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残影断魂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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残影断魂劫- 第37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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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夏庄主冷笑道:“年轻人火气不要太大了。你刚才说什么?七煞魔头?呸,别让人恶心了,我们跟他不是一路的。那个窝囊废,怎配命令我们?又怎配凌驾于高贵的四大家族之上?”

    众人听得“四大家族”四字,心下皆是一惊。近年前因原翼之故,令得所有人提起四大家族,都不陌生,知道那是由曾经的四城演化而来,是个极其神秘,而又力量超群的古老家族。料不到这两个看似疯疯癫癫的老头子,竟还同四大家族有所牵扯。

    代人出头,也要看准哪边力量强盛,若是一时状况未明,还不如先闭紧嘴巴,较为明智。众人恪守此道,谁也不再开口。场中安静的只能听到正中几人粗重的喘息声。

    李亦杰恼火万丈,道:“你们不是被他指使,来同我们为难的?能说出这一套无耻言语之人,也看不出高贵到了何处。要不是我们正有要事,没闲心同你们计较,奉劝二位,也就适可而止,别尽是倚老卖老。”

    夏柳二庄主对视一眼,道:“你们要对付谁,老夫一点兴趣也没有。至于同七煞小子开战是不假,只不过啊,你这小子管得也太宽了些。现在你早已不是盟主了,试问,你又以何等身份,来统领全局?众位,老夫相信,你们在中原武林,也称得上是有头有脸的人物,难道就甘心受这个冒牌货驱驰?”

    李亦杰道:“荒谬!李某这盟主之位,坐了也不是一天两天,曾有不少人觊觎是不假,可惜均未成行,最终仍是由在下坐了下来。你们是奉了谁的命,胆敢到此胡言乱语?七煞魔头要是想以这一招蛊乱军心,那手段却未免太过低劣!”

    柳庄主道:“该死的!早已同你讲过,我二人不是七煞小子派来的,你的耳朵生来是当摆设的?不错,你的位子坐了不是一两日,但你提出禅位,却是一两日前的事。平家庄会客大厅,你宴请各路宾客,公然提出,因能力所极,不足以胜任,欲将盟主之位让与平家少爷。那许多双耳朵听着,总不见得是我胡编乱造?我也没有必要来造这个谣吧?现在你心里后悔,就大摇大摆的回到武林盟,趁着前几日之事尚未外传,仍要来过你盟主大瘾,肆意发号施令?这武林盟主的头衔,可不是你想丢就丢,想捡就捡的东西。更或者,你是担心自己地位不保,有心做了这一场戏,好让大家都知道,你是如何贵不可失?”

    李亦杰恼道:“胡说八道!什么禅让盟主之位!都是那平家父女一厢情愿,我可从来没答应过!”

    柳庄主道:“人嘴两张皮,你继续喊冤啊!喊得越惨,才越能引得旁人同情。管你现在怎么讲,至少那大会是你抵赖不掉的事实!否则的话,哼哼,大家都知道吧,盟主令牌向来是历代武林盟主的信物,见牌如见人,无牌如无人!那么,武林盟主,李亦杰李大侠,就请你将那块令牌拿出来,给大家开开眼界。今天只要见到了令牌,我们立马掉头就走,再不来同你为难。谁再敢废话一句,谁就是对方的龟孙子,如何?”

    李亦杰怒道:“你要看便看!盟主令牌,算不得是什么珍贵的东西!但没有做过的事,我便是没做过,你就是再问我百遍、千遍,我也不可能承认你低劣的谎言!”

    一面探手在怀中掏摸,本想大加震慑他一番,然而怀里除几块单薄布料外,竟然空无一物。脸色登时一僵,又在各处衣袋掏摸一遍。那令牌本是盛在托盘上,由家丁端来献给平若瑜,半途由原翼插手,将令牌击得飞了出去,落在墙角。其后海水灌入,便不知被冲到了何处。李亦杰不知就里,额前已沁下汗珠。

    南宫雪看出窘境,默默站到他身侧,轻声道:“看来,平家老爷子仍是没放过你,是不是?”李亦杰双拳狠狠握紧,道:“不错,他知道难以说服我,索性不再同我交涉,而是直接以药物迷晕了我,便来进行那该死的禅位大典!”

    柳庄主接口道:“平家为做这场戏,可说是煞费苦心。当时曾有人提出‘武林盟主退位让贤,让的不是位,而是贤。既然如此,就该由大家公平较量一场,取有能者居之’。而今老夫不自量力,想来接下这个废弃的盟主之位。不知是否承蒙众位英雄瞧得起,下场来讨教几招,也算是走个程式?”

第三十七章25() 


第三十七章26() 
原翼本就在暗中打量孟安英,才得着机会,立即上前见礼,道:“小侄见过孟世伯。爹爹常给我提起您,称每与您讲论学识,均可大有进境。切磋武艺,每次都要落后了您一筹。要我日后如有缘得见,定要好生向您讨教,必将终身受益无穷。不仅如此,您还是李兄弟最敬爱的恩师,冲着这一层关系,也都是不可不见的。”

    孟安英放声大笑,这笑容所维持却极短暂,拍了拍原翼肩头,道:“你便是翼儿了,想我初次见你,还是个在襁褓中的婴孩。如今却也成了个英姿焕发的年轻人,颇有当年乃父之风!唉,想我若有个孩儿,也该像你这般大啦!可惜啊,老天却不给我这个机会,注定孤老一生。”

    又向原庄主道:“原兄当真是好福气,世侄实是聪明伶俐,不愧为家学渊源。我却是没这份缘法!”话里虽有称赞之意,声音却总显出几分阴阳怪气。

    原庄主面色微微一僵,继而立即恢复如常,道:“翼儿,爹同孟伯伯有些话说,你先到前山等我。”孟安英击了击掌,唤过一名弟子,吩咐道:“原少公子远道而来,你带他到山上几处名峰逛逛,也算是不虚此行。他可是我老朋友的公子,好生伺候着。”

    那弟子应了一声,道:“原公子,请。”原翼本想就近躲在树上,听听两人另有何悄悄话说。而今无计,只好随着那人去了。

    孟安英重又背转过身,叹道:“原兄,现在也不必嘴硬,只有在老朋友面前,才能说些真心话。我实在很羡慕你,在这个波涛不断的武林,不知何时就将死于刀剑之下。能多活一日,已算多赚了一天。我便想学你的样,去找个山明水秀之地隐居,也已抽身不得。”说罢又是一声长长叹息。

    原庄主望着他背影,道:“孟兄,你莫非仍是忘不掉安琳?”

    孟安英身子剧烈一颤,随即放声大笑,声音渐转悲凉,如同受伤的野兽悲鸣。过得好一阵子,笑声方歇,嗓音却因这阵大笑转归沙哑。道:“忘不掉她?哈,我倒希望,会有一种方法,让我能够忘掉她!年年岁岁,安琳已走了二十几年,但在我眼里,她的形象依然清晰如昨,就好像从未离开过我身边一般!闭眼所见是她,睁眼见的仍是她!总在我面前晃动,眼神如泣如诉,好像受了些天大的苦楚。我抬手去抓,那泡影却又消失不见了!如果死后真有灵魂,她为什么不来见我?告诉我,她到底有没有爱过我,哪怕是一丁点的好感?那许多年的青梅竹马,难道都是骗人的?自她走后,任何女子在我眼中,都是红粉骷髅!你告诉我,谁能告诉我!我对她用情如此之深,她为何要背叛我?为何选择了那老魔头,背叛我们的感情,背叛整个武林?”

    原庄主叹道:“安琳的事,的确是个无法挽回的悲剧,作为兄弟,我理解你的感情。但对安琳,会不会太不公平?你知道当年究竟发生过什么?”

    孟安英冷笑道:“我不清楚?但愿能叫我糊涂些!难道还是我冤枉了安琳?回想起来,我确是对她不起,没能留住她的性命,竟连她唯一的血脉也未能保全!但我毕竟不是圣人,总有私心,第一眼看到那个女孩子,活脱脱就是安琳的翻版,眉眼、脸形、嘴巴,简直跟她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却偏是同我没一点儿相像哈,笑话,你又怎能理解我那一刻的心情?这就是安琳背叛我的铁证!我恨不得立刻抓住她,逼问安琳的下落,同她那个所谓的爹爹又是何等恩爱?但或许,是我的心还不够狠,分明对她恨之入骨,想将她千刀万剐、碎尸万段!只因念在她是安琳的亲生骨肉,是我最爱之人的女儿,爱屋及乌,终究下不了这个手。不仅如此,就连别人想伤害她,我也绝不允许!到时冒着受武林同道唾弃之险,我也不能眼睁睁看她就地正法!最后她仍是死于非命,我的第一个念头,竟然是对不住安琳?!哈哈,原兄弟,你见过比我更窝囊的男人没有?”

    原庄主道:“孟兄不过是对嫂夫人用情至专,何过之有?也许安琳在泉下有知,才会真正了解你对她的一份心意。至于那个女娃子,我没见过,倘如她当真受人所迫,那孽种便是她留在世上的耻辱,早些抹净,也好还她一份清静。”

    孟安英目光缓缓从天际收回,淡淡一笑,道:“说得头头是道,原兄弟,反观你自己又如何?当初为了阿茵,多年来拒绝续弦,也不失为一段难得佳话,怎么,原世侄知道他爹爹早年的这番情史么?”

    原庄主脸色登时垮下,道:“你又不是不知却来嘲讽我作甚?除了阿茵,我心里怎容得下其他女子?往日千里追杀,一时错手杀了阿茵,也怪她偏要护着小白脸!那家伙贪生怕死,见了一地鲜血,竟就想甩下阿茵逃跑。我不但杀了他,又杀尽他全家老幼数十口,曾经也算得一桩轰动大案。我每每想起,都要为那一阵冲动追悔莫及!孟兄,有我的前车之鉴,已足够了,你却不可再做令自己抱憾终生之事。”

    孟安英苦笑道:“只怕再给你一次机会,也仍将做相同选择。唯有真正失去后,才会懂得此中珍贵。我却是看透了,各人有各人的缘法,若是不属于你的东西,努力再久,也定是无济于事。因缘自由天定,它一时慈悲,将一份恩赐摆在你眼前,不过是暂借来的幸福。想收回时,却连一时半刻也不会多等。近来我常有预感,距大限之期,不远矣。”

    原庄主听他语气极是低落,还想劝慰几句,忽听山下钟声大作,既短且急,声声相连,听来极是不祥。孟安英不知是瞑目自语,或是向他解释,道:“这是山脚下设立的警钟,专有几名弟子日夜看守,每逢突发意外,便到台前撞响,好令举派全力戒备。以长短各异作别,这一种正是最高阶的警报。你瞧这大好青山,只怕很快就将染遍鲜血。”

    话音刚落,山脚下忽然奔上名弟子,上气不接下气,一交跪倒,道:“师父,不不好了!血煞教大举来犯,一路攻山,徒儿们抵挡不住,伤亡惨重!”孟安英苦笑着向原庄主摊了摊手,道:“你瞧,可不是说来就来了?”一面向弟子道:“放弃抵抗,让他们到朝阳台来见我就是。”

    那弟子吃了一惊,道:“师父,您不是一向教导我们,无论七煞魔头势力在中原遍布如何多广,也不论趋炎附势者何等之众,咱们华山派却要始终做同他对抗到底的一面旗帜?如今却又为何”

    孟安英斥道:“住口!实力差距摆得分明,单凭口头上喊得响亮,又有何用?到时华山全派覆灭,也不过是更称他的心意而已!你们的性命,不该浪费在无谓的牺牲上。何况我约他到朝阳台,正是要与他开诚布公的相谈。是生是死,一次做个了结!”

    那弟子百般无奈,唯有依言下山通传。想到山脚下拼死抵抗的众位师兄弟,最后却只接来个投降之命,实是羞愧难当。

    孟安英若无其事,目光在山峦叠嶂间越飘越远,连衣摆也未见拂动。过不多久,山头传来一阵喧哗,只见大批紫色长衣连绵起伏,将上山道路占了个严实。敲锣打鼓声连续不停,震耳欲聋。单是这份气势,已足以令人心胆俱裂,战力尽丧。

    单调一片色彩中,独有两人身着华贵长袍,站在队列之前,与背后众人远远相隔,一见可知地位高下。玄霜换了身缀有珠片的青衣,在光线下显出几分亮蓝色。面色复杂的望着孟安英二人,以二敌百,显然高下已判,眼神中颇有种看待垂死之人的惋惜。

    江冽尘淡淡一笑,不似来与人讲论生死大事的嗜血修罗,倒似老友重逢叙旧。缓慢行走上前,四野静谧无声,平地上只闻轻微作响。最终两人相隔仅止一步,江冽尘双足站定,道:“孟掌门,好悠闲哪?眼看着兵临城下,还有闲心在山顶望风景?本座的提议,你考虑得如何啊?今日,我就来听你一句最后答复。”

    孟安英仿佛才醒过神来,漫不经心地转过身,好似他面对的不是最凶恶的敌人,却是个受教的顽劣徒儿。淡淡的道:“我早就知道,你一定会来找我,我一直都在等待这一天。但华山与魔教不能并世而立,杀了我的头,也不可能向你们这群仗势欺人的畜生屈服。不是你死,就是我亡!我叫你上来,并非给你磕头投降,不过是将我的决定向你说个明白,让你趁早打消了痴心妄想!”

    江冽尘挑了挑眉,道:“如果孟掌门是为兜一个侠义之名,那大可不必。自来唯有识时务者为俊杰,战死的英雄,纵有丰碑祭奠,地底也不过是一堆腐烂的白骨。就为赌这一口气,累得你一众弟子陪同送死,令华山一派从此在武林除名?本座一向言出必行,再后悔也就晚了。我劝你还是想想清楚,再来作答。”

    玄霜见两人商谈,一起始就陷入僵局,抬手一招,喝道:“将人都给我带上来了!”血煞教徒间散开条路,一群垂头丧气的华山弟子被推上前来,背后各有一名教徒押赴,颈后抵了一把长刀。直将一行人押到朝阳台前,与孟安英面朝而立。

    江冽尘冷笑道:“本座原还以为,你孟掌门这般大摇大摆,于此相候,就应是自知不敌,索性自暴自弃,来向我求情,饶你们一条狗命。可惜仍是执迷不悟,到底高估了你,脑筋不灵之人,无论何时都不会开窍。再看看你这群弟子,一个个可怜巴巴的眼神,你想逞英雄,却也害得他们太过狠了。”转身道:“华山派弟子听令,孟安英迂腐无知,谁愿自行站出,与他脱离师徒之名,就可免除一死。”

    华山群弟子中登时窃窃私语声大起,有几人低声劝道:“师父,好汉不吃眼前亏,咱们何必同他硬拼?”“师父,咱们且就降了吧?大不了学着各地大小门派,保留旧有地界势力,发誓向他效忠,永无谋逆即是”

第三十七章27() 


第三十七章28() 
江冽尘淡笑道:“承让,承让了。只不过么,本座不需要施舍得来的胜利,瞧着原庄主好似心神不宁,还在担心孟大掌门?果然不愧为重情重义的典范!”话意虽是称赞,听来却尽显讥嘲之意。

    原庄主故作镇定,道:“错了,我从不是如此热心之人,华山兴衰,却与我何干?连翼儿都常说我太过冷漠。你要是为防我给华山助拳,才出此下策,那我也只能说你是多此一举。”

    江冽尘道:“那是最好。当世高人之中,值得本座敬重者少之又少,你原先生却是排得上名号的,不到万不得已,我还不想同你动武。但此事本座计划详尽,劳动大批人力、物力,那就只许成功,不许失败。为防意外之变,少不得要布置得完备些。”

    原庄主冷哼一声,衣袖在怒气下激烈浮动,微微涨起。道:“无稽之举!只不过,你这小子的胃口倒是越来越小了啊?如此大费周章,只为拿下小小一个华山派,于你日后安身立命,造不成半分好处的弹丸之地?又或是了结同孟兄及李贤侄的一点旧时恩怨?那未免太也小题大做,你的眼界,几时落到这等偏狭?”

    江冽尘道:“多谢原先生抬举。只不过本座定要对付华山,倒不仅是为孟安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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