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残影断魂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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残影断魂劫- 第15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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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暗夜殒语声一顿,神情轻蔑的扫了李亦杰一眼,仿佛他问出的是句天下皆知的大蠢话。僵持半晌,才勉强向薛堂主使个眼色,道:“你说给他听。”

    薛堂主道:“李盟主,那四门就是进入总舵大殿的四处通道,每一处都有兵士把守。不过你也放心,对方头领已经都换成了我们的人,攻占时摆摆架势,也就是了。方位依奇门遁甲术中,天盘九宫其四‘坎’‘震’‘巽’‘离’排列,对应的分别是‘坎之寒落门’,五行子水,七情主忧;‘震之星陨门’,五行卯木,七情主惊;‘巽之幽冥门’,辰土巳火,七情主悲;‘离之坠狱门’,五行午火,七情主怒。首先还是由正派弟子领人攻打较为妥当,就请李盟主自作分布。”

    李亦杰道:“既是做个表面功夫,到时不论由谁出战,都能完成任务,此时也不必急于商议。”暗夜殒冷笑道:“你倒是精打细算。好,如果再无疑问,今日就到此为止,各位休养一天,再将地图专心记清,第三日启程,这就可以散会了。”他自行安排,竟连“散会”也不向盟主请示,李亦杰自又是满肚子不快。

    众人纷纷应声,正要依次离开,忽听一个苍老的声音喝道:“且慢,我不答应。这是我们正派之事,为何放任魔教横插一脚?老夫绝不会领暗夜殒这魔头的人情。”

    众人齐向声音来处望去,只见一个年老乞丐坐在厅侧一张木椅上,头发、胡子已然全白,精神看来却仍是十分矍铄。手中持着根竹棒,倚在身侧,这么一当众发话,言辞凛冽,首先就透出种不容忽视的气势。

    暗夜殒向他投去一眼,表情无丝毫变化,仿佛出现在眼前的不过是一团可有可无的东西。停了一会儿才冷冷道:“是老熟人了,俞双林,没想到你的命还挺长。看在你拖着这把老骨头,还有力气爬华山的份儿上,我让你一句。”

    俞双林咬牙道:“暗夜殒,你这魔头还没死,那就最好了。这些年我可一直惦记着你,你倒有先见之明,提早躲到宫中享福,我也抓不到你。如今天网恢恢,还是让你落到我的手里,好得很啊!彭长老的仇…;…;”暗夜殒道:“打住,再说下去,你又要跟我唠叨那彭老鬼了。年纪大言语就是匮乏,时隔六年,还翻不出半点新花样。他埋在地下,只怕尸骨也腐烂尽了。”

    俞双林怒道:“给我住口!当日彭长老有意给你悔改之机,你不但不领情,反而将他害死,又残杀我正派如许之众!如我所料,你一点没变,对过往还是全无悔意!我俞双林绝不会受你恩惠!”

    暗夜殒冷冷道:“随你的便。难道还是我在求你领受恩惠?我正要问问,你到这大厅是干什么来了?你要是真有骨气,一开始就该到外边晒太阳去,偏等到万事俱备,再假惺惺的混充气节,想找我秋后算账。你们正派中人都是这么虚伪,所以我才看不起啊。”

    若是落在几年前,俞双林早已怒不可遏,就要挥着竹棒上前拼命。幸好他脾气已在多年修炼中镇静许多,不再如前时般易于冲动,忍住了没破口大骂,眼神犀利的在场中环视,道:“各位多是后辈弟子,经验稀缺,师门尊长被害,就人人手足无措。你们都想一想,这好事是否来得太容易了?给魔教为虎作伥惯了的小魔头,怎会主动为正派出力?这只怕是一个陷阱。”

    暗夜殒冷哼道:“对,陷阱的名字就叫做请君入瓮。俞双林,你这么说,可是要自矜高人一等,别人的判断力都不如你,这个盟主也该让给你来当?”俞双林怒道:“我没有那样说过。你想用卑鄙的手段取信于民,却没那么容易得逞!”暗夜殒道:“你说他们是年幼无知,这才一时受了蒙蔽,我要一群年幼无知之人又有何用?蠢货。你和李亦杰差不多,都是些听不进良言的死脑筋。”

    程嘉华极力讨好暗夜殒,瞪着俞双林,冷嘲道:“华山派的规矩真是越来越差了,连个臭叫化子都可以放上主峰,这里可不是你能讨到一口残羹剩饭的地方。”

    李亦杰对这古怪青年本就不存好感,听他言语尖酸,连华山派也骂进去了,更是恼怒,喝道:“你胡说什么?俞老爷子是丐帮的八袋长老,是我华山请来的贵客!此番丐帮并未受挫,全是出于仗义,举帮相助,这份恩德人人感念在心,你算是什么人,也敢大放厥词,对他老人家不敬?”

    程嘉华道:“武林盟主,你别满口响当当的仁义道德,天下不平之事甚多,你管得尽么?我陈家被灭满门时,你在哪里?与他同堂议事,我都觉得掉了身价。魔教手眼通天,厉害无比,我才不信凭几个满地蹦的叫化子就能扭转局面。丐帮?哼,听都没听说过!”

    暗夜殒冷哼道:“惹人耻笑,别让那群杂碎觉得我的徒弟没见过世面。丐帮在江湖中也算是个赫赫有名的大帮派,这位俞长老,论起来是你的前辈。”

    俞双林怒道:“不用你假好人!小伙子,你是暗夜殒的徒弟?看你长得一副聪明面孔,应该是个明白事理的啊。他曾以毒辣手段,害死我帮彭长老,此事你可知晓?”

    程嘉华全然不知,脸上却不见慌乱,冷笑道:“那又怎样?谁让那姓彭的老家伙活腻了,先来招惹我师父?死了个行将就木的老乞丐,有什么大不了,用得着你来出头?天底下还愁找不到几个讨饭的?刀剑无眼,他不是我师父对手,技不如人,死了也是活该。”说的却是振振有辞。

    陈家灭门一案,多是京城富户交相传闻。陈老爷生前与武林中人全无瓜葛,在场群雄没几个知晓这场祸事,听在耳中的都是他刻薄言语,这句一语带过的身世自是无人留心。

    李亦杰虽身在皇宫,但此事出于一场计谋,涉及诱捕魔教小姐楚梦琳,沈世韵不愿他插手,有意使人隐瞒,因此李亦杰对这位昔日的富家公子也全无同情,怒道:“这种论调,都是跟你师父学的?那么我来问你,你说自己全家灭门,也是他们技不如人,死了也活该是么?”

    程嘉华怒道:“说得出这种话,还配当武林盟主?难怪你们正道气数将尽…;…;”

    俞双林气得急了,反而平静下来,道:“就依你所言,两方比武,战败的该死,是也不是?”程嘉华正与李亦杰怄气,猛听这一句话还算能入耳的,冷笑道:“听听,听听,李盟主,就连一只脚踏进棺材的老人家,见机都比你明白。”俞双林续道:“你说是残煞星的徒弟,武功必是高的,老夫就跟你比划两招,且看是谁先倒下?”

    陆黔正盼着有借口光明正大的教训程嘉华一顿,出出心中怨气,听俞双林提出比武,简直欢喜的犹如天上掉下了馅饼来。程嘉华那点武功底子,他做过师父的是心知肚明,当初第一眼见着,就知这公子哥儿并非学武的材料,因此上不愿收他加入青天寨。后为与崆峒掌门赌气,让他做了个挂名的二当家。事后证实判断无误,这关门弟子果然六年间稀少长进。

    俞双林虽半身残废,但要打败程嘉华,根本无须起身,即便单是比拼内力,他也必败无疑。何况陆黔不知俞双林是如何残疾,也猜想过是一条计策,诱对方轻敌落败。听俞双林语气,已是忍无可忍,在程嘉华战败以后就要杀了他,还要让群雄认同他是自愿领死。

第二十五章9() 
再看得远些,程嘉华身份是暗夜殒难得一见的嫡传弟子,众人几乎是将他俩实力同等看待,如果刚一起手的三招两式就大大出丑露乖,也无异于最大程度的扫了暗夜殒脸面,太行山顶一辱之仇,才算报了一半。此举对自己实在太是有利,唯恐这一仗打不起来,欲以言语推波助澜。

    他一贯是个老谋深算的主,言行绝不容分毫闪失,心道:“他两人性格都偏激得很,若是公然助威,只怕他俩不愿以此取悦众人,就此作罢。如将正话反说,使一招欲擒故纵的小计,倒能激发他们斗志。最好设法激怒俞双林,让他一上来就使杀着,砍了那小混蛋再说,否则他诡计多端,可别讨了巧去。”

    盘算已定,假意劝说道:“两位,可千万冷静些,魔教这头等大敌未灭,自己人怎能先闹个窝里斗?那岂不伤了和气,落给魔教可乘之机?俞长老,您年纪大了,就算武功再怎么高强,体力可也撑持不住,别一个失手,再受了点轻伤,如今可不比您年轻的时候了。我这徒…;…;我这小兄弟身手了得,潜力无穷,他要是伤了您,丐帮跟殒大人可不又要结下了新梁子?二位还是听我一言,握手言和,没什么恩怨是不能化解的。彭长老逝世多年,既然殒大人已有悔意,他这次答应帮忙剿灭魔教,总算将功折罪。俞长老,您要三思啊!别闹出了无法挽回的惨剧来,谁都不想成为第二个彭长老,他既已仙去,您就让他安心的走吧。”

    陆黔与李亦杰、南宫雪是旧识,两人知道他就是个唯恐天下不乱的好事者,这回竟突然主张以和为贵,倒也令人意外。李亦杰却没猜到这是欲取姑予,还道他恨透程嘉华,只想亲手报复。

    俞双林听了陆黔长篇大论,言词固然客气,看似是将两人都奉承了一番,但细辨之下不难发现,他口口声声是为自己担心,也是认定了他会败给程嘉华之意。

    他多年在江湖中浴血拼杀,自忖还没怕过哪个敌人。虽曾在江冽尘手下一败涂地,不得不隐居深山,潜心修炼,才勉强仗着根基深厚,将功夫捡回了一大半,只下半身还是麻木得无知无觉。但这并不妨他斗志,心想武林中如魔教教主一般的怪才究竟还是不多的,就算再有几个,眼前这青年也决计不是。冷笑了一声道:“不劳陆贤弟费心,要取我姓俞的项上人头,也没有那么容易。”

    陆黔道:“就算一定要打,那也要点到为止,点到为止的好!嘉华啊,俞长老是你长辈,咱们做人可不能失了礼数,你出手时可要有点分寸。”他说话时神态装得情真意切,倒真使众人心生怀疑,暗想:“难道那个年轻人果然是个深藏不露的高手?”

    程嘉华性格冲动,阅历又浅,没想到陆黔是有意在其中挑拨,虽感奇怪,仍道他是真心称赞自己。冷笑道:“我可没有你的好肚量。你只管瞪大了眼睛看清楚,我是怎样解决掉这个自命不凡的老叫化的。”“唰”一声拔出长剑,疾奔上前,向俞双林肩头刺去。

    他站立不动时还无异状,这么一发足奔跑,有些见识的立即看出他下盘虚浮,内功必是极差,却也不能排除装腔作势的可能。再看他出手招式,几乎就是拿了剑乱砍乱刺,方位也拿捏不准,都是暗暗摇头。

    俞双林坐在椅上未动,抬臂上架。本意是先行格挡,再以另一掌进攻。然而这一挡之下,感到对方手臂虚软,全没半分力道,顿时心中一宽,改变了原先计划,翻转手臂缠住他胳膊,扣住手腕,顺势挥拳,程嘉华脸上结结实实中了一拳,忽见他袖管一抖,从中射出几枚小针,激射向俞双林眉心。

    俞双林竹拐置于右侧,如以左手去取,双臂交错,必定碍手碍脚,也只得当机立断,松开了程嘉华,举起竹拐将暗器拨开。程嘉华欺他下身不能移动,猛地抬腿横扫,想将他座椅踹翻。

    俞双林手中正举着拐杖,见他这一手阴毒招式,心下大怒,暗想:“年纪轻轻,心肠竟恁的歹毒!今日不好好教训教训你,来日放你出去,没的祸害世间!”竹拐在空中一转,向他腿上击落。来势快极,程嘉华收腿变招均已不及,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膝盖冲着杖端迎了上去。顿时怕得毛发倒竖,心想大丈夫不吃眼前亏,几乎就要出声讨饶。

    就在这千钧一发的瞬间,程嘉华忽感背后一股大力,扯着他向后甩出,脚指与杖尖险险擦过。俞双林使力甚重,出招时虽临时失了目标,余势却并不稍减,竹拐重重砸上了地面,所触的几块瓷砖应声而碎,细小石块四处飞溅。这一杖若是当真击在程嘉华腿上,粉碎的就该是他的腿骨了。程嘉华惊出一身的冷汗,竟连舌头也不灵活了。

    方才情形实是凶险,即是南宫雪也不禁代他后怕。人群中嗟叹声响起一片,有的庆幸,有的可惜,有的赞俞双林好功夫,有的说程嘉华想以暗器伤人,不但武功不济,人品也差到极点。

    最失望的当属陆黔,一个“好”字原已到了口边,只等见俞双林一杖打实,立即出声喝彩,没想看到程嘉华安然无恙,这口气憋闷难平,和事佬也不屑再装,大声抱怨道:“人家说清了是打狗棒法,还要凑上去挨揍,真是自作孽,不可活。这小子已然断了一臂,要是再截去一条腿,变为独手独脚,不也更搭配些?况且战前有约,生死各安天命,合该让他断这条腿,何苦多管闲事呢?”

    俞双林对四周议论只报以淡淡一笑,目光只注视着程嘉华,道:“程公子,这回还敢再说大话么?刚才如非我手下留情,尽可转攻要害,就是当场杀了你也不为过。你技不如人,是否该如约自我了断?”

    程嘉华呼呼连喘几口大气,惊悸稍减,终于恢复了说话能力,犹自嘴硬道:“你是使诈胜我,这一次不算,咱们再…;…;再…;…;再来比过!”他口中说“再来比过”,却没一点要出手的架势,反是一个劲儿的向后缩,俞双林知道他害怕,也不点穿。

    有名弟子叫道:“自己使了诈,还敢诬赖旁人?用暗器伤人的又是谁?真卑鄙!”程嘉华刚好听到了这句话,怒道:“什么暗器?我是当着他的面挥出绣花针的,他看的再清楚不过,有何卑鄙可言?刚才…;…;刚才不过是我让着他!陆兄弟说了,我是潜力无穷,如果当真用了全力,这老乞丐才…;…;才不是我的对手!”最后几句已近似混赖。

    暗夜殒冷冷道:“行了,还嫌人丢得不够么?既然打不过,那就是输了,输个一招半式也是输,你该想的是今后如何取胜,只知一味狡辩,能取信得了谁?”

    俞双林冷笑道:“这几句话,说的还有那么点样子。哈,暗夜殒,没想到你也会出手救你徒弟,怎么,也懂得心软了?”

    暗夜殒道:“难得有人肯拜我为师,你们当着我的面欺负他,算怎么回事?”这话半是认真,半是玩笑。俞双林也不理会,道:“好,那你徒弟现在败给我了,你怎么说?彭长老的死,是不是该给个交待了?一人做事一人当,你要是能承担起自家责任,或许在正派中还能建立一点威望。”

    暗夜殒道:“笑话,我徒弟打不过你,就表示我也打不过你?什么逻辑!”俞双林道:“父债子还,他既已拜你为师,武功还这么不值一哂,至少也说明你不大会教徒弟吧?”暗夜殒冷笑道:“俞长老,你管得真宽,别人怎么教徒弟,你也想来看个新鲜。好,你定要说嘉华等于是我,那你抓他去杀了,是否也就等于给彭老鬼报了仇?”

    俞双林被他说的一个语塞,倒不知如何反驳是好。孟安英见两人间气氛剑拔弩张,早先还指望着李亦杰先去劝说,然而等了许久也没见动静。想起李亦杰对暗夜殒怀恨已久,本就不屑受他帮助,只怕还得跟俞双林站到了一边去。

    他眼下最担心之事,就是暗夜殒突然反悔,不答应带众人进总舵,因此在目的达成前,对他是处处小心,事事依顺,这回看两人闹得僵了,心想不能置之不理,艰难的拨着轮子划到近前,双手扶着俞双林握拐杖的胳膊,劝道:“俞兄,俞兄,快消消气,现在除公敌为重,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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