕竟还是说了出来。
“你们有没有听说过,六扇门中,有位独一无二,空前绝后的女捕头,号称当世气大名
捕之一,叫‘七爪凤凰’的人?”
大家当然全都听说过。
他们本就全都是见闻渊博的人,何况这位“七爪凤凰”也的确很有名。
据说她近年来破的巨案之多.已不在昔日的天下第一名捕神眼鹰之下。
华华凤又问道:“你们有没有见过这位七爪凤凰?”
大家都摇了摇头:“没有。”
华华凤悠然道:“那么你们现在总算是已见到了。”
顾道人动容道:“你就是七爪凤凰?”
华华凤谈淡道;“正最区区在下。”
顾道人道:“你到这里来,为的就是要捉拿那女贼花夜来?”
华华凤点点头,道:“她犯的案太多,我们早就在注意她了。”
顾道人叹了口气,苦笑道;“看来我们实在是有眼无珠,姑娘你也实在是真人不露
相。”
华华凤道:“其实我早已到这里来了,早巳盯上了那女贼,只不过,这本是我们六扇门
里的事,我本来不想你们插手的。”
顾道人道:“难道站娘你早已查出了那女贼的藏身处?”
华华凤傲然道:“那女贼的确比狐狸还狡猾,只可惜流年不利,偏偏遇上了我。”
她又在用眼角瞟着段玉:“你以为你很会装傻,其实我装傻的本事,比你还强一百倍,
那女贼也一直以为我只不过是个什么事都不懂的小姑娘,完全没有警觉,所以才会落在我手
里。”段玉还是只有苦笑。
现在他当然更没有话说了。
华华凤道:“我知道她这两天为了躲避风声,暂时绝不会动的.所以我本来预备等我的
帮手来齐了后,再去下手!”她也叹了口气.接着道:“只可惜现在我既然已将这秘密说了
出来,就已不能再等到那个时候了。”
顾道人道:“我们也绝不会让姑娘等到那时候,姑娘若是要找帮手,我们都愿意效
劳。”
华华凤道:‘我知道,为了你们自己,你们也绝不会再袖手旁观的,”顾道人道:“却
不知道姑娘要在什么时候下手呢?”
华华凤神情已变得很严肃,道:“我也知道你们绝不会走漏这消息的,可是为了预防万
一,今天晚上我已非下手不可,而且从现在起,听到了这秘密的人,都绝不能离开我的身
边.也绝不许再跟别人说话。”
她居然似已变成了另外一个人,变得又谨慎,又沉着。
卢九肃然道:“从老朽这里起,我们大家一定都唯姑娘之命是从。”
华华凤又瞪了段玉一眼,道:“你呢?”
段玉苦笑道:“我本来就一直都很听话的.你要我往东,我从来也不敢往西。”
华华凤居然还是板着脸,冷冷道;“很好.只不过……”卢九、顾道人、乔老三,立刻
同时问道:“只不过怎么样?”
华华凤道:“为了万无一失,我们一定还得另外找个帮手。”
卢九又问:“找谁?”
华华凤道:“江西霹雷堂的堂主。”
卢九道:“王飞。”
华华凤点了点头,道;“要捉狐狸,随时可能要用霹雷堂的火器。”
其实她自己现在看来也很象是条狐狸,而且是条老狐狸。
连段玉看着她的神态,都好象显得很佩服。
华华凤沉吟着,又道:“却不知他是不是肯来管这件闲事。”顾道人立刻道:“我保证
他一定肯的,他本来就是个喜欢管闲事的人。”
华华凤道:“你能找得到他?”
顾道人笑道:“要找别人,我也许还没有把握,要找王飞,那简直比猫捉老鼠还容
易。”
(五)
要找王飞的确很容易,因为他就在凤林寺外,顾道人的那小酒铺喝酒。
那位风姿绰约的女道士,正在旁边陪着他。
今天她心情仿佛很好.又喝了两杯酒,显得更容光焕发,明艳照人。
看来顾道人实在是个有福气的人.能娶到这种老婆的男人并不多。
顾道人已经将王飞拉到旁边,只说了几句话,王飞已经不停地点头。
女道士用眼角瞟着他们,忍不住道:“你们两个嘀嘀咕咕的在搞什么鬼?是不是又想偷
偷摸摸的去找女人?”
顾道人笑道;“我们绝不会找太多的,每日最多只找三个。”
女道士瞪了他一眼,又嫣然道;“那么我也不会找太多的。”
顾道人道:“你找什么?”
女道士道:“你们出去找女人,我难道不会在家里找男人。”
顾道人道:“幸好这附近全都是和尚。”
女道士淡淡道;“莫忘了和尚也是男人,女道士配男和尚,岂非正是再好也没有。”
顾道人大笑,居然一点也不着急,更不吃醋,无论谁都看得出.他一定很信任自己的老
婆。
华华凤也觉得很满意,因为她已发现这个人的确守口如瓶.就算是在自己老婆面前.都
绝不泄露一丝口风。
王飞却叹了口气.道:“我实在很佩服你。”
顾道人道;“佩服我?我有什么好佩服的?”
王飞道:“你至少有—点比我强。”
顾道人道:“哦。”
王飞道:“我若娶了个这么漂亮的老婆,我就绝不会放心让她一个人留在家里的。”
顾道人又大笑,道:“难怪你总是乘我出去时到这里来喝酒,原来看上了她。”
女道士也笑了,咬着嘴唇,瞟着王飞.道:“他既然这么说,我们下次就送顶绿幅予给
他戴戴,看他怎么办?”
本来是艳阳高照的天气,突然变得阴云密布,接着,竞有雨点落下来……
(六)
雨下得还不小。
看着檐前的雨滴,大家都不禁皱起了眉。
华华凤却笑了,道:“这倒真是天公作美。”
顾道人皱眉道:“你喜欢下雨?”
华华凤道:“别的时候不喜欢,现在这场雨却下得正是时候。”
顾道人不懂:“为什么?”
华华凤道:“你们都是这地方的名人,目标都不小,无论走到哪里,都难免惹人注意,
要易容改扮,一时也不容易。”
她微笑着,又道:“可是这场雨一下,问题就全都解决了。”
顾道人更不懂,别人也不懂。
华华凤却已将墙上挂的一副蓑衣笠帽拿下来,笑道:“穿上这件蓑衣,戴上了这顶笠
帽,还有什么人认得你们是谁?”
有很多人都认为,西湖的妙处,就是不但值春,也值冬,不但值雨,也值雪。
坐着宽敞的画舫,穿着干净的衣裳,在湖上观赏雨景,的确是件很风雅、很美的事。
可是穿着蓑衣,戴着笠帽.淋着雨.踏着泥,去捉拿江湖大盗.那就完全是另外一回事
了。
湖畔有六角亭,亭子里有个卖茶叶蛋和卤豆干的老人,正在看得外面的雨发怔。
雨点打在湖面上.就象是一锅煮沸了的汤,他这一天的生意也泡了汤,华华凤道:“大
家不如先吃几个蛋,填填肚子,今天能不能吃得到饭,还是问题。”
顾道人道:“我们为什么不先到楼外楼吃了饭再去。”
华华凤冷冷道:“干我们这行的人,本就吃惯了苦的,你们既然要跟我去办案,也就得
受点委曲。”
顾道人不说话,愁眉苦脸地买了几个蛋,慢慢地吃着。雨下得更大了。
华华凤道:“大家最好是多买几个蛋,在路上吃。”
卢九道:“我们现在就动身?”
华华凤道:“现在时候已经不早了,路却并不近。”
乔老三也不禁压低了声音,问道;“那地方究竟在哪里?”
华华凤伸手往湖岸对面的山蜂指了指,道:“就在那边。”
乔老三道:“好.我去找条大船,我们先坐船去。”
华华凤道:“不行。”
乔老三怔了怔,为什么不行?”
华华凤板着脸道:“湖上的船家,每个都可能是青龙会的眼线,我们绝不能冒一点
险。”
乔老三还想再说什么,看见她冷冰冰的脸色.就什么也不说了。
段玉忽然走到她身边,悄悄道:“你知道你现在看来象是个干什么的?”
华华凤道:“还象个女贼?”
段玉笑道:“现在你当然不象女贼了.只不过象是个女暴君。”
大家既不能施展轻功,又不能露出形迹,只有在泥泞中深一脚,浅一脚地走着,走了一
段路,天已黑了,走到对岸的山脚时,夜已很深。
这座山既不是栖霞,也不是万岭,山路崎岖,就算在春秋佳日,游山的人都很少。
在这种雨夜里,一个没有毛病的人,更是绝不会上山去的。
卢九、顾道人、乔老三、段玉、王飞这些人的神经都正常得很,连一点毛病都没有。
但现在他们却只有跟着华华凤上山。
因为每个人都知道.要解开这秘密,就一定要抓住花夜来。
只要能破了这件案,无论要他们吃什么苦.他们都是心甘情愿的。
只不过,这要命的花夜来,实在是一个害人精,什么地方都不躲,偏偏却要躲在这种要
命的地方。
雨还是没有停,而且连一点停下的意思都没有。
江南的春雨,本就象离人的愁绪一样.割也割不断的。
新买的蓑衣和笠帽,好象并不太管用。
大家的衣裳都已湿透,脚上更满是泥泞。
上了山之后,泥更多,路更难走,风吹在身上,已令人觉得冷飕飕的,刚才吃的那几个
蛋,现在也不知哪里去了。
每个人都觉得又冷,又饿,又累,但却也只有忍受着。
因为这本是他们心甘情愿的。
好容易才爬到山腰,华华凤才总算停下来,歇了歇气。
她也是个人,她当然也累了。
王飞忍不住问道:“到了没有?”
他说的声音已压得很低,华华凤却还是板着脸,瞪了他一眼。
这位名声赫赫的霹雷堂主人,居然也吓得不敢开口了。
就在这时,山道上忽然传来一阵脚步声。
华华凤立刻一挥手,窜入了道旁的树林.整个人伏倒在地上。
大家立刻全都跟着她窜进去,伏下来。
地上的泥又湿又冷,大家都似已完全感觉不到,因为脚步声已越来越近,终于到了他们
面前。从杂草中看出去,只见一个被着蓑衣的老樵翁,摇摇晃晃地从山上走下来,一只手拿
着把破伞.一只
手提着个酒葫芦。
看来他已经喝得太多了,连路也走不稳,嘴里还在醉醺醺地自言自语,好象还准备到山
下去打酒。
就因为他已喝得差不多了,所在这种天气里,还要下山打酒。
—个人若已喝到有了六七分酒意时,要他停下来不喝,实在比要饿猫不偷鱼吃更难。
——难道这老酒鬼也是青龙会的属下、花夜来的眼线?
大家都屏住了呼吸,连动都不敢动。
他们都已是老江湖了,打草惊蛇这种事,他们当然不会做的。
好不容易总算等到这老鬼走下了山坡,渐渐连脚步声都已听不见了。
王飞才忍不住道:“难道他….”“嘘!……”他刚说了三个字.就立刻被华华凤打
断!
绝不许开口!绝不许开口!若是惊动了花夜来,这责任谁担当得起?
大家只有沉住气.爬在泥泞中,等着,每个人都觉得自己就象条无家可归的野狗。
也不知等了多久,华华凤总算站了起来,打着手式,要他们接着往山上走。
这时他们不但脚上是泥,身上也全是泥,段玉这一辈子也从来没有这么狼狈过。
可是别人却居然还是连一点埋怨之色都没有,就连卢九爷这么样喜欢干净的人.都毫无
怨言。
每个人都只希望能抓住花夜来那女贼,为卢小云复仇.为段玉洗刷冤名.为大家出口
气。每个人都很信任华华凤.这位鼎鼎大名的七爪凤凰,办案时果然是步步为营,小心谨
慎,令人不能不佩服。
山上更黑,更冷。
华华凤忽然又停下来,伏在树林里。
林外有一片危崖,危崖下居然有两间小木屋,里面还燃着灯。
——难道这就是花夜来的潜伏处?
大家伏在地上,更连大气都不敢出了,希望能赶快冲进木屋去,一下子将花夜来捉住。
华华凤却是很沉得住气,看来她已打定主意.不等到十拿九稳时,她绝不轻举妄动。
木屋里连一点动静都没有。
他们又等了很久.就象是等了一百年似的,华华凤才终于悄悄道:“我一个人先进
去.你们在外面将木屋围住,等到我招呼时,你们再闯进去。”
她为什么要一个人孤身进去涉险?为什么不索性一起闯进去?”
大家都不懂。
可是她既然这么样说,就一定有道理的,大家都只有听着。
华华凤身形已掠起,就象是股轻烟般,掠了过去。
这位七爪凤凰,功夫果然不弱。
只见她在木屋外又听了听动静,才一脚踢开门.扑了进去。
这时大家也全都展动身形,围住了木屋。
每个人的身法都很快,每个人都是武林中一等一的高手。
看来花夜来这次就算是条狐狸,也是万万进不了的了!
忽然间,木屋里“砰”的一声,华华凤在厉声大喝:“花夜来,看你还能往哪里走?”
顾道人、王飞、乔老三,都已沉不住气了,已箭一般窜出去,闯入了木屋。
然后三个人就全都怔住。
木屋里只有一个人———一个华华凤。
(七)
木屋里又脏又乱,还带着一阵阵劣酒的臭气。
屋角堆着一堆柴,桌上点着盏破油灯。
华华凤正悠悠闲亲地坐在灯畔,用一块干布擦着头发上的雨水。
“花夜来呢?”
“不知道。”
王飞第一个叫了起来;“你也不知道?”
华华凤悠然道:“我既不是她同党,也不是她朋友,她在哪里,我怎么会知道?”
每个人全都怔住。
顾道人终于忍不住道:“可是你自己明明说,你已查出了她的下落。”
华华凤嫣然一笑,道:“那是骗人的,完全都是骗人的。”
顾道人又怔住,华华凤道;“我既不是七爪风凰,也不是女捕头,我只不过是个专喜欢
抬杠的小姑娘而已,你们这些老江湖难道真的看不出?”
顾道人看看自己身上的一身泥,哭也哭不出,笑也笑不出。
他忽然觉得自己简直是个呆子.是个白痴。
别人的感觉,当然也跟他差不多。
五个大男人,竟被一个小姑娘骗得团团乱转.这滋味实在不好受。
华华凤忽然道:“我这么样做.只不过是在试探试探你们。”
“试探我们?”
华华凤道:“我总怀疑你们之中,就有一个是龙抬头老大。”
她接着道:“只有龙抬头老大,才知道花夜来的下落,才知我是骗人的,我这样做,他
心里当然有数,就算肯跟着我受这种冤枉罪,也一定难免露出些破绽来,我就一定看得
出。”
顾道人忍不住叹了口气,道:“现在你看出来没有?”
华华凤道:“没有。”
她又嫣然一笑,道:“看来你们全都是货真价实的好人,我以前根本就不该疑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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