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文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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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明文魁- 第15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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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绣春刀!“

    “这是锦衣卫!“

    张虎的话里都冒着颤音,其他几名绑匪也是腿软,看着十几个冲进来的人,心道妈的,居然真是锦衣卫。

    这时一人走了进来,十几名锦衣卫一并道:“指挥大人。“

    那锦衣卫指挥点了点头,然后对林延潮道:“会元郎,来迟一步,没有受伤吧!“

    林延潮淡淡笑了笑道:“这倒没有。“

    这名锦衣卫指挥道:“在下张简修,多亏会元郎,肯以身作饵,否则我也不能将这些凶徒一网打尽。“

    林延潮道:“哪里,在不打紧,只是这些人胆敢冒相府的名声,在外行事,我岂能让相爷名声受损呢,请张大人将这几人抓回去拷问,幕后究竟是谁败坏相爷的名声。“

    这位张简修就是张居正的第四子,任锦衣卫指挥。

    张简修听出林延潮主动向张居正示好的意思,笑道:“林会元放心,我还没见过在三木之下,哪个活人不会开口的。“

    张虎听了二人一问一答,知自己处境不妙,立即跪下磕头道:“别,别,不要用刑,我招我什么都招。“

    但张简修却道:“没用过大刑的犯人,我是不会听他们说话的。“

    听完这句话这十几人都瘫软在地,屎尿齐出。

    林延潮想起历史上锦衣卫的种种手段,不由为张虎等人深切的默哀。

    张居正府邸。

    此刻大堂上,张居正正听着张简修的禀告,而一旁张居敬,张懋修也在旁听。

    “好大的胆子,是谁在幕后指示的?“张居正问道。

    张简修答道:“经用刑得知,是仓院粮厅云南司一位姓胡的官吏指示的。“

    张居敬一拍桌子道:“仓院粮厅?这不是通州仓吗?兄长,此事乃是仓场那帮人干的。“

    张懋修道:“是啊,上一次我们打击了仓场,是因为林延潮那篇漕弊论之事,故而仓场,漕督那边上百名官吏被查,不少人丢职,让这些仓场的官吏怀恨在心,报复林延潮,顺路还倒打我们一把,让这黑锅由我们来背。“

    张居敬眼珠一转道:“这般贪官污吏只是罢了官,还真便宜他们了,兄长,此事不可姑息,仓场那水一向很深,我们可借助此事大作文章,让几个人见了血,罢了几个官,换上我们的人。“

    张居正点点头,对张居敬的话表示赞成。

    张居正同意之下,这回够仓场那帮人喝一壶了。

    张懋修拍了拍张简修的肩膀,笑着道:“四弟,这一次你做得极好,救出了林会元不说,还给我们找到了重办仓场的口实。“

    张简修笑道:“哪里话,平日还不是爹和三哥你们教导的,不过话说回来,这林延潮也是聪明,换了旁人早就上当了,偏偏他不仅识破了,还派人找到了大哥,递了话,若非如此,也不能一网打尽。“

    “他回到会馆上说了此事,还赞是我的救命之恩呢。“

    “哦?“张居正捏须问道,“这林延潮还与你说了什么?“

    张简修道:“他说他很敬佩爹的才干,辅国八年,若非你主事,大明哪里有今日四海晏清的气象。“

    这话说的,众人都是微微一笑。

    张居敬问道:“那他是否有流露出投奔相爷麾下的意思?“

    张简修道:“这话我也问了,但是林宗海提及此却谨慎的很,没有露一丝口风。“

    “您怎么看此人?“

    张简修皱眉琢磨了下道:“外间都说他的文章直追苏韩,我一介武夫自是看不出他文章多好,但若抛掉文才来看,此人无论说话,办事都很得体,可以算是一个人才。“

    张居敬道:“不错,我看此人将来也是一个人物啊!相爷,眼下来看,这林延潮已是借着这件事,巧妙而不失颜面地向我们表明态度,他心底至少是倾向我们的,至少将来是不会反对兄长你。“

    张懋修问道:“爹,你怎么看,殿试上是否放他一马?“

    张居正听了道:“此子是真聪明,若是我压他,且只能压的一时,怕压不住一世。“

    说到这里,张居正端起茶盅喝了口茶。

    众人都等着张居正最后的决定。

    半饷后张居正才道:“不压他,也不提拔他,若是他在殿试上能写出堪比苏轼的文章,那我又何妨作欧阳修,给他出一头之地!“(未完待续。)

第三百二十三章 人不求人一般高() 
会试是二月二十九放榜,而殿试是定在三月十五日,望日这一天。

    此刻临近殿试只差不过两日。

    林延潮经过上一次差点被带走的经历,现在在会馆里哪也不去,只是静待的殿试一日。

    眼下他在屋里练字。

    要知道在殿试中,考生一手好字也是很重要的。

    因为殿试没有采用糊名,誊写的制度,考生的每张卷子都是直面考官的,若是能写一笔好字,无疑能让读卷官心情舒畅,给考生大大加分。

    当然这也就是为何正德时台阁体那么流行的缘故,而到了嘉靖年间,复古之风大炙,书法也随着文章一并师法汉唐,颜体柳体又重新成为主流。

    林延潮从读书第一日起,就学颜体,磨练书法至今。

    当然林延潮现在练字,不是临阵磨枪,而是通过练字来静心,排解一下情绪。

    这几日自己不免忧心忡忡,自己通过张简修给张居正递话,意思已是很明白了,张居正会如何想,如何回应,自己拿捏不准。

    自己与张简修说的很明白,我对张居正的态度,至少不会是敌人。

    当然张简修也对自己提出招揽。

    林延潮知道若是自己答允了,那么殿试三鼎甲,必有自己一席之地。但是若是拒绝了那就悬了。

    林延潮心底作出利弊分析,自己答允,殿试成为三鼎甲,甚至状元,完成连中三元的伟业,可是从此也就被视为张居正一党的人。

    当张党的人,固然这两年很风光,但历史上张居正倒台后,这些人都是通通被清算的,政治上站错队的下场是很悲催的。到时候别说自己区区一个状元,就算内阁大佬都用没用,别想全身而退。

    身为穿越者最大的福利,就是能把握历史的走向,省去无用功,故而自己绝对不能投靠张居正。

    不投靠,不等于要反对。但别人不这么看,特别是张居正看来,自己老师一家与张居正不睦,很容易让张居正以为自己不是他一边的,甚至反对他的。

    故而张居正很可能在殿试上给自己一个低的名次。这时任何处在林延潮位置的人,就觉得张居正这是打压自己,这不公平。

    但从张居正角度看来,谁到了他的位置都会这么做的。

    殿试上虽说是天子说的算,但真正的决定权还在张居正手里。拿不准张居正的态度,林延潮故而才会忧虑,毕竟自己对这样大佬心底揣摩不透,他如何反应,自己料不到。

    但不加入张居正一党是他的底线,就算自己不是穿越者,他也不会选择张居正来当自己的BOSS的。

    林延潮明白自己,做事时,会玩弄一些权谋,为了达到目的,会使用一些手段。

    而张居正也是如此,排除异己,喜欢玩弄权术和手段,这是官员公认的。

    区别在林延潮这点权术手段,在张居正这等久历宦海几十年的官僚看来,都是当初他玩剩下的。

    林延潮就算要经过二十年,官场上的历练,以及打怪升级,也不一定能达到张居正的水平。

    既是达不到张居正的水平,那自己在张居正那班门弄斧,在关公面前耍大刀有意思吗?

    另外他与张居正都是追求事功的人。

    张居正个人能力很强,个性也很强,容不得别人对他有一丝反对和质疑(禁毁书院的例子,御史科道连屁都不敢放)。

    林延潮若给张居正当小弟,少不了要忍气吞声。林延潮是低调,但要这么俯首贴耳,他是办不到的。

    对张居正而言,官员听话好用,能执行他的命令比个人能力更重要。

    至于申时行就不一样了,老申是那等善于处理人际关系的官员,待到国家有事时,要用人时候,林延潮这样肯勇于任事,志在事功的官员,就是他所需要的。

    任事时申时行大概会给你一个方向性建议,但不会在条条框框上约束你,林延潮就可以在此一掌拳脚。

    所以林延潮可以与申时行搭,不可以与张居正搭。

    对于林延潮而言,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是他事功的方向。至于官位越高,权利越大,那么事功的成就也就越大。

    若是追求官位的升迁,迷失于权力之中,最后为了权势,而忘记年少时立下的志向,那就是忘了初心。

    失去了初心,那么就算最后官居一品,人生也是失败。

    立功,立言,立德三不朽,故而明朝那么多大儒,别人只记住了王阳明。

    至于治国,平天下,大明唯有一相,那就是张居正,其余几百个首辅,阁老,谁记住了?

    当然抛去事功,能醒掌天下权,谁能不爱?

    若是林延潮殿试上,能入头甲,甚至状元,成为大明朝第一个连中三元,又是如此年轻的状元,那么将快速积攒声望,将自己推至一个极好的地位。

    有了名望,很多事就容易水到渠成,对于事功也就更便利。

    想到这里,林延潮心绪不能宁,不由手中的笔一抖,墨汁沾到了纸上,一副字就这么毁了。

    看到写到一半的裴将军贴,林延潮不由感叹,自己还是修养不够,做不到君子坦蛋蛋,小人藏激激的地步啊!

    殿试前,也不用读书了,索性就在房内练字了,将心平静下来,否则再胡思乱想下去,不上考场,自己心态都失衡了。林延潮如此想到,然后又拿了一纸继续写裴将军帖。

    入阵破骄奴,威声雄震天。

    一射百马倒,再射万夫开。

    林延潮想到当初林诚义教自己学书法时说道,学书法当先学古人风骨。

    自己学颜体,心中当有颜真卿那股铮铮铁骨之气。

    是啊,人不求人一般高,自己何必去求张居正。我明白自己要的是什么,就算一时没有状元又如何。

    想到这里,林延潮心绪不由平静下来。

    不知不觉间的笔下越写越是舒展,连光阴流逝也是忘却。

    只见额上汗水颗颗滚落,屋内只有笔尖划动纸张的声音。

    两日光阴就在林延潮的临帖中渡过,不知不觉终于来到殿试一日。(未完待续。)

第三百二十四章 殿试() 
三月十五日,殿试之日。

    这天林延潮早早上床,翻来覆去后一番,勉强睡着,但睡下时心底一直有事。迷迷糊糊之间听间三更打更声响起时,即是完全清醒,并无法酝酿睡意。

    想到还有不到一个时辰就要起床了,林延潮索性披衣起身,支起窗看着天上清冷的明月,心道虽只睡了三四个小时,但比会试前一日,一宿没睡已是好多了。

    若是精神不济,一会喝完参就好了,没错,我有人参我怕谁。

    对于殿试,林延潮此刻的心情,既是有几分紧张,也有几分激动,紧张不用说了,激动是因为,殿试是科举的最后一科了,考完这场,自己以后就真正脱离科举考试的苦海了。

    尽管自己在科举考场上,从未有过败绩,可以称得上是学霸,但没有人会喜欢考试的。

    林延潮此刻心底想,考完就授官了,授官了自己多半是要在京城安家了,到时候把浅浅接过来住。

    嗯,在京师还要买套房,好几套,丢给子孙后代,立下家训不许卖房,四五百年以后,一平方好几万呢。不过身为翰林,薪水可能蛮微薄的,要吃死工资,要不然怎么叫清翰林,不过是京官就爽了,同年每年给的冰敬炭敬别敬收到手软啊!

    憧憬着考试后的美好远景,这些情绪在林延潮心底一拂而过,连张居正是否会在考试里打压自己都是忽略了。

    这一刻他只想快点过了这一天,至于名次,爱几名就几名,反正进士就能当官,就算落三甲,你们也得给我个县太爷,大丈夫何处不能施展抱负。

    想到这些,林延潮起身把睡得迷迷糊糊的展进,陈济川叫起来道:“打汤我要洗头。“

    打汤是闽地俚语,说的就是烧热水。

    洗完栉发一番,林延潮重新束冠,穿戴起礼部昨日送到的新贡士袍服,穿戴一新。

    屋子卢义诚也早早起床,见到林延潮笑着道:“林兄。“

    林延潮与卢义诚相处几日,他与自己一并都是寒门举子,外人看来他中贡士多少有些幸运的成分,但林延潮看来卢义诚却有过人之处,特别是他写的一笔好字,那手馆阁体写出来,一看就知道经历了多少年的苦练,令林延潮也自叹不如。

    这样的好字,在殿试上是可以大大加分的。

    林延潮与卢义诚一并出门,带上考篮,坐着马车到了大明门。

    此刻天色微明,宫阙正托着东门上升的旭日。

    在大明门后即是巍巍然的故宫了,哦,不,这时候该叫皇宫,紫禁城。大明门旁有一对联,'日月光天德,山河壮帝居'。

    这个对联告诉林延潮,这可不是上一世二十块学生票就可以进去一日游的地方,现在是天子居停之地,紫禁城,帝居所在。

    此刻大明门还未开启,而三百零二名贡士,陆续到齐,他们身上都皆着新装,到了殿试这一次,大多数人也是不像是会试时那时前途不明的忐忑不安。

    众人都是喜色满面,见了面即相互拱手作揖。在此都是大明国的精英,十载几十载寒窗,都是从五千举人之中搏杀而出。

    林延潮走到一旁,向礼部官员那报道后,就听身后有人唤道。

    “宗海兄!“

    林延潮转过身,但见刘廷兰,黄克缵二人都是向自己行礼。林延潮笑着与刘庭兰,黄克缵二人回礼道:“幸会,又与两位年兄同榜。“

    黄克缵道:“宗海兄,解元,会元连魁,在下早已自叹不如,但望宗海兄三元及第,代表闽地学子争这一口气。”

    黄克缵这一番话发自肺腑,林延潮自是可以感受到,他不由有几分感动。

    刘廷兰也拱了拱手道:“但愿能见宗海兄,大魁天下!”

    众进士的目光也是刷刷地也是一片朝着自己看来。

    “这就是会魁?乍看也并非起眼,不过却诗书满腹气自华。“

    “果真如传闻般的年轻。“

    “不错,听闻才十九岁,而我大明最年轻的状元费宏魁龄也不过二十岁。”

    “这林宗海,听闻是凭真才实学考至会试第一的。“

    “不错,正是此人。若是他得了状元,将超过商文毅公,成为我大明第一个连中三元之人。“

    “元辅大人不会肯的,有他儿子在,状元岂会在林宗海手中。他要想大魁天下有些难啊!”

    “那就要看元辅大人是否有私心了。”

    “难说,难说,我怕是难了。”

    林延潮承受着众人的目光,这时候大明门一开,把守城门的金吾卫列道两旁。

    一名鸿胪寺的官员,走至殿门旁高声:“诸位列队三列,请五经魁居前。”

    林延潮听了走到前来,鸿胪寺的官员问道:“这位新郎君,叫什么名字?”

    “林延潮。”

    鸿胪寺的官员道:“原来是会元郎,请至第一位来。”

    “是。”林延潮站在三百零二名贡士的第一位,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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