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虽这样说,他对自己也是非常有信心,可两位大哥的话,还是让他心生警惕。
于是,这天晚上,延森没有再去练习,一个人默默地走了出来,到了训练场边的一个小山包,找了块平坦的地方躺了下来,是时候好好反思一下啦。
一个人默默地躺在山包上,今晚的天气不错,星空晴朗,一轮明月高高地挂在西方的天空,几颗明亮的星星在执着地闪烁。偶尔会有流星划过天空,迅速地消失在天际。
这军营所在显得很是荒凉,所以视野更加开阔。双手枕在脑后,对星星眨眨眼睛,听轻微的风儿唱歌,心下一片宁静。
他静静地思考着自己最近的变化,突然《静心赋》中的一段话飘过了他的脑际。
“但凡大成者,不拘泥于形。所谓反璞归真,平泊淡然,乃为至上。”从温老把书送给他,他自以为已经熟记于心,好久都没有再翻了。
静心赋讲究的是修心养性,顺其自然,自己一心只求速成,心仪林崇大哥的外在形象,走了刚猛的路子,是太过着相了。老子说过一句话:寒极不生寒则生暑,暑极不暑则生寒。不就是告诉我们动静结合的道理?一切应心,才是正理。
正想到此处,突然一只飞鸟不知道受了什么惊吓,迅速地掠过一段山坡,消失在无边的静夜里,延森默默地注视着小鸟消失的地方,心胸突然一下子豁然大开。
他双手伸开,成“大“字型躺着,任由轻柔的风儿从他的身上掠过,心中的烦燥一下子消失得无影无踪,那股子暴戾之气也不复存在。“我想通了!!”他一声大喊,惊起了飞鸟无数。
外力就如同是这吹拂而过的风儿,无论轻柔还是狂暴,在它们过后,他还是他。又何必过于拘泥,一切只待水到渠成。这一番思考,使他一下进入了一个新的境界。
一切释然,他终于放下心中所想。延森潇洒地站了起来,轻轻地拍去了沾在身上的泥土,就像扫去引起苦闷烦恼的蛛丝。想通了,就该回去睡觉了。
谋事在人,成事在天,顺应于心,延森之所得也。
他吹起了轻快的口哨,走在了回营地的路上。
他一路上四处顾盼,到了宿舍门口,咦,怎么还亮着灯呀?他不在,劳累了一天的舒大哥照惯例早就该熄灯睡觉了。每天晚上延森看书都是用一个小床头灯的,今天他是怎么了?难道他也满怀心事?
他轻轻地推开房门,一阵低低的口琴声响起。想不到舒飞来还有这两下子,平时从没见他露过。
他只是听着曲子,声调透着说不出的忧伤。“舒大哥,今天怎么了,这么晚了还不睡,想嫂子啦?”
听到延森说话,他抬起头来,看了他一眼,没理会他的玩笑,说了声:“小陆回来了。”又低下头去,认真地去吹那支忧郁的曲子。
延森慢慢地走到他的近前,把那支口琴拿过来,放到桌子上,问道:“怎么了,舒大哥,发生了什么事情?”
舒飞来抬起头看着延森,本来刚毅的脸上,愁眉深锁,盯着延森看了会,欲言又止。
“大哥,有什么事情说出来吧,也许兄弟能帮上忙。”
沉默了半天,舒飞来忍耐不住,总算开了口:“兄弟,你说我是不是很没用?”
“大哥为什么这样说,让小弟摸不着头脑?大哥能文能武,为人正直,又是好性情,是个真正的男子汉呀。”
“唉,……”舒大哥长叹一声,“真不让我怎么说才好。”
☆、内外兼修
舒飞来犹豫再三,他还是把事情的原委告诉了延森。原来今天下午他妻子给他打来了电话,说准备给儿子择校上初中,可是人家学校一张口赞助费就是两万。家里的存款,加起来也不够这个数呀,就在电话里让他想办法。
他妻子在一个印染厂上班,效益很不好,一个月几百块钱的生活费还不敢保障能按时发到手。舒飞来的津贴倒是不少,一个月一千多块,可现在物价不低,上学的费用又高,他妻子一个人带着孩子,又侍奉着一个老母亲,生活着实不易。日常开支是勉强够了,可要一下子拿出这么多钱来,可就难了。
原来是这么回事呀。延森心想,要说现在这个择校,可真够坑人的。你想想学校本来都差不多,关键还是在孩子,上哪个不行呀,可家长都挤破头皮让孩子往一个学校里扎,也不知道图个啥。想进的人多了,自然价格也就上扬,从开始的几千块,发展到了现在的两万,这学校赚钱倒是不费什么劲,挺容易的。
师资好一点的学校,本来政府投资就有倾斜,这下子来钱的路子更宽广了,老师的待遇也就好,于是呢各个学校的教学好手都愿意往这儿来。
如是者三,正是大者恒大,形成了一个恶性循环。可恶,本来很正常的事情搞得如此失衡,增加了家长的经济负担不说,择校生多了,学校又没法安排住宿,有的孩子每天要乘坐几十公里的车去上学,可怜哪。如果孩子们能都就近读书,家长少花钱,也可以省很多心,该有多好。孩子们的流动正常了,老师的分布自然也就均衡了,长此以往,又会形成了一个良性循环。
延森明白了怎么回事,一下子就有了许多感慨。但问题已经摆在面前了,总得想办法解决。
延森抓过背包,从里面拿出了一沓子钞票:“舒大哥,我这儿还有六千块,你拿去给侄子交赞助费吧,不够的话,等我回家再帮你想办法。”
舒飞来的脸一下子涨红了,连忙摇头道:“这可不行,小陆,我可不能用你的钱,你也不过是个打工仔,挣个钱也不容易。”
“大哥你这么说可就见外了,你放心,我这钱可不是从父母那儿要来的,是我自己赚的。”延森可是真心地想帮他一把。
“那更不行了,无论如何我不能用你的钱。”不管延森怎么说,他就是再三不允。
舒飞来是个好人,因为没有文凭,这么多年在部队里只混了个小队长。他要能力有能力,看他平时领兵带队,很有一套,很有管理才能。无论做什么都尽职尽责、尽心尽力,踏踏实实,做领导的不论把什么事情交待给他,都非常放心。
俗话说:一文钱难倒英雄汉。可见这好人也难事事顺心,工作如此出色的舒飞来,到了此时却一筹莫展,看得出心中非常难过。不知他平时努力工作,却混到这个地步,是作何感想。
“舒大哥,要不我看这样,你打个借条给我,就算先救救急呗,以后有了赶紧还我,总行了吧。”延森真诚地说。
又思考了再三,舒飞来也看出延森是一片诚意,没再推辞,把钱收下了。
“来,舒大哥,把口琴借我用一下,听听小弟的琴音如何。”延森从舒飞来手中接过口琴。
欢快的曲子在屋子里回旋。
第二天起床时,他特意在镜子前多停留了片刻,虽然昨晚跟舒大哥躺到□□又说了好多,今天还是精神百倍。最让他满意的是双目中的赤光尽数消散,看到的自己是一副平和淡然的面孔。
最吃惊的是林崇,他这几天一直注意着延森,自然能发现他这个巨大的变化。一见到他,就大叫道:“小陆,今天又变样子啦。斯斯文文的,这才像个书生。”
听到林队长的夸奖,延森心里也很是满意,真的能够归于淳璞,是他所愿也。他还是喜欢自己现在的样子,比较符合自己的风格。看上去孔武有力、杀气腾腾可不是他想要的。
虽然一个月的时间已到,延森还是又延长了一段日子,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总得回到公司,要不公司和家里都会着急的。
延森要走了,林崇和舒飞来两位大哥非常不舍。尤其是舒飞来在一段时间的交往之后,已经和延森之间产生了非常深厚的感情。
林崇说道:“小陆,看到你这么一个优秀的士兵坯子要走,作哥哥的还真是舍不得。如果你留下来,肯定能成为军中之冠,连我也得甘拜下风,唉,看来你还是走了的好。”
一番笑话,冲散了淡淡的离愁。延森坐在魏延的车上,对着渐渐远去的军营挥动着手。一个多月的时间给他留下了很多的美好的回忆,特别是结交了林崇和舒飞来两位好友。
学到的东西更是不少,虽然没有试过真正的对打,但延森也对自己的功夫充满了信心,学了林崇大哥的几手必杀技,普通的壮汉放倒几个应该是没有问题。
而且还学会了开车。当时觉得用破车学驾驶挺没劲的,事后延森想来,连这样的车子自己都能玩得转,其它的车辆自是更不在话下了。舒飞来想让延森在部队上考个驾驶出来算了,可是一来得还等一阵了了,二来到了地方上还是得换照。他也就放弃了,心想,还是有机会再考一个得了。
更为重要的是,他从两位大哥那儿学了不少关于为人处世以及管理之道,他们两位都是为人正直的人,所以延森所学,也均是堂堂正正,使他这个小青年大受启发。
自从那次意外的受伤,半年来,延森接触的社会上的东西比过去十几年都多,脑子已经渐渐入世。
人都说部队也是一个小社会,不入这个,也不明白这其中的奥妙。在这个小社会里延森也获益良多,接触到了世俗社会所不具有的某些东西,比如说性格上的顽强、坚忍,许多时候,是明知其不可为而为之;还有治军之术、御下之道。
总而言之,此番经过军营生活锤炼的延森与以前有了许多不同,说脱胎换骨有点夸张,但却是焕然一新,说是换了个样子就不算太过分。
尤其是最后几天的幡然大悟,使延森所学的散打、擒拿与固有的静心赋水乳交融,达到了一个前所未有的境界,可称是内外兼修啦。哈哈,看以后谁还敢惹我?延森心里有些洋洋得意。
☆、掩嘴轻笑
第二天,延森出现在了公司里。他现在可成了公司里偶像派的人士了,虽然他自己并不认可自己是个偶像。
你看如今许多所谓的影视明星、歌星也大抵都是如此,有实力的、或是有自己特色的,不用怎么费力去刻意宣传,大家很容易就记住了;而演技、嗓音都没有什么特点的,只是长得稍微出众一些,如俗称作“花瓶”、“衣架”之类的,为了时常引起大家的注意,就得不断地人为炒作,自己搞些所谓的绯闻或是其它什么出来,也叫做“爆料”,把自己在媒体上搞得香臭难分,好吸引大众眼球,以保持自己的上镜率。
延森则两者兼而有之,即有实力,身上又不断地有新闻出现,尽管一直保持低调,还是引人注目。这次现身,其实伤势在很久以前就好得不能再好了,经过此番苦修,身体也比以前更加健康,身材更显得挺拔、匀称,飘然有出尘之意。当然最大的变化就是皮肤蚴黑,一片健康的肤色。
以延森的黑度,在部队里一群风吹日晒的战士兄弟们中间,自是看不出有什么特别之处,勉强还能算得上是个白色人种。可在公司之中,就显得比较惹眼。只比少数几位天生“黑质”的同事稍显逊色,连他们公司公认的“黑美人”也要比延森略逊半分。所至之处,魅力四射,和平日的他又有了不少变化。
毕竟他是个好青年,平时人缘也不错,一出现在公司里,同事们“哗”地一下就把延森围了起来。
兄弟们摸着延森黑油油的胳膊羡慕不已,大家七嘴八舌地问个不休,
“延森,你好了,可算是回来了。”
“哇,好健康的肤色啊!”
王强靠在延森的身前作保护人状,看着延森除了黑了点,没有显出什么不同之处,显得有点失望。他想像中发达的肌肉,强悍的气势,都没有出现。
“老大,你这么长时间不来,到底去了哪儿,你是不是去了夏威夷度假,给晒成这么黑了?”
王强这小子值得表扬,一阵子没见,会演戏了,一个谎撒得汤水不漏,堪称天衣无缝,有长进。
袁副总刚好经过,拉着延森的手,亲热地说道:“小陆,你可回来了。”袁副总和延森也算得上是患难之交,以严厉著称的他,对延森有种与一般同事不同的亲近。
由于这段时间都在军营,几乎是荒废了工作,回来以后,怎么说延森也要尽心投入工作。尽管工作紧张,还是不时地有同事抽时间来问候一下,让他大受感动。不少其它部门的同事更是在食堂午餐时都聚到他身边,问这问那的。在公司里人际关系也并非那么复杂,只要你为大家做了事情,无论大小,同事们都会记着你。
有人关心的感觉真好,尤其难得的是这种关心不带一丝的功利色彩,这种同事间的感情,是人世间的一大宝贵财富。
更出乎意外的是,公关部的李明亮也专门来找延森说了会儿话,言辞非常诚恳,关怀之情溢于言表,并说延森现在身体完全好了,相约有时间再进行一场篮球比赛。是延森以前看错他了?还是他对延森的印象有了改观?看起来,李明亮也是个拿得起放得下的男儿。
私下里王强对延森说过,李明亮碰上他的时候,也经常地问问他的情况,看来对他还是比较关心的。而且还神秘兮兮地告诉他,李明亮也不再去没事跟余秋月搭腔了。延森当时笑着对他说,这是人家的事情,你观察这么仔细干什么,王强说这可不是他探听来的,是听魏顼说的。哎,这种事情说不清楚,暂且不去管他吧。
延森跟王强商量,这次他去学艺,魏顼和余秋月都帮了很大的忙,该找个时间约她们在一起吃个饭的。
听说可以揩延森的油,王强自是举双手和双脚赞成,并自告奋勇来组织人员。
完成任务后,他高兴地跑来告诉延森:“老大,事情都办妥当了,余秋月已经接受了邀请,这回你该好好地谢谢我吧。”
王强这家伙,就是缺乏刺激。
“臭小子,别得了便宜还卖乖了,这次请她们吃饭,还不是遂了你的心愿,可以与你的心上人一起吃饭,还让老子买单,有我什么事情?再乱说,让你小子付帐。”说得王强一咧嘴,乖乖地不说话了。
还得说是延森的兄弟好,王强够意思,延森作东请客,他生怕跌了份,没有像以前他们聚餐那样,马马虎虎找个快餐部应付一下。愣是订了家比较上档次的餐馆,据说还秉承了魏顼的旨意,说是可以渲染一下气氛。,真拿延森当大头了。不过延森可欠了人家的情,也没法子,真郁闷呀,延森心想,想勤俭持家还真有难度。
四个人坐在一起。在心上人的面前,王强的心情明显地好,堪称妙语连珠,大方而绅士十足地对两位女生谦虚着:“想吃什么尽管点,不要不好意思。”把延森的台词都说光了,让他这个做东道的晾在一边。
小两口子对延森倒真是不客气,边吃着他的,还边戏弄于他。王强跟他之间向来如此,这魏顼虽说在一个公司里呆的时间不短了,但以前说话并不太多。自从在军营之中遭到延森的“盛情”招待之后,对他的印象大为改观。
魏顼本着为好友负责的态度,对延森身边不时有各样的女孩子出现持不满态度,很是为余秋月抱屈。言语之中对延森也就少了“应有”的尊重。延森很郁闷地想,看人家的朋友,时时处处为自己对方考虑,再回头看看王强,这叫什么人哪,也不错,永远都站在“对方”的一边,为人家着想。
此时的秋月倒是颇有淑女风范,只在那儿静静地吃着,微笑着听着魏顼和王强二位对延森进行着各种人身攻击,看到延森委屈的神态和无力地进行着辩解,也只是抿嘴一笑。
余秋月没有了颐指气使的样子,低眉顺眼,掩嘴轻笑,如果不是亲眼所见,外人绝对想不到这就是那个曾经在公司里风光无限的女孩。
☆、无头公案
雅间里气氛挺好,幽幽的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