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点都不刻板的老人,随便说起路上的趣闻,以一位六十岁老人的对生活的深刻理解,他的思想深度不是延森等所能达到的。
回到宿舍,他意犹未尽,一些话也对延森触动颇深,从他嘴里说出来的革命老区,跟从曹言那儿听到的又大有不同。
老人说起当年在他们那个山区战斗过的革命前辈,津津乐道,充满着崇敬之情。
又谈到如今的现状,也是感慨颇多。农村包围城市成功之后,顺利入城,真正立下汗马功劳的这些老区,却是前景堪忧。交通不发达,山里的特产运不出去,最后都烂在了山中。虽说政府每年都有扶持的资金,可是真正到了他们手中的却屈指可数。
每年都要形式主义地搞什么贫困县,可每次评出来的,都是本省综合实力靠前的几个地区,钱都到了这些并不真正需要的地区。因为人家有活动资金,可以经常地跑进省里活动活动,找个机会要钱。而像他们那里,这样的好事却从来沾不上边。
所以据传省里开会的时候,最好的车子就是来自“最贫困”县的,领导们坐着好不威风。如果有时间去参观一下,这扶贫资金,确实也都用到了刀刃上,看看县直机关和职能部门的办公楼、宿舍楼,都好不气派。
老伯在说这些的时候,言语之中充满着无奈,即有对现实情况的不满,又有延森所不理解的宽容。
再谈到养育曹言长大的山里,明显地听得出来,他与儿子对那儿有着不一样的感情。他们所处的大山正是个三不管的地界,什么都好,山清水美,乡风淳朴。炊烟袅袅,鸡犬相闻,路不拾遗。粗粮淡饭,自己种的蔬菜,清清的泉水,都是那么养人。也听他这么一说,那个连曹言上大学的学费都凑不齐的地方,竟然让延森充满了艳慕,恨不得找个机会也去游览一下。
一个自然村落只有十几户人家,还分布在一片山坡的不同角落。一片山区,地方很大,竟然只有人口几万,在拥挤的城市长大的延森,听到这些,觉得简直有些不可思议。山里有四季长青的树木,有各种可爱的动物,有许多珍贵的药材。听得延森悠然神往,这简直就是一个完美的度假村嘛。
但也听出来了,平时还是缺乏有力的管理,美中不足的就是计划生育也搞不太好,所以家家户户孩子多了,又再拥挤在那片土地上,生活也就难以好转。
再说到自己儿子的时候,他的话语中充满了骄傲,曹言称得上是他们县近几年最风光的人物,平时赶集的时候,碰到认识的乡亲都冲他伸大拇指,过年的时候,就连乡长都去给他拜年。
☆、破灭
曹言上高中以前,每天要走几十里的山路去上学,在县里上高中的三年,回家的次数也屈指可数。看看曹言,他的求学之路真是充满了艰辛,而比较起来,延森可真是生在甜水里。
曹言的父亲虽然是从山里走出来的,可全然没有初次进京的那种拘谨,到了周一他们上课的时候,他坚持不要人陪同,自己四处去看看,要亲自到看看曾经向往过的地方,也希望自己能沿着伟人的足迹逛逛。
他一个人不回来吃午饭,晚上回来,就给他们讲述去过的地点,看到的趣人趣事。还别说,他也真能发掘,不少地方他们在这儿过了快一年了,都不知道,而且从一个老人的目光来分析事物,经常会让他们有意想不到的收获。
延森对这个小老头充满了敬意,就好奇地询问曹言。
这才明白,这位老人还不是个普通人物,在家乡并不是“脸朝黄土背朝天”地耕作那么简单。在医药并不发达的地方,他到四乡行医,靠着山里挖出的宝贵草药,医治了不少疑难杂症,望重乡里。
难怪呢,看起来他还真有些仙风道骨。
跟他们一起待了几天,互相变得更熟悉起来,他就不停地夸奖延森,说他身上有很多与众不同的东西,不同凡人。还说曹言是从山里走出来的孩子,很多事情都不太懂,要延森以后好好地拉他一把。他的夸奖让延森有些不好意思,只好答应,只要有机会,一定要与曹言一起发展。
从他看延森的眼光里,延森怀疑这位老人能看懂太多的东西。他的一切,在这个睿智的老人眼里,好像都无法隐藏。
对在京里的游逛,他充满了兴趣,作为一个老中医,还去到了几个有名的医馆,这在我们国内,都算硕果仅存的啦。听他介绍,居然认识了几位同道,让延森对他的能力,更是刮目相视。
有了曹老伯的日子,过得很是愉快,听他的朴素但充满了哲理的话语,让延森获益不少。只到有一天,杭伟找到了延森。
是从图书馆回宿舍的路上,他拦住了延森。
“陆延森,我看你小子也算个人物。废话也不多说,明天天黑后,咱们老地方见,这次就咱们俩个人。”
他的言语充满了咄咄逼人的味道,一个血性男儿,延森也没有理由怕他,也不认为自己跟易小楚的事,会跟他有什么关系,就张口应了下来。从他那天的表现,延森就知道事情不会这么结束,做个了断也好。
只是想不到,在这几天的时间里,就要在同一个地点,面对不同的敌手。
说实话,延森对这杭伟还真是挺有好感的,并不想跟他为敌,但事已至此,也没有别的选择。
没有对任何人提及此事,延森也不知道他有没有跟易小楚说过,但这是没有办法的事情,该来的就要勇敢地去面对。
杭伟点了根烟,坐在一边的长凳上,悠闲地吐着烟圈。看到延森进来,拍拍身边的凳子,示意延森坐下,并拿一支烟递给他。
延森也没多言,把烟接了过来,杭伟拿出打火机帮他点上。深深地吸了一口,从没接触过这个东西的延森,给呛得咳嗽起来。
“不习惯就扔了吧。没有必要强迫自己接受不喜欢的东西。”他的话语意味深长。
“但人总是会遇到自己意料之外的事情,也不可避免地要去面对,而作为一个男人,我必须要勇敢地去接受。”说着这句话,延森把一口辣辣的烟用力地咽进了肚里,咽喉一阵火辣辣的感觉。
“陆延森,说得不错,实话实说,我对你还真是非常欣赏,如果不是发生了这件事情,也许我们会成为好朋友。”
“杭大哥,我也非常钦佩你的才能,很希望能结交你这个朋友。”延森确实不想跟他进行这场比试,一个是觉得他非同一般,事业有成是一个方面,听他说话,也是非常有见地;还有一点就是延森对他的实力心里一点没底,面对这样的对手是非常可怕的。
他也想试着给他解释一下,当时自己也是不得已的,但是他有证据说明吗?没有,所以他没法解释。如果此时解释,只能显得自己胆怯,他胆怯吗?不,所以延森不能也不想解释。
杭伟把烟头丢在地下,狠狠地踩上一只脚,把它碾得粉碎:“来吧,我本来还想能与你交个朋友的,可你对小楚那样,作为她的好朋友,我也没什么好说的,对你的为人,嘿。”
这样的评价,延森自然不能满意,无心之过,却被人当成有意。只好把对他的好感抛到一边,接受挑战。他自称是易小楚的好朋友,延森却感到他的想法不仅于此。伸出手去,等杭伟也把手伸了出来,紧紧地与他一握。延森也明白,这一战之后,怕是就没有机会与他再这样交谈,这是一个值得珍惜的对手。
“杭大哥,我不知道以后还能不能这样称呼你,希望这一战仅仅止于咱们两人,最好不要再有别人知道。”
杭伟点点头:“我也叫你一声陆兄弟,我的意思同样如此,没有别人知道这里的事情,一战之后,你我之间就不再有什么关系。你尽力施为吧。”听他的说法,这事想必易小楚也不知道,向延森挑战是他自己的意思。
作为一个学生商人,他获得的成功无疑是巨大的,这一切决非幸致。身价千万的学生富翁,能有今天的成就,胸怀、谋略,必有许多的过人之处,而肯在不为人知的情形下,为了一个并不肯定的原因,主动出头,架起这个梁子,定有深意。
既然先天功法在身,又看过延森与易小楚的比试,他对延森应该说是有了一定的了解,而对他,延森却是一无所知。开始之后,延森也不再保留自己的实力,从林崇大哥那儿学到的东西也不吝惜,尽数发挥出来。
动手之后,延森才明白杭伟的深不可测。自意外修成了先天功法,又军中受教以来,他也动过几次手,可以说是都平平常常,没有什么悬念可言。三番两次,都是游刃有余,也从来没有真正感到过什么压力。尤其是与几个小混混的交手,简直就是在存心戏弄。
现在才知道,与他这样真正的高手相比较,那些确实算不得什么。
延森从林大哥那儿学到的都是简洁的手法,最讲究实用。杭伟开始后就围着延森游斗,就如流连在花间的蝴蝶,潇洒自如。延森自认为的杀招,曾经屡试不爽,却根本连他的身子都沾不到。
曾几何时,他认为自己对中华功夫有了一定的认识。也曾以此来评论传来外域的花拳绣脚,笑话那些比起我们中华武术,简直不值一提。
而见识了杭伟的功夫,才知道自己的认识是何等肤浅,需要学习的东西太多太多。延森不知道他运用的拳术叫什么名字,也不知道如何破解。可笑自以为的心得,不过是沧海一粟,原来他才是真正的井底之蛙。
打斗了一段时间,延森连杭伟的一片衣角都没有沾上。却不知道他也在暗暗心惊,延森使出来的招势,虽然不像他那么飘逸出尘,却是简单实用,再配上静心赋功法赋予的身法,每每有出奇制胜之妙。他几次想下手,都被延森轻巧地闪开。
从来没有经过这种战事,并不知道自己也给他制造了不少麻烦,也不知道他已经对延森发动了几次进攻,以为他仍在试探于延森。当然,这些都是延森后来才明白。
没有任何的接触,体力消耗却非常之大,延森的额头上已经渐渐见了汗水,这在以前可是从来没有发生过的。杭伟并没有显出太吃力,他比想象中的还要可怕,功力要比延森深厚了许多。
延森只觉得自己的行动越来越吃力,步法也慢了许多,这种缠斗太耗力,而且更多的来自精神上的压力。从获得异能以来,还从来没有这样的感觉,甚至可以说是一种恐惧,精力好像在慢慢耗尽。
杭伟的目光越来越严厉,延森想不通是什么原因,也没有时间去细想。只觉得他实在是深不可测,那么可怕。以前有着温老、林崇对他的夸赞,一直以来以为自己已经是非常优秀的啦,可是面对着杭伟,他才知道自己是多么幼稚,而外面更不知还有多少比他还要厉害的人。自信心的破灭,对他更是一种打击。有句话,不记得是那位先哲说过的啦:最可怕的敌人来自你的内心。当时的他确是如此。
他的信心就是这么一点点地被吞噬。后来过了很长一段时间,才想通,没有经验的延森还是太高估了他的实力,激烈的争斗已经使他陷入了一种狂热,只想着要取胜,不再考虑其它。
随着杭伟一记掌击在延森背上,失败也终于来临。他伸脚在延森的小腹上点了一下,延森就随着委顿于地,只觉得自己的力气也慢慢消失。
杭伟低头看着延森,眼里充满了怜悯,不错,他就是今天的胜者。延森慢慢地爬起来,坐在一边的长凳上,不住地喘息。
☆、纵身投怀
曾经高傲的陆延森,不屈地昂着头。他是个男子汉,不能让人这样看自己。
他努力地调理着自己的气息,更可怕的事情来临,当气息运行到小腹的时候,竟然无法再提聚,而是郁结在原地不动。陪伴了延森一年多的静心赋已经不复存在。
他有一种想哭的感觉,无论什么东西,在你身边的时候,也许意识不到它的可贵,可当它真的离去的时候,切肤之痛竟是如此鲜明。
“哀莫大于心死”,延森已经几近崩溃的边缘,只是男儿的自尊驱使他努力抬起高贵的头。
杭伟也许不知道在延森的身上发生了什么事情,也不明白他的心理几度转换,只知道战胜了延森,可是从他的脸上延森看不到一丝一毫胜利的喜悦。
延森的悲哀刺痛了他?
“走吧,回去了。我要关灯啦,没有人知道今天的事情。”这话是延森说过的,现在从他的嘴里说出来,是的,没有人知道。可是延森知道,他曾经拥有的一切,也许就这么离他而去。
他努力地昂起头,不错,自己是个败者,虽然自认为是无辜的,失败却是因为自己实力不如人,他又有什么理由痛恨杭伟。他想明白了这一切,但他还有机会吗?应该说从这一战之中,延森领悟了不少东西,可失去了先天功法,这一切还会有应有的作用吗?
无疑他的心情是灰暗的,头也不回地走出小礼堂,他的心中没有恨,也不再有悔。
外面一片阴霾,黑压压的一片,薄雾降临,不远处的路灯也变得昏黄,不清晰起来。仰头看看天上,全不见了明月、星空。刚走了几步,一个闪电划过,竟然有点点雨星跌落,莫非苍天也知道了他的失意,要为他垂泪?
沿着来时的路,他踉踉跄跄地向宿舍走去。
推门进去,曹氏父子正在谈心。
“森哥,你去哪儿啦?外面都开始下雨啦,我们还正为你担心呢。”
延森没有回答他的问话,见谭剑不在,随口问了句:“谭哥呢?”
他并不想知道答案,问句话,不过是掩饰一下自己,不愿让两父子发现异状,说完后,衣服也不脱,一下子就把自己湿乎乎的身子丢到了□□。
“他说今晚不回来啦。”曹言回答道,“你怎么啦,不舒服?”
听到儿子的疑问,出于一个老中医的习惯,曹伯父过来摸了一下延森的脑袋:“怎么了孩子,遇到什么不顺心的事啦?”
对于长者,延森还是保持一贯的尊重,赶紧坐起来,笑了笑:“没什么的,老爷子。”混熟了以后,延森习惯于这样叫他,而他也毫不以为忤,反而显得高兴。
天知道,延森的笑必定比哭还难看。
“来,孩子,坐起来,我给你把把脉。”
虽然不相信他能看出什么,延森还是坐在床边上,伸出一只手给了他。
他又把延森的另一只手抓过去,他的脸色变得凝重起来。冲儿子使了个眼色,曹言乖巧地站起来:“我到对门去一下,一会儿就回来。”
“孩子,你跟我说实话,以前是不是学过先天功法?”
延森大吃一惊,这曹伯父还真不是一般的厉害,当下点了点头。
他似乎是在自语,又好像在对延森说:“这是需要机缘巧合的,难怪我看你异于常人。修习的时间应该不是很长,而且不是很得方法,已经伤了心经,只是尚没有发作。”曹老伯突然眼睛一亮,又问道:“你是不是刚刚受了伤?那个人也会先天功法?”
延森又点了点头。
“嗯,这就对了。现在是积在胸腹之间什么地方?”
延森的惊奇越发厉害,也许老爷子有办法?他只好老老实实地回答:“在下腹。”
“你的旧伤加上新创,只怕恢复起来很困难。可惜我的医术有限,帮不上什么大忙。好在气息只是积住了,对心智不会有什么影响,可惜了,好好的一身功夫。这样吧,明天我去给你买上几副中药,好好调理一下,应该有些帮助。”
“伯父不用这么麻烦啦,我想休息休息,以后多加锻炼,可能就会好的。”
他摇摇头,“孩子,麻烦谈不上,不过你想得也太简单了些,这种外伤不是那么容易恢复。还有一个方子可能也会奏效,哎,你还年轻,也不太可能,只有看你的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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