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黎墨笑到不行。
如此,马车一到秦府大门,朝歌还没等车停稳就想掀开帘子往外蹦,还是子墨眼疾手快搀扶住了她。
朝歌还没站稳,余光就瞧见一抹圆滚滚的小身影蹭地蹿到了她跟前,还没有等她看清楚便感觉大腿被人牢牢抱住,这种熟悉的感觉——
“二姐姐!我想死你了啊啊啊啊!”临了还亲昵地蹭了蹭。
除了四妹妹秦思菀还能有谁?
君黎墨抽搐着嘴角扫了一眼眼前这个生生将他挤到一边的小豆丁,有些牙痒痒,以前怎么没发现这小屁孩如此惹人厌呢?都多大了还抱人大腿,是姑娘也不成!
“见过毓厉王,毓厉王妃。”忠义公秦曜率先领着一干人行礼。
“这是作甚?”君黎墨与朝歌上前一步人手一个将人搀了起来。
“今天是我带仙乐回来看望二老,长辈哪有向晚辈行礼的道理?”君黎墨抢先道,面上是一派温文尔雅,别提有多风光霁月了。
秦家人惊讶于毓厉王何时这么好说话了,再瞧朝歌神色轻松,无愕然之色,便知君黎墨极为重视她,如此这般,他们悬着的心都放下了。
“外面风大,咱们进去说。”宁氏见到女儿态十足,心中很是宽慰,对君黎墨这个半路截胡的女婿又是满意了几分。
“自是当然。”君黎墨笑着点了点头,伸手想拉朝歌一起,不料依旧被秦思菀这个小豆丁所阻止:“二姐姐是我的!”说罢仍牢牢霸着朝歌的腿不放,两腮鼓鼓的。
君黎墨:“”这个小姑子好烦人啊。
“王爷先进去罢,臣妾一会想先去看看祖母。”因为这会儿被秦思菀抱住了腿,她有些站立不稳,碍于众人在场又不好不顾形象扒开四妹妹的爪子,只能示意君黎墨与他们先走。
“好吧”君黎墨回答的有些不情愿。
“看到王爷这般珍视你,为娘也就放心了。”朝歌与宁氏等人落在后面,宁氏便同她咬着耳朵,又对像长在找着腿上的秦思菀说道,“阿菀,之前婶娘怎么教你规矩的?还不过来。”
“我不!”秦思菀将头摇得快赶上拨浪鼓了。
“你这般抱着二姐姐的腿,她还怎么走路?不要胡闹。”宁氏沉下了脸。
见惯是笑容满面、春风和度的婶娘变了脸,一向懂事的秦思菀终于听话地从朝歌腿上“掉”了下来,只不过依旧不肯过去,只是将小手塞进了朝歌的手心里,抬起肉呼呼的脸乖乖巧巧地道:“姐姐牵!”
“好好好,我牵着你。”朝歌弯下腰在小姑娘俏色可欺的脸颊上香了一口,妹妹太萌了,忍不住。
“她就爱粘着你。”宁氏见状无奈地摇着头,“你就会顺着她,本以为这几日懂事了些,谁曾想你一回来立刻就变回原形。”
“阿菀想姐姐嘛”秦思菀耍着赖。
“你是不晓得,她自打你出嫁后连着几天都怏怏不乐,今儿你回来她才又笑了起来。”宁氏说道,神情颇为无奈。
“慢慢就会习惯的,我也会时常回来看你们的,对不对阿菀?”朝歌宽慰地道,俯身弹了弹小丫头的鼻子玩笑似的说出来:“以后阿菀大了,有了喜欢的人,说不定就不念叨着姐姐了。”
“才不会呢,阿菀念叨姐姐一辈子!”小姑娘握着肉乎乎小拳头目光炯炯,片刻后又歪了歪脑袋,想了想轻声问道:“姐姐是不是以后不会有自己的小孩了?”
一石激起千层浪。
第一百五十七章长舌之妇()
此话一出,在场的人均鸦雀无声,不知是君黎墨耳朵灵还是秦思菀声音大,走在前面的秦曜等人俱回了头,神色各异。
“你听谁说的?”听到秦思菀提起生育和孩子,朝歌有一瞬间的失神,但很快醒转过来,低头轻声询问。
“姐姐你先回答我的问题。”见没有得到自己想要的回答,秦思菀眉头一紧,皱着小脸坚持到底。
君黎墨原本温和的眼神瞬间变得阴沉,一双凤眸紧紧盯着秦思菀,身体也紧绷起来。
“秦!思!菀!”宁氏先是愕然,继而大惊失色,“谁教你说的这些话!你个混丫头,知不知道你在讲些什么?!”这小丫头知不知道她这是作践她的姐姐?
宁氏白着一张脸,看向不远处的君黎墨,讷讷开口辩解:“王爷,您莫听小孩胡说”
秦思菀不知道自己这番话为何会引来婶娘的训斥,但小丫头倔脾气上来了,便是一步都不肯退让,只是执拗地看着秦朝歌,要二姐姐亲口回答。
秦曜欲上前阻拦,岂料被君黎墨挥手拦下,虽然真相很残酷,但是此刻他也很想知道朝歌的答案,当众的她会如何回答呢?
周遭冷凝压抑的气氛达到了顶点,就在众人觉得朝歌不回正面回答的时候,朝歌蹲下身,与秦思菀对视了一会儿,声音里带着缓缓的暖流,悠悠道:“是呢,姐姐可能这辈子都不会有自己的孩子,但是这又如何呢?姐姐有阿菀啊,对不对?”
终于听到了肯定的答案,秦思菀小脸有些暗淡,如同做错事一般垂下了脑袋,不再言语,约莫过了一会儿,小姑娘又将脑袋抬了起来,目光炯炯带着某种坚定的信念,伸出三个指头对朝歌作着保证:“二姐姐,你放心,以后阿菀生了小孩给你一个,这样你也有了小孩,多好。”
“噗——”朝歌愣了愣,不禁喷笑出声,爱怜地揉了揉秦思菀软软的发顶,道:“阿菀才多大就想着生孩子啦,害不害羞?”
“婶娘说时间过得可快啦,我肯定要计划呀。”秦思菀煞有其事地眨眨眼,“我要生个男孩子给二姐姐,这样谁欺负你,他就替你打回去!”最后一句时,她将肉乎乎的手蜷成拳头,还虎着脸,这模样明显是学秦曜的。
君黎墨听完朝歌的回答后,眼神俨然恢复了平和,再又听到秦思菀一番不伦不类的剖白后,顿时哭笑不得,这小姑娘还真是什么都敢说。
“你嘴上就没个把门的。”朝歌轻点秦思菀的额头叹气道。虽说这件事本就是事实,但是这个事实怎么会从一个稚童嘴里说出来呢?
这般想着,朝歌眼神渐渐变得幽深,装作不经意地问:“阿菀怎么突然想起来问姐姐这件事啦?”
不止秦朝歌想要知道是谁在背后嚼舌根,其他人都有着相同的想法,尤其是君黎墨和宁氏,只是君黎墨碍于这是忠义公府而非毓厉王府,只能作罢。唯有宁氏最合适,此时她竖起了耳朵,倒要听听到底是何方神圣敢这么嚼主子的舌根!
“唔,是二——”秦思菀刚说了一半,扭头看见来人时,便闭了嘴,略带厌恶地说道,“我不想提,她们太恶心了。”
她们。
“二姐姐,你回来了。”
“二丫头,你回来啦!”
就在这时,两道女声突兀地打破了众人诡异的沉思。
“二婶婶,你怎么来了?”朝歌蹙着眉有些不赞同地盯着苏氏,她的肚子已经鼓得如同胀气的皮球,圆鼓鼓的,此时被秦婉蓉搀扶着,步履蹒跚,走得很是吃力。
“娘子哟——”一旁的秦书忙不迭地凑了上来,咋呼道:“不是让你在院子歇着么?你来回作甚?”
“仙乐回来我能不过来瞧瞧么?”宁氏单手扶着腰肢,白了一眼秦书,“你都快将我养成猪了,人家大夫说了要多走动,你瞧我这不带着阿蓉一起过来了么,你着急什么?”
“是啊父亲,我照看着母亲,你不用担心的。”秦婉蓉跟在苏氏身后,婉转如流莺。
朝歌与宁氏相互交换了一个眼神,决定先压后,过会儿单独问问秦思菀。
“多多走动也是好的。”朝歌笑了笑,不经意地扫过秦婉蓉,见她柔顺地低垂着头,与谁说话都是轻声细语,温柔得很。而且看起来在她不在的这段时间,秦婉蓉已经跟二叔二婶重归于好了。这本是件喜闻乐见的事,但朝歌见秦婉蓉这乖巧的派头怎么瞧怎么觉得违和。
苏氏是强撑精神来迎接秦朝歌的,好赖是当闺女疼的,见朝歌眼下面色红润,透露着一股初成人妇的媚色与柔意,便知她在毓厉王府过得不错,索性放下了心,这一将心人便有些困倦,因此说了几句就离开了。
临走时,秦婉蓉用颇为复杂的眼神看着秦思菀,朝歌敏锐地察觉到这股视线,便将秦思菀往自己身后推了推。
秦婉蓉自然看到了,她的嘴唇忍不住张了张,眼底潜藏的火焰跃了又跃,终究平息了,向朝歌绽放出一抹柔顺至极的笑意后,搀扶着苏氏转身离开。
“二姐姐,三姐姐笑得好恐怖啊”秦思菀有着小动物般的直觉,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没事,有二姐姐在呢。”她能如何?望着远去的秦婉蓉的背影,朝歌目光深远。
全程看着姐妹三人反应的君黎墨若有所思,而秦曜则是不停地摸着胡子,虽然看出些许猫腻,但显然不是在此时能够说清的,于是他笑道:“何必站在这里说话,咱们进去说。”
众人进了正厅,丫鬟们早早们奉上姜茶祛风寒,秦朝歌对着她爹摸了摸鼻子,秦曜心领神会,“王爷,要不咱们去书房?”这是以前他们父女之间的暗号,摸鼻子代表女儿有事要做,而且不想让别人知道。
君黎墨挑了挑眉,想起来今天确实也有事情要同秦曜协商,便同他们移步去了书房。
待男人们走后,宁氏领着朝歌也回了老太太所在的泰康园,老夫人一直在等着。
“阿菀,那些话是不是从三姐姐那里听来的?”路上,朝歌猝不及防地发问。
第一百五十八章妇人思量()
“咦?二姐姐你怎么知道?”秦思菀猛地抬头看向朝歌,而后下意识捂住自己的嘴,表情略带扭捏地说道,“我是无意间听到三姐姐房里的两个丫头在说闲话,后来三姐姐也听到了,申斥了她们,但是我总归心理觉得不舒坦。姐姐,你刚才是不是生我气了?我——”秦思菀拽着朝歌的衣袖着急想要解释。
“姐姐为什么要怪你呢?”朝歌安抚性地拍了拍秦思菀的发顶,“但是阿菀你要知道,你是公府嫡女,外面有很多人会盯着你的一言一行,有时候一句话就能陷公府于不义,知道吗?”
秦思菀被朝歌这一通话吓得小脸发白,颤颤巍巍抖动着身子作着保证:“阿、阿菀记住了!”
敲打完四妹妹,朝歌仍觉得内心有些不踏实,这种不踏实来自于秦婉蓉突如其来的改变,她决定找个时间仔细问问母亲宁氏。
一行人到了泰康园,老太太老早就在正厅等着,见她们来了忙迎上前,搂着朝歌里里外外看个遍,见她面色红润,较之以前更多了几分雍容之姿,这才彻底放下了心,嘴里“乖囡”叫个不停,引得一旁的秦思菀吃味不已。
在老人跟前腻歪了一阵后,话题也不知不觉聊远了,说到了宁王、晋王与安王的婚事上。
“虽然圣上给几位王爷都指了婚,但是晋王、安王年纪尚小,赐婚也只是先定了婚约,宁王却不同,听钦天监测算的吉日左不过还有半月的时间,到时候歌丫头跟王爷定是要去恭贺的,咱们忠义公府与陈府瓜葛不算少,而且宁王跟仙乐我想知道你是怎么想的?”秦老夫人问道。
老夫人的担忧不无道理,秦家与陈家虽然明面上没有彻底翻脸,但是明眼人都瞧得出来两家不睦,况且朝歌跟宁王也有矛盾,现在又嫁给了毓厉王。这意味着他们秦家结交的人便不能太过随意,要顾忌到毓厉王。以毓厉王的行事作风,秦老夫人担心在婚宴上会出现什么差池,所以才将这件事拿出来说说。
陈宝儿?朝歌面色倏然变冷,眼中寒气森森,她这些日子被君黎墨宠得太好了,简直有些乐不思蜀,险些将这茬给忘记了,上辈子的陈宝儿可是毓厉王正妃,如今却成了侧妃,当真是造化弄人,不过这并不能让朝歌放松警惕。
“我记得陈大人的两个女儿都指给了君宁王殿下,那这婚礼是?”朝歌并未直接回答秦老夫人的提问,而是问起了陈家女的出嫁顺序。
“陈家那位再受宠,圣上也不会让宁王殿下成两次婚。”秦老夫人摸了摸手上的扳指,目露不屑。在她看来,陈德虽然是个能干的主儿,但是太会钻营,为人少了些大气,与其说圣上倚重陈德,倒不如说陈德与他那个“嫡女”兼而有之。
听了这话,朝歌唇角一勾,上辈子自她撞见君澈与陈宝儿的奸情到自己被杀,她都没有见到陈宝儿大婚的“盛况”,想不到这辈子被她赶上了,就是不知被一顶软轿台进偏门的滋味如何?
“孩儿只是与陈宝儿有些摩擦罢了,那婚礼主角是宁王殿下与陈家的正经嫡女,料想定是重规矩的人,不会出什么差错的,您就放心罢。”朝歌特意将“正经嫡女”四个字咬得极重,冲着老太太挤眉弄眼,表情好不颜艺。
“怪不得你爹娘说你嘴巴利得很,刀刀扎人心窝子。”老太太被逗弄乐得直不起腰。
陈宝儿所谓嫡女的出身太过扯淡,导致现在京城贵族中仍有不少夫人背后对其嗤之以鼻,虽然孙女这样说人长短不厚道,但听起来着实爽得很!
接着众人又拣了些宴会上的趣事说了说,时不时会让朝歌点评几句,为的就是锻炼她的眼力,给她普及女人之间的交际知识,尤其是已婚女人之间的。
虽然大周对待女子的态度很是开放,建国初期更有女子入朝为官,边疆也有不少骁勇善战的女将,但是大周的主流认识依旧是男主外,女主内。
男主外,自然是指男人是家中顶梁柱,对外建功立业有所建树;而女主内,女热除了要将内宅后院管理的井然有序,更要通过一些日常赏花吟诗的宴会来探听交流消息,包括政治风向或是官场上的情报等。有些事情男人不方便出手,便由女人来打点,效果出乎意料的不错。
上辈子的秦朝歌满心满眼都是如何讨君澈欢心,对于这种交际应酬并不上心,好赖历经一世,朝歌自然懂得这种宴会的重要性,婚宴当然也属于其中一种。
“宁王殿下的婚礼你爹抽不开时间,你娘定是要代表咱家去的,我打算让蓉丫头跟着去,她也到了该相看人家的年纪了。”秦老人夫人道。
秦家子嗣凋敝,二儿媳苏氏好不容易怀孕,秦书肯定是走不开,偏偏蓉丫头性子孤寡,平日连手帕交都没有一个,如今到了相看人家的年纪,知道忠义公府还有个二房嫡女的人家少之又少,即便是想求娶也没甚机会,于是老夫人便想着借这次机会让蓉丫头去露露脸。
“也好,三妹妹是该出去散散心了,免得憋出病来。”朝歌饶有深意地道,“三妹妹不愁嫁,人家是要好好挑挑,咱们不急。”与其让秦婉蓉跟在苏氏身后让她提心吊胆,不如借着这次宴会放在眼皮子底下,有些事情也好让银夜去查一查。
想到这里,她扭头看向一旁逗弄秦思菀的宁氏:“娘,你还记得咱府马房那名叫银夜的丫鬟吗?”
“记得,怎么了?不是最后去你院子了吗?”宁氏不明就里,“你出嫁时没有带她,随后我就又让她回了马房。”
“王府那些人我用不惯,想让银夜过来陪我。”朝歌抿了一口热茶,用帕子擦拭着唇瓣,慢条斯理地道。
朝歌留银夜在忠义公府是有目的的,如今算着时间,想必也差不多了。
“当时想着王府人口相对简单,便没有派经验老道的管事嬷嬷跟你一道,如今还需要吗?”宁氏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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