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文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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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明文魁- 第9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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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县学里去年有个老廪生病逝了,一人在家丁忧,算上八九个执意考举人,无心入贡的。剩下就是孙秀才这些岁数大了老廪膳生,以及林延潮新入的廪生,论资格老廪生可以入贡,但他们却不去,而是将自己的名额,售卖给其他想要入监的廪膳生。

    换句话说,你想去,行,拿钱给我们,不给钱,给我再等三年。

    林延潮,陈应龙都是不由摇头,黑,真黑。

    随后林延潮就在江教谕那报了名,参加岁试。林延潮拿了岁试报名文书后,即是返回家中。

    返回家里时,雨反而大了,风雨交加下,林延潮不得不去县衙旁的茶馆下避雨了一阵。

    茶馆里的茶博士端了杯茶上来道:“相公好生眼熟,进来避雨吧!”

    “好。”林延潮答允了。

    林延潮进了这茶馆,原来正是自己第一次来县衙打官司时去过的茶馆。

    盘桓了一阵,待雨小了之后,林延潮这才回家,继续每日读书,教书不变。

    不久到了二月县试之日,四更天时。

    林延寿,侯忠书,张豪远等人都是起床,各个顶着熊猫眼在那,显然昨晚一夜都是没睡好。

    林延潮也是打着呵欠起床,他作为廪保也要陪三人去考场。

    不久大娘给他们端上一大盘吃食。

    林延寿一下就问道:“娘,娘,溏心蛋呢?”

    大娘笑着道:“都给你准备好了。”

    说着大娘给林延寿剥蛋壳,林延寿迫不及待地剥开,看了哈哈仰天大笑道:“果然是溏心的,溏心的,哈哈,我这一次我中定了,中定了。”

    说完林延寿剥开鸡蛋,两三口就吞下。

    大娘继续给他剥着鸡蛋道:“你吃得慢一点。”

    “好!”林延寿嘴里嚼着蛋,含糊不清地道,“哦,快,娘救命!”

    “我的心肝儿啊,你怎么了?”

    “我……我噎……着了!”

    “诶,叫你吃慢点。”

    不久众人就坐着马车去了县衙,天空星光点点,地上车水马龙,又是一年县试赴考时。

    张豪远,侯忠书二人都是心里忐忑,林延潮对二人道:“你们这一个月苦读,用功不可谓不苦,今日只要正常去考就行了,把平日写文章的八成本事拿出来就行了。”

    二人都是点点头,然后林延潮先一步入了考场,待认保之后,林延潮即回了家。

    县试依旧是五场,五场考完后,放榜那一日,林延潮在家里读书,爷爷,大伯大娘都是在家里,坐立不宁。

    “中了,中了,我中了!”

    门一下推开,一家人一起迎到门外去。

    林高著声音传来道:“恭喜你啊,延潮在楼上呢。”

    楼下传来脚步声,林延潮但见张豪远。他一脸喜色地道:“延潮,我中了。”

    林延潮笑着道:“第几名呢?”

    张豪远道:“县试第八!”

    林延潮笑道:“第八,县前十啊!那可了不得。”

    张豪远神情亢奋地道:“是啊,没料到,我能考这么好。”

    “对了,忠书呢?”

    张豪远当下笑着道:“宗海,你猜猜看?”

    林延潮笑着道:“不用猜了,看你的喜色,忠书也是中了。”

    “是啊,宗海你料得真准,从放榜后回来,他是一路走一路哭,待到了巷口了,他道我这哭哭啼啼的样子,若是进去了,断然是被你的家人看轻了,我就先进来报喜了。”

    林延潮不由哈哈大笑道:“没想到他倒是矫情的人,也好,我出门看看,对了,我堂兄如何了?”

    张豪远还未说话,陡然听见门外喊道。

    “爹,娘,中了,中了,我中了!”

    林延潮从楼上看去,但见堂上大伯大娘听了都是霍然从椅子上跳起来,但听见门重重砰了一声,林延寿猛冲了进来,而大伯大娘都是跑到前院去。

    林延寿一头扎进大伯的臂弯里,嗷嗷地哭着道:“爹,我中了,我中了!”

    大伯泪流满面道:“儿啊,儿啊,我就知道你一定有出息的。”

    大娘也是哭道:“快,快,让娘看看你。”

    张豪远不由摇了摇头道:“你堂兄竟也能中,真是稀奇了。对了忠书过了县试,延潮你不意外吗?”

    林延潮笑着道:“我还好吧。”

    “其实今日最意外不是我,而是张归贺!这一次张归贺,张嵩明他们又落了榜,张归贺说来也很可惜的,一直是副榜前几名的,但是连考了五场,都没有挨到正榜上。后来他们听说侯忠书中式了,都不敢相信,特别是张归贺,在社学里,侯忠书每一次都考得不如他,这一次他没中,侯忠书却中了,他如何能心甘,还在县衙前大呼不公,你是没有见到这一幕,最后他被衙役乱棒打走呢。”张豪远一口气说道。

    “宗海,你说他输得冤枉吗?”

    林延潮摇了摇头道:“张归贺输的一点都不冤枉,他不会揣摩人心,其实我这一个月给你们改卷,是揣测县尊老爷的喜好,给你们改的。”

    “什么?”

    林延潮道:“是的,县尊的为人我再清楚不过了,上一次县试时,我将他所喜何等程文都揣摩得清清楚楚的,所以平日给你们改文时,依着周知县的喜好来改的。说来这并非是个好办法,以文媚人也是可耻的,但若想短期里提高你们在县试时的名次,也只有这个办法了。”

    张豪远听了又惊又喜道:“宗海,你真是瞒得我好苦,你竟能揣摩到县尊的心思喜好,这实在太难了。我现在知道我为何能取第八了,因为我的文正好合他的意。什么以文媚人,去他个鬼,只要能中,就是我的亲爹!”

    这时候下面突爆发得意的笑声,林延寿得意洋洋地那道:“爹娘,我说了之前县试,是因为考前,我没有吃到溏心蛋,这一次我一口气吃了十几个,故而必中。考试时候我是一气呵成,文不加点啊!”

    听着林延寿得意的笑声,张豪远顿时什么高兴之情都没有,他对林延潮问道:“我们二人还情有可原,但是你堂兄他是怎么过的?”

    林延潮笑着道:“这你别问我,因为我真不知道!”(未完待续。)

第一百八十五章 丢人丢得不够(一更)() 
林延潮与张豪远,在那听着林延寿吹牛,都不由都有几分好笑。

    张归贺的用功和学问都不差,但偏偏就落榜了,而侯忠书,林延寿却中式,人生的境遇实是难说的很。

    这时候但听门外侯忠书道:“宗海,豪远!我中了,我中了!”

    二人相视一笑道:“走看看他去。”

    二人下了楼,但见侯忠书与林延寿争锋相对,林延寿道:“你竟也能中?呵呵!”

    侯忠书反唇相讥道:“那你不也中了,呵呵?”

    “我哪里不能中了,呵呵?”

    “就算我哪里不能中,也比你能中。”

    “我会不比你能中?你才最不能中那一个。”

    “哼,我绝对比你能中。”

    “好,既我说不能中,我现在就中给你看了。”

    二人一见面就和说绕口令一般在那互掐。

    大伯举起手道:“好了,好了,你们两人都别吵!‘

    众人松了口气,林延潮对林延寿道:‘堂兄,恭喜你了。‘

    林延寿点点头,倨傲地笑了笑。

    林延潮又对侯忠书道:“忠书,也贺喜你,我说过你若认真用功,绝不比其他人差。‘

    候忠书听了林延潮的话,当下又举起袖子拭泪。

    大伯笑着道:‘好,好,好,你们三人都中了,这一次要好好庆贺一番!”

    大娘道:“算了,家里简单作几个菜就好了,别浪费钱。”

    当下大伯则是道:“这怎么行,叫你们三叔,赶紧去厨役市找厨子,告诉街坊邻居,我儿子县试过了,要摆十桌流水席庆祝,让他们都来热闹热闹!”

    “十桌!”一家人都震惊了。

    林延潮也是吐槽,他去年中了秀才,大伯才摆了八桌,眼下林延寿你给摆了十桌!果然亲儿子就是不一样!

    顿时林延寿县试中式的消息,如风一样传遍了登瀛坊巷,大伯是个好面子的人,少不得要告诉那些同僚们,当然少不了很多贺客上门。

    街坊邻居看了这架势,不由议论道,怎么林家又出了个秀才?

    不是,是他们家林官人的儿子县试过了。

    县试过了就摆十桌,那中了秀才,不是要摆一百桌。

    你管他,有的吃,还不去。

    登瀛坊巷这边,顿时众街坊邻居都来了。

    大伯端着酒杯道:“诸位乡亲,诸位乡亲!今日犬子县试中式第三十五名,故而特摆下酒宴,与大家同乐!”

    众人都是端起酒杯道:“林官人,客气了,言重了。”

    大伯还要说话,忽然噼里啪啦的鞭炮声响起。

    众人都是道:“报录人来了,报录人来了!”

    大伯顿时领着一家人,兴高采烈地走过去。

    但报录人笑呵呵地道:“可是县取第三十五名,家住登瀛坊巷东的林延寿,林公子吗?”

    “是,是。”大伯顿时红光满面。

    这时一个街坊道:“错了,这里明明是登瀛坊巷西啊。”

    大伯一愣道:“或许是你看错吧,这里确实是登瀛坊巷西啊!”

    报录人当下拿了单子一看道:“确实是登瀛坊巷东啊。”

    林延寿顿时不快道;“你们这些人办事好不认真,若不是今日我高中,必是斥汝等一顿。我爹可是衙门里的当差的,先把单子给我。”

    那报录人嘀咕道:“这不是弄错了吧!还是谨慎一些。”

    大伯皱起眉头来,这时一人道:“对了,我听说登瀛坊巷东,也有一位姓林的公子,今年也是考县试,似乎与小官人同名啊!”

    报录人听了奇怪道:“原来如此,这位官人,不如先让我去巷东看一看。”

    “看什么看,我中了第三十五名,此乃是千真万确的事,快把单子拿来!”林延寿要动手去抢,大伯连忙拦住道:“是你的,跑不了,不是你的,拿了也没用。”

    当下大伯对报录人道:“那也好,你需把事办清楚了。”

    “也好,那小人先去那看看。”说着报录人一行继续吹着唢呐走了。

    林延寿顿时焦急道:“爹,你怎么把他们放走了,这是我的功名啊!”

    “坐下,你还嫌今日我们丢人丢的还不够吗?”大伯喝了杯酒,然后捂住了脸,

    林家那件事成为街头巷尾的谈资。

    林家一家人都是闭门不出,就算出门街坊邻居见了也装不认识。

    连林延潮也是不好意思出门,只能在家读书。

    这天登瀛坊巷林家来了客人。

    咚咚!

    敲门声起。

    ‘你找谁啊?‘候忠书看着门口站着两个翩翩公子问道。

    ‘怎么林家来了新下人吗?我怎么以前没见过你啊!‘

    听了这话候忠书一下子跳了起来道:‘我是宗海的朋友,眼下寄学在此,你怎敢说我是下人?‘

    ‘寄学?‘门外二人对视了一眼。

    ‘行贵兄,碧友兄,什么风把你们吹来了,快,里面请!‘林延潮推门走到前院笑着。

    来人正是陈行贵和黄碧友,陈行贵笑着道:‘宗海兄,我们此来是有事相烦啊!‘

    林延潮走到门前道:“你与我客气什么。”

    黄碧友也是进门笑着道:‘是啊,所以就找上门来了,我们府试在即,少一个廪保人,就想到你了,嘿嘿,你该不会收我们钱吧!‘

    林延潮笑了笑道:‘什么话,别人的我不收,就收你一人的。”

    说着众人都是朗声笑起。

    林延潮笑着道:“屋子里请,咱们喝茶去,好与你们介绍一下,这两位都是我社学里的好友,从小一起长大,而这两位也是我书院里的好朋友,正好你们这一次都要赴府试!‘

    当下黄碧友,陈行贵与候忠书,张豪远通了姓名。

    候,张二人见陈,黄二人风度不凡,陈行贵更有几分公子的模样,不由有几分自惭形秽。

    黄,陈二人却心底嘀咕,这二人年纪不大,居然也能与他们一起考府试,看来林延潮的社学还是藏龙卧虎啊。

    五人在堂里坐定边喝茶边聊天,黄,陈二人待听说,候,张二人在林延潮指点下,一举通过了今年的县试,不由讶异,同时也是心底打起了主意。

    黄碧友咳嗽一声道:‘宗海,你这院子还宽敞呢,不知能否再搭一张床呢?‘(未完待续。)

第一百八十六章 孙秀才(二更)() 
黄碧友开口,众人都是明白他的意思。

    陈行贵笑着道:‘黄兄说到我心底去了,我也正有此意,反正在书院苦读也是没有进益,倒不如来此请延潮指点,延潮你可不许藏私。你还欠着我几十下板子呢。‘

    林延潮闻言笑着道:“你这是要挟我啊,还把我家当成书院啊!”

    “那还不是。就这么定下来了,多年同窗,不可将我们拒之门外啊!”二人厚颜无耻地就要定下来。

    “那好吧。反正教二人与教四人都差不太多,只要你们住得不嫌挤就好。”林延潮答允下来。

    从此林延潮家里,倒是成了补习班加复读班了。

    林延潮自嘲的心想,以后自己若是中不了举人,是不是可以改行去教书,当个补习天王什么的,在咱们大明创立个新东方什么的。咱们后来的一代帝师,榜眼孙承宗,在中举人前,可是足足当了十六年的教书先生,真是我辈楷模。

    于是林家又搬来了两位新住客,至于林延寿绝门不出。

    黄碧友听侯忠书,陈行贵说了林延寿的事后,笑得是前仰后合。他可是全程经历的林延寿去年县试的。

    但是几人玩笑归玩笑,对林延潮一家还是十分尊敬的。

    大伯没话说,自己本是热情好客的人。

    而且陈行贵出手大方,还没搬来,就送了清一色家私上门,说供给读书之用。

    香几,条桌案,宽桌案,杌凳,床榻,贵妃榻,还送了一副屏联,一水的乌木家具,将林延潮家的家具几乎都换了一套。众人都是感叹林延潮怎么有个这么土豪的朋友。

    于是陈,黄二人挤了与展明一房,至于原先侯忠书,张豪远读书的地方则是多了两张乌木宽桌案。

    这边刚刚安顿下陈行贵,黄碧友,那边又是有不少人找上了林延潮。

    不过不是来求指点的,而是来找林延潮作廪保的。

    县试时,考生们可以五人互结作保来考试,大多数考生,如果没有门路的话,一般不会选廪膳生来作保。但是府试时,就必须加一名廪生为廪保不可。大伯人身在衙门交游广阔,又是乐于助人,至于林高著也是杂职官,认识了不少人,至于乡里乡亲,沾亲带故的都是托上门来。

    这也是没办法,县学的廪膳生一共也才二十人,扣除病故,有疾,守制,游学在外,读书没空各种理由的,能在府试时,作廪保的就那么几个人。

    只是两三日,上门来找林延潮为府试廪保的侯官考生就有上百人之多。这都是人情推脱不了,林延潮也就答允了,至于礼钱,林延潮却言明是不收的。

    林延潮现在颇有身家,实不缺作廪保的这些钱。但众人求林延潮办事,大多还是多少捎上了一些。

    当然他们实在要送,林延潮也不会拒绝就是。所以最后林延潮还是小小的进账了一些。

    但是对于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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