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残影断魂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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残影断魂劫- 第41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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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亦杰劝道:“韵儿,不可”索性又去劝汤远程,低声道:“远程,我承认你说的都是事实,但韵儿正在气头上,她是主子,你别去跟她硬碰硬”

    其实这一句压低声音全无必要,因他正站在沈世韵身旁,而距汤远程尚有段距离,这声音如要发出,必然就得先给她听去。果然沈世韵冷冷道:“不用你多管闲事,本宫如不给这书呆子一点教训,他就不知道天高地厚。”

    汤远程面无波澜的道:“多谢李兄挂念,小弟自应付得来。”端起茶盏,默默品了一口,直等这一口茶的风味神韵全然融入四肢百骸,抬起头瞥向沈世韵,满不在乎的道:“哟,韵贵妃,怎么,来真的啊?你以为我还是当初那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呆子?不过真要比掉书袋,你前一句话可大有问题。这天多高,地多厚,至今仍是未解之谜,哪怕你再多,挨过多少零零散散的教训,也是解答不出的。子曰知之为知之,不知为不知,在下脑中空空,无须韵贵妃再行挖掘。”

    沈世韵冷笑道:“谁同你咬文嚼字?你官职坐得再高,落到本宫手里,也不过是个弱不禁风的书呆子。怎么,难道你手中也握有兵符不成?那也来不及了,眼前只要本宫一声令下,众枪齐出,立时便可将你搠成马蜂窝。到时你的亲兵赶到,就只剩下为你收尸的份了。”

    汤远程道:“遗憾得很,我没有兵符,也不善于行军打仗。只不过我的学生现下在我府上,等着听我讲书,我若是一个时辰之内未归,留在府中的手下自然会采取些相应措施”

    见沈世韵冷笑着正要开口,做个手势打断了她,道:“韵贵妃,我知道你对自己的儿子毫不关心,要想拿他的性命威胁你,从头到尾,根本就是无稽之谈。可惜我也没有那么笨。听说过殊途同归的道理么?你不在乎他本人,却在乎他的利用价值,我知道他对你还有用,你此番兴兵作乱,他正是重要的借口和挡箭牌。没有他,你的计划绝无法顺利施行。因此无论如何,事成之前,你都不能容许他出一点意外。在下正是利用你这患得患失之心,来同你赌这一局。他,就是我现成的兵符,我赢定了。”

    沈世韵先是略微一怔,随即神色恢复如常,微笑道:“汤少师一向良心最好,连一只蚂蚁也舍不得踩死,本宫才不相信,你会对你从小栽培的学生下手。何况你口口声声吹嘘自己对皇上是何等忠心,难道杀死他的宝贝儿子便算尽忠?从此以后,他可再也不会器重你了。因此,你不敢走上这一步,这份筹码,珍贵是不假,只是对你而言,有同于无。”

    汤远程道:“你太小看我了,或者说,你将我设想得太崇高了。人都是会随着环境而改变的,好比在下从前同样是打死也不相信,你韵贵妃竟然会向我下毒手。如今呢?还不是真刀实枪,兵临城下,随时准备将我当做活靶子乱刺一通?何况今时不同往日,今日之玄霜,亦非同于彼昔之凌贝勒。现在的他,是魔教的副教主凌霜烬,是个人人唾弃的邪魔外道。我此时杀他,不管是不是公报私仇,在旁人眼中,由作为他老师的我亲手操办,却定然是为民除害,大义灭亲之善举。皇上不仅不会怪罪我,为迎合天下舆论,必然还要大为嘉奖。你不相信,咱们就来赌上一局。”

    欣赏着沈世韵变得铁青的脸色,笑了一笑,嘬唇吹去聚积到面前的茶叶,道:“你瞧,机关算尽,将权势积聚得再如何严丝合缝,皆不过是空中虚浮,吹一口气,也就散啦。”

    李亦杰与南宫雪也不信他当真会对玄霜下手,但想到他的小命全掌握在沈世韵手上,不由暗地里为他捏一把汗。沈世韵气得脸色铁青,道:“那么本宫请问汤少师,前几日你亲耳听到我的密谋,并当场现身教训我,可惜我却全未将你的忠告放在心上,反而出言不逊。不知你这么喜欢邀功,那几句话,可有说给万岁爷听过?”

    汤远程道:“在下并非喜爱邀功,而是出于对娘娘一片好意。至于那几句话,你大可放心,那是我不该知道的东西,既然给我无意中听闻,那就让它到此为止,绝不会再到皇上面前多嘴。”

    沈世韵料想汤远程不喜扯谎,既能放过立功机会,在旁人面前也定必缄口不言,心下稍安,何况只须度过这几日,便再无须担惊受怕。微微一笑,道:“俗话说谣言止于智者,果然不假。不愧是汤少师,即连偷听旁人密议,也能说得这般高尚。”说着轻轻拨开外围一杆长枪,莲步轻移,缓慢站到汤远程面前。

    汤远程斜抬起头,好整以暇的望她一眼,道:“韵贵妃怎地临阵糊涂,却要将自己也置身重围?不怕你的下属投鼠忌器,令你的精心布置失却效用?”

第三十九章3() 
    沈世韵冰冷的指尖触上汤远程额角,抚摸而下。汤远程饶是定力极好,此时也不禁脸红心跳,强撑着道:“请娘娘自重。”

    沈世韵叹一口气,道:“远程,你是个正直善良之人,咱们就非得始终针锋相对,闹到这步田地?我至今都还记得,初次相逢,你那副腼腆模样,着实可爱。后来做了状元公,更是帮过我与皇上不少忙。那一切的美好,我都还记得。我可不信你便不愿重拾往日记忆,当真忍心摧毁它?”

    汤远程怔了一怔,转开头不忍看她,喃喃道:“早知如此,何必当初。是您先越走越远,偏离了我们这群人的道路。在下远程虽然不忍,但道不同不相为谋,也只能忍痛与您决裂。当然我心心念念,仍是希望你及时回头。”

    沈世韵轻声道:“我也不想啊,在深宫中的生活,随时有性命之忧,你不愿处在风口浪尖,却偏有麻烦找上门来,存心要你不得安生。你不能变强,就唯有任人宰割。我好累了,有时我甚至感到,胸口憋闷得喘不过气来。为了撑到今天,我已经舍弃了许多,如果现在连你们这些朋友也要弃我而去,那我的生命中,还能剩下什么?远程,听到你句句对我用封位敬称,我的心里更是如刀割一样疼。你可愿意再唤我一声韵儿么?”

    汤远程心有所动,大声道:“不错!我能理解!只是,韵儿”沈世韵眼波流转,一面与汤远程假意温吞,满眼无限风情中,却正是在暗示四周兵将。

    李亦杰江湖经验丰富,一眼看破,果然汤远程背后一名将领悄悄掩上,高举起一把长刀,便向汤远程头顶斩落。李亦杰此时手中无可用暗器,一时情急,张口大呼道:“远程,小心身后”说时迟,那时快,还不等汤远程反应,那人一刀已然劈下。但却是倒转刀鞘,以刀柄在他后脑上重重一击。

    汤远程脸上还停留着几分疑惑,连一声也来不及发,便已软绵绵地倒了下去。沈世韵将手中一块方形镀金令牌交在那侍卫手中,使个眼色。那侍卫迅速应得一声,将汤远程身子翻转过来,将那令牌揣在他怀中,又拉过外层几件衣衫,小心盖拢。

    沈世韵遂喝声道:“汤远程私藏兵符,密谋造反,而今证据确凿。拿下!”衣袖一拂,那一袭嫣红长衫闪到一旁,注视着那群兵将迅速围上,当先数人提枪指着他身周要害,以防他一旦醒转,施加反抗。另有些人扯起粗大麻绳,没几下便将他五花大绑。

    李亦杰已抢上一步,叫道:“远程他怎样?韵儿,你为何要”想质问她为何抛弃同伴,辣手无情,一至于斯。但想到她这七年来种种凌厉手段,感情在她不过是借以取利的工具,谁知她是否曾将几人当做同伴?

    沈世韵见他这副迟疑神色,索性代他说了出来,冷笑道:“别担心,本宫不会杀他。相识一场,你们真道本宫的心是铁打的么?”

    李亦杰心道:“铁有熔铸之时,却只怕你的心却是比铁更硬。”看她的眼神中再不复往昔柔情,冷冷的道:“那么,你这是要做什么?打算将他丢到大牢里去,再寻人起草几张莫须有的供状,来逼他画押?”

    沈世韵道:“李盟主的脑子,倒比本宫更灵活,做那栽赃陷害之事,想必是一把好手。汤少师与我无冤无仇,但他一介文臣,身上却藏有皇上御赐的金牌令箭,更兼是前几日大内丢失的兵符,推想起来,怎能断定汤少师非是别有居心?总不成要本宫知情不报啊?到时我自会将他交给皇上亲手处置,如若他当真清白,我们也会还他一个公道。不过这桩案子,李盟主还是不要插手的为好。”

    李亦杰心知沈世韵如此说法,分明是判了汤远程的死刑。不忌将他送到皇上面前,也是赌定他不敢开口泄密,多半是含恨而死。对于敦厚忠良,有口难辩才是苦中之苦。

    沈世韵淡淡道:“还等什么?这等扰乱宫廷秩序之徒,就当尽速严办。还不带下去?”几名兵将一边应着,扯着汤远程的头发,另几人拽着脚腕,便是要将他拖去面圣。李亦杰心中不平,叫道:“住手!谁敢擅动,先过我这一关!”沈世韵双眼眯起,道:“李盟主,本宫警告你,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

    两人兀自相持不下,窗口忽然飞入只鸟来,停在李亦杰抬到刚好的臂端,小嘴在他手臂上到处乱啄。李亦杰安抚的拍拍它头,从它脚爪上解下个卷成小筒的书信。展开时心脏已自狂跳,直等看罢,更是不知所措,喃喃道:“这这怎么会?原公子竟然”

    南宫雪也凑上前看,讶道:“原庄主在信上说,已然找到了原公子的下落。但他却被七煞魔头操控,成了全无意识的傀儡?让你速去增援?”实则李亦杰也亲眼看过那书信,倒不劳她再多复述一遍。南宫雪心生狐疑,道:“这确是原庄主的笔迹么?会不会是有人暗中搞鬼?”

    李亦杰皱了皱眉,道:“老实说,我没有见过原庄主亲笔,信件要自中途调换,确也不难。但哪怕只有万分之一的可能,我也不能坐视不理。男子汉就应为朋友两肋插刀,在所不辞。原庄主会送这封信给我,正是他对我的信任,又看在他于你我二人有恩,怎可辜负他和原兄弟的厚爱?”

    南宫雪秀眉紧蹙,沉思道:“这一件事,细想是处处透着诡异。那傀儡之术,若不是施用药物,便是借助旁人潜在心魔,加以蛊惑。但原大哥平时一直是那样乐观善良,他怎么会有心魔?”

    李亦杰苦笑道:“心魔是每个人都会有,关键只要看你怎样控制它。脾气暴躁的,有事没事便要发一顿火,给他骂过两句,发泄尽也就好了。但正是面上永远笑脸相迎之人,你又怎知他们的真正心思?那就像是一层屏障,将所有的不快乐都藏在表皮下,任何事,都只有一个人承担,心魔反而会更严重得多。久而久之,一旦控制不好,遭致反噬,便会给人以可乘之机。无论如何雪儿,原庄主既然拜托下来,咱们就尽早去看看吧。汤少师的事也只能暂且放一放。”

    南宫雪轻轻点头,道:“但盼皇上明辨是非,不致受人所惑。”

    两人说着话,就要夺门而出。沈世韵在旁忽然不冷不热的插话道:“慢着,李盟主,你们说走就走,将本宫置于何地?你忘了我们的交易?这些日子没有我的允许,不准你擅自离京?”

    李亦杰咬了咬牙,暗想这一趟是走定了,正待做好同她多费一番唇舌之备,沈世韵却忽然咯咯笑道:“好啦,瞧你一脸紧张相,本宫也没说不准你去啊?不过,你可以走,她却要留下。”目光颇具挑衅的扫到南宫雪身上。李亦杰强压怒意,道:“这是什么意思?”

    沈世韵道:“别怪本宫多疑,就怕你借此机会,一走了之,那可怎么办?我留南宫姑娘下来,说得难听些是做人质,但也不过于让她在宫中陪我吃吃点心,喝茶闲聊。换一面讲,你要走的是大险之路,自顾尚且不暇,又如何照应得到她?如此一来,至少可以保她平安,也免去了你的后顾之忧。”

    南宫雪急道:“我不怕,我要跟师兄在一起!多谢韵贵妃好意。”沈世韵淡淡一笑,神色却是绝不容人拒绝的坚定,道:“空口说大话,百无一用,你要是执意跟去,必将成为你师兄的负累,难道你就为贪图一己之欢,全不顾李盟主的死活?况且,这不是商谈,而是命令,南宫姑娘,你要做的除了服从,没有跟本宫谈条件的余地。”

    南宫雪张了张嘴,还想辩驳,李亦杰却似已打定主意,在南宫雪肩头轻轻按了按,道:“相信我,雪儿,我定会尽快赶回。”又向沈世韵道:“那就麻烦韵贵妃,代我照顾好雪儿了。”相信沈世韵行事虽然张狂,总不敢明目张胆的对南宫雪下手,那是摆明将责任揽上自身。因此她不但不敢轻举妄动,还必然会尽力保证南宫雪的安全。

    他是想通诸般曲折,才敢放心让她留下。叮嘱已罢,不顾南宫雪在背后大声反对,头也不回的出了吟雪宫。牵出匹高头大马,连日打马飞奔,昼夜不停。

    因原庄主约见之地是个海崖旁的边陲小镇,仍是过得几天才匆匆赶到,一面盼望事况已有转机,虽知希望渺茫。同时游走大街小巷,四处张望,紧盯着客栈顶端悬挂的金字招牌,要找出原庄主所言之地。

    然而平素未想住店时,那客栈堪称鳞次栉比,随处可见。真当他有心寻访,或是茫茫人海,一客栈难求或是招牌有几分相似,再一细看,却又终究不是。

    正怀疑是否原庄主心急写错,忽然见到前方一条陋巷中,原庄主探出半个身子,向他招了招手,又立即缩回,就如有人正跟在背后追杀一般。想到原庄主向来是丰神俊朗的世外高人,而今竟致落到如此境地,心中不由阵阵发酸。愣神半晌,才慌忙跟上。

    原庄主带着他进的是一家破破烂烂的客栈,招牌上漆质大片剥落。先前李亦杰尽盯些金碧辉煌的大客栈着眼,连余光也不会扫到一眼。但想越是简陋之地,才能迷惑敌人耳目,或许原庄主也正是此意。

    两人一进房间,紧闭门户,原庄主忽然一把握住李亦杰双手,道:“亦杰,总算你来得及时!不然老夫真不知该如何是好!”

    李亦杰吓了一跳,不单是为原庄主突来的热情,更为他焦躁背后隐藏的慌张,那是完全失却了主心骨,才会引起的表现。忙道:“原伯父,别急,您慢慢说,听说原兄弟他这是真的?”其实他看到原庄主这副神情,也该猜到个**不离十。不知怎地,心里仍保有侥幸,盼着能听他亲口释疑。

第三十九章4() 
    原庄主一声深深长叹,道“不错,翼儿当初在路上同你们错过,遍寻无着,后来就听说了华山惨遭屠戮。他一直十分自责,只觉是因自己没能及时找到你,又或是一早留在山上阻止,也不会酿成这场血案。正因此事负疚,才使他心魔深种。后来遇上七煞小子,不知给他弄了什么妖术,这便迷失了本性,成为受他操控的傀儡。代他杀人,代他抢掠,俨然是第二个凌霜烬可我儿在江湖上,现今也算是小有名气,他如此做法,正是在败坏翼儿名声有不少武林豪客私下谈论,都说原家少爷是趋炎附势,叛变投敌去啦唉,这可真令人心冷”也不知是说那群武林人士心冷,还是他这个当爹的听罢谣言心冷。

    李亦杰愤愤道“岂有此理原兄弟本性善良,要让他清醒后得知,自己曾造下那些孽障,真比杀了他还残忍”

    原庄主道“谁说不是这也正是七煞小子的用意了,你应该听过投名状的由来。七煞魔头正是想先行操控他的身心,让他满手血腥,自绝于武林之外,那时纵然解去他的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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