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残影断魂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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残影断魂劫- 第26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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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空。可他已攀得极高,双臂一伸,仍是伏上了墙头。

    玄霜奔到近前,喝一声:“下来!”那人也不作答,横过另一条腿,在杂物上借力一蹬。玄霜怒道:“好,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衣袖一翻,亮出一直随身携带的精制暗器筒。刚才一场混战,他竟是忘了这宝贝,否则敌方伤亡人数还可更创新高。

    此时将圆筒朝向那人,扳动机括,一排细密的钢针向他激射而出。铺天盖地的暗器袭击,极不易避,再者先前又是全然看不出征兆,就连武林高手也有不少要栽在这一招下,何况那人还够不上这一档。那些暗器连一枚也没能避开,被这天罗地网兜头罩住。上半身都插满了密密麻麻的钢针,一声惨叫,从墙头跌了下去。落地时撞塌了四周杂物,又将他覆盖起来。在地上一翻滚,钢针遂向皮肉内深入数寸。

    玄霜赶到近前,从怀中掏出秘笈,随意翻开一页。见其中绘得是一套拳法,变化极是繁复,威力也必惊人。但玄霜此时讲求速成,从前几式随便选了些浅显易懂的,将动作大致记在心里。随后走到那人身边蹲下,等着他奋力将杂物扒开,露出个脑袋来,便冲着他笑了笑,道:“喂,现在我给你一次机会。跟我比武,假如你赢了,那我就放你走。输了则须任我处置。你看如何啊?”

    那人不知他打的又是什么鬼主意,但想他现在只有一人,济不得什么事。单讲武功,自己是赢定了的,说不定能就此获得一线生机。于是吃力的点了点头。玄霜笑道:“好,爽快!那就开始了?”那人也不多言,一拳就向他近在眼前的鼻梁挥去。

    玄霜稍一闪身,就势扣住他脉门,向旁一扭,另一手作掌刀劈出,削向那人喉咙。那一击在功力深厚者使出,原可当即将对方手腕折断。然而玄霜修为尚浅,不过是摆个架式,稍许限制了些他的行动而已。那人似也瞧出,出手更是劲急,如雷霆万钧之势。他懂得眼前再想取胜,唯有尽早将他打趴下,因此也是毫不留情。

    玄霜一边招架,笑道:“啊呀,当真好狠!想要了我的命怎地?”依照秘笈中图形,将招式依样画葫芦的使了一遍,他没练过内功,全仗招式精妙,也将那人逼得无半分抵抗之力。最后一个侧步拐到他身后,双臂连番交错,封住他背心穴道。叹了口气,故作惋惜道:“是不是只有这样,你才能老实些?”

    那人哼了一声,倔强的转开脑袋。估计到此时也没想通,一直练着三脚猫功夫的凌贝勒怎会忽然厉害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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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一章8() 
玄霜提起拳头,在他头顶重重敲了几下,道:“我不惜自贱身价,叫了你那许多声大哥,你道是白叫的?”总觉打过拳数不够,就是讨不回场面。又一连敲了几次,才算罢休。

    扯过他一只胳膊,搭到肩上,半拖半扛着他,走过了大半个街道。途中偶有人好奇观望,也都满不在乎,时不时再鬼哭狼嚎的扯几句“大哥小弟”之言,便又骗过了众人,还能引得他们为这对苦命兄弟“掬一把辛酸泪”。

    走街串巷,回到了城角那一家偏僻酒馆。忍不住又自言自语的抱怨道:“真没天理,倒像我真成了你的孝顺小弟,还要把你背过来?”抬眼张望,见酒馆中空空荡荡,有几张桌面上放的饭菜还在冒出热气,而等待品尝之人却已不见了踪影。

    再看地上堆得满满当当,均是身穿捕快服色的“尸体”,不知死活。玄霜心里有几分恐惧,压下喉头涌起的阵阵不适,四面叫道:“师父?师父;;你在这里么?”

    背后忽然传来个冷冷的声音,道:“鬼叫什么?没见过将死之人?”还不等玄霜回头,眼角先见一道黑影飞一般飘入客栈,在椅中落座。这不过是展露轻功的惯常形式,没什么值得大惊小怪。但在那人使出,自先透出一股森寒的压迫气势,仿佛他是天生尊崇无比,在场者便该给他俯首膜拜。

    玄霜闻言大喜,道:“将死之人?你是说;;他们还没死了?”江冽尘哼了一声,道:“你的兴致倒不错。还一直背着这半死不活的东西?也不嫌累?”

    玄霜经他一提,才意识到背上还负着个累赘,皆因情绪太盛,竟连凭空多出的重量也未加留心。这时讪然一笑,仍掩不住暗中欣喜。扯着那人胳膊,一把将他甩了下去,笑道:“师父,您瞧我把他活捉来了。怎么样,这任务完成得还算出色吧?是否不负您关门弟子之名?”

    原是想听几句鼓励,江冽尘却不遂他所愿,冷哼道:“点滴小成,便要沾沾自喜,将来有何出息?我一早说过,事在人为,没什么是你办不到。”玄霜心道:“也包括杀你?”这句话在口边转得数转,几次冲动欲出,最终还是强自压下。

    江冽尘抬手环绕店中一指,道:“这些人只是昏过去了,还剩着最后一口气,都交给你料理了。”

    玄霜听得懂他所说“料理”便是“杀光”之意,心道:“原来你暂时留着他们性命,并非是突发善心,无非想将这一桩滔天罪孽推到我身上。”

    看到那些捕快一个个东倒西歪,心里油然生出一股同情。或许他们也是有妻有子,家中娇妻做好了一桌热腾腾的饭菜,伴着一盏昏黄孤灯,寂静相候。儿子等待着父亲,盼着坐在他的膝头,听他讲日间抓捕凶犯的传奇故事。即使过程再艰险,最终也必能平安无恙,皆大欢喜,因为父亲便是家中的顶梁柱,是孤妻幼子心目中的大英雄。

    而今天杀了这些人,不知更有多少家庭妻离子散,白发人送黑发人,好生凄惨。他善心未泯,想来实在不忍,尝试着代为求情道:“你;;就定要杀了他们?”

    江冽尘道:“废话,谁叫他们胆敢冒犯我?死有余辜!”玄霜道:“他们吃的是公家饭,所行所为,哪由自主?都是上头的命令啊,总也抓不住你这朝廷要犯,你兀自逍遥快活,他们那边是掉脑袋的大罪。说不定,人家本来是对你十分敬重的;;”江冽尘道:“啰嗦什么?这几个杂碎与你非亲非故,你犯得着为了他们来求我?”

    玄霜叹息一声,想到这魔头杀人如麻,企图求他纯属痴人说梦。再转头望望那一群横七竖八的捕快,强忍住心中怜悯,宽慰自己道:“就算没有我,他们撞在七煞魔头手里,同样也是要死。但我现在如能顺他之意,将来就可如愿杀他,为所有枉死之人报仇。杀百救万,这笔买卖值得了。我唯一能做的,就是减少些你们死前的痛苦;;”双拳握紧,脸色板得僵硬,犹如将要上刑场赴死的将士。

    刚向前迈出几步,江冽尘忽道:“慢着!你见识过本座的手段没有?嗯?”话里还颇有些自矜之意。玄霜立时全身发冷,眼前浮现出停在福亲王府那几具残缺不全的尸体,机伶伶打了个寒战,颤声道:“没;;没有;;”

    说完当即后悔,果然江冽尘道:“很好,那就给你瞧瞧!去抬一具尸体上来。”玄霜恨不得割了自己舌头,看来“言多必失”果是至理,可恨偏就改不掉这多嘴的毛病。磨蹭着走到人堆中,挑了个其貌不扬的中年壮汉,扛到桌上摊平。顶着一张苦瓜脸别过头,不愿见这人间惨象。

    江冽尘冷笑道:“有什么好怕?”在那人脸上扇了几巴掌,那人迷迷糊糊清醒过来,尚不知身在何处,脸上便是阵阵发痛,脱口喝道:“操他娘的哪个混蛋?敢打扰老子睡觉?”

    江冽尘冷哼一声,道:“凭他这句话,死一万次也够了。”前臂疾探,指甲迅速伸长,“扑”的一声捅入那人胸膛。五指有如利刃,穿透铠甲通畅无阻。稍一转动,胸前就由五个血窟窿化为一个血洞。

    玄霜虽是恐惧异常,却不得不硬着头皮,看着他从胸腔内掏出颗鲜红、犹正跳动的心脏,平举到那人眼前,缓缓加力,一缕缕血水和成块的破碎血肉都淌到了脸上,散发出一阵阵强烈刺鼻的血腥味。他动作极快,掏出心脏之瞬,那人意识还未全失,眼睁睁的看见自己心脏在眼前被人捏碎,那滋味实在不是好熬的。

    玄霜看得屡次胃里翻腾,几乎等过了几百年,才终于将这场酷刑熬到头。江冽尘还不肯放过他,冷冷道:“接下来的,你依样行事。不用我多说了吧?”

    玄霜一手轻轻抚在胸前,恍然间竟也有种内里空空荡荡的烦恶感。艰难嚅动口唇,挤出些声音,道:“何必;;要挖人心脏?假如纯为向清廷示威,岂非幼稚无比?一刀给他们一个痛快,是不是;;好得多了?”

    江冽尘道:“你只管想着,只要现在照着我的话办,将来总有一天,你也可以这样对我。过去!”

    玄霜咬着牙看了他一眼,不知这究竟是出于巧合,还是自己心思已给他看穿,最终仍是点点头道:“好;;都交给我吧。”

    走到角落一人身前,忽地灵机一动。当着他面在那人胸前用力按了几下,随后摊摊手道:“师父,徒儿不及您功力深厚,难以效仿您的高明之处。不敢让仵作检验伤口之时,稍堕您的威名。”自忖此言褒奖有余,拍足了马屁,他就看在这份儿上,也该给些面子。

    岂料江冽尘竟当真是铁石心肠,闻言二话不说,从桌面抽出一把匕首,顺手向玄霜甩了过去。玄霜双手接住,知道这一回反是自绝退路。唯有俯下身去,将那人衣衫解开,脱去铠甲,露出胸膛肌肤。刚将刀刃横了上去,便觉整条手臂都发起抖来,心里仍是在抗拒此事。

    江冽尘见他迟迟不动,也不再多费口舌,直接端起一杯酒,对准了那人泼过去。酒中隐带内力,那人面门刚中,就醒了过来,眨巴了几下眼睛,环望四周,很快就记起一应经历。立时吓得涕泗横流,语无伦次的哀求道:“凌;;凌贝勒,求求你不要杀我,好不好?我把全部家当都给你;;不不不,我上有老,下有小,一大家子都要靠我养活;;你饶过我,今后我一定死心塌地的追随着您,绝不会泄露了你的秘密半句,否则,就咒我舌上生疮;;我;;我知道您良心最好,上天会保佑好心人,您以后做了皇帝,也必将是一代明君;;我还会日夜给您烧香祈福,将您当做我的救命恩人一样敬重着;;”说话间,眼角滚下了几大颗泪水。

    江冽尘道:“死到临头,还敢给我说嘴。这种低贱野狗为求保命,什么都讲得出来。不必跟他啰嗦,杀了!”

    玄霜心里却是阵阵发酸,恳求道:“师父,原谅徒儿对着一个无冤无仇,又是刚刚答应给我祈福之人,实在下不去手。您想,收服人心,远比诛戮净尽要管用得多。他既已诚心臣服,又何必再赶尽杀绝?咱们逼他立一个毒誓,不向任何人吐露我的秘密,然后;;就放了他去吧?”

    江冽尘不屑道:“你要毒誓,我随时可以给你发一百个,又见谁应过誓?你不是没杀过人,杀一个就能杀一百个,不管杀人还是鞭尸,两者本无不同。你身上沾染的罪孽,绝不会因此而稍有减轻。够胆子来做我的徒弟,就该提早做好万劫不复的准备。一旦迈出了作恶的第一步,便是走上所选的不归路,不管日后说得如何冠冕堂皇,总是无力回天,万世沉沦于苦海。等得走到尽头,面前剩下的只会是一条绝路。你愿意接受这注定的死局?这个肮脏天地间,所谓的公道、真理、正义,都不会允许罪人与善人共存。既然如此,罪人就该抗天逆命,将那些假惺惺的善人除尽,既不存善恶,个中差别也不言自灭。但如你生而为恶,却对善道念念不忘,处在这层夹缝之中,两方势力都容不下你。甚而便是,天诛,地灭。你还是下不了决心?”

    玄霜眉眼低垂,握刀的手颤抖渐止,深吸一口气,道:“不必再说。我明白。”手下用力,已在那人身上割出了道血口。

    这一刻他权当自己已经死去,现在动手杀人造孽的,不过是一个会活动的躯壳。为赌一口气,决意杀江冽尘,这场豪赌没等继续,他就输了,输得彻彻底底,连体内灵魂也一并输掉。

    难怪上官耀华曾苦口婆心的劝说他,即使走投无路,也不能去拜这魔头为师,否则只会毁掉自身。是他一向自视甚高,以为能将局面全盘掌控在手。而今除了作为一颗行尸走肉般的棋子,他已再找不到任何存活的价值。

    那人感到胸口剧痛,顿时什么也顾不得了,破口大骂道:“你这恶毒的小鬼,没心没肝,不得好死!皇上早已认清了你的真面目,明日就将你拖去凌迟!我死了变成厉鬼,也要再来寻你索命!你这个坏透了良心的畜生!”

    江冽尘冷笑道:“听清楚了?这个前一刻还在信誓旦旦,保证替你日夜祈福之人,一转眼又将你贬得一钱不值。那些贱种的话,也能信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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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一章9() 
玄霜紧闭双眼,匕首用力刺了下去,将那人胸膛剖开,一蓬鲜血溅到脸上,也是浑然不觉,擦也不去擦一下。指尖触到心脏,尚有微温,一点粘稠的液体立刻粘上手指。只感恶心,苦笑道:“他;;他说咒我不得好死呢。”

    江冽尘道:“那又怎样?假如你立志做个杀手,今后比这更难堪的辱骂,你也能听到很多。假如实在不爱听,就只有赶在他开骂前,抢先割了他的喉咙。”

    玄霜苦笑一声,终于真正将那人心脏掏了出来,感到一件粘软的东西填充了整个手掌,边角仍旧有如活物。尝试着轻轻捏紧,极力忽视掌沿与心脏相触时,那一种作呕之感。看到指缝间流下的血水,隐隐有种悲凉预感。自己手上的鲜血,今生今世,恐怕真就再也洗不清了。

    江冽尘等得不耐,道:“还不动手?”重新倒了一碗酒,作势再泼。玄霜忙叫道:“别;;不要!别再弄醒他们了。我再也不能忍受,一个活生生的人,在我眼前死去;;”江冽尘道:“哼,幼稚。速战速决!”

    玄霜应道:“是;;不外乎杀几个人,那有什么难的?”接着就如发了疯一般,在人堆中蹿来跳去,一刀刀划破众人胸膛,肠子流了一地。

    直等得杀过最后一人,仿佛最后支撑着他的一口气也已耗尽,一屁股坐倒在地,额头冷汗直淌,目光呆滞,视野所见尽是一片雾蒙蒙的发花。呼吸急促,喉咙中灌入几口僵冷气息,倒像是一根刺戳在了嗓子眼上。嘴唇灰白,四肢不住颤抖。

    感到紧贴地面的掌心还有些粘粘的,鼻中交织的气味逼得喉咙犹似发苦,胃里仍正翻腾搅动,到了口边,却连呕吐的力气也被抽空。只想躺下身去,化为一潭池水,溶入这土地之中。此后便再也没有那许多烦心事作乱。

    江冽尘终于淡淡赞了一句,道:“做得好!”玄霜牙关紧咬,坐在地面上,更时不时有一阵阴冷掠过周身。问道:“这样做;;到底有什么意义?”

    江冽尘道:“对旁人而言,全无意义。这不过是为了培养你有一颗嗜血的心,足够的残忍,对任何亲近之人都绝无手软。这次只叫你杀些不相干的废材,已算得最为轻微,来日如有所需,也说不定会叫你残杀至亲。你要想杀我,就一定得成为完美的杀手,当务之急,是你的作风须得比我更狠。也不得受任何感情羁绊,否则那些无用情愫全会在战时落为负累。你活着,一切的努力,都是为了这一个目的。”

    玄霜脸色白了白,最终却仍是答不出口。江冽尘站起身,在他身旁缓缓兜着圈子,道:“才这么一点血,就受不了了?我对你的特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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