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文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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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明文魁- 第2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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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慢着掌柜,那第三条呢?馆谷只有十二两吗?确实有些少了,不过也可解燃眉之急。”孙秀才道。

    掌柜大喜,连十二两这么微薄的馆谷都能看得上,这人也实是太实在了。之前那么多读书人都是卡在这一关上,不肯从事这低薪的行当。

    说完孙秀才收拾桌子道:“掌柜告诉我状元公家住哪里,我这就上门拜访。”

    掌柜连忙与孙秀才说了,他是巴不得孙秀才寻了差事,有钱还给他啊。

    孙秀才不急不忙写好拜帖,然后收了摊,回房穿上自己最体面的一件衣裳,然后离了客栈。

    走至半路,孙秀才又想,到了年节,我空手上门恐非礼数。于是孙秀才将身上最后一点钱都拿出来买了几样蔬果,用油纸包好,这才上门。

    到了林府门前,孙秀才从门房那得知林延潮今日出门拜客,请他改日再来。

    但孙秀才哪肯再回去,就投了贴,然后在门外等候。

    天寒地冻,又下了一场大雪,孙秀才驻足看着林府大门,忽生出一种自己也不明白的念头。

    或许今日,会是我孙承宗得遇贵人的一日吧!(未完待续。)

四百六十一章 清丈田亩论() 
就在孙秀才在林府门外等候时,林延潮此刻正在国子监祭酒许国的家中。

    林延潮来祭酒许国家里,一来是向他恭贺右迁詹事府詹事,二来是为了向他拜托程楠之事,。

    程楠捐监的事,对许国而言,自是不值一提,打个招呼就好了,所以林延潮不准备正式的提。

    林延潮主要还是来贺许国右迁詹事,掌詹事府事的。

    这一次是官场上比较大的人事调动。

    日讲官陈经邦请病归后,天子命内阁题补日讲官的人选,于是内阁就将翰林学士陈思育,以及刚服阕完还朝的翰林学士沈鲤提了上去。最后天子让陈思育充日讲官。陈思育原来翰林院掌院事,充日讲官就必须除职。

    于是沈鲤以侍讲学士掌翰林院,同时许国右迁詹事掌詹事府,周子义为国子监祭酒,这任命三月会下达。

    林延潮在内阁居官消息很灵通,这官位升迁的事,百官都没有听到风声,自己早一步就知道了。当然林延潮主要目的,还是打听陈经邦告病请辞日讲官后,究竟由谁补日讲官。

    虽知道张居正不待见自己,故而机会很渺茫。但听得张居正题请陈思育,沈鲤为日讲官,没有自己的份后,林延潮还是不免一阵阵失望。不过失望归失望,林延潮得知许国掌詹事府后不吭声,马上回府偷偷备了厚礼,抢着大家都不知道的时候,上门先向许国道贺来了。

    为何林延潮要抢着来给许国道贺,一来许国掌詹事府后,以后就是自己顶头上司了,二来国子监祭酒为从四品,詹事府詹事乃正三品,一口气连升三级,下一步许国迁为同是正三品的吏部或礼部侍郎后,就算走完入阁前这最后一步了。

    所以许国马上就是要入阁拜相的人,林延潮赶紧得来巴结啊!

    当林延潮上门给许国道贺时,许国没有一脸懵逼的神情,反而是一副早已了然在胸的样子。

    这也是当然,官场升迁的运作,不是偶然,没有天下砸下馅饼的事。更不会有得知任官一刻,激动地在那说,感谢某TV的话。官员对于这次升迁调动能不能成,自己都会有个数,到了别人告之自己已是升官调动的消息时,其实早就知道个八九不离十了。

    所以林延潮向许国报喜时,许国丝毫也不意外。

    林延潮自不会问许国,在从国子监祭酒右迁至詹事之中,动用了什么关系,其中如何运作。自己只需要抢在众人之前向他来道贺,这就足够了。

    当然许国还是很谨慎问道:“宗海真耳目通天啊!这还没准的事,就被你打听到了。”

    林延潮恭敬地道:“下官在许公面前何谈什么耳目通天,许公才是手腕通天呢。”

    听着林延潮如此说,许国终于还是忍不住得意之情,脸上露出了一抹淡淡笑容。许国对于这一次迁为詹事的事,心底虽是有数,但任命没有下达一刻,心底终归是悬着。林延潮在内阁办事,听闻消息立马来告之,这是要卖自己人情啊!

    当然这个人情许国必须要领,但见他敛去笑容,意味深长地道了一句:“多谢宗海私下相告,真是有心了。”

    林延潮冒着泄密的风险,冒险与许国相告,要的就是他这一句话。

    “下官以后在许公门下差遣,自当效劳。”

    许国点点头笑道:“宗海言重了,你是申公的得意门生,以后我还要多借重你才是。”

    林延潮心领神会,许国这是要自己与申时行搭线啊!

    许国是嘉靖四十四年进士,庶吉士出身,而申时行是嘉靖四十一年的状元,按道理而言,二人都是在翰林院公事过,不会没有私交。不过这些大佬位高权重后,彼此之间有一些不能直言相告的话,中间都需一个彼此信得过的人来传话。

    这可是个机会,于是林延潮立即应下。

    谈完这正经要事,二人就闲聊其他的,许国亲自给林延潮沏茶,喝得还是他老家带来的松萝茶。

    聊了几句,许国突问道:“宗海,你清丈田亩论写得如何了?”

    林延潮道:“已是定稿了,准备择日来请许公作序。”

    许国听了呷了口茶道:“不,宗海你不能让我来作序。”

    “请许公告之!”

    许国压低声音道:“宗海,若我没猜错你下一步该是有志于日讲官吧!”

    林延潮笑了笑,算是默认了。许国捏须道:“其实不用我说,明眼人都看得出来,皇上从不掩对你的赏识和器重,此乃天家的恩典,多少大臣一辈子求也求不来的恩遇。换作我为阁臣,早就揣摩圣心,将你题请为日讲官,侍奉天子了。”

    林延潮点点头,许国说得有道理。

    日讲官就是帝王师,天子的近臣,但凡翰林官,宫坊官都盯着这位子。眼下林延潮得天子赏识,就算自己不提,可满朝大臣都认为林延潮入选日讲官这是顺理成章的事,所以有那么点众望所归的意思。

    但是这一次内阁题请日讲官,林延潮连候补名单都没有入,只能说内阁里某个人不同意。

    林延潮道:“蒙陛下青眼,乃是在下三生有幸,眼下无法题请为日讲官,是机缘未到吧!”

    许国笑着道:“宗海,官场上哪有什么机缘,一切都是靠自己争出来的。”

    “所以清丈田亩论,就是下官的机会?”林延潮问道。

    许国抚掌大笑道:“孺子可教,正是如此。”

    听许国说完,林延潮就明白他其中的意思了。为官之人,都不喜欢把话说得太透,所以下面再讲明白也就没意思了。

    清丈田亩论,是林延潮以自己在内阁的经历,写来阐述这一次朝廷清丈田亩,以及颁布一条鞭法的过程,是一本参照盐铁论写的著作。

    他本意是拿此立言的,但是清丈田亩同时也是张居正的政柄。

    若是林延潮在这清丈田亩论中为张居正说话,表达自己维护这一次变革的立场。

    以林延潮眼下三元及第的名声,犹如文坛上半个王世贞的地位,无疑在天下读书人那帮张居正作了一次政治宣传。所以许国是想让林延潮拿这本书请张居正指正,甚至作序,用来向他示好,以此作为交换,让自己晋为日讲官。

    林延潮揣摩许国的话,当然是很有道理,这建议确有机会帮自己赢得日讲官,但问题是自己不愿向张居正低这个头。(未完待续。)

四百六十二章 为官之道() 
许国的话对林延潮确实是一番好意,只是林延潮不认同罢了。

    他不想依附张居正,就是不想依附,做官不意味着事事媚上。

    想到这里,林延潮举起手中的茶杯,对许国道:“这茶各有禀性,如这松萝茶茶味最甘,若掺杂其间,则失了其中真味了。”

    许国听了捏须道:“宗海,你这是以茶喻人啊!”

    林延潮这话也是答了许国,茶有秉性,人也自然有秉性。

    林延潮之前不愿攀附张居正,而眼下骤然改颜事之,那也就失了自己的秉性。人的秉性,就是独立人格。

    许国听明白林延潮的意思,见他不愿事张居正,心底倒有几分佩服林延潮心想,此人能放得下身段,又能有所坚持,有这样的门生在,申时行真是平白得了一个臂助。

    想到这里,许国还是故意道:“那这一次内阁题请日讲官,宗海你心底就没有什么想说的。”

    林延潮当然是有一肚子想说的。

    林延潮揣摩了一会,把握自己在许国面前说几成的真话,然后道:“许公想听真话还是假话?”

    许国笑着道:“真话想听,假话也想听。”

    林延潮道:“假话是下官眼下蒙天子赏识,距日讲官只有一步,但这一次题补的名单上,没有下官,自是有所不满。”

    “至于真话是日讲官,乃是半个帝师,关于日讲官人选,陛下自有圣心独运的地方,自然内阁也须慎重题请。下官仕官日浅,资历不够,故而天子阁老都有意栽培下官,让我多历练一番。这就是我眼下想说的真话。”

    许国听了一愕,不由抚须:“宗海,真纯臣啊!”

    “许公谬赞了,下官不敢当。”

    许国摇了摇头道:“宗海,你当的,官场上起起伏伏都是平常,今日轮不到你,未必明日轮不到你,多少人仕官只看到今日之失,意气用事下,反误了明日之得。”

    林延潮听了心底触动,其实许国与自己说的就是职场上最寻常的心灵鸡汤,保持平常心最重要嘛。林延潮感到触动是,这也是自己年轻时犯过错误,当年被领导批评了一句,然后自己当众甩脸色,以至错过了晋升的机会。

    时过境迁,阅历更深,心态也更平和了,他自不会再犯同样的错误。

    许国低声道:“不过我看这一次宗海你虽未题补为日讲官,却也可看作你发轫之始。”

    轫为支住车轮转动的木头,发轫,就是取掉支住车的木头,使车启行。

    林延潮问道:“请许公示下我该如何发韧呢?”

    许国道:“宗海你的性子外似宽和,但内藏锋芒,你如此性子就算是极力屈事元辅,元辅也不会器重你的。”

    许国说得对,林延潮与张居正就是八字不合。许国看人真一针见血,而且这一番话也算是与自己说交心话,林延潮露出认真受教的神色来。

    “可百官皆尊首辅,俯首听命,如此下官岂非日子很难过。”

    许国笑着道:“那未必,为官做人之道,有二法,一面面俱到,无论上下,还是同寅,皆是和睦。不过人有千面百态,一人有一人喜好,一人喜之,必有一人恶之。若是事事要讨人喜欢,反而弄得到处委曲求全,又难以委曲求全。故而官场上能赢得上下同僚一并的器重,又交口陈赞的,除了申公以外能有几人。”

    许国这话赞的就是申时行。

    林延潮自是知道申时行是个处理人际关系的高手。但凡人在读书时,要想人人满意,所有人都喜欢自己,但后来大家都知道这不可能的。做官更是这样,谁都知道做到面面俱到,升官发财指日可待,但谁又能做到面面俱到这四个字。

    于是林延潮问道:“那另一法呢?”

    许国道:“既不能让人人喜之,那就让喜者更喜,抓大放小,再狐假虎威。”

    林延潮听许国说完,不由认真思索。

    许国这话分三个意思。

    喜者更喜,既是不能人人都喜欢自己,自己干嘛要讨好人人呢?你要做到就是让欣赏自己的人,更欣赏自己,不喜欢自己的人,管他干嘛。

    至于抓大放小,让有领导的人器重自己就行了,至于其他的小虾米,对自己不满有什么用?只要领导撑着你,他们就算不满意自己,也必须满意自己,甚至讨好自己。

    这同时也是狐假虎威。

    结合实际来说,就是张居正不待见你,但你可以让申时行帮你啊!

    换句话说,只要申时行肯在张居正面前替自己说一句话,比自己在张居正面前说一万句都有用。林延潮心想自己真是糊涂,大腿在那都忘记去抱了。林延潮眼下要成为日讲官,凭个人努力是很难的,所以要借势而为。

    林延潮看眼前的许国,心想这位未来的阁老,果真不是省油的灯啊!

    林延潮当下向许国行礼道:“请许公助下官一臂之力。”

    许国闻言顿时一愣。

    从许国那出来后,林延潮一身轻松,困扰自己很久的问题,也是迎刃而解。

    于是林延潮坐上马车开始往家里驶去,同时心想改日要去申时行门上走动得的更勤快点。要让申时行帮自己说动张居正,恐怕还有些难处。若是申时行是首辅,自己晋日讲官当然好说,但眼下他是三辅,只有建议权,没有决定权。

    沿途林延潮心事重重,直到展明说:“老爷到家了。”

    林延潮方才回过神来,下了马车后,看见府门前站着一名二十岁左右的书生。

    林延潮随意看了一眼,但见他身上都覆了层雪,冻得脸都是发青了,若是相貌神态也没什么出奇之处,乍看起来有几分不起眼。

    不过待自己下马车时,对方也是看了过来,并遥遥向自己作揖。林延潮此刻心事重重也没是太在意,但想着礼数不能失,也是向他还以一揖。

    府门前,于伯已是赶来给林延潮撑伞挡住风雪,一边道:“老爷,你回府了,今日外边天冷,下了一日的雪,赶紧回屋暖和。”

    林延潮点点头,朝那书生那指了指问道:“怎么今日还有访客?”(未完待续。)

四百六十三章 解衣衣我() 
风一阵雪一阵交替不停。

    林府的府门之外,雪积了一尺多深。

    那书生就这么站在墙角根处,借着头顶上的墙檐躲雪,饶是如此,对方仍是肩上覆了一层雪。

    于伯道:“是啊,老爷,此人一早就来了,请他至门厅等候,却怎么也不肯。“

    林延潮点点头道:“此乃守礼君子,他可有携名帖而来?“

    于伯当下将对方的帖子递给林延潮。

    林延潮拿起名帖一看,但见帖子写着'不才后学高阳孙承宗拜上'几个字。

    孙承宗?

    高阳?

    林延潮因想着日讲官的事,脑子里对这冒雪而来的书生不是太在意。每日仰他名声来拜访的读书人,少则一二人,多则二三个,林延潮也是习惯了。

    这样的感觉,就如同大明星看到门口的狗仔队般。

    换了平常林延潮都会让门下打发走,但林延潮看见孙承宗几个字,突然一愣。

    林延潮本来想抬头再那书生打量一眼,但随即压下这念头。

    于是林延潮对于伯道:“将此人请至花厅,好生招待,不可缺了礼数。“

    说完林延潮自顾从大门入内,而展明则是将马车赶入。而于伯走到那书生面前道:“这位相公,咱们家老爷有请!“

    林延潮走回屋里,林浅浅迎了上来,一边给林延潮换衣裳,一边道:“今日听陈管事说,你支了五百两银子给国子监祭酒备礼。这许祭酒是何等来路,居要花这么多钱?“

    林延潮道:“此事你莫要过问,切记不要说出去。“

    林倩倩埋怨道:“你又不与我说。“

    林延潮笑了笑道:“以后再与你解释吧,对了,今晚备几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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