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在家里的时候,她就特别像个小孩子。延森伸出一根手指,抹去了她鼻翼上的小汗
刘雨没反应过来,吓了一跳,“你干什么……”
“雨姐姐,不用这么紧张吧!”他夸张地甩了甩手,好像有许多汗滴一样。
“傻样。”刘雨不依地道,“去你的吧,你现在越来越不像话了啊。”
“没有啊,我可是一点没变的。”刘雨的薄怒轻嗔,反而给了他一种想拥她入怀的感觉。
“不跟你闹了,爸爸快回来了。”
“那咱们去看看刘伯伯吧,看他在干什么?”
“我才不陪你呢,还要准备早餐,自己去吧。对了你吃了早饭没有,要不要也来一份?”
很快延森就看到了在后院里锻炼的刘柏年,本来以为他在打个太极什么的,想不到却是拿了一杆长枪在耍,玩的虎虎生风,挺有气势的。
不由叫了声:“好!”
听到有人赞扬,他摆个姿势,收住了枪,
看他停了下来,延森叫道:“刘伯伯过年好呀,打扰你的雅兴了吧。”
“呵,是小陆来了,好哇,正好今天没什么事,待会儿咱爷俩好好聊聊。”拿了条毛巾擦着汗水,走到了延森的面前。
“刘伯伯精神这么好,看上去身体非常棒,生意做得肯定也很顺利吧。”
“还行吧,我都到这岁数了,也做不了多久了。倒是你,怎么回来这么长时间了才记得来看我?”
“不是怕您忙嘛,过年有空了,才来打扰一下。”
“哈哈,你这大学上的,会糊弄我了。开玩笑了,我现在就愿意跟年轻人在一起工作、说笑,看到你们我就觉得自己也年轻了些,走,屋里说去。”
在沙发上小坐了一会儿,刘柏年冲了个澡,换了衣服出来。这时刘雨准备好了早餐,端到了桌上。
趁她放下牛奶再去拿其它东西的功夫,刘柏年冲延森笑了笑,说:“怎么样,小陆,我女儿还不错吧。”
被那双洞悉世事的眼睛盯着,延森的脸一红。以他的阅历,说出这样的话,自然是有一番深意,让他不知道如何回答是好。
“年轻人,不用这样,男子汉大丈夫,但求俯仰于天,无愧于心,无需考虑太多,我那时可不像你这般容易害羞。”
洒脱,延森只能用两个字来评价刘柏年,却想不出什么来回应于他。自问渐渐入世,可在他这样的商场老狐狸面前,还是显得稚嫩得很。
幸好刘雨又走了出来,摆好了杯勺。见爸爸开心地笑,而延森则脸红过耳。刘雨瞪了刘柏年一眼,说:“爸,你又逗他了。”
刘柏年哈哈一乐,却不回答女儿的问话,率先拿起筷子,说:“来,吃东西吃东西,尝尝我女儿的手艺。”
桌上不过是牛奶、面包,还有几小菜,何谈得上手艺之说,刘柏年此言,也有些说笑的意思。但也看出他们父女之间相处极是融洽,作为商界巨子,刘柏年在家中只是一个慈父,家中温馨的氛围,竟如延森在自己家中一般无二。
看来还是老妈英明,一家人在一起如果不说说闹闹,就不像一家人啦。
“爸……”刘雨端起一杯牛奶,硬塞到刘柏年的嘴边,要堵住他的嘴巴。
她还不忘回头白延森一眼,说:“快吃你的。”把延森也给牵扯了进去。
一段难得的清闲时光,看得出刘柏年心情极佳,泡壶好茶,跟延森摆起了“龙门阵”。其实延森已经很久没有像这样品茗聊天啦。这种闲下来的时间感觉也很美,有睿智的刘柏年一起谈心,更有如花解语的刘雨在一边推波助澜。
“小陆会不会下围棋,陪我来上一局。”
“我只是会走子而已,小时候在少年宫学过一阵子,后来好几年没摸过棋子啦,早给忘得差不多了,怕没法陪您尽兴。”
“呵呵,没关系,我在部队时可算个高手呢,也是很少有空玩的,咱俩正好半斤八两,刘雨,去把我的围棋拿出来。”
“我来当裁判,老爸你可不许耍赖噢。”刘雨把棋盘在小方桌上放好。
“听听这都是什么话,有这么说自己父亲的,你说什么时候见我耍赖过?”
果然,开始就觉得生疏之至,只想着了点最基本的东西。而刘柏年虽然自称也很少玩,但他有了对手,肯定还是抽空玩上几盘,而且当年的水平就挺高的。
第一盘下来,延森就输了个一塌糊涂。就连刘雨都在旁边说道:“哎呀,太臭了,还不如我呢。”
兴致出奇的高,刘柏年并没有因为延森的水平不高,就不想玩了,偏偏说他有几手下得很有意思,说明他还是很有天分的,要跟他好好大战几局。
延森想,不能太让刘伯伯小瞧了,用上他的异能,看看刘伯伯脑子里都是怎么想的,他再有的放矢,可能就会大有收获。
☆、感悟
果然,一下子局面就好看了许多。刘雨轮番出现在延森和刘柏年两个人后面,一会儿趴在延森的后面,一个伏在父亲肩上,发表着自己的意见。
延森突然发现了一个问题,当刘伯伯进入长考,精力特别集中的时候,延森就不能看到他的心中所思。看来他的异能还是有局限性的,当人的精力高度集中的时候,就不能穿越。
另一个发现却让延森惊奇不已,因为延森下得比较慢,刘柏年在想下棋的时候,不时的会与做生意联系起来。
都说是“商场如战场”,其实下棋又何尝不如是呢,到了一定的境界,就不仅是棋力的考验,成了两个对手之间斗智斗力。
难怪他会是一个如此成功的商人,在棋盘上也能看到他的风格,开始时气势恢宏,在紧要的关头,则小心谨慎,生怕有一点纰漏,但正是因为如此,也限制了他最大限度的发挥,在某些时候,会坐失良机。
把思路用到了下棋上,把它跟平时的事情联系起来,大处着眼,小处下手,自己都能觉得出来,棋艺有了明显的进步,这是一种惊人的变化。看来下棋也是要讲究天赋的,那就是对棋的理解,而不仅仅是下棋本身。就事论事,是人性的一个弱点,而举一反三,触类旁通才是大成者的先决条件。
到了第三盘下完,两人堪堪下成平手,刘伯年赞叹道:“小陆真是个下棋的天才呀,进步太快了,有出息。这样下去,我很快就不是你的对手啦。”
听着他的夸奖,延森有些不好意思,谦虚了几句,有些心虚地看了看他。
刘柏年冲他挤了挤眼,延森也会意地一笑。刘雨伏在他的肩上,得意地直笑。孰不知,只有她一个人是蒙在鼓里的。
在这盘中间,她偷偷地拿掉了刘柏年的一个棋子,不仅延森注意到了,他也觉察到了,高手对自己布下的一个妙着突然不见,怎么会一无所知。尽管刘雨自以为做得神不知鬼不觉。
在她离开去倒水的时候,刘柏年冲延森一笑,说:“小陆,人说女生外向,这可是一点不假呀。”延森只是低头装作思考,没听到他说了什么。
再下的时候,他们之间的差距就并不是很大,每人长考的时间都有所加长。本来下棋就是为了娱乐,也不争一时胜负,加上刘雨不时搀和,借着棋说起话来。
“刘伯伯,你建的那个住宅小区,快竣工了吧?”
“快了,马上就要封顶了。对了,我还答应要送你一个单元的。”
“爸,人家都说不要了。”刘雨在一旁插嘴说。
“不行不行,我可是功必奖,过必罚的。我刘柏年是讲信用的。”
“刘伯伯,您也别太见外了,如果要实在坚持,到时我真要买的,你就让手下以最优惠的价格卖给我总行吧。”
“先不谈这个了。最近我接的工程可真不少,又得进些新的建筑设备,这不,昨天大年初一,还签了个合同,请外商吃饭呢。”
“这帮家伙,也不知道咱们过团员年,还来捣乱。”延森脱口说道。
“他们才不管呢,只要不是自己的法定休息日,就世界各地的去捣乱,哪管别人过不过年。”刘雨也颇有微辞。
“谁让咱们是要排着队要买人家的东西呢!”刘柏年无奈的长叹一声。
专利和技术都掌握在别人手里,要做比较大的工程,没有进口的机械确实又难于完成。因此明知是给人家送钱,还得显得开开心心的样子,甘愿挨宰。
延森不由得傻傻地想:什么时候,我们国家富强,科技发达了,一切尽在掌握,其他人都要看我们的脸色行事,就好了。到了我们的法定节假日,世界都会为了我们而歇业,因为这时候主要的供货商和先导者都在休息了。那里再过年时,看谁还敢来骚扰我们!
“下子呀,想什么呢?这么傻笑。”不知何时,刘雨已经到了延森身后。
“噢,没有。”延森把眼神转到了棋局上,接着刚才的话题,对刘柏年说道,“不管老外怎么样,您的生意可是越过越大了。”
“跟你说吧,我做生意可是有秘诀的,你们两个听着,可别到处乱说,要不到时会把我抓进去的。”他开了个玩笑。
“快说,什么秘诀。”延森的好奇心大起。
“爸,你又跟个小孩子似的,就快告诉他吧。我们当然不会乱说的。”刘雨发起了嗔。
“好,告诉你们。要想发达,最主要的就是要做好‘两个市’。”
“两个市,什么两个市?”延森一下子有点转不过来。
“两个市嘛,一个是市场,这是一切的根本,没有市场,什么都是白搭。另一个是市长,只有联络好了,一切都能事半功倍。”
延森竖起了耳朵,真是前所未闻。“现在有些机制不完善的情况下,你如果不搞好跟政府部门的关系,那简直是寸步难行。可是这主管部门又太多了,你要一个一个环节去走动,可就太难了,不小心漏下一个,意外可能马上发生。所以就要直接跟主要领导搞好关系,发生了什么事情才会……”
正听得起劲,延森突然耳朵吃痛,忙说:“雨姐姐你干什么呀?”
刘雨扯了扯延森的耳朵,说:“你小子,年纪轻轻,不要对这些黑暗的东西这么来劲好不好?生活中还是光明的多,听多了这些负面的东西,会失去对美好生活的信心。”她显然不想让他把社会想象成这般模样。
“小雨,这怎么是黑暗呢?”刘伯年对女儿对延森的虐待没什么反应,倒是对反对他的话提出□□。
“你们还不太明白,看看世界上这些著名的大跨国公司,那个不是靠政府发家的,他们都有专门的部门与本国政府及外国政府搞关系。这些大公司的扩张史,都与政府行为密不可分。你看国外有家著名的公司,现在做的都是高科技产业吧,其实他们就是靠二战时生产军火及军用通讯设备发的家。”
刘柏年喝了一口水,也忘了下棋,“国外还有另一家公司,别看天上飞的很多飞机都是他们生产的,但人家真正赚钱的产业,却是生产军用飞机。所以这些大公司,都与政府保持着非常密切的联络,很多政党参加竞选的费用都是由他们出的。”
这些典故,延森大都在书上看到过,但没有哪一次,像这样从刘柏年嘴里说出来,给延森这么大的震动。有了他的诠释,意义又自不同。经商一道,真是玄奥无穷呀!
“爸,这下完了。”看着目瞪口呆的延森,刘雨说道:“一个好好的少年就这么被你给毁了。看他的样儿,已经完全入魔啦。”看着他口水都要流下来,刘雨伸手替延森擦擦嘴,忘了顾忌父亲的眼光。
“小陆,小雨说的也不无道理呀。我也觉得你现在去做生意,有点舍本逐末之嫌。听说,你已经经营了两家店,而且做得还不错。”
能得到这个商界巨子的夸奖,延森颇感得意,就没怎么仔细听前半句。“是呀,现在还算不错。”
“可是你还小,这么早进入商界,并不一定是件好事。”
“为什么?”延森吃了一惊。
“年轻人,我三十岁以后进了这个,到如今算是深知其中的三昧。俗话说‘无商不奸’,其中的辛苦外人难以知晓呀。这商场可是一条不归路,既然做生意,就得全心投入,唯其如此,才能有发展。虽说‘害人之心不可有’,可‘防人之心不可无’,就得处处小心,人情上渐渐就会变得薄凉,残酷的现实要求你不得不如此。”
延森听着他的话,没有出声,可是适才的一丝得意却完全不复存在。
“在这个圈子里久了,真正的朋友就很少了,这也是我为什么喜欢与你交往的原因,总是能让我想起那些纯真的时光。见人总要带着三分笑,心里却各有各的小九九,这就是商界。”
“爸!”刘雨动情地叫了一声,却没有再说别的。
“听我说吧,孩子们。小陆,你现在年轻,可能认识不到。早早地进入这圈子里面,慢慢就会磨灭掉你的真诚,孰不知,做人最重要的就是要保有一颗赤子之心。外面都说做生意要讲究诚信,其实这不过也是一句广告词而已,商人都是要求利的。只要你开始做生意,无论初衷如何,最后都要一切以盈利为目的,这也就是你天性泯灭的开始。”
“刘伯伯,您教导得很对。”延森不能不说这是他的肺腑之言。
“这可全是我的肺腑之言,所以呀,我希望你还是能趁年轻多多享受一下生活。等再大点,一切定型再做不迟,我也知道你是不会甘心寂寞的。但晚入总会早入有好处的。小雨告诉我,你在许多方面很有天赋,所以最好能多搞些技术性的东西,也好多进行积累。像我现在想搞点什么成果也不可能了,可悲呀。”
“刘伯伯,您也别这么说,大家都说您做得非常成功呢。”
☆、只劫色不劫财
“成功?”刘柏年的声音里透着一点悲凉,“是呀,算是成功吧。小雨的妈妈早早地抛下我们去了,倒是落了个清静,可我在外面,为了赚钱,为了应酬,还得逢场作戏,我对得起她吗?”他对过世妻子的怀念之情溢于言表,眼圈也有些红了。
“别说了,爸。”刘雨已经轻轻抽泣起来。延森轻轻地握了握她的手,她也没反抗,任他抚慰着。
“看我这老头子,大过年的说这些丧气事。”刘柏年觉察到了自己的失态,转了话锋,“小陆,你发现了没有,如今很多经营成功的家伙,一般都不让自己的子女再涉足这个。都是花钱让他们转向技术方向发展,一为已错岂可再为,‘亡羊补牢、为时不晚’呀。”
延森默默地点了点头。
“所以呢,我虽然非常看好你的才能,也不希望你过早地把精力全放在这上面,偶尔为之,当然没什么不可以的。”刘雨已经止住了悲声,她也笑了出来。
“不管怎么说,我现在还算有点钱,你们要是缺钱花,就尽管跟我说,不是太过难为自己,反正我已经这样,‘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呀?”
延森被他的话逗笑了,觉得心情好多了:“刘伯伯,你这一说,我也明白为什么‘豪门多逆子’啦,就是被钱多给害的。那些少爷们挥霍着前辈挣来的钱,不知道珍惜,弄不好把自己给弄了进去,看来还是自己少赚点花得踏实。”
“哈哈!”刘柏年笑出了声,刘雨也从后面捶了延森一下。
“同理可得,您的馈赠,我是坚决不能要的。”
“好小子,有你的,跟我绕,好啦,不给你了。省得我赔了钱还落不到好,不如我自己花了痛快。”他真是诙谐有趣,有意思。
“来,下棋下棋。对了,小雨,中午吃什么?”
下午仍是他们三人在一起谈笑,延森心中的疑问也是趁机向刘柏年问出,碰到他这么虚荣好问的,刘柏年自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是不是姐姐和姐夫回来啦?”正在说得高兴,外面传来了车喇叭的声音,刘雨站起来说道。
就在这时门开了,果然是刘芸姐和克己哥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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