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没有什么大碍了。”邓玉娘笑了笑,道:“只是擦伤了胳膊,没什么了不得的。”
“我还不知道你吗?肯定没有你说的那么轻巧。”张冲还是放心不下,又问:“我看看伤口。”
邓玉娘见张冲又往前来,急忙伸手推开他道:“你个冒失鬼。”说着转头对画眉道:“你且吩咐下去,让兄弟们加把儿劲,员外已经迎出来了,这路上又不太太平,大家快些儿赶路,等回山庄后再用午饭吧。”
画眉儿轻轻一笑,应了一声,自跳下车去告知众人。邓玉娘这才回过头来,指了指车厢里的座位,怪道:“你呀也不知道避避嫌,动手动脚地,让下人们看了,成何体统。”
“怪我,怪我。”张冲笑着拉过邓玉娘一起坐下,道:“早知道这才去翠峰山如此凶险,说什么也不会让你去的。”
“这不过是个意外吧了。”邓玉娘笑道:“我还算平安,倒是你,山庄出了这么大的事,你可还好吗?”
第二百六十八章 意外的对手()
商行正处在休整期,除了周全那边还算是红红火火,其他的地方全部处于收缩状态,除了日常的一些琐事外,并没有什么大事可做。张冲去三教堂的工地转了几次,剩余的时间基本上都陪在邓玉娘的身边。
邓玉娘是个急性子,刚刚能起来床,便急火火地赶回山庄,身子依旧虚弱得很。一进山庄大门,邓玉娘便顾不得休息,整日家不是召集相关人等议事,就是查看来往帐目。张冲担心她的身体吃不消,只能亲自监督,尽量不让她太劳累。
“这一次咱们损失了这么多的兄弟啊!一时半会,咱们山庄怕是缓不过劲来了。”邓玉娘见张冲拎着一个食盒走进来,将手中的遇难兄弟花名册轻轻放到桌上,叹了口气道:“这都怨我,早不受伤,晚不受伤,偏偏在商行最需要的时候,却倒下了。”
张冲放下食盒,笑道:“这说的是哪里的话。商行出了这样事,你就算不倒下,又能有什么用,总不能让你提着刀往前冲吧?你不在倒好了,省得跟着白白担惊受怕。”
“话不能这么说。”邓玉娘神色黯淡地道:“商行出了这么大的事,应该会有先兆的,如果我当时不是卧床,看看天相,可能能够预测得到。若是提前让大家准备一下,至少损失不会象现在这么大。”
“俗话说得好,人算不如天算。也是咱们商行合该有这一劫吧,都说再数者不可逃,既然天数已定,你又何必自责呢?”张冲说着拿起邓玉娘手边的花名册抖了抖,道:“我跟你说过多少次了,这些事情你就先不要管了,又不是火烧眉毛的急事,你就不能先把身子养好了?”
“我哪有那么娇气。”邓玉娘笑了笑,道:“你看我这不是全好了吗。”
“好你个大头鬼啊。”张冲没好气地道:“今天早上,我遇到小白,特意问了他,他还说你的身子虚弱得紧,必须要静养。静养是什么,不用我再教你了吧。”说着,将食盒打开,从里面取出一个砂锅,并一个小碗,拿起小勺,从锅里舀了碗汤,送到邓玉娘的手边,道:“我亲自下厨,给你煲的人参乌鸡汤,赶紧的趁热喝了。”
“是吗?”邓玉娘半信半疑地打量着张冲道:“你还会煲汤?”
“当然。”这倒不是张冲吹嘘,从前他一个人在外打拼,时间久了,厨艺也算差强人意。每次拿下一个订单,他总会跑到超市,淘些打折的蔬菜,回到自己狭窄的出租屋里,好好做几个菜犒劳一下自己。营养美味不说,关键是能省钱。
邓玉娘拿起调羹,轻轻地啜了一小口,咂舌道:“还真的不错呢。真没想到你还有这手艺。”
“那是。”张冲不无得意地笑道:“你想不到的多着呢。”
邓玉娘接连喝了几口汤,这才放下调羹,轻轻地道:“你现在是员外老爷,有身份的人,以后可别再下厨了,传出去让人笑话?”
“怎么,员外老爷就不能下厨了?这倒是件怪事。”张冲蛮不在乎地道:“管他笑话不笑话,我做的出格的事多了,也没必要在乎这一星半点的事。”
邓玉娘忍不住笑道:“你这话说的倒是实话。”说着,突然想起了什么,神色一变,诡异地笑了笑道:“你有这好手艺,以后万秀云可有福气了。”
“万秀云是谁?”张冲楞了一下,有些摸不着头脑地看着邓玉娘。
邓玉娘见张冲一脸茫然的样子,不禁鄙夷地道:“究竟是你故作不知,还是把人忘了?我看你这鸡汤有些古怪,该不会是和孟婆汤一个配方吧?我刚刚才喝了这么几口,都差点忘了,你原本就是个薄情寡义的人。”
“这说的哪里话?”张冲突然想了起来,笑道:“你这一提我倒是真想起来了,你说的个什么万秀云,不是你的师姐,清溪万家的大小姐吗?不过,这与我又有什么关系啊?”
“与你没有关系吗?”邓玉娘寒着脸,斜着眼盯着张冲,冷冷地道:“吃完了,你这嘴倒抹得真干净。”
“什么就抹得真干净。天地良心,我连见都没有见过她,倒让你这一通编排。”张冲委屈地辩解道。
“你接下来会不会说你都从来没到过清溪,或者说你就压根没有进万家的大门吧?”
“这和去清溪万家有关系吗?”张冲有些儿急了,道:“我是去过清溪不假,也在万家停留了几日,不过,我真没有见过万家的大小姐。你也不想想,万家怎么说也是大户人家,小姐都是养在深闺,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岂是什么人都能随随便便见的?你以为万家是怡红院、醉花楼啊,来个客人就要姐儿忙不迭地出来迎接?”
邓玉娘啐了张冲一口,道:“你这个狗嘴里吐不出象牙的,亏得我师姐对你一往情深,你却背后这样糟践她,也不怕遭报应,天打五雷轰。”
“过了啊。”张冲摆了摆手,道:“好好的,这么恶毒的话都说出来了。我可以对天发誓,我确实是没见过万家的大小姐。”
邓玉娘见张冲言之凿凿,不象是胡说的样子,奇道:“那就怪了,我师姐怎么会认识你,这次上了山,她见了我,还一个劲地打听你的情况呢?”
“那我就不知道了。”张冲摇了摇头,想了一会,自我感觉良好地道:“不过,象我这么优秀,肯定是名声在外的,有几个崇拜的人,倒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
“我见过不要脸的,可是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邓玉娘忍不住笑起来,道:“可我听师姐的意思一定是见过你的,难道是你见她父亲的时候,她在一旁看到过你。”
“那倒是有可能。”张冲点了点头,道:“不过,我还真没有见过万老爷几面,接触最多的是万家那个公子,说实话,万公子真是相当不错的个人。”
“你先等会。”邓玉娘突然开口道:“万家公子,万风吗?”
“不错,正是万风,我与他相谈甚欢,只可惜相聚太短,不然的话,倒是真可以交个朋友。”
“他长什么样子?”
“万公子一表人才,对人也和善,而且谈吐风雅,举止潇洒,不愧是大户人家培养出来的子弟。”
“这就对了。”张冲话音未落,邓玉娘便拍手笑道。
“什么玩意,一惊一乍的。”张冲没有留神,吓了一跳。
“我实话对你说了吧,你见的那个人就是我师姐万秀云。”
“不会吧?”
“怎么不会。”邓玉娘冷哼一声道:“那个万风我见过,是个五大三粗的夯汉,长了一副凶神恶煞的样子,与风雅潇洒半点都不沾边,看上去压根就不象是个生意人,要说是个绿林草莽倒更让人相信一些。”
“是吗?”张冲挠了挠头道:“我倒真没有留意。”
“算了吧。”邓玉娘撇着嘴道:“你这个人不沾毛都比猴子还精,能看不出男女来?你分明就是在胡说,亏我倒险些儿又信了你。”
“瞧你这话说的。”张冲讪笑道:“我去清溪做什么你又不是不知道,当时大河他们活不见人,死不见尸,我急都要急死了,哪有还其他的心思去注意别的?”
“你也不必朝我撇清。”邓玉娘变了脸色,象是赌气般冷声道:“你认识什么人,管我什么事,我又是你什么人,管得着你吗?”
“好好的,怎么又恼了?”张冲叹了口气,道:“不去管这些不相干的事吧,你还是先把鸡汤喝了,一会该凉了。”
气氛顿时有些尴尬起来,邓玉娘一时也找不到话头,只好端起碗来,慢慢地喝了几口汤,这才阴阴地一笑道:“你知道这次比试,万师姐和谁对战吗?”
张冲实在不愿意再提万秀云的话题,又不能不接邓玉娘的话,只好小心翼翼地问道:“和谁?”
“你猜猜?”邓玉娘看着张冲,不怀好意地笑着。
很明显这是一个坑,张冲可不愿意就这样遂了邓玉娘的意,傻傻地跳进去,便装不一副不在意的样子,漫不经心地回道:“我和翠峰山上的人又不熟识,哪里会猜得到?”
“好了。”邓玉娘见张冲不上套,便不再卖关子,直接说道:“我万师姐的对手就是黄蝶儿。怎么样,意外不意外,惊喜不惊喜?”
“啊?”张冲情不自禁地脱口而出,邓玉娘的这个答案,对张冲来说,意外倒真有一些,不过惊喜却一点没有,说是惊吓倒是真的。
张冲的这个表现,总算是与邓玉娘的想法合拍了,邓玉娘有些小得意地笑了笑,道:“你想不想知道是谁赢了这场比试?”
“管他谁赢谁输呢。”张冲强压着自己已经凌乱的心绪,故作镇定地回道:“你们说到底都是师出同门,比试起来自然也是友谊第一,比赛第二,输赢有那么重要吗?”
“你少在那儿打马虎眼。”邓玉娘有些不满地道:“我们和静水庵的比试关系重大,说是你死我活一点都不过份,这一点你应该清楚的。”
第二百六十九章 没道理可讲()
七彩观和清水庵结的是死结,有时候手足相残远比外敌入侵要残酷地多。黄蝶儿一旦与万秀云交上手,那一定是一场恶斗。
黄蝶儿的功夫,张冲是知道的,虽然比起林翼那种老鬼要差一大截,但在年轻一代中,也属翘楚。但邓玉娘小有得意的神情分明已将结果告诉了他,落败的一方肯定是黄蝶儿无疑,这让张冲的心不由悬了起来。
“那可是这次大比最精彩的一场比试。”邓玉娘不无遗憾地道:“可惜了,当时我起不了床,白白错过了这么一场精彩的好戏。听贺师弟说,两个人打了百余个回合,不分胜负。最后万师姐使出了绝招,一记追魂掌,正中了黄蝶儿的心口,当时黄蝶儿便昏死了过去。”
万秀云这一掌,不仅打中了黄蝶儿,更是打在了张冲的心头,张冲只觉得胸口发闷,眼前一黑,竟然一跤跌坐在地上。
黄蝶儿是张冲的死穴,在盛唐商行除了邓玉娘以外,没有人敢在张冲面前提黄蝶儿的名字。邓玉娘也是个有分寸的人,平日里也不过只是小来小去地开点无伤大雅的玩笑。今天提起黄蝶儿,见张冲满脸掩饰不住的关切,心里不知怎的就生出了些莫名的恨意,言语中便少了些顾忌。直到见张冲摔在地上,这才慌了手脚,也顾不上男女授受不亲了,直接上前将张冲半扶了起来,抱在怀中,焦急地问道:“你怎么样了?”
过了好一会,张冲才缓过神来,慢慢睁开眼睛,见邓玉娘抱着自己,眼中满是焦虑,突然想起,邓玉娘胳膊上的伤还没有好,急忙挣扎着坐起来,道:“我没事,你快放开,别动了伤口,可不是不玩的。”
邓玉娘见张冲现在都这样了,还挂念着自己的伤,心里不禁又悲又喜,鼻子一酸,眼泪忍不住掉了下来,哽咽道:“都是我不好,信口胡说,你不要往心里去。”
“没事的。”张冲慢慢站起身来,扶着邓玉娘在椅子上坐下,道:“不管你的事,许是我这些日子累了,歇息一下就没事了。”
二人枯坐了片刻,谁也没有再说话。良久,张冲才站起身来,道:“这鸡汤想已经凉了,我再去给你热热吧。”邓玉娘也不知说些什么好,只点了点头,任张冲收拾了,自出门而去。
回到自己的房间里,张冲只觉得头晕脑涨,强撑着捱到床边,歪身倒下,扯过被子蒙了头,沉沉地睡了过去。迷迷糊糊之中却见黄蝶儿满身是血,面色苍白地站在自己的身边,哭着问他道:“你为什么不来救我,却眼看着别人来伤我?”
张冲见黄蝶儿这般模样,心疼不已,垂泪道:“我如何会不救你?若我在你身边,便是拼了命,也要救你。”
黄蝶儿却叹了口气,悠悠地道:“不会的,我知道的,你已经不会再救我了。”说着,脸色大变,声音也变得凄厉起来,哀道:“你巴不得我快去死,所以你便让万秀云来杀我。杀了我,你们就能在一起了。罢了,你也放心吧,反正我如今也活不成了,便去个没人的地方,悄悄地死去,成全了你们吧。”说完,转身便走。
“不要!”张冲急得大哭起来,急忙伸手去拉黄蝶儿,没想到却拉了个空,心里一惊,醒了过来,这才发觉原来竟是南柯一梦。回想起刚才梦中的种种,张冲不由失魂落魄在坐在床上,默默地流起泪来。
直到天光大亮,门外传来打扫院子的下人来回走动的声音,张冲才回神来,长叹了一口气,咬牙暗道:又何必再去自寻这些无谓的苦痛呢,或许干爹说得没有错,自己真的是和黄蝶儿有缘无分。不管怎么说,她现在已经嫁作人妇了,若真是心中爱她,就算是能再见面,也不可以去打扰她的正常的生活。可又忍不住担心,蝶儿中了一掌,却不知道现在怎么样了?
张冲思来想去,最终还是没了主张,只能木然地从床上起来,整理了整理衣裳,推开门走了出去。光头强早就站在房门口候着了,见张冲出来,急忙问道:“员外,你没事吧?”
“我能有什么事?”张冲被光头强问得一楞,皱了皱眉头道。
光头强仔细地打量了张冲一番,见他除了有些疲惫之态外,并没有别的不正常的地方,怪道:“昨个夜里,邓大掌柜的谴人过来问了几次,我还以为出了什么事呢。”
张冲知邓玉娘是惦念着自己的身体,心里一热,面上却不好意思表现出来,道:“没什么事,只是我昨天在玉娘那边,随口提了句这几日有些儿累,没想到她却挂在心上了。”
“我看员外的脸色也不太好,自从咱山庄出了事,员外就没有好好休息过,我劝您还是要保重身体。”光头强随声附和道。
张冲笑着摇了摇头,道:“我却没那个福分,天生是个劳碌的命。”正说着,却见光头强眼神有点不对劲,忍不住回过头,却见邓玉娘带了几个贴身的丫环走了过来。
张冲顿了顿神,快步迎上去,来到邓玉娘身边,低声道:“这天寒地冻的,你怎么出来了?”
邓玉娘见张冲神色正常,略放下心来,笑了笑道:“我过来看看你怎么样了。”
“我能怎么样,这不是好好的。”张冲笑道:“倒是你,怎么就不知道小心,你身上的伤还没有好利索,再吹了风,那还了得。”边说边侧身伸手请道:“既然过来了,就别在院子里站着了,快些进屋说话吧。”
两人肩并肩进了屋,张冲亲自拉了椅子,让邓玉娘在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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