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残影断魂劫》

下载本书

添加书签

残影断魂劫- 第240部分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汤远程道:“抢来的饭碗,非为本行,用来也难安心,倒不如顺其自然,该是谁的,那就是谁的。”向台上比了比,道:“大伙儿各有所长,好比人家唱戏,就是凭本事吃饭,可不是任何一个人都有能耐抢的。人家卖力演出,咱们却在台下吵得乌烟瘴气,不但妨碍意境,更破坏了人家一番高雅的美意。来来来,还是看戏要紧,包管各位忘却一切忧愁。”

    程嘉璇笑道:“你几时对唱戏这么有研究啦?以后要不做太子少师,难不成改行加入戏班子?嗯,你生得这么俊秀,应该去做个捏嗓子唱花腔的小旦。”

    李亦杰转头看向戏台,但闻锣鼓声喧天,震耳欲聋,却是全然不知所云。台下掌声倒是一片片的响起,心绪烦闷,连跟风也没兴致,昏昏噩噩的死撑在看台上,全充个睁眼瞎,好不容易等到众人一齐站在台前,施礼谢幕,从一侧鱼贯下台。料想这一幕戏终于是熬到了头,接下来也就该陆续散场。然而又一路使者列队上台,各人手捧托盘,呈献寿礼,每一份都由专人检视后,朗声报出。

    沈世韵低声道:“小璇,等那些高官送过礼后,也就该轮到我们了。你先拿本宫那尊玉马出来,且预备着。”

第二十九章16() 
程嘉璇应了一声,探手到座下包裹中掏摸,这一下却摸了个空。努力回想随沈世韵离开吟雪宫之时,自己好像的确因太过匆忙,又与玄霜嬉闹得忘了神,将随身携带的玉马解下,放在书架中一层空隙处,以防追逐时不慎打碎。

    这本是出于谨慎考虑,但等离开时却忘了拿。僵硬的笑笑,道:“这是奴婢粗心,忘了将玉马带来,请娘娘恕罪…;…;”还不忘找个理由,叉手指点道:“还不是要怪那个李亦杰?他整天找奴婢麻烦,弄得我心里一团火,才会出了这样差错。娘娘知道,平日里奴婢办事一向谨慎…;…;”

    沈世韵冷冷道:“既是自己大意,就别将罪过赖到他人身上。没有人是生来就给你顶罪的。”李亦杰好不容易听到沈世韵说话稍向着自己些,还不知是否为了给程嘉璇立规矩有意而为,可在心里仍感一阵暖意。

    程嘉璇道:“是,奴婢该死。那…;…;现在该怎么办?”沈世韵道:“犯了错就设法补救,眼前时间还来得及,你回宫去拿。也不用跑得太快,当心忙中添乱,路上再摔一跤,打碎了玉马,本宫可不轻饶。”程嘉璇踌躇道:“这个…;…;可是…;…;”手指扭了扭衣角,可怜兮兮的看向玄霜。沈世韵道:“怎么,还要本宫亲自去不成?”

    玄霜跳起身,整了整长身衣衫,道:“我也陪小璇一起去。”沈世韵道:“你给我老实坐下!我想小璇还没无能到连放在架上的玉马都抱不回来。真是那样,本宫也没必要养她了。”

    李亦杰心里五味杂陈。沈世韵即使待程嘉璇和玄霜都未显亲厚,并非是针对自己一人。最多却也只能表明:她如今的人情味真是越来越淡。若是本性中全无劣根,也不该短短六年,就被环境腐化得如此严重。但在他眼里,沈世韵就如女神般完美,要相信她是贪图权势享乐的俗人,那是硬生生将心中的美好打破,情何以堪?

    贺礼无一不是价值连城,一件赛过一件。实则福亲王未必就真结有这许多交情,而宫中之人最善循势巴结,见皇上为这位汉人王爷专门开办寿宴,其受宠信之深可想而知,跟他拉拢关系,日后也能多得些好处。

    李亦杰对此类官场之道大类详知,却不愿效仿。既存不屑与之同流合污之想,同时却也有心无力。他是两手空空的投靠沈世韵,财力也不允许这等肆意挥霍。第三也是最关键的一点,他不是个好名利之人,做盟主、忍辱负重的留在宫中全是为了沈世韵。只要能好生守在心爱的女人身边,便已知足,再不愿另争上游。

    寿礼赠献已近尾声,程嘉璇却仍未回转。沈世韵沉下了脸,低声向吟雪宫随行来的一位小厮嘱咐几句,临时更换一件礼物献上,心里却已恼了。

    等贺礼进献已毕,福亲王在几人引领下走上了台。李亦杰虽知今日是他的五十大寿,但瞧他模样,仍是十分精明干练,粗看才不过是三、四十岁。身上同有股英姿勃发的战气,足可想见年纪轻时,作战时必是英勇无敌,横扫千军,无怪乎备受先皇宠信。

    那福亲王走到正中,抱拳向四面施下一礼,随后才向顺治大拜,朗声道:“皇上劳神费时,为老臣庆贺寿辰,臣谢主隆恩。愿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顺治笑道:“福亲王太客气了,你是我朝的大功臣,朕巴不得大清多出几个像您这样的忠将。相比国库多取些钱银,又打什么紧了?”

    福亲王道:“皇上的赏赐,老臣怎敢平白领受?看得出送贺礼的众位大人都费了番心思,搜罗来不少稀世奇珍,老臣还真受之有愧啊。只怕往后睡觉,也要睡不安稳啦。皇上和大清都待老臣不薄,先皇陛下更对我恩重如山,如今就借着这个机会,让老臣也送大清一件礼物,从此封入国库,作为镇国之宝。”

    顺治笑道:“这一件事,福亲王,你虽是好意,可办得还真有些不合规矩了。今天这里没有君臣,你是寿星老爷,坦然收受贺礼便是,哪有让你反过来送礼的?”

    福亲王道:“只因那件礼物有天降横财之意,并非老臣劳碌所得。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在大清的土地上出现的宝物,也理当归皇上所有,老臣…;…;实在是不敢私吞哪。”

    陆黔低声道:“韵贵妃,我瞧这老东西倒像只老狐狸。”沈世韵淡淡道:“哦,你才察觉到么?他要不是靠这般欺下媚上,哪能哄得先帝待见?本宫甚至怀疑,他奋勇救驾的感人事迹也不过是一出苦肉计。他还能将朝堂上文武百官也拨弄得团团转,还是有几分本事的。嗯,说起来,倒是你的本家啊,多学着点儿。”

    那边福亲王已在下令:“抬上来!”几名家丁抬了个镶满珠宝翠钻的大箱子上了台,放在他面前,各自退下。顺治道:“福亲王好大的阵仗。朕也听说过,宴席上将展示一份特别大礼,却没想到是出于王爷之手。那到底是什么宝物?朕都有些好奇了。”

    福亲王微笑道:“皇上请看,就在这里了。”说着双手将盒盖揭开,从中取出一把银光闪闪的短刀。刀柄是一块蓝幽幽的水晶所打造。刚一出箱,立即带起一股铮然之息,丝丝寒气扑面而来。这宝刀之强势,竟是令任何人都不得轻易忽视了它。

    顺治最先开口,笑道:“好啊,果然是好刀!不知福亲王从哪里得来,保密得真好,朕竟也是一点不知。”

    福亲王是明白人,知道帝王喜欢臣下为人精明,却又不愿太过精明,否则处处算计他的皇位,防不胜防。能将一事瞒得滴水不漏,在外人面前是能力,在皇上心里却会留有芥蒂。忙道:“老臣也是近日才得到,都是为了在宴席上能给皇上一个惊喜,才让家丁隐瞒实情不报,却不是有意欺骗皇上…;…;”

    顺治笑道:“好啦,朕又没责骂你,何必这么紧张?这把刀确是精良…;…;”福亲王眼见这一事算是圆了过去,微笑道:“更精良的,还在后头呢。皇上请看”说着抬起双掌扣了扣,又有两名家丁走上台。一人生得高大强壮,另一人矮小瘦弱。福亲王使个眼神示意,那瘦弱者俯身拾起短刀,强壮者则手持一把巨斧,经人验过后,果为精铁打造。两人走到戏台正中,面对面的站定,各将武器高抬。

    这场比武一开始,实力相差就太过悬殊,结果如何,几乎是不看可知。也有不少胆小的妃嫔惊慌失措,双手蒙住眼睛,却还耐不住兴奋,从指缝间观望。

    台边一名福亲王府家丁高声报数,“三”字一落,两件兵刃裹带劲风,齐向对方迎去。铛的一声锋刃交鸣,一件物事被劈空斩断,沉重落地。众人瞪眼去看时,真是大出意料之外,断折的竟是那铁制巨斧。而就连另一端受牵动波及,在斧柄上挂不住,摇晃两下,也齐柄而断。

    这还不算,更令人惊愕的是,落在地上的两截斧头各自现出一条条纵横裂纹,一路蔓延,布满整截斧身,喀嚓几声脆响,又沿细纹裂为无数碎块。这些碎块也如前时,片片龟裂,反复几次后,地上连一缕粉末也瞧不见了。

    一时间举座皆惊,唯有福亲王满意的捋了捋大胡子,面带微笑。其后又分别试过了铜、银、金器,那短刀堪称无坚不摧,与它相撞的兵器都相继败下阵来。

    顺治最先回过神来,抚掌笑道:“好,好啊!这可真是把宝刀!福亲王,你是给大清送了一份好礼啊!不知宝刀原先可有名字?”

    福亲王微笑道:“回皇上,名字是有的,以前有段时期,在江湖上名声还不小。不过单以字面拆解,含意未免有些大逆不道,在这种喜庆日子里,臣可不想让皇上误会些什么,还道老臣意欲不利于朝廷。名字么,无外乎一个称谓,宝刀既已归皇上所有,便请皇上为它重新赐名,也预示着宝刀彻底属于皇上,隐喻我大清将永保风调雨顺,国泰民安,那岂非两全其美?”

    顺治道:“福亲王怎地突然迷信起来?就算它曾有个震响九州的名号,那也是旧有者想取威慑世人之意,朕何须以此罪人?况且你刚立大功,如有二心,那又何必专程将宝刀献给朕?这刀么,还是保留它原有的名字便了。爱卿但说无妨。”

    福亲王道:“它就是上古流传的‘七煞’之一,索命斩。”

    场中又是一片惊异嗟叹。朝中有些老臣,早在努尔哈赤执掌后金政权时,便就追随。那时都听说过和硕庄亲王舒尔哈齐图谋自立,要寻七煞至宝篡权一事。而后舒尔哈齐被其兄长秘密处死,已出现过的七煞也都不知所踪,此事才算暂时压下。

    不料事隔多年,又在此地见到隐埋多年的宝物。尤其是这索命斩,以及与其并称的残影剑,都曾是舒尔哈齐在沙场征战时的佩刀佩剑,寻常人即想远观一眼,亦不可得。

    顺治坦然一笑,道:“原来如此,名字的确是不大吉利,但要换个角度去想,这索命二字,索的是反贼乱党之命,那就是含意极好的了。朕十分好奇,不知爱卿从哪儿搜罗来这绝世宝刀?”他见百官人心惶惶,于是故作淡定,以安众乱。

    福亲王道:“老臣人老了,不中用啦,还哪里有这样的本事?那是一位少年英雄进献给老臣的礼物。”

    顺治有惜才之心,道:“哦?能否请那位少侠到此,给朕一见?朕要论功行赏!”

    福亲王笑道:“既是皇上召见,他哪敢抗旨?不过老臣正好有一事要向皇上禀报,我已私自认他做了义子,还未向皇上通明。”

    顺治笑道:“准奏。这位少侠手段超常,若能留之为我朝效力,实是不尽之助。福亲王能为朕觅得人才,这又是大功一件,双喜临门哪。”

    福亲王笑道:“那老臣就替小儿多谢皇上。”低声向身旁的家丁耳语几句,那人领命而去。

    陆黔皱眉道:“奇了,怪了,那到底是不是真正的索命斩?怎会在那老狐狸手上?”

    沈世韵道:“本宫虽未亲眼见过索命斩,但从效用看来,当是真品不假。”

第二十九章17() 
陆黔沉思道:“我也觉得是真的,要是哪一把赝品也能仿造得这么削铁如泥,别说以假乱真,便是取真品而代之,都没人能看得出。那索命斩是上古至宝,哪有这么容易仿冒?可他说的少年英雄又是谁?有本事再抢到索命斩的,除非是…;…;莫非…;…;莫非真是原翼?他娘的,那小子还敢自称独行侠,却原来也只会抱朝廷命官的大腿,心甘情愿给人家当儿子,怎么不直接当孙子去啊?”

    稍一细想,却又觉此事对自己实为有利,媚笑道:“这么说来,卑职就不用再担着说服他的艰巨任务了吧?是不是就可以功成身退,安享清福去了?”

    沈世韵冷冷道:“大功未成,你就想退了?他归降福亲王,与归降本宫究竟有别。将来朝廷内乱起来,谁知他是站在哪一方?此事你还得多花些心思,不过至少已有两点益处。其一免去了你东奔西跑,寻他不到的麻烦;其二也表明,他的立场没那么坚定,不是难以说服的那块榆木。这世道识时务者为俊杰,这原公子要真有你说的那么聪明,怎会认不清时局,妄想置身事外?”

    陆黔苦笑道:“只是这样一来,成了拆散人家父子,算是做下大孽,说不准就会遭天谴。哎,那老狐狸真够狡猾,为了绊住原家小子,就先硬塞给他一个义子的名份,谁知那小子就偏有这么没骨气…;…;”

    话到半途,便有一位身穿锦衣华服的俊朗青年,在家丁引领下行到面前,款步上台,先向福亲王行礼,低声唤道:“义父。”接着向满朝文武团团行礼,不卑不亢的道:“见过皇上,各位大人。”

    福亲王微笑道:“皇上,这就是老臣的义子耀华。年轻人不懂事,刚开始学宫里的规矩,若是有何冲撞之处,还请皇上恕罪。老臣回去,定当再好好管教他。”

    顺治笑道:“哪里,哪里,少公子生得一表人才,又能循礼蹈距,朕满意得很。”那名为上官耀华的少年躬身道:“谢皇上夸奖。”语气仍是冷冷淡淡。顺治续道:“就不知…;…;”说时微有迟疑。

    福亲王对顺治意图心领神会,正好趁热打铁,笑道:“耀华,皇上赞过你皮相生得好,接下来就要看你的功夫了,否则也不过是个绣花枕头。来,就把你家传的那套拳法练两式来瞧瞧,演得好,皇上重重有赏。”

    上官耀华道:“遵命。”脚步一错,拉开了架势,一拳一脚的打了起来。出招沉稳有力,带起呼呼风声作响,衣袂飘扬,隐见一只袖管却是空荡荡的。

    一套长拳演毕,众官员都是纷纷喝彩。笑道:“福亲王,你这回可算捡到宝啦!”“身手不凡,年少有为!”“福王爷,我都有点羡慕老兄你啦!你年过半百,膝下始终没个一儿半女,没想这回捡到个好儿子。”“这就叫:时来运来推不开呀。”

    一片赞叹声中,陆黔眉头拧得更紧,低声问道:“你们有没有觉得,那上官公子很像一个人啊?”

    李亦杰见到他的第一眼,其实就认了出来,只是一时还不敢确定,又不愿显得啰啰嗦嗦,引人讨厌,这才压下不表。既听陆黔问起,有些哭笑不得,替他下了定论,道:“那就是程嘉华!”

    陆黔瞪大了双眼,老半天都合不拢。沈世韵微笑道:“怎么,他就是你青天寨从前的二当家?受招安时第一个背叛之人?真叫做有其师必有其徒,这见风使舵的功夫,倒似比你还精通些呢。”

    福亲王拱手微笑,道:“多谢众位同僚抬爱。皇上,老臣斗胆请问一句,想为我儿耀华讨个赏赐。”

    顺治笑道:“赏!自然要赏!上官耀华听旨,朕就敕封你为小王爷,赐号为‘承’,将来沿袭父爵,继续为我朝效命。”上官耀华不卑不亢的道:“谢皇上恩典。这天下江山,是大清的江山,也是皇上的江山,微臣今后的使命,就是为皇上守好这片疆土,万死不辞!”

    陆黔这时已缓过神来,笑道:“不错,有其师必有其徒,你说的好。我这个徒儿有本事,才进宫几天,就找着了个有权势的老爹,当上了大清的小王爷,真是不错。以后我在宫里的日子,一定也会好过很多了。”

    沈世韵冷笑道:“你可别高兴得太早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