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大哥,”延森突然握住了他的手,“你不愿意过来帮我吗?”
他仍在沉默,延森却变得越来越冲动:“常大哥!蔚然出现这样的失误不是第一次了。凭什么欧美国家的患者都能够得到赔偿,而我们就只能退药了事,而且打开包装的还不能够退换,这说明什么?难道你就一点也不感到义愤吗?”
“兄弟,”常式余的手动了动,轻轻地抓住延森,旧调重弹,“我不是冷血动物,这些情况也都清楚。可是我拿着人家的薪水,就得替人家做事。”
“为什么,为什么你就不能为自己人做点事情呢?”
常式余摇摇头:“其实我心里也不是没有想法。可大形势就是这样的,不是凭着一两个人的努力能够一下改善的。”
“可如果你不做,我也不做,那么想等到那一天就遥遥无期了。常大哥,何不从你我做起呢?”
常式余抬起头来,看到的是一道真挚的目光。
延森开始时不想说这些大道理,自己兴冲冲地跑到北方来,不就是想把握遇到的机会吗?
他以后的路还很长,还可以慢慢等下去。
也许以后会有更多的机会,生产痕消这样的产品,可是我们民族和国家也要这样一直等下去吗?
不可否认,他怀有私心,拉拢他的目的不排除为了能够以最少的付出获得最大的利益。
在商言利,他也不能免俗。但现在,他感到自己比常式余考虑得周到,也热血得多。
他这副样子,怎能不激起延森的愤慨?
端起杯子,延森一口气把半杯酒倒进了肚子里:“服务生,再来一杯。”
大概是酒精刺激的作用,延森的眼里竟然有泪光在闪动。
哀其不幸,怒其不争。不错,他的出发点是为了赚钱,达成小小的心愿,但同样是个热血沸腾的男儿。
如果还有什么能出来说服他,不是钱,是大义。
半天之后,常式余终于说话了。延森发现,他的眼里也有点点泪光。
“陆兄弟,约你出来,是因为我心里苦闷,又恨你想利用我。这样给我的感觉,是你很看不起我。叫你喝酒,是想发泄一下心中愤懑,如果可能,还想痛斥一顿你的卑鄙行径,才能心里好受。想不到坐在这里,却是听了一个大学生讲的爱国教育。不过,你这一说,我心里倒好受一些了。”
讲出了这段话,常式余竟然笑了出来。
说实话,一个大男人破涕为笑,真是非常难看。
但这时延森却不觉得了,如果他觉醒,能够揭露蔚然的不良行径,就算做成事情的不是他,延森心里也会感到很幸福。
延森固执地不说话,因为他还没有表明自己的观点。现在的焦点之争,已不在常式余能不能、肯不肯帮他了。
偏偏他也陷入沉默之中,似乎满肚子的话不知从何说起。
在这沉默的功夫,每人又喝了两杯下去。
“咱们还是出去说吧,免得吵了别人。”沉默了一会之后,常式余忽然这样说道。
“好的,我现在觉得这干红酸溜溜,甜丝丝的,味道不怎么样。不如我们弄上一打啤酒到没人地方喝去。”延森也不想逼得太紧。
“呵呵,同感。”
拎上一打啤酒,他们就信步出了酒吧,走向附近的一个广场。
在里面喝的真不少了,可愣是没有一点醉意,真是异数。
碰到酒吧女郎本是很正常的事情,奇怪之处就在于他们在这儿吵吵了半天,就没有一个火爆的异性来搭讪。
也许是他们说话的声音太多,让人都觉得和他们的“生意”不好做吧。
可等到冷风一吹,延森的感觉就蛮不是那么回事了,脑袋突然就觉得晕乎乎的难受。不知不觉间脚步就开始踉踉跄跄,延森和常式余不自觉的就勾肩搭背,相携着走路。
状态虽然影响酒量,但决不会没有原则地超水平发挥。
“好了,就在这儿坐吧。”到了广场,延森就感到举步维艰,拉住他在一块长条石上坐下。
“好,我们喝、喝。”常式余热情地替他打开了一罐啤酒,却手脚不听使唤,每人的身上都被溅上了泡沫。
延森浑不介意,接过来就灌了几口。啤酒却不听话地从鼻子里进去了一点,咳嗽了半天才停住。
常式余一阵大笑:“兄弟,你的酒量太差了,还得跟我多学着点啊。”
☆、浑然物外
延森浑不介意,接过来就灌了几口。啤酒却不听话地从鼻子里进去了一点,咳嗽了半天才停住。
常式余一阵大笑:“兄弟,你的酒量太差了,还得跟我多学着点啊。”
延森指着他身上淌下的液体,也是忍不住的笑:“哈哈,还不知道谁不行呢。”
掏出手绢想替他擦擦身上,却一下子抹在了身边的石头上。
“真喝多了!”他们两人同声感慨。
“咱们刚才说到什么地方来着?”常式余问道。
“呵呵,我也忘了。”延森也无法接上出来前的话题了,按着脑袋想半天,才隐约有了一点记忆,“常大哥,你别在半死不活的蔚然干了,出来帮小弟吧。”
“也好,离开那破地方也无所谓,反正早晚会呆不下去。”大概酒精的作用,常式余的态度也转变了。
“好,痛快!我们再干。”延森举起易拉罐跟他相触,也不知道酒是灌进了脖子还是嘴里,反正从里到外都是凉凉的。
“不过,我看你年龄不大,有这个实力吗?不管蔚然怎么样,要想拿下这个厂子资金都得以千万计,你行不行啊?”常式余问的都是些现实的问题。
“说真的,我也没数。不知道究竟需要多少,只要有可能,就要想法子筹集嘛。这点老哥不用担心。”
“我能不担心吗?”他反问一句,“如果我从蔚然出来,而你又办不成事情,那我的饭碗也就砸了。以后想在这个行当里混饭吃也就难了,这关系到哥哥一辈子的大事,哪能儿戏?”
“没什么好怕的,以大哥的资历有什么好担心的?小弟对自己还是有信心的。退一步说,瑞辉不久就将在北方办厂,到时我跟罗先生说一说,加上罗颂帮助,从那儿找个饭碗不会成问题。”
听到延森这番带着酒意的说辞,常式余显然心动了,目前工作这个样子,能够跳槽到瑞辉,对他来说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蔚然背景很深的,扳倒他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啊。”常式余这样说着,居然歪头靠在一边的柱子上睡着了。
延森本想嘲笑他一番,可是推了他几下居然没有一点动静。
而延森也觉得好乏,浑身没一点力气,上下眼皮要分开真是困难啊。
……
几天后,华洲晚报刊登了一篇署名晓文的文章,文中详细地叙述了蔚然事件的始末。
蔚然公司生产的一种药品因为采用了被污染过的生物原料,在国外被证实会对人体造成损害。
该药品由设在亚洲最大的北方分厂生产,行销世界各地。
事情发生后,蔚然始终在逃避这个话题。当然这只是针对亚洲的部分国家,在欧美他们公司已经对消费者进行了大规模的赔付,而在国内还没有被披露。
此事已经发生了几个月的时间,而国内一直保持沉默。
蔚然只是在悄悄地进行着药品的回收工作,拒不透露药物可能造成的损害,完全隐瞒了消费者的知情权。
消息一经发出,即引起了轩然大波,迅速被各大报纸和网站转载报道,在国内揭起了指责蔚然公司的狂潮。
华洲晚报是国内最具挑战性的报纸,很多敏感的话题都由它来披露。
既然有人已经揭开了盖子,各大媒体轮番对蔚然登门采访,并对事件进行了更有深度的报导,从各种角度加以分析。
蔚然分公司被打了个措手不及,只得承认了公司的失误,并登报道歉。
一时之间,各大医院和药店纷纷把他们的产品下架,并在社会上公开承诺自己没有使用蔚然的产品。
曾经辉煌一时的蔚然迅速成了过街老鼠,面临这种不利局面,只得宣布暂时关闭在北方的生产工厂。
延森的机会就这样来了。
入关后这些年的时间里,由于我们的货物在进出口各方面都受到了不同程度的压制,国内的要求消费者同等待遇的呼声早就越来越强,而蔚然原材料事件的曝光成了导火索,大有愈演愈烈之势。
事件的发生直接影响到了蔚然总部,甚至影响了整个美洲的股市行情,股票指数直线下跌。
蔚然公司的股份更是连日跌停,不得不申请保护。
上一段时间连番遭遇不测,还没有从困境中走出来,日子更加雪上加霜,几乎濒临了破产的边缘。
明眼人都知道,经过这一事件后,蔚然在北方保税区的分厂朝不保夕,再继续干下去的机会已经微乎其微。
自全球性的发生危机,这家厂子本来还是维系局面的主力,但这下麻烦可就大了。就算勉强逃过此劫,要恢复元气也不是短期内的事情了。
现在蔚然需要的就是大笔的资金,好填补目前的窟窿,尽快赔付消费者,为生存创造条件。
延森心想,是时候该出手了。
危机不期而至,蔚然这么大一块肥肉,背后自然少不了有人在惦记。
他想,必须尽早抓住这个好机会,才能处于最有利的位置。
蔚然的竞争对手自然不少,也都眼红它在北方的分厂。可以想见,手伸得最长的是罗先生的瑞辉制药。
趁他乱,要他命,对瑞辉而言,这同样是个绝佳时机。
瑞辉实力强的吓人,远非延森可以望其项背,要想获胜,首先就要想法把这只大手还没有伸过来之前,就将其斩断。
正好罗颂的假期也结束了,延森决定送她回去,顺便跟罗辉耀先生好好谈谈。
在这之前,延森跟蔚然分厂已经进行了一些接触,虽然他们防范很严,但有常式余从中照应,他们多少算是知己知彼了。
常式余目前的职位,尚不能接触到真正的□□机密,但耳濡目染,蔚然内部的情形,他无疑非常了解。
初步的接触只是为了探探口风,进入实质性的阶段不会这么容易。这只瘦死的骆驼,也不肯放弃最后的挣扎。
延森前几天虽然是忙着喝茶,但其他方面并没有丢下,仍在按部就班地进行。
老吴这么好的人,当然不能闲着,延森请他出面注册了一家医药公司
他别看与世无争,其实又有谁不想轰轰烈烈地干一番事业呢。延森的到来,果断的介入,也正激发了他这个隐藏许久的心愿。
老吴拿着政府的专家津贴,是个知名人物。
想彻底脱离原来的单位,有很大难度,毕竟这家研究所主要靠着几位知名专家撑门面。
为了他便于工作,名义上只是公司的顾问,但很多事情却不得不麻烦他“老人家”亲躬。
这种性质的公司,现在弄牌照越来越不易。不过这是对别人说,由他出面,方方面面的关系,一切都变得简单。本来手续复杂的很,却在短短的几天内顺利办成了。
在八字还没一撇的情况下敢这么做,并非延森愿意冒险,而是由于根本没什么好怕的。
就算达不到预定目标,痕消也总是要生产,这家公司不会闲置,以后还可以作为推广自己产品的基地。
延森的眼光还够长远的。
没了猜人心思的功能,商业的问题延森并算不上在行,由韵杏出面相助自是再好不过。
森韵餐饮情况稳定,她暂时放下手头工作,盯紧蔚然那边的情形。
延森要到新加坡寻找新的可能。
到机场来接的只有罗颂的母亲,说罗先生因为有重要的谈判,要迟些才能过来。
罗夫人没有什么具体的工作,平时主要就是照顾先生和女儿,此次见到离家归来的女儿非常兴奋。
☆、浑然物外下
屋里的一切在延森看来已经很整洁,虽然罗颂说过有钟点工每日打扫,罗夫人一进门还是匆匆地做了收拾,看来她很愿意自己动手装点家园。
罗颂指手划脚地对妈妈描述着这些日子的见闻,延森倒是听出来了,北方的风景其实没有什么特别的可圈可点之处,她最大的收获倒是在于懂了些茶道,所以一进门就吵嚷着要泡茶给妈妈喝。
也难怪,这么多天的耳濡目染,想没有长进都难。
罗夫人惊异于女儿的变化,感到她在外面过了十五岁生日后,似乎乖巧懂事了许多,对延森自是不停地感谢。
母女二人交谈的时候,延森很少插言,多数时候只是默默听着。罗夫人对女儿说着别来的“相思之苦”,罗颂则没心没肺地给妈妈讲着听来和见到的笑话。
见延森坐得闷了,罗颂主动要求带着他到各处转转。这是一幢独门独院的别墅,屋里屋外室外空间不小。
见多了各种各样的住房,延森对豪宅的概念已经淡了很多,但罗先生家还是让他眼前一亮。
不是因为房子布局有多么奢华、多么宽阔,而是感叹于周围环境的优美。
国内很多豪华别墅为了增加卖点,也会尽量扩大住所周围的绿化面积,甚至增加人工湖。
但罗先生的房子少了人工雕琢的痕迹,仿佛非常自然地融入了绿树、碧水,似乎与长天融合得严丝合缝。
欣赏之余,延森觉得这是我们需要学习的一种理念,作为开发商,赚钱当然重要,但开发出来的住宅更具人性化才是最好。
国内房地产业仍是红红火火,举国上下,随处可见到大兴土木。
国家不断地有政策控制,却仍旧遏制不住各方面人物的求利之心。在其他行业做的好了,就转入回报更丰厚的房地产。
但正因为逐利之心太急,难免就影响了住房的舒适性。渐渐富起来的国人多了选择,也导致了很多大城市里都有闲置的房产。
在外人看来这个行业已经快饱和了,房屋还在不断建设中,原因何在呢?
延森仔细想来,不外乎很少占用自己的资金,首期投入一部分钱款,然后就可以用楼盘做抵押向银行贷款。
几年前国家已经明令禁止楼房预售,如果发现形势不妙,开发商马上就会停止此处工程,转投其他方向。
也因如引,“造就”了许多无法完工的建筑,好好的地段建到一半就停工了,就像一幅绝美的画卷被贴上了狗皮膏药,十分难看。
房子建不成,当然销售不出去,开发商没钱还贷,银行自然就会坏账、呆账连连。
国外的银行虎视眈眈,在几个前沿城市已经进驻。国内银行也应该好好学学这些行进的管理方法,适时修订一下规程,想想如何规避这类风险。
延森心想,如果以后自己有了钱,也可能会投身房地产业,但一定不任性妄为,学这里搞人性的建筑,为大家创造更好的居住环境。
随意的参观中,他奇怪自己竟然产生了这么多的想法,未免有杞人忧天之嫌。
唉,他在心里暗笑自己,嘴巴还没擦干净,就想到更多的地方去了,能赚钱的行业多着呢,总不能哪一行都去试一试吧。
“森哥哥,你想什么呢,也不跟人家说话。”见延森不理她,罗颂有些不乐意。
“怎么会,我是在静心欣赏颂儿家呢,真的好漂亮,给人感觉非常好。”
“是吗?”罗颂一听很高兴,“这儿居住环境确实是一流的,比北方什么的都好多了,走到哪里都显得那么拥挤,一点也不舒服。”
想不到她都看出了这点,可见问题十分明显了,延森玩笑地说道:“呵呵,以后等我有了钱,也来这儿买套房子,到时好跟我们颂儿做邻居。”
“好啊,太好了,森哥哥跟我想到一块去了。本来还想等我上完了大学,在你们那儿买房子跟大家做邻居呢,你能来当然更好了。”罗颂当了真,“不如我跟爹地说一声,让他买套房子,你过来住好了,放了学我就可以过去找你们玩,多美。”
“开什么玩笑,我一个大男人,哪能住罗先生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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