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残影断魂劫》

下载本书

添加书签

残影断魂劫- 第403部分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物丧志。然而皇阿玛总该较他们来得明智些?为何却不懂引以为戒?轻叹口气,道:“既然来了,怎不对我说话?难道咱们父子之间,当真已到了无话可说的境地?那还真是可悲啊?”

    顺治果然不知何时,已站在了他身后。玄霜望着装饰豪华的宫殿发呆,他则望着儿子变得陌生的背影发呆。听到他开口说话,初时只当自语,随后一想,话中之意除了自己,还能是向谁说?干咳一声,道:“你知道朕已来了?”

    玄霜冷哼道:“这一年,您以为我的功夫都是白练的?内功造诣到得深处,尽可眼观六路,耳听八方,绝无人能近我身侧三尺之内!要是换做旁人,我早该出手攻击,定要叫他血溅当场。怎么,你不叫侍卫通报,是不愿让他们看到传说中父子重逢,抱头痛哭的场面?那我尽可给你保证,他们什么都不会看到。”

    顺治叹一口气,向一旁站立护驾的几个侍卫挥了挥手,轻声说了句:“你们都下去吧。”

第三十八章13() 
    一名侍卫低声叫道:“皇上!”嘴巴凑到他耳边,想说些什么。玄霜哼了一声,道:“怎么,你想警告皇上,不可轻敌大意。我不单是凌贝勒,还是血魔少爷凌霜烬,魔教的副教主,今天回来,不仅仅是作为我皇阿玛的儿子,还可以充当一个刺客,随时准备对他不利,是不是想说这些?”

    那侍卫怒目瞪着玄霜,道:“皇上待你不薄,你若是有任何险恶居心,连上天也饶不得你!”

    玄霜视线更转严厉,道:“你的眼神,不是奴才看主子所该有的。留心你的眼睛,这一次也就罢了,下一次再有违犯,就算饶你不死,我也定要废了你那对招子。你如此紧张,想必是清楚我的作风,也该明白,我是说得出,做得到的。”

    冷笑了两声,又道:“哈,血魔少爷凌霜烬我那个副教主的身份,早在我抛下日月双轮,随着你们回来的时候,就已给我亲手扼杀了,你以为,我还能回得去么?却不知我是威胁到了你什么,难道你一个小小侍卫,也想当太子不成?实在不行,要不要寻根绳子,将我捆起来啊?”

    顺治叹道:“罢了,你们都下去,朕不过是同自己的儿子说几句话,无须如此大惊小怪。”一群侍卫兀自犹豫,最终在一人先一步带领下,还是战战兢兢退了出去。关上宫门,仍能看到门扉上片片黑影,显然众人并未走远,便在门外恭候待命。

    玄霜走到一旁龙椅上坐下,双手抱肩,二郎腿高高翘起,冷笑道:“哦,看来都对你忠心得很啊?做皇帝到这份儿上,也该知足了。怎么,你要是不放心,尽可再唤他们进来,反正我也从没打算同你说什么私家话,没什么介意给人听的。”

    他私坐龙椅,本应是大不敬之罪,顺治却也未曾追究,仿如自语一般,轻声道:“旁人都说我偏心你,如今朕自己也觉得不假。要是换做其他阿哥,这私自离宫,勾结乱党的大罪,又岂能给他轻易逃得过去?更遑论是在外逍遥了一年半载?”

    玄霜哼了一声,接口道:“更何况,现今我不仅是勾结乱党,还做了乱党头子。不过也要怪皇阿玛对‘乱党’定义不明,正所谓不知者不罪。”顺治一怔,没料到他还能甩出这一句话来,问道:“怎么定义不明?”

    玄霜道:“只因儿臣不知,究竟何谓乱党啊?是同大清为敌,结党作乱之人?那我请问,七年前攻克边关,剿灭闯王旧部,此间种种,到底是谁的功劳?若说滥杀无辜,即为乱党,那么咱们大军初入关时,听说也没少杀过几个‘南蛮贱民’哪?怎么咱们杀人就不算乱杀?难道就因为发话的是当权者?既如此,明知魔教势如破竹,焉知有朝一日,便不会成为逾越大清的掌权人?到时都学着您当年翻手为云,覆手为雨,咱们可就将任由宰割,到时人家倒要趾高气扬的说上一句‘这是先帝爷做的好榜样,我们也不过是依样画葫芦罢了’。”

    顺治默然良久,方道:“当年之事,朕听信韵贵妃一言而决,确有不是。但此去经年,魔教一言一行,无愧于‘乱党’之称,朕不会为妃嫔代报私仇,便以草菅人命之举,来讨她的欢心,这一点你大可放心。”

    玄霜冷冷一笑,道:“我仿佛记得,你曾说过我回宫以后,一切既往不咎,你绝不会为私自离宫之罪处置我,所以我才答应回来。咱们事先说清楚,这一句话,该不是有人假传圣旨吧?”

    顺治无奈道:“确然是朕所言,你该知道,为了让你这逆子回心转意,最终到底还是朕先一步妥协。实则一年前你便已身入歧途,朕初见着你那件血衣,还想代你遮掩,你该知道,朕心里究竟还是向着你的。不过要是早知日后之变,这番心思却是白费了。”

    玄霜不予理会,道:“是啊,相比魔教的副教主,若是当初我选择出家做和尚,哪怕只是个在少林寺端茶扫地的小沙弥,或许你反而更有面子得多。”这一句话互有歧义,令人难以分清正反之别。

    顺治也不愿在此事多下功夫,道:“无论如何,你肯依言回宫,总算是给了朕一个面子,还要向你道谢才是。”

    玄霜淡淡一笑,道:“我没听错吧?分明是我不对在先,反倒是你来向我道谢?不过么,我不喜欢说谎,你高看了自己,我答允回宫,不是为你,只不过是在外头玩得累了,暂且回来休息。至于什么时候,说不定我一时兴起,就再来闹一次出走玩玩。怎么样,这一年多,宫里没发生什么大事吧?”

    顺治苦笑道:“你不在宫里,到处都安静不少,令人乏味。凭良心说来,朕倒是挂念得紧了。”玄霜指尖在龙椅靠手上轻轻敲了敲,道:“是啊,别看我在外头,‘血魔少爷’之称威名远播,但不论走到哪里,都及不上自己家里舒坦。”

    顺治道:“不同环境,对人当有不同启迪。你在外一年,所经历的当是在宫中一辈子也不会见到,再加上你那个魔教副教主的显赫身份朕但盼你历时一年,能够对世情险恶看得更为透彻,从此脱胎换骨。如此,才不枉了朕准你历练的本意。”

    玄霜微微冷笑,口中喃喃念道:“历练哼历练”脑中忽然想到当年暗夜殒早已厌倦了黑道身份,有心弃暗投明,偏是没人给他机会。人人都讲“退一步海阔天空”,谁知他的背后却是万丈深渊。

    若是背后没有一个安全温暖的所在,肯包容他,让他容身,那么退与不退,又有什么分别?忍不住再次冷笑起来,道:“只可惜世事弄人,有人诚心退出,反而给人逼上断头台,最终落得尸骨无存。有人从头到脚都透着魔性,偏有人假惺惺的要来拉他一把,再恨不得向全天下宣称,是给他再一次机会。这世道岂不滑稽?”

    顺治在旁极是尴尬,玄霜忽而向前微微倾身,声音低沉,却又夹带着几分玩味,道:“好了,我废话这许多,您想必一早等得厌了。没有好处的事,您不会去做,还说什么‘历练’这一次费尽心思,布下这等偌大手笔说吧,你想从我嘴里听到什么?”

    顺治一时怔住,眼里忽然闪过几分哀痛,道:“不管你相信与否,要说到魔教做卧底,那是随时会搭上性命之事。就算朕真有这番心思,找的也定是跟随朕多年,智勇双全的将领,绝不会让你去冒这个险。”

    玄霜挑了挑眉,道:“就可惜‘无心插柳柳成荫’啊?你不去制造机会,现在机会送上门来,你所要做的只是接受便可,还有什么困难?”

    顺治暗自叹息,踱步到殿中一角,仰望着墙上高悬的笔墨真迹,暗自在心中临摹。这一回这法子却也失了效,始终无法将纷乱的心思安定下来。

    玄霜语气忽而略有好转,道:“皇阿玛,其实儿臣也不是成心要针对您。只是离宫日久大约是现在的发型、衣着都与旁人不同,在这宫里,我有种格格不入之感,仿佛自己从来就不该属于这里”是以他口中极尽轻佻,也只是为将那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怪异感受宣泄出来。

    顺治道:“你错了,任何外界之物,都不可能转变你的感受。除非是你自身心境的差异,是你自己对整座皇宫的排斥之心。”玄霜道:“或许如此,既然所有人不必尽然相同,入关后又何必颁布那套‘剃头令’,强制汉人剃头?便是给人瞧瞧,谁是统治者,两方阶级分明,不也好得很?”

    这一套法令当真解释起来,可有不少详情细说。而眼下不管说些什么,玄霜总能寻到些乱七八糟,似是而非,听来却又颇有些道理的说辞来反驳一大通。何况那本就是由多尔衮制订,顺治也难以述说周详。

    玄霜似无意就此事多做计较,忽然转了话题,道:“以儿臣现在的状况,你是再不可能封我做皇太子了吧?是不是?但我从前的表现,始终循规蹈矩,并没什么出格之处啊,你却为何一拖再拖,最终仍是改了主意?可别同我说是由于那一件血衣?”

    顺治想到当年旧事,一时间心头感慨良多,更兼想到玄霜之所以甘心加入魔教,只怕正是为了太子之位落空,暗中怀恨之故。道:“朕知道此事相关猜测,曾有不少人对你提起过。但话传到半途,便会走样,早知如此,朕就该亲自对你说说。起初朕确是有意立你为太子,不单是因为你聪明伶俐,更由于你出生前,朕同韵贵妃的约定。通常说来,朕不会轻易立储,之后却也不会轻易废黜。除非那孩子实在品行太过低劣,又或是不求上进,犯下不可饶恕的罪行真要如此,那承诺也只好作废。这个前提,朕是曾向韵贵妃讲清楚的,而她当时也是一口答允”

    玄霜插话道:“明白了。所以,我就是那个品行极其低劣的坏孩子,逼得你非废黜不可?”

第三十八章14() 
    顺治道:“并非如此,看来你对朕的猜忌怨恨,的确不小,但更改决定,却都是为了你好。朕自然清楚,你是个天资聪颖的孩子,若是让你来坐这皇位,尽可成为比朕更合适的一国之君。历来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就算你真的超越了朕,也没什么不好。只因一旦成为皇帝,所担负的责任便再不同,你会受到重重束缚,深陷权欲漩涡,不得脱身。而你的身边,也再难找到忠心辅佐的近臣,有的只是一群一味争权夺利的爪牙。这个位子看似至高无上,实则才是最深重的可悲。当你发现,放眼天下,却无一位可信之人,你能否理解,那种最深刻压抑的孤独?不仅如此,你还得步步算计,才能活得下去。当全天下的重担都压在你一人身上,国家各处稍有疏忽,百姓背地里骂的,便是你这个国君。只因树大招风,所有人漠视你理政辛劳,却都来指摘你之时,你不会活得很快乐。朕尝过了这种生活,眼下无法全身而退,朕只希望,别再将自己最疼爱的儿子陷入这般境地。有时真正能掌管天下的,不是最有才能的人,而是最合适坐皇位的人。但愿你会明白朕的苦衷,理解我为你的这番心思。朕觉得,你是个热爱自由的孩子,你是该驰骋在山水之间,过无忧无虑的生活。也许你说得对,你的确不适合这个皇宫。”

    他一番苦口婆心,却丝毫未能打动儿子。玄霜抬手“啪”的一拍,总算已控制过力道,但仍使龙椅靠手上的金漆现出一条裂纹,向四周扩散,显得极为不祥。冷声道:“够了,你是安心向我倒苦水来着?你不是我,怎能将你的感受强加在我身上?至于我适合什么,又不适合什么,也不能由你妄加评判。到底好与不好,还要等我亲身体验过了才知道!你以为所有人都同你一般,无心称帝,宁可寄情山水,乃至终生碌碌无为便罢?”

    玄霜外貌上的转变本已与一年前大相径庭,如今他这一番话,却令顺治深感同这孩子的距离,是越来越远了。话音苦涩的道:“朕不知道,你这一年究竟都经历过什么。以前的你待人有礼,人人盛赞”玄霜打断道:“但你现在也该知道,那一切都不过是一种假象而已。沉溺过去之人,究竟是你还是我?”

    顺治自顾自道:“在朕的所有儿子中,你无疑是最聪明的一个。朕从前最赏识的是你,时至今日”顿了一顿,道:“也不例外。”

    玄霜一声冷笑,仿佛此时才真正听清顺治言语,大笑道:“以前是我为讨您欢心,处处装来给你看的,你欣赏的那个人,与其说是我,不如说是由我假扮,你心里的那个‘完美阿哥’。至于现在的我,一言一行,才真正表示我本人观点。像这样一个目无尊长,是非不分之人,该是那些封建老夫子最为厌烦的吧?又有谁会欣赏?曾经我百般讨好你,是为了在你面前尽量争取表现,好让你立我为储。既然事实俱在,你又已明确表态,我可就不愿再假惺惺费那番力气了。何况魔教的副教主,若是一开口仍然彬彬有礼,可连我自己也嫌太假。其实你又何必找我回来?明知我既已舍弃宫中身份,就再无任何顾忌,不会给你半分好脸色看。尽是些含沙射影,冷嘲热讽,你强要听来,岂非给自己找气受?大家老死不相往来,岂不是好?又或是宫中余人都对你毕恭毕敬,你觉着日子太好过了,有意来找些新鲜?”

    顺治却也不恼,道:“你用词尖刻,朕就只当‘忠言逆耳’了便是。相比之下,朕宁可面对真实的你,也不想同戴着面具的乖孩子周旋。毕竟你的回答,都是出于自身的想法。那些表面恭敬的权臣,朕一个也不相信。至少朕知道,你再如何热衷皇位,却也不会对朕有丝毫坏心。那些个年纪稍大些的阿哥,只会处处揣摩朕的口风,同时拣着几句话,便做托词,值得他去兴风作浪了。因此值得我信任的,只有你一个而已。那么现在,朕是否可以与你平等的谈谈?”

    玄霜从前讨顺治欢心,可称得处处谨慎,唯恐稍有疏漏,一旦皇阿玛稍露出半点不快神气,也值得他紧张许久。而今日处处忤逆,却反与当初成效南辕北辙,一时也是哭笑不得。道:“好,假设我是你重金寻来的谋士便了,到时可别忘了给我将报酬结算清楚。不过么,太过相信别人,最终只会自食其果。现在就不妨来说说,你连国君的尊严也不要了,这么千辛万苦,寻我回宫,到底是为着什么?”

    顺治苦涩一笑,道:“如果朕说是‘求助’,你信不信?”玄霜微微一怔,盘算着自己暗地里结识的一众党羽,再推及暗中蛰伏的多股势力,究竟是哪一方如此沉不住气,打算先一步下手?又是谁如此无能,先就给皇帝瞧破了?身子也不由更坐正了些,故作轻松,道:“堂堂一国之君,却求我什么啊?难道是让我帮你捉一只蟋蟀?”

    顺治四顾殿内无人,又缓步走到距大门最远之处,压低声音,道:“最近宫里不大太平,有人在暗中练军,图谋政变。其实她的拉帮结党,可说早已开始,朕虽有察觉,不过故意不说罢了,只希望她能良心发现,迷途知返。不过近日,看来她的势力已然成熟不少,逐渐就将从暗处脱出,摊到明面上叫板了。朕别的不怕,就担心宫廷之变,影响极大,必将祸及百姓。战乱一起,不知多少无辜者又将多经灾劫”

    玄霜皱眉道:“既然你知道他在酝酿着什么,那就在他未及行动前,先一步将他办了啊?看他再如何作乱?”听得方才所言,脑中却已渐渐勾勒出一个人的影像来。

    顺治道:“太晚了,朕事事都在他们的监控之下,稍有动作,也将打草惊蛇。那人在宫中势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