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残影断魂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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残影断魂劫- 第12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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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是个祸国殃民的女人,我承担不起这么大的帽子。做这种事,只会让我看不起你,就连你这汉奸救我,我也觉得自己的命很肮脏!早知你跟韵贵妃有这笔交易,我在华山绝顶便是自我了断,也绝不欠你一丝一毫的人情。当年一时心软,竟酿成这么大的祸胎,我却为了你这卖国贼,白白耗费了年华。你……你还我这六年的光阴!”说着悲伤难抑,接连握拳在他身上捶打。

    陆黔耐着性子握住她拳头,道:“雪儿,你不能只看到一点皮毛,就将我一棍子打死。你真的冤枉我了,我虽在朝中为官,却也并不表示,便就此放弃了驱虏兴汉的大计,为何你连一个解释的机会都不肯给我?当年在昆仑山顶,我遭人陷害,众叛亲离,在场同道唯有你对我怜悯包容,那时的默契到哪里去了?”南宫雪闻言忽地一怔,想起那时也会埋怨正派中人太过独断专行,而如今的自己又有什么两样?停止了吵闹,眉眼低垂,静等他解释。

    陆黔叹口气,道:“异族人常年对我中原地界虎视眈眈,几十年来从未止歇,更曾在边疆爆发过多起战事。我是昆仑派出身长大的弟子,师尊从小就教导我们,要守住所生存的这片土地,如若每个汉人都能团结一心,又怎会被外族趁乱攻击?可现在清兵早破了山海关,占据京城,实力雄厚,并非莽夫之勇所能成事,其中必有值得借鉴之处。我早就说了,投降他们不过是个权宜之计,俗话都说,家贼难防,权为兴复汉室,我也只有厚着脸面,去做这个无耻的家贼。待我在内部窥视,探明他们的兵力阵容、作战策略,知己知彼,到时反攻就有望了。要成就大业,首先须得忍常人所不能忍之辱。”

    南宫雪此刻心中柔软,平心而论,只要理由足以说服自己,她还是十分愿意相信他。淡淡问道:“你说的……都是真的?”陆黔斩钉截铁的道:“不错,倘若有半句虚言,就让我天打五雷轰,死无葬身之地!即使是外人都不能理解我,都唾弃我,只要你雪儿一个人懂我、谅我,我就能有毅力坚持下去。”

    南宫雪也自惭对陆黔一直太过严厉,温柔的笑了笑,道:“是真的就好。我本来也觉得,你虽然喜欢占些小毛小利,可在大是大非面前,应该还能站稳脚跟,不会去做通敌叛国勾当的。多谢你……让我确信,我没有看错人。”

    陆黔这一回说的是真心话,声音就更是诚挚,道:“待我举事一成,将鞑虏赶出中原,那时我就是皇帝,而你就是我的正宫皇后娘娘。李亦杰么,看在你的面上,我可以让他继续做官,但那时他是你的下属,你想怎么处置他,他都不敢不依。”

    南宫雪微笑道:“美的你了?这皇帝由谁来当,也轮不到你呀!说到师兄,我也不想罚他,只是他六年不睬我,我要让他多抽些时间陪陪我,陪我练剑,说笑,还有……”心里一酸,竟然说不下去。陆黔接话道:“还有,让他永远不能再见韵贵妃的面。”

    南宫雪一怔,这确是她心中极隐蔽的想法,被陆黔一语道破,极是尴尬,强笑道:“你以为每个人都像你一样小家子气?师兄对沈世韵的感情,我一直看在眼里。师兄可以为了她,将性子改变那么多,假如当真不能再见,那一定比杀了他还难过。与其让师兄带着恨留在我身边,不如坦然放手,让他去追寻想要的幸福,至少能够获得他一星半点的感激。”觉出气氛太过沉重,扯了扯嘴角,道:“行了,作万分取一之想,假如你真的当了皇帝,我也不要做皇后,你封我做太后娘娘好了。”说着掩嘴偷笑。

    陆黔忽然止住话头,托着额角,只是盯着她瞧。南宫雪被他**辣的眼光看得一阵不适,轻咳一声,偏转开视线道:“你看着我干什么?我脸上……有什么脏东西?”试探着在脸颊上抹了抹,只感无甚异状,更是不解。陆黔微笑道:“雪儿,很久没见你笑得这么开心了,你的笑容真美,犹如天地间百花齐放。这就说明,咱们两个在一起,也可以很快乐,是不是?”

    南宫雪一阵窘迫,淡淡道:“陆……陆师兄,别说这种话,你会让我很为难的。”

    陆黔点了点头,道:“好,那我就不说。其实对你先前的观点,我有不同见解。若是我心爱的女人,不管用什么方式,我都一定要让她留在我身边,哪怕是让她恨我。朝夕相处,所留下的回忆也足够让我欣慰终老,而如舍弃自己毕生幸福,就为换取对方微不足道的感激,实在太不值得。种种情感,唯有感激最不可靠,否则怎会有那许多忘恩负义之徒?我不信什么牺牲和奉献,我所追逐的一切,都是掌握在我自己手中的。”

    南宫雪对他观点无法认同,听他如此贬低恩情,亦是不喜。转开了头不语。

    陆黔站起身,体贴的道:“对了,你几天没吃东西,现下一定饿极了吧?我帮你去御膳房看看。说起来,你口福不错,皇宫里的美味佳肴,可不是任何人都能有幸吃到。”南宫雪看他走到门口,突然想起一事,唤道:“陆师兄!”陆黔骤然停步,原地来了个一百八十度急转身,速度之快,连南宫雪也为之乍舌,稍许适应后,小声道:“陆师兄,我肚子不饿……只是,有件事想请你帮忙,又不大好开口。”

    陆黔喜道:“什么忙?你尽管提!既然是雪儿师妹相求,不要说是一件,就是十件百件千件万件,我也统统给你办到!”南宫雪勉强扯出一丝笑容,道:“没有那么多,只要一件就够了。你方才说起,此地既是皇宫,那么我师兄,是不是也待在这里?你带我去见他一见好么?”陆黔面上喜色缓缓冻结,声音冰冷的道:“李亦杰,他未必会想见你。”

    南宫雪察觉出他神情古怪,亦知这请求必定大伤他心,却也只能装作不知,幽幽的道:“我知道,我不会破坏他现在的生活,只要远远的看他一眼,就足够了。师兄是个很勤奋的人,总是一练起功来,就废寝忘食,长久下去,对身子不好。我想亲眼看看师兄是胖了还是瘦了,是黑了还是白了……”

    她每说一句,语气极其温柔,在陆黔听来却如同刀子割在心口一般,暗想:“我摔下山崖未死,你不来关心一句,不问问经过情由,这也罢了。却一听到我在朝廷做官,不管我是否另有苦衷,立即横加指责。李亦杰那个畜生这样伤你的心,你还始终惦记着他!”整个人已被这嫉妒之火烧灼得如欲疯狂,音调古怪的道:“好,好,我就带你去找李亦杰。不过你莫要心急,先把事情办了,我自然带你过去。”说着一步步的向床头走来。

    南宫雪隐有不祥预感,强笑道:“办事?办什么事?”陆黔狞笑道:“当然是我们的事了!李亦杰根本就不懂得珍惜你,他一而再、再而三的伤害你,如果你和我有了骨肉,让李亦杰知道,他错过了像你这样好的一个女孩,岂不要抱憾终生?那么这口气,也总算是出了。”

    南宫雪何等敏感,已听出他意图,心下大骇,拼命向后瑟缩,脸上维持着神色不变,道:“陆师兄,你……你在说什么呀?”陆黔双眼冒着绿光,仿佛一头肆意拨弄爪下猎物的野狼,恶狠狠的道:“你对李亦杰一往情深,那我呢?在你的心里,我算什么?我为你做了这么多,难道你就一点感觉都没有?你这女人,心是石头做的不成?”

    南宫雪道:“当然不是,陆师兄,你待我好,我也很感激……”陆黔喝道:“我刚刚说过,感激是最不可靠的一种情感,你现在就拿它来敷衍我?”

    南宫雪谨慎的斟酌着词句,道:“不是的,你知道我心有所属。打个拙劣的比方,我对李大哥的爱,就……就好比……好比你对我的爱一样,真诚,热烈,直到海枯石烂,也不会改变。如果有人硬逼着你放弃我,你又会怎样?真的爱一个人,爱上了,就是一辈子的事,你也不希望我是个三心二意的轻浮女子吧?我……我希望咱们可以做一对……很好的朋友,彼此坦诚相待,互诉心事,仅止于友谊,而无关乎爱情……”

第二十四章6() 
陆黔向前跌了一步,单手提着裤带,另一手扶着后腰,嘴里小声咕哝道:“暗夜殒,你这个糊涂虫,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自己得不到楚梦琳,就看不惯人家夫妻恩爱。你爱的女人早死了,谁都知道,只有你不知道,还在替害死她的凶手卖命,真是个白痴!别人送到嘴边的肥肉你也要抢,你需要女人,不会到妓院去找?强抢人家老婆,算怎么回事?谁愿意在你眼前了?还不是你自己要闯进来看?”在门口磨蹭着不愿离开。南宫雪也叫道:“滚哪!再不滚就杀了你!滚!”陆黔这才一瘸一拐的奔了出去。

    暗夜殒微微一怔,恍惚有时光错位之感。听南宫雪最后一句话,与自己口气极像,而当初与楚梦琳一齐出使任务时,她也常以“不然就杀了你”为口头禅。刚才头脑发热之下,一时冲动,现在才觉将她当做梦琳十分荒谬,走上几步,想看得更清楚些,迟疑的道:“你……”

    南宫雪侥幸逃过一劫,清白之身得以保全,心脏仍是怦怦直跳。这才认出自己的救命恩人竟是她与李亦杰多年的死对头暗夜殒,虽然他面貌变了不少,但她还是坚信判断不错。她多年幽居华山绝顶,对江湖之事全然不知,暗夜殒倒戈原是传得沸沸扬扬,她也从没听过。突然在皇宫重逢实是意外,而他竟会救了自己,又是第二桩意外。

    两人各怀心事,俱是魂不守舍。直至暗夜殒走到床头,双方才同时意识到:南宫雪尚未穿衣,上身全裸,光洁的胸脯暴露无遗。一见此景,南宫雪惊叫一声,扯过棉被遮住自己身子,哆哆嗦嗦的抬头看他,眼里满是戒备。

    暗夜殒的反应也没比她强过多少,大片春光刚一入目,立即眼前昏黑,几乎是本能的背转过身,心脏狂跳,脸上反常的红了红。走开几步,瞥见地上凌乱的衣物,顺手掏出折扇,向后一挑,将衣服甩到南宫雪面前,极是尴尬的道:“喂,自己穿好。”

    南宫雪伸手抱住衣服,没多想就忙披到背上,将身子紧紧裹住,埋下头擦了擦眼泪。她向来极具礼数,但暗夜殒是祭影教的大魔头,自己曾亲眼看他杀害正派前辈,连一具全尸也未留下,为人心狠手辣。在潼关的一晚,不慎泄露身份,还被他以扇柄抵住咽喉,以死相胁,自己拼命拖延时间,幸亏楚梦琳及时出现,否则这条命是定要送在他手上了。因此这一个“谢”字怎么也说不出口。

    但想他虽狠毒异常,这多年来心里却只有一个楚梦琳,想必不会趁机占自己的便宜,这个心是可以暂时放下了。缓慢的将钮扣一颗颗扣回原位,小心的开口问道:“这里是皇宫么?”

    暗夜殒起初先入为主的将她当做楚梦琳,对她自有种亲切感,却也平添几分面对梦琳时的慌乱。眼下还未能适应这脚色转变,迟疑片刻,才生硬的从齿缝间挤出一个字:“是。”

    南宫雪心中五味杂陈。想到与暗夜殒虽存旧怨,毕竟也算是曾经的故人,对他恨意已不如多年前来得强烈。忽道:“我……我不是他的老婆,是他欲对我非礼,我……”说到一半就接不下去,自己也不明白为何会向他解释。

    暗夜殒冷冷道:“与我何干。”南宫雪脸上微微一红,手指绕紧了衣摆。暗夜殒极少与人交流,此刻却不知怎地,心底也有意将这谈话继续进行,没等到她回答,又道:“那小子欺软怕硬,不是什么好东西。要想在宫中立足,就不可对任何人服低。”他说这几句话时,仍是保持着背对姿势。

    南宫雪脱口道:“我不要在宫中立足!我……我原是华山弟子,是被人抓来的,我一定得想个办法逃出去,你能放我走么?”

    暗夜殒心头剧震。想到在祭影教总坛地牢,梦琳也曾可怜兮兮的哀求他放自己逃走,说道:“我爹将钥匙给了江冽尘,他绝对不会放我,就算我跟你是……有缘无份。”又说“就算是为了我,你忍心看我不自由么?”

    这么多年,那一晚她乞求的眼神还总在眼前萦绕不去。其后梦琳失踪,他常在暗中自责处事轻率,眼前情形,却像是给了他一个悔过的机会。闭了闭双眼,深吸一口气,低声道:“抱歉,我……我无能为力。”

    南宫雪首次听到他语气和善,只觉难得,心想再做些努力,或是脱身有望,道:“如果你答应放我,我将来一定会报答你的,求求你了!”暗夜殒冷笑道:“无非是个黄毛丫头,你有什么本事报答我?”更不回头,抬步就向外走。

    南宫雪心中焦急,叫道:“殒堂主,你别丢下我一个人在这里啊!殒堂主……殒堂主……”她看暗夜殒的态度,已与从前动不动就威胁要杀掉她时大不相同,心想或许事隔多年,他的性格转变平和了许多,放在六年前,自己是绝不敢这样跟他说话的。而今陷身皇宫之中,人生地不熟,由此对他产生了种依赖感,仍在努力恳求。

    暗夜殒脚步在门前停住,道:“你怎么知道……?你认得我?”南宫雪也不知他是有意装傻,还是自己这小人物当真不足入眼,苦笑道:“是啊,我是李……李盟主的师妹,咱们以前就见过面的,你不记得了?”暗夜殒根本不愿细想,淡淡的道:“随便吧,我没有印象。”

    南宫雪无奈苦笑,但想这说法也的确太过空泛,灵机一动,道:“你忘了,那年在战场上,我假扮祭影教徒,被你识破。我打不过你,你说自己只敬强者,想要杀了我,后来是因为梦琳,你才……”暗夜殒听到梦琳的名字,有关她的记忆全涌了出来,的确是有这么一回事,道:“你是梦琳的朋友?知道她在哪里?”

    南宫雪刚要点头,听他后半句话问得没头没尾,将“嗯”咽了回去,问道:“什么?”暗夜殒耐着性子道:“如果你知道梦琳的下落,麻烦你说出来,我感激不尽。”

    南宫雪奇道:“梦琳怎么了?我……我不知道啊!我最后一次见她,是在论剑林的英雄大会上,当时官兵到来,是你跟江冽尘和那位……五毒教教主,你们带着她逃走的,她后来没跟你们在一起么?我……真是对不起,这些年我一直被师父关在华山绝顶,没得过外界的任何消息。”

    暗夜殒叹道:“算了,当我没问。”南宫雪听他语气凄凉,突然感到这些年来,每个人都对他了解太少,或许他内心深藏的伤痛并不比自己少,动了恻隐之心,道:“你要是放我离开,我到江湖上多走动走动,替你调查她的下落,好不好?”

    暗夜殒记起沈世韵当年也曾信誓旦旦的保证。相信以她现今地位,若真有意要查,绝不至六年杳无音讯,分明在糊弄自己。料想这女人也只是想借机逃走,冷冷的道:“我不会再相信任何人。”

    南宫雪劝道:“殒堂主……”暗夜殒仰首望天,道:“你别叫我殒堂主!那是我过去的身份了。”南宫雪吃了一惊,不解他怎会与祭影教决裂,但想必是他的**,他不想说,自己也就不问。叹了口气,道:“没错,人不能总是活在回忆里,一切都还要向前看。”

    暗夜殒本待她一旦刨根问底,即刻驳以严辞,没想她只不冷不热的应了一句,也不管是否真出于善解人意,总算没让自己太过难堪。语气也稍有缓和,应道:“嗯,是的。”南宫雪微笑道:“你的名字很难拆分,我就叫你殒公子好了,我叫南宫雪。”

    暗夜殒并不作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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