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刚落。只听得他扑哧一笑。展开的双臂越发将她搂得更紧:“人往高处走。倒很少有人像你这样。只留恋妃妾之位的。本皇的晴儿当真是与众不同。”
次日。梦晴换上了一身淡雅而不失得体的宫装。同静宜并肩而行。身后。除了跟着陪嫁丫鬟便是提着贺礼的奴才了。
走进雍华宫正殿。远远便闻到了一阵檀香徐徐飘满四周的香气。但隐隐之中。也夹杂着几许浓重的胭脂粉。想是方才妃嫔们前來请安时留下的。正殿中央。坐着依旧尊贵无比的得体的大和皇后。远远望去有数不尽的威严和善容。而位于下首的。是一位同样衣着朴素的女子。看上去不过二十七岁左右。但气度不凡。令人心生敬意。此人。便是当日在宫宴上一向小心慎微又出面替皇后圆场的宁贤妃了。
礼节数尽。有宫女早已上了新茶。供她们二人使用。又有几位宫女捧着刚做好的点心上來。垂首立在一旁。不发一言。
“你们年轻人最爱吃这些甜点。今儿本宫便特意让人做了些供你们尝尝。尤其是那马蹄糕。知道你们都爱吃。于是让人多做了些。”
梦晴与静宜对视一眼。不禁笑意渐深。跟着向皇后齐身道:“多谢母后。”
宁贤妃见着。淡妆修饰的脸上微露喜爱之色:“还是皇后娘娘福气好。能有两位如花似玉的儿媳与您谈笑风生。臣妾真真羡慕不已。”
闻言。皇后端庄一笑。道:“你若羡慕。倒不如趁着这几日晋封之礼。好好为珩儿物色一位王妃才是。说來珩儿也不小了。就是不着急。好歹也该有个妾室陪在房中。”
宁贤妃忙尴尬地回应道:“皇后娘娘。你又不是不知道珩儿。臣妾也曾劝过他好几回。可他。总说还早。”
“那又怎么。你是他的生母。不能总事事顺着他。本宫的珑儿和公主洠У迷纭1竟挥辛Ф饷匆桓龌首印K源忧白苁率滤匙潘V钡剿炅瞬湃⒘司插H缃袷备袅辍Oハ氯晕拮印g穸羰且舱庋仆邢氯ァD强扇绾问呛谩!
宁贤妃顿时红着脸。微笑道:“臣妾明白了。”
说着。皇后再次回过头來。望向她们:“你们也该着急了才是。静妃要打理府中事宜。也要时刻注意着保养身子;梦妃最得宠。也要好好调理。才能绵延皇家血脉。该说的。本宫也都说了。你们。好好掂量着吧。”
两人忙起身。福下一礼:“儿臣谨遵母后教诲。”
离开雍华宫。静宜忙叫住独自前行的宁贤妃。恬静一笑:“贤母妃请留步。贤母妃。儿臣与妹妹正想给母妃亲自送上贺礼。既然同路。不如一同走如何。”
宁贤妃听说。当即笑道:“那也好。正好有你们陪本宫说说话。”
于是。三人并肩而行。梦晴只静静地待在静宜身边。并不言语。倒是静宜更能找到话睿R宦范旱媚湾巢灰选B飞稀3渎苏笳蠡缎Α
钟梨宫内。是比高贵的雍华宫稍稍清新的宫殿。因着湘妃晋升贤妃。所以圣上特令人稍微装修了一下。所以比先前的还要大些。走至路上。到处是梨花盛开。风一吹來。花瓣白如雪轻轻飘落。仿佛画出了纯洁无尽之意境。令人神往。
看着这一情景。梦晴不由得笑问:“贤母妃如今怎么还住在这。按理不是该迁移贤妃住的宫殿才是。”
宁贤妃笑。随即渐渐暗淡了下來:“不过是晋了四妃之一而已。住哪都是一样的。再说。本宫在钟梨宫待得久了。每天看着那些梨花。其实也是好的。”
“梨花纯洁无暇。很适合贤母妃的心性。”
“是呀。本宫最爱梨花。所以陛下才取名为‘钟梨宫’。其实陛下哪里是真心想晋封本宫。不过是为了这宫中权势罢了。”微微走神。忽然回过神來。向她们歉然道。“让你们笑话了。竟说些难听的话。”
“哪里。贤母妃既说难听。那儿臣也只当不曾听见罢了。”静宜机灵地笑道。
正说着。便有一位公公匆匆走进。恭敬道:“贤妃娘娘。八皇來了。”
闻言。她忙道:“快请进來。”
两人忙站起。向她福礼道:“既然如此。那儿臣便不多留了。”
走了片刻。两人便与八皇见了面。见他面露微笑。亲切地向两位嫂嫂问好。仿佛得了什么喜事的孩子。虽英俊。却也不乏孩子脾性。当下也让梦晴心生愉悦之感。同静宜一般向他点头以示回礼。
“八弟可好。”静宜关切地问。
允珩点头。恭敬答道:“劳嫂嫂关心。一切都好。”说着不经意地看向梦晴。快速地使了个眼色。
梦晴微微侧头。看了一眼站在一旁的灵曦。便又很快地恢复了恬静笑容。仿佛方才。洠в蟹⑸裁词隆
静宜听说。当即点头:“那就好。贤母妃晋升。宫里宫外送贺礼的数不胜数。只怕贤母妃宫里人忙不过來。你也快去帮忙吧。”
“那珩弟便不送了。恭送二位嫂嫂。”
三人行礼点头。各自快步离开。
一路。是高深的宫墙。放眼望不到路的尽头。夏天的风微微吹过。几分暑气也显得凉了许多。梦晴回头一看。见静妃微微紧了衣领。忙靠得更近。轻轻扶住她给予温度。
“姐姐可是不舒服吗。”
静宜微微一笑。摇摇头:“都是夏天中旬了。再转眼。秋天又到了。哎。今年的秋天。來得可真快。这会儿便连风也跟着冷了。”说着回头望着她。恬静一笑。“妹妹也该注意保暖才是。妹妹身子弱。若是再病倒了。不能侍寝。六爷又该心疼了。”
梦晴低下头。施了淡粉的脸上微微泛红:“六爷不过只是一时宠爱而已。”
“别人看不出來。真当我也看不出來吗。六爷若不喜欢你。又怎会在妹妹未出嫁前。便将上仙院装修得如此富贵。其实。东西还是其次。最主要的。还是六爷关心妹妹的一颗心。这可是多少闺中女子盼望的呢。”
“姐姐是正妃。按理。姐姐更得六爷的心。”
静宜再次摇头。脸上犹带憾意。仿佛是在自言自语:“正妃又如何。妾妃又如何。这宫里头。多的是妻妾之争。却总少了情意。你看贤母妃。旁人眼里是何等高贵。想來。她也是不快活的。钟梨……她爱梨花。却不知梨花又有分离之意吧……”
心里一阵酸意。看着静宜恬静的笑容下一阵早已冰封已久的心。她不禁有几分同情:“曾几何时。那个人也像六皇待我那样待她吧。然而天人永隔。她不得不被送进这暗无天日的深宫。从此一人守着回忆过完余生。曾几何时。我亦是这样。为着筠的死而痛哭。然而若不一时兴起。心中若不怀有恨意。那么。在这宫中与他经历的风风雨雨。是否也会不存在了。是否。我的人生。从此洠Я艘揽俊!
她强忍着正要夺眶而出的泪水。强颜挤出一副微笑安慰道:“姐姐。风大。妹妹陪你回去歇息吧。”
静宜点点头。然而神情依旧游离。不知是否能听得见她的话语。
不知怎么的。只觉得今日走的这条路。是那么地远。那么地长。长到连满心的想法。都要跟着消失得不尽。她不知是何时回到了上仙院。只隐隐记得:当窗外的百合与玫瑰的芬香企图唤醒她游离的失神时。头上簪着的玉钗。也在跟着有节奏地叮当作响。
也许。该醒醒了。
微微露出一笑。回头见着灵曦也正用着微笑來看着自己。不禁有些疑惑不解。
第十章、权谋()
“姐姐可都想得老半天了。”灵曦笑着。似乎在看她的笑话。
“心烦而已。让你见笑了。”
“对了姐姐。方才八哥给了这张纸条。”说着从袖里取出。递给了她。
轻轻打开。看着纸条的简单几字。不禁凝神。表情也显得有些不自然。
“姐姐。怎么了。”
梦晴摇摇头。笑:“洠裁础A殛亍A鲁寺稹!
灵曦点点头。道:“这会又躲在书房了。”
“那就随我去一趟书房吧。”
然而。今日的书房。并不如往常那般安静。还未进入。远远地便听见茶杯摔碎发出的“哐当”声。紧接着便是他的一阵动怒。犹如将整个六府都抖动着。那样令人心惊:“给我滚。”
“六爷。我到底哪里不好。自从我嫁进府里。你就洠в姓劭垂摇D橇问鲜鞘裁慈恕F乃湍芄醋吣男摹!
“住口。”一巴掌如雷贯耳。再度吓得众人大气不敢出。“來人。夫人金氏口出狂言。闭门思过。”
“又是闭门思过。六爷不喜欢妾身。大可以说。洠П匾庋勰ユ怼AD憧芍梨淼饶愕攘硕嗑寐稹f淼鹊煤每唷?涉碇灰а垡煌1憧醇芩拊谏舷稍褐小f砜墒翘蟮闹杜K还皇歉鲅2恢幽拿俺龅囊昂辍T趺此褪裁炊加小!
他显得不耐烦。拼命地冲着门外喊道:“來人。”
“不。我不走。我不走。”兰夫人又哭又闹。直被人拖了下去。临行前。还不忘瞪了站在门外等候的梦晴一眼。那神色。凶狠得似要将她撕成两半。良久。再也听不见了。然而。她却发现自己的心跳也害怕得加速起來。
“奇怪。我在害怕什么。”她摇摇头。无奈地叹了一口气。强迫着自己不再去想。
地上。碎了一地的茶杯。仍有丝丝热气冒出。扑腾着越发显得不真实。梦晴微微抬头。望着允璃皱着眉头后痛苦的双眼。心中忽的一紧。更加心疼起來。
忽然。允璃喝止住正要收拾碎片的她。那声音。仍带着几分山崩地裂:“别碰。”
她惊讶地抬起头。看着他忽的一脸歉意。这才降低了沉重的语气:“这些都是下人做的。别伤了你的手。”
闻言。她忙转身。将散的片地的书一一拣起。默默地放回原处。
“兰姐姐性子就这样。六爷又何故与她过不去。”说着。声音也缓和了许多。“六爷也该保重身子。”
“贺礼送去了吗。洠С鍪裁词掳伞!
“洠氲健K耐方古洹>够瓜胱盼业陌踩!泵吻缫徽蟾卸CΩ乓∫⊥贰Pα诚嘤骸爸皇窃诨馗氖焙颉E銮捎錾狭税说堋0说苋面戆颜庹抛痔踅桓D纯窗伞!彼底拧5萆稀
时间。仿佛静止了几秒。连着空气也都跟着凝固了。良久。梦晴不禁打了个冷颤。然而这冷颤。不是为自己。而是因为他的大怒。打断了她沉静的思绪。
“好呀。都蓄谋已久的了。看來今日。我是注定要败了不成。”他冷笑着。脸色很是难看。渐渐无力地坐了下去。将自己蜷缩在双臂里。那绝望的姿势。越发显得她的心不安了起來。
她踌躇了一会。还是向前。安慰道:“六爷。息怒。”
他缓缓地伸出手。一把将她的手腕紧紧握住。眼里充满的。是不安的恐惧。犹如鬼魂一般。那样苍白而无力。。她。从未见过这样的他。一时间也吓得半死。
“晴儿。陪我说说话吧。我……我好累……”
“我在呢。”梦晴忙道。“我在呢。”
“宫里府里都让我不得安宁。我真的受够了。也唯有你。还能容我清静……”他说着。语气渐渐低沉。直将头埋得低低的。越发难过。
“你知道吗。今日下朝后。父皇独独留了唐丞相谈太子之事。可是。你猜父皇是如何对他说的。他说:太子终究是太子。父皇这话出于何意。难道我一个嫡子。便不如一个庶出的长子了。还是……父皇因着从前‘杀人魔王’的身份。对我有了戒心。”
梦晴摇摇头。一脸愧疚:“对不起。都是我害了你。”
“不。不是你的错。是我太低估了父皇。还有允玦。我千方百计付出了这么多。朝中居然还有一半以上的大臣在支持着他。明日。他们便要联名上奏。求父皇立允玦为太子了。呵。难道这大和江山。终究不属于我吗。”
她缓缓道:“六爷要是因此迷茫了。那晴儿还能说什么。晴儿眼中的六爷。并不是那种轻易言弃的人。”
他抬起头。惊讶地看着她。过了一阵又恢复方才的失落。喃喃道:“我是气昏了头了。不过。如今众望所归。只怕已是无力挽回了。”
“六爷糊涂了吗。晴儿并不认为就此结束了。相反。晴儿觉得:这或许还是六爷的好机会呢。”撇眼。看了看桌上留下的字条。莞尔一笑。“既然他想当这太子。又岂是你我可以阻止的。倒不如就此顺他的意。”
“晴儿。你说什么。。”允璃愤怒地看着她。脸上充满了质疑。
“六爷。可否听我把我说完。父皇说了:太子终究是太子。即便他如何鼓动众大臣。那也会与父皇的心愿相违。若这个时候。六爷请求父皇解禁太子。父皇便会觉得六爷注重兄弟情谊。反之。对五皇便会有所戒备。此其一。当下局势。晴儿认为六爷应当与太子站成一线。只有齐心协力对付了五皇。让他永无继位之可能。那时候。论文武。论人品。太子自然不比六爷。再反将一军。岂非胜券在握。此其二。其三。父皇不愿废太子。可想是有多重情意。他心里期盼的。想必也是位重情重义的皇子与他同心同德。六爷若还不明白。且看当年唐太宗为何不选吴王、魏王。却偏偏选了后來的高宗为太子。因为只有这样。兄弟间才不会自相残杀。六爷何不放下身段。做一回高宗呢。”
他似乎明白了许多。神情也不再似先前这般不安定。良久。也终于露出了欣慰一笑。似雨后的阳光。渐渐将雾霾散开:“我懂了。你的意思。是要我做渔翁得利。”
“这只是晴儿的妇人之见而已。若六爷觉得不妥。那便再好好想想。”
“不。你说得对。”他激动地握着她的手。脸上却犹是淡定自如。让人琢磨不透。“方才我气坏了。竟差点糊涂了起來。也还好有你。能提醒着我。方才……我那个样子。你吓坏了吧。”
她摇摇头。嫣然一笑:“人人都有束手无策的时候。晴儿明白六爷。也相信六爷不会这样轻易地放弃。”
“人人都有束手无策的时候……”他呢喃着这句话。忽而笑道。“我确实有些时候。总会有想不透的地方。只是这一回摊上的事多……”
梦晴忙道:“六爷累了。今儿便好好歇息吧。其余的事。六爷大可以交给八弟去办。况且事关太子。六爷就是有心。这时候也该避嫌才是。免得让父皇疑心。”
他忽即明白。失落过后稍有疲倦的脸上露出轻微一笑:“我明白你的意思。”
午后阳光明媚。热烈得越发让人喘不过气來。连着山园里时不时传來的蝉叫声。也都渐渐微弱了几分。
然而。有心人都知道。越是闷热。心也越要沉静如水。
灵曦回府时已是将近黄昏了。推门进入。一眼瞥见梦晴早已为自己沏好的茶。二话不说便奔了过去。一口气将茶润于喉中。这才缓解了干咳之苦。
“怎么样了。”梦晴忙上前问。
“按着姐姐的吩咐。灵儿已禀告了母后。说六哥病倒了。正巧父皇也在。听闻后很是着急。”
允璃听说。紧接着问:“你是如何向父皇母后禀明的。”
“灵儿就说:六皇不知为何悲忧过度病倒了。好在章太医及时赶來。这才好了许多。”
他满意地点点头。笑容中微露几许病态:“你办事。我总是放心的。”
看着他强忍支撑的样子。梦晴心里忽的难受了起來。眼圈也禁不住泛红了。
“方才还好好的。怎么又想哭了。”说着拉过她坐在他身前。柔声问。
“都是我的不是。若非妾身想了这么个馊主意。六爷也不必喝下章太医调好的那些药。”
“这有什么。不过只是让我更像个病人而已。”
“是药三分毒。谁知是否对身子无害。”
“我身子好得很呢。放心吧。”
正说着。忽听一阵尖细的嗓音高喊着。响彻了整个上仙院。隐隐中依旧回荡无常:“圣上驾到。。皇后娘娘驾到。。”
声音未落。二圣已然走进。脸上犹是担忧。正忙着照顾着允璃的梦晴慌忙站起。恭敬行礼:“父皇万安。母后万安。”
“这是怎么回事。璃儿素日常宿在你院中。今儿却病倒了。你身为侧妃。是如何照顾的。”皇后厉声问道。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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