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否则只会继续给她带来灾难。不能给她一份安定的生活,还不如与她远远分开。”
暗暗下了决心,只要这次能救得南宫雪无恙,以后是再也不能带着她上路了。自己与江冽尘对抗,时有丧命之危,但如能使亲友不受其害,哪怕是天大的祸患,让他一人承担就够了。这般相隔两地,长久不见,即使日后果真遭到不幸,也不会让他们太难过。
他这边还在赌咒发誓,陆黔早将敌人全数料理,金鞭一转,向索命斩刀柄卷去。正在那一瞬间,原翼忽然脚跟一顿,足尖一勾一挑,将索命斩踢上了半空。没等陆黔反应,扬手便是一抄,又将宝刀牢牢握在手中。
陆黔脸色登时变了,强捺火气,道:“原公子,你这是做什么?”他心想与其将命运钥匙交给别人,还不如自己先抢在手里,走一步看一步,只看他能否顺利救下两人?但如有失误,南宫雪的性命实在危险得多。
若在以前,做这种抉择定是毫不犹豫,甚至几度轻视那些为感情所缚的无用之辈。他生性自私凉薄,对旁人生死向来不大放在心上,当初收下程嘉华为关门弟子,也不过是出于与崆峒掌门赌气之意。程嘉华与那老道名义上算是师徒,自己就偏要抢了他的徒儿,让他气个半死。甚至一时兴起,当着崆峒掌门的面,就将青天寨二当家的位子也拨了给程嘉华。
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二十八章31()
这回才终于明白了沈世韵不向众人知会秘道所在的用意:就是为了堵死正路,在施放毒烟时,让他们无法逃走。这计策是要在他们得到索命斩后施行的,朝廷外伏官兵就能顺手牵羊。沈世韵此举一箭双雕,既能歼灭与朝廷为敌的大批武林高手,又一并得到了七煞索命斩。想通韵贵妃是有意布局来杀自己等人,心头十分复杂,说不清是何滋味。
李亦杰朗声道:“大家别慌,按照门派站好队伍,可别乱了套。尽量放缓呼吸…;…;”陆黔唉声叹气,道:“任你再如何镇定,该死也还是会死的。到底是怎么办好?咱们总不能在这里全军覆没了吧?李盟主,原公子,你们两位智囊,拿个主意出来啊。”此时事关生死,他虽然一向看不惯名门正派,却也自觉与他们划为一体。
原翼冷笑道:“不错,索命斩的主人,焉能在此坐以待毙?那办法是人想出来的,我就不信我原翼会被别人逼到死路,那个人可还没生出来。”在厅中缓慢蹙转,打量各处。众人将他视为救星,他所到之处,都有人齐刷刷的让出路来。
原翼也尽量避免多所耗力,只行了短短一会儿,仰头打量着上空以琉璃瓦砌就的穹顶,正中一处尤其高。皱眉想了一想,道:“有了,这块地方离上头最近,只要开出一个洞来,就能从此上去。”
陆黔叹道:“原公子啊,我这一宝可全押在你身上了,本来还指望着你会有什么好主意,像你的人一样聪明。没想到啊,没想到,你可有想过,若是将顶盖打穿,会出现孔洞是不错,但原本积堆的土石却不会凭空消失。等会儿稀里哗啦的散下来,咱们就全给它活埋了。不管怎样,闷死总是不大好受的,你说是不?这一点我想李盟主应当深有体会。他刚刚逃出石像,你待会儿又让他给土块闷死,做人要行善积德,总不能这么残忍的。”
原翼哼了一声,没好气道:“只要拿捏得好,就有出去的可能。若是必死之局,就算我让你们去走,也不会同时把自己搭进去。”这话看似有理,那点苍汉子却道:“只不过是有出去的可能,并不能确保,是不是?那要是拿捏得不好呢?我们又该怎么办?”
原翼冷冷的道:“进也是死,退也是死。不同之处只在于不试则必死无疑,要是试了,至少有五成的希望。”
陆黔脑子转得飞快,心道:“原家小子说话一向稀奇古怪的,可也奇了,哪一次见他出过差错?没错,活埋时土块可不认人,他就算想趁机溜走,我看准了他的道,也能蹑迹而上,还怕什么?”挤出个笑容,道:“原公子料事如神,手眼通天,大伙儿跟着你总是不会有事的。你一定能带着咱们化险为夷…;…;”
原翼道:“不用给我戴高帽,是我决心要做的事,就没人能动摇得了。反之亦然。”不顾众人僵硬的脸色,不动声色的将真气在臂内流转一圈,抬手一扬,索命斩打着转儿飞上高空,在穹顶划了一刀,重又落下。抬头看那瓦顶时,还只划开了一道细缝。
原翼脚下挪步,看准方位,反掌击出。索命斩凌空一转,又击向原处。这同一套动作反复进行过数遍之后,索命斩顺着一道空档钻了进去,在内部又是一通搅和,不断有细碎的沙石土块洒下。但众人都只关心着能否顺利挖出生路,那一些琐碎小节反而不加在意。
每次索命斩在上头翻搅都会比前一次更长些,也就说明是掘入更深,而落下时的力道也就越狠,众人能听得“嗖”的风声作响,心里都揪紧着。
原翼不断变化着站立位置,将疾冲而下的索命斩击回。过了不知多久,只见琉璃瓦顶终于现出个足够通行的长道,放眼可见曙光破晓,一线亮色照射进来。这阴森森的冥殿内从未照射过阳光,一片死寂中沉睡的事物给光芒一照,仿佛也都多了几分安详。
四周仍有些小块的土石不时落下,在冥殿正下方近旁铺满一地,但与通道间大有空隙可容通行。这真不知该说是索命斩的神奇,还是原翼的武功出神入化,力道拿捏得精准。
见众人一时间都给震得目瞪口呆,忘了身在何处,也忘了轻重缓急。原翼叫道:“这崩塌仍在扩大,咱们趁这机会快走,大伙儿跟上!”拉着李亦杰纵跃而起。一踩到微显倾斜的土坡,脚底踏上实地,便发足急奔。直到李亦杰感到胸口有了几分凉意,稍觉不适之时,两人已然跃出了洞口。
这一处所在仍是在那荒村之中,看到四周深深浅浅的坑洞,似是恰好无人挖掘。有时往往便是如此,苦苦追寻却走错方向,而正确的路分明已在脚边,偏是无人能够注意。
迎风而立,日光触面微温,似将刚才在冥殿中染上的阴冷之气也去除不少。但见天地间一片美好景致,就连那破败的小荒村也十分可爱,只因它还是阳世之物。转过头看看刚上来时的通道,透过缝隙隐约还能见到殿中情形。想到刚才曾在这里出生入死,及至如今顺利脱困,就如同在阴间和阳间转了个圈,恍如隔世。
两次大难不死,必能后福无穷。在冥殿中曾几度以为这一刻就是末日,不想现在竟能安然站在墓外,呼吸着清晨的空气,看着世间胜境,受着阳光辉耀,继续自己还有一大半的人生。任何人经历了这一个过程,想必也都会乐在其中。又有什么闯不过的灾难比死更严重?
一时间感到连江冽尘也变得无足轻重,七煞至宝也不值一提。只愿站在蓝天白云下,拥抱整片山河大地。世间既是有如此美好,人与人之间为何非要打打杀杀?如果不同国家民族的一对对男男女女,能在月光下相依相伴,点起篝火,唱歌跳舞,那该是何等的美好!可老天为何要上演一幕幕生离死别的悲剧?这责任是该怨人,还是天?
原翼看着李亦杰一副知足陶醉的神情,哼了一声,道:“李盟主好自在啊。怎么,不管那个小姑娘了?”
李亦杰奇道:“什么小姑娘?”他此时身心俱醉,沉浸在一片喜悦中。知足者常乐,而他是真正懂得知足了。
原翼道:“就是刚才在冥殿里,你和陆寨主都很紧张的那个小姑娘。我还在猜想,不知你们三人的关系发展到怎样了,没料一见到出口,你就一声不响的抛下她逃了,看来,你也并不怎么爱她,倒是令我失望了。”
李亦杰怔了片刻,道:“不是,你误会了,她是我的师妹,我…;…;待她一直就像亲妹子一般…;…;哎,刚才我是怎么了?竟然只顾着自己,没来救她…;…;当时那么危险的环境,却没人在身边陪伴,她定会感到很不安。”
原翼冷笑道:“还真够无情无义的啊。为了活命,连师妹也不顾了…;…;”话还未完,就见李亦杰扑到了坑洞前,双手扒住两旁草茎,眼看就要跳下去救人。忙拉住他胳膊,好言相劝,道:“行了,我好不容易才把你救上来,可不想看着你再有个闪失。你还是在这儿好好待着,大不了我替你去救那个小姑娘。”
其实他年纪也与李亦杰两人相仿,对南宫雪却是一口一个“小姑娘”,李亦杰初时只觉莞尔,随后想来,不过是初涉江湖的浪荡子弟心气高,一起始就自视为扶危解难的英雄侠客,指望着别人都来有求于他。这也是世俗通病,不离寻常。不妨捧一捧场,拱手笑道:“原大侠,多谢多谢!”
原翼一怔,果然脸上露出笑容,抱拳道:“客气,客气。”说着话纵身跃下,身法轻盈之极。李亦杰见他年纪轻轻,却是一身内外兼修的好功夫,暗暗钦服。不过诚如陆黔所言,这青年为人亦正亦邪。若为正,则是比他更为合适的盟主人选;若为邪,来日又是个如江冽尘一般的大魔头。以后还须得多加观察,着力引导才是。
他两人这一创下成功先例,古墓内余人也不甘落后。均知那窟窿只会是越裂越大,待会儿石块就能把这里彻底埋了,分分秒秒都是凶险万状,越是拖到最后的,脱险便更为不易。
几个见多识广之人高声呼喝,要大家不可乱斗,响动过剧,也会加速石块震裂。而若要提气跃上,则只能冒着吸入毒烟的危险。切忌不可慌乱,三两口的毒性死不了人。轻功有些造诣的则一马当先。天台飞鹰与陆黔自都是第一批抢上。
李亦杰见陆黔初脱险境时,也是如自己先前一般手舞足蹈。拍拍他肩膀,问了句:“陆贤兄,你手脚也挺快的呀。对了,你那徒弟和程嘉璇呢?”
陆黔向身旁的大洞指了指,笑道:“还躺在里头呢!就不知正派中哪个人会发善心,救他们上来。”李亦杰心里一寒,道:“那怎么可能?危境中人人但求自保,谁会主动去背上两个包袱?”
陆黔满不在乎的摇了摇手,笑道:“嘉华他随我,福大命大,没那么轻易死的。”就听得身旁一声冷笑:“随你是不错,就只怕是祸害遗千年吧?”天台飞鹰负着双手,走到两人平齐一列,扬眉眺望天际远山,眼角扫过一道轻蔑神色。
陆黔笑道:“那有何妨?难道还嫌命长的?就算是祸害,也比你好人活百日划算得多。”
天台飞鹰冷笑道:“别白日做梦啦!你这个祸害运气倒好,徒弟可没这么好命了。做师父的也不管他,这回必死无疑。”
陆黔笑嘻嘻的道:“鹰老前辈是个好人,良心就揣在怀里,定不忍见一个年少有为之人白白丧命,劳你驾去救他一救。飞鹰蹿上跃下,还不是如履平地?”天台飞鹰冷哼一声,想到陆黔脸皮有如此之厚,竟能立即面不改色的来相求自己,不禁失笑。
陆黔紧接着又想到程嘉璇。他在冥殿中只顾逃命,什么秘笈心法,都不如保命要紧。此时既已脱险,复得闲情,那本秘笈又成了首要之重。
第二十八章32()
他本就是个总想着鱼与熊掌兼得之人,程嘉璇若是死了,秘笈也就再找不着,但自己又不愿冒这个危险救人。顺手扯了扯李亦杰衣袖,嘻皮笑脸的道:“李盟主义薄云天,舍己为人,急人所急,从不忍心见死不救。宁可牺牲了自己,也要保护朋友周全。嘉华和小璇都还是孩子,再说小璇还是韵…;…;贵妃的人,你救了她,在情人那边也能讨得些好处。”嘴里不断说着好话,一边推着他来到洞旁。
李亦杰果真二话没说,蹲了下去,俯近洞口,探着头朝底下张望。陆黔一见大喜,连声赞道:“我就知道还是李盟主最讲仁义,最善良厚道,找你帮忙可真是找对人了。以后若是再选盟主,我一定投你一票,我陆黔是跟定你李盟主了。”不料好话说尽,李亦杰仍是保持着最初姿势,一动不动,脸上神情倒是越见焦灼。
陆黔强忍着在他脑袋上扇一巴掌,一脚将他踢下去的冲动,正要开口,忽见土道内现出个黑影,奔走如飞,来去如风,“嗖”的一声从洞口钻出,将肩上负着的一人放下。陆黔瞠目结舌,他背着一人,奔走速度却是连自己将轻功提到最高时也未必追赶得上。实力之强,当真令人诧异。
李亦杰一揖到地,道:“原大侠,这救命之恩胜过于救在下本人。大恩大德,永不敢忘,来日必当报答。”
原来那人便是原翼,而他所救的就是南宫雪。另有意外所见,别看李亦杰刚才振振有词的指责他冷漠,行为还不是一般无二?同样是顾着逃命,就抛下了南宫雪。这两件事一弄明,心里可就舒坦得多了。
趁着李亦杰仍在打躬称谢,做那无用功之时,陆黔捷足先登,一步蹲到南宫雪身前,搂着她半倚在怀,假装愧疚道:“雪儿,都是我不好,我竟然抛下了你。不过你也别怪李盟主,他受伤严重,不能牵动内力。一个病夫,你还指望他什么呢?还是要怪我,我该死,真该死啊,夫妻本是同林鸟,我…;…;那个…;…;咳咳…;…;总之是做了混账事,你打我,你打我吧!”说着拿起她手,抽了自己一耳光。起势甚大,最后却成了用她柔软的手掌在脸上轻轻抚摸,这情形还真像一对久别重逢的恋人。
原翼干咳一声,道:“别费这力气了,南宫姑娘可还没醒,说什么她都听不到。你这一出生死别离的好戏,还是等等再做吧。”
陆黔没想到自己这司马昭之心竟能如此人尽皆知,尴尬的笑了笑。随即心头一亮,原翼既能救南宫雪,再救程嘉璇也费不了他什么事,连忙拉着他衣袖,赔笑着站起身,笑道:“原公子,到底是什么事都瞒不过你。嘿嘿,原大哥,原少爷,我也得求你帮个忙,到冥殿里去救那个…;…;叫程嘉璇的小姑娘。你不是也认得她么?是了,你们还是朋友哪。”一想起此事,希望又多了不少。
原翼淡淡的道:“不救。不是。”那“不是”二字是何意,陆黔尚不得解,然而“不救”却是明明白白的拒绝,一点余地也不曾留,急道:“那为什么?”
原翼道:“不为什么,难道我是专门救人来的?这会儿受你所托去救了她,等下子每个人都托我去救他们的师长朋友,要我跑断了腿,干脆累死在冥殿里?我又不是什么见义勇为的好汉,你赞错了人。”陆黔大急,道:“我没叫你见义勇为啊,只是受人之托,忠人之事。你也知道,在此就属她体质最弱,功夫最差,你不去救她,她会死的。”
原翼道:“那就让她去死好了。适者生存劣者汰,天经地义。她要是没那防身功夫,何以胆敢托大,到那古墓里去胡闹?为自己的责任付出代价,也没什么不对。”边说着走出几步,忽然露出个淡淡笑容,道:“何况你不是一早就忠告我,她是个扫把星么?那样正好,彻底带离了你的霉运,以后你就能走正轨了。”
陆黔赔笑道:“那是随口胡说,瞎说八道的话,也信得的么?原少爷,别人求你,你不要睬他们就是。谁敢多罗唣,尽由我替你打发。可是我的请求,你不能不理。咱两个是什么关系?那是过命的交情啊!同生死,共患难,冥殿一遭,咱俩可是同时死里逃生。患难下所结得的情谊,不能轻易抹煞,那是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