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这小子还真是无孔不入。”秦曜穿着锦缎寝衣,冷哼一声。他就说自己没让下人采买西湖的龙井,这茶怎么凭空就出现了自己的书房里,瞧着比他往日喝的还要好上不少。
“那臭丫头终于等不及了?求到你面前了?”秦曜黑着脸,酸溜溜道:“真是女大不中留,也没见她对我这个老爹如此上心!”
“你快行了,这话你说的亏不亏?”宁氏瞪了一眼自家夫君,“你闺女的性子你也知道,主意正是正,但是并不任性,她”
“所以你就动摇了?”秦曜哀怨地道。
他自然对闺女的心事自然心知肚明,也承认毓厉王君黎墨确实是个人才。可这与自己愿不愿意将女儿嫁给他是两回事!自己好不容易养大的闺女,还想养在身边几年。他君黎墨一声招呼都不打,直接让景和帝半强迫式的赐婚,这不是欺负人么?!更何况,还是在他身有顽疾的情况下,这可是骗婚!
秦曜心中如何不气,虽然明面上已经认命,可他对君黎墨这人意见大的很。
“你都被收买了,下一步那臭小子估计就想登堂入室了。”秦曜哼哼道,心中一百个不乐意。
可眼下也不知他乐不乐意就能说了算的。
秦曜得知散播流言之人是二皇子后,没多久景和帝便无缘无故发作了君澈,还捋了他在朝中的一切职务,引得不明就里的众人议论纷纷。唯有作为当事人的他知道,景和帝看似严厉的手段,未尝不是对他儿子的一种保护,也算变相给他的交待。
只是——
这回秦曜可不打算忍了。
“收拾收拾一下,等那小子来吧,我要亲自会会他。”沉吟半晌,秦曜突然开了口,不再与君黎墨针锋相对。
“你变脸真比翻书还快。”宁氏啧啧称奇。
秦曜笑而不语,眼中精光大盛。他作为臣子自是不能将身为二皇子的君澈如何,但君黎墨作为先帝幼子,又是名义上君澈的叔叔,收拾他易如反掌,偏偏景和帝还不能说什么。既然君黎墨想求得自己同意,那必须要拿出百分百的诚意。
当然,这也算是对他的考验。
第一百章登堂入室()
这边的秦曜还在喋喋不休,那厢宁氏已经自顾自打了一个哈欠,一双妙眸也蒙上了些许雾气,将秦曜往边上推了推,下了最后通牒,“听你话的意思是准备让毓厉王登门,那你对人家态度好点,反正我的态度已经明了了,老太太那边也是,剩下的你自己看着办吧。时辰不早了,我先睡了。”
“”都是一群胳膊肘往外拐的白眼狼!谁是你的夫君,谁又是她的爹?!
秦曜赌气将被子大力一扯,埋过自己的头,在被窝里瓮声瓮气道:“就你们娘俩能!”
几日的光景过的很快,君黎墨在此期间接连不断讨好着忠义公府的人,送礼也从一开始的遮遮掩掩到正大光明,叶一在一旁围观了全程,直道他家主子这是准备掏空毓厉王府。
直到第九日的下午,叶一眉目都是喜色,说道:“主子,银夜那边捎信来了。”
君黎墨见是银夜的信,想着肯定是关乎忠义公府的,忙起身接过。他将信徐徐打开,一目十行看完了信上的内容,终于露出了一个如释重负的笑容,冲着叶一,道:“明日备礼,我要去忠义公府。”
“好的。”连自称都从“本王”改成“我”了,看来主子这是摆明了要走谦卑的晚辈路线了。
翌日一大早,君黎墨便整理妥当早早去了忠义公府,早到了秦曜夫妻才准备吃早饭,秦朝歌甚至还未起床。
听得毓厉王早早登门的消息的宁氏与秦曜面面相觑,皆有些无语。
“这也太早了吧。”宁氏惊讶的很。
“哼,着急娶媳妇儿呗。”秦曜更是没好气,不过仍是让下人将人带到会客大厅,表示自己稍后就来。
“吃什么吃?赶紧去,免得让人等急了。”宁氏见自家夫君不紧不慢地往嘴里送着吃食,登时不知该说什么好,只能瞪大了眼睛推搡着秦曜,道:“快去,哪有你这样的待客的?传出去还不怕别人笑掉了大牙。”
“你急什么?这饭还没吃完呢,吃的快容易噎着,这不是你叮嘱我的么。”秦曜丝毫不见得慌乱,“他都等了九天了,还差这一时半会?”
秦曜不禁嗤之以鼻,心道女人就是心软,还讲究什么待客之道。在他眼里,君黎墨就是抢他女儿的土匪!是强盗!
见自家夫君一脸不情愿,宁氏终是什么责备的话也说不出来,无奈地摇了摇头。不过,这毓厉王想不到如此的猴急儿,想着也是挺让人忍俊不禁的。
“主子,您不觉得您来的有点早吗?”叶一实在忍受不了周围明里暗里的视线,轻声吐槽:“都快被当猴子围观了。”
“你懂什么?来的早才叫有诚意。”君黎墨斜眼觑了叶一一眼,警告道:“你注意你的言行,不要给本王丢人。”
“”主子,您没瞧见忠义公府的下人瞧您就跟瞧珍稀物种一样么,您自己都把人丢完了!
叶一跟在君黎墨背后暗自腹诽。
九曲回廊上的男子,身材欣长,容貌俊美,习惯挂着漫不经心笑容的嘴角现在瞧着也是难得的正经。
晨起后将自己收拾妥当的秦璃茉一如既往准备去请安,穿过院子的时候,打眼就瞧见一位身着华服的陌生男子,后面还跟着一名像是侍卫的人。她先是愣了愣,不自觉走近了些才看清那人不是别人,正是最近被坊间流言所包围的主角之一,毓厉王君黎墨。
“姑娘,咱回避下吧。”秦婉蓉身边的大丫鬟梨丫有些忐忑,这毓厉王好看是好看,但是传言太可怕,自家姑娘还是离远些比较好。
“梨丫,你说他这么殷勤,是不是真的瞧上秦朝歌了?”秦婉蓉直勾勾盯着远去的君黎墨的背影,突然出声。
“啊?”黎丫被问住了,关于二姑娘跟毓厉王在外面的流言蜚语已经被老爷明令禁止不许在忠义公府被提起,因而她赶忙岔开话题,“这个奴婢就不知道,笼统跟姑娘也没多大关系,咱要不先回去吧?”
“你在害怕?”秦婉蓉突然回头,歪了歪脑袋,眼神空洞,喃喃道:“你怕什么呢?我都不怕她命还真好,不能生育又如何,还不是一群人围着她转。”她突然说了一堆语焉不详的话。
“姑娘?”黎丫俨然着急了。
“啊,我多嘴了,咱们回去吧。”秦婉蓉不甚在意摆了摆手,随后又深深望了一眼已经消失在长廊拐角的君黎墨,方才慢悠悠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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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句实在话,王爷乃人中龙凤,就算放在整个望京,想必也会有更好的姑娘,为何单单对小女如此执着?”言外之意便是“你条件都这么好了,为何缠着我家闺女不放?甚至不惜去讨皇帝的圣旨,莫非是因为你身体有毛病?”
这忠义公秦相当真一点面子都不给他主子。
叶一瞧了一眼君黎墨,见他神色淡淡,可那紧绷的身子昭告着他此时内心的不平静。他有些替他主子鸣不平,主子向来都是骄矜非常的人,这秦相不是明摆着在人伤口上撒盐吗?
可在这种场合,他一个小侍卫是没有什么话语权的。
秦曜一双历经沧桑的鹰眸静静观察着君黎墨的反应,一时间气氛沉窒。
君黎墨眉宇清冷,过了半晌才开口,道:“其他姑娘再好,在本王眼里也不及令嫒半分。本王虽性子散漫了点,但也绝不屑做那腌臜小人,国公爷有什么忧心之事,直言便是。”
秦曜挑眉,这话的意思就是他绝对不是因为身体的原因而赖上秦朝歌的咯?
此时君黎墨的姿态放的很低,在秦曜面前犹如一个骄矜的晚辈。
这让看惯了他动不动在朝堂上对大臣们冷嘲热讽怼的起飞的秦曜很不习惯。
“王爷身体抱恙,那这”秦曜想了想,还是将他最为关心的话提了出来。
“确实委屈了令嫒,但这在本王看来并非主要的。本王心系令嫒,自然是想许她一生长安。国公爷定会觉得本王口出狂言,这一生太长,如何能保证?那本王许令嫒炎火令,国公爷是否可以放心?未来的事,本王也不知会发生什么。但令嫒有炎火令在手,他日若本王真做了禽兽不如的事,她大可手执炎火令命炎火军手撕了本王,本王也绝无怨言。炎火军只认令在谁手,这点国公爷可以放心了吧?若国公爷还担心子嗣一事,本王也可以挑选令嫒称心的孩童过继到本王一脉。一切全凭令嫒说了算,国公爷要信本王,他日令嫒嫁给毓厉王府,她在忠义公府如何生活,本王愿以十倍珍之爱之,本王在国公爷面前也只是晚辈和女婿,聆听长辈教诲乃晚辈应该做的。”
“”
一席长篇大论直接宛如重磅炸弹将秦曜炸糊在当场,他目瞪口呆看着君黎墨,心道这小子真是做足了准备,知道他的软肋在哪里。
这番自我剖白秦曜不可谓不动心的,只是——
臭小子!谁特么承认你是我女婿了?!
第一百零一章长兄秦燃()
毓厉王君黎墨在忠义公府足足逗留了个把时辰,适逢长兄秦燃被秦曜撵去办差事,三天前就已经离开了国公府,因为君黎墨只用应付秦曜一个,倒也是轻松。君黎墨举止恭敬,态度谦逊,在秦曜面前更是摆足了晚辈的架势,一点高姿态都没有端出来。即便秦曜面对这门既定的婚事情绪有再大的波动,见君黎墨这般也着实可以挑剔的地方。
忠义公府与毓厉王之间的话题一直是最近望京百姓所关注的。
据说,君黎墨从忠义公府出来的时候,嘴角真切的笑容便没有消逝过,这引得不少人侧目。
“爹,怎么回事儿?那毓厉王来咱们家干嘛?”秦燃刚一回府就听到下人们对于毓厉王赞不绝口,不禁心生疑窦。
“你说呢?”秦曜不答反问。
秦燃努努嘴,有些不服气。他自是知道妹妹与毓厉王在坊间的流言被传的沸沸扬扬,在秦燃看来这件事完全就是毓厉王本人的错,自己妹妹被殃及,原本想着爹爹同他想的一样,坚决统一战线,找那毓厉王算账,谁知刚一回来就听到下人们对君黎墨赞不绝口。
如果秦曜对毓厉王不满意,下人自然不敢这么明目张胆的谈论。
就这般轻而易举与毓厉王讲和了,那他妹妹受的委屈怎么算?他好歹是这个家里的嫡长子,怎么没有问过他的意见?这算什么事啊!
他才不会轻易原谅那毓厉王,即便他是亲王也休想!
“爹,外面那不干不净的流言皆因他而起,妹妹最近受了多少委屈,您就这么轻而易举原谅他了?!那下一步是不是还打算将妹妹嫁给他!”此时的秦燃感觉自己的肺都要气炸了,一直以来他崇拜的父亲竟然会是如此的胆小怕事,“您莫非是怕了他?”
“你怎么跟爹说话的?”秦曜同样没想到自己的儿子会这么想他,登时气不打一处来,“难不成你认为最近外面那些流言都是他做的?”
“难道不是吗?我看他就是瞧上了仙乐,表白不成才出此下策,这叫逼良为娼!您就是害怕他的王爷身份,才不敢替妹妹出气。”
秦曜被眼前这个蠢儿子气的两眼一黑,怒道:“不会说话就闭嘴,在你心里爹我是这种贪生怕死之辈,保护不了自己的子女?”
“那您为何要接受他的示好?”秦燃很不理解,他们家跟毓厉王也没什么利益冲突,走的太近还会被景和帝猜疑,完全就是吃力不讨好。
“人家王爷也是受害人,没有人会将自己的伤口撕开作为人们的谈资。”秦曜揉了揉发酸的额角,沉声道:“再者,你妹妹的婚事已经不是我们能说了算的,上面自有安排。”
“上面?”秦燃彻底傻了,他即便反映再慢也知道“上面”指的是景和帝,只是为什么好端端景和帝会对他妹妹的婚事横加干涉,那二皇子君澈怎么办?
于是,他赶忙问道:“难道皇上的意思是将仙乐与毓厉王凑一对?那怎么成?!”秦燃一想到这种可能性就不情愿,当即嚷了起来,“那君澈怎么办?他跟仙乐青梅竹马这么些年,前阵子他还跟儿子提过”
“你还跟他有来往?!”秦曜翻阅书籍的手猛地停住,抬起头,一双鹰眸神色不明。
“额,没有没有。”自知失言的秦燃心虚地移开了目光,不肯与父亲那洞悉一切的眼睛对上,嘴上仍是嘟囔着:“儿子为了避嫌,肯定离他远远的,不过私底下又没人看到”
“闭嘴!”秦曜终于忍不住怒斥道,指着秦燃的鼻子就是劈头盖脸一顿臭骂,“你个蠢货才是真正的胳膊肘往外拐,你难道不记得抚州那次他坑你有多惨吗?”
“那是意外,他后面也跟我道歉了,而且是我自己不小心。”秦燃据理力争。
秦曜内心简直呕血,他以前怎么没发现自己这个儿子这么蠢这么轴,真是被人卖了还帮人数钱!
“一句道歉就足够取得你的谅解,那你的原谅真是廉价。”秦曜冷嘲道:“要不是你这张肖似我的脸证明你是我亲生的,我还真是怀疑我的儿子是不是被人掉包了。”
“爹?”秦燃被父亲从未有过的尖锐话语弄得有些木讷。
“这就受不住了?看来以前我真的对你保护太过了。”说完,又是一阵长叹,“我告诉你,你妹妹所受的委屈和你当初被人的坑害,全部跟他有关,你竟是不知?”
“不可能!这不可能!”他倏然瞪大了双眼,自己多年的同窗好友怎么会如此对待自己,这怎么都说不通,更何况他告诉自己他倾慕妹妹很久了,只是最近他们之间有了些误会,仙乐突然不理他了。
“玻璃心少爷这是准备崩溃了吗?真是不经摔。”秦曜依旧毫不留情对着蠢儿子冷嘲热讽,“我当初在抚州派了人手暗地里保护你,照理说万无一失,怎么就你的马匹受惊了?他说他爱慕仙乐,那他有告诉你他是怎么跟一个娼|妓蛇鼠一窝坑陷你妹妹吗?还有——”他彻底冷了脸,“知道他为什么会被禁足吗?”
“”秦燃僵在原地,艰难消化着他从未听闻过的事情。
“你以为爹不想替你妹妹出气?是你妹妹拦着我!她说不想给家里人带来不必要的麻烦,毕竟那是皇子,皇上护短谁人不知。你妹妹为了整个忠义公府将这些抗了下来,而她身上担的责任,本该是身为嫡长子的你承担的!”
“”
“罢了罢了,跟你说这些做什么。”秦曜疲惫地阖上眼,勃然大怒之后的精疲力尽,使得他说话更加有气无力,“你若觉得爹仍在骗你,你大可去求证你忠叔跟你妹妹,证据什么一个不落,希望你看了后尽快清醒。燃儿,爹娘已经老了,经不住你折腾了,仙乐以后还要嫁人,这忠义公府终究是你要担的起来的,你唉,我累了,你先离开吧。”
说罢,他将手背盖过眼睛,不再理会僵硬在原地的秦燃。
良久后,终听到了艰难而晦涩的一声:“好。”
第一百零二章语出惊人()
就在忠义公秦曜还未从儿子的不懂事中醒转过来时,下人突如其来的恶讯又将他本就混沌不堪的脑袋搅和的更加泥泞。
“老爷、夫人,不好了,少爷被大理寺的人抓起来了,说是聚众斗殴,还打伤了人!”
“什么?!”
这个蠢货!
这厢忠义公府一家人被长子秦燃突然被抓的消息弄得焦头烂额,而那厢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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