透过木窗的细缝,望着那远去的背影,屋里的人深深地咬着唇,血丝滴落,却无任何痛楚。抓着窗台的五指泛白,深深地嵌进木板内。
「雪儿。。。。。。」痛苦地呼唤,白如衣双眼模糊,朦胧地望着外面。
不是没有看到墨无雪痛苦的神情,不是不愿意原谅他啊,只是。。。。。。他怕了,怕再一次伤情。
十年的等待,鼓起勇气,他抓住了瞬间的幸福,但幸福淡如云,片刻便烟消云散了。他没有怪雪儿丧失记忆,只叹造化弄人。
蓝湘子的出现,以及雪儿跟女子的婚事,他知道自己无任何希望了,他劝自己放弃,劝自己不要再痴念,下定决心放开他。可一对上雪儿,那决心便崩溃了!蓝湘子吹起竹笛时,他知道,对方要他死,他没有躲避,也无法躲避。
笛声中蕴涵了巨大的内力,震得他经脉俱断,他以为自己要死了,却在墨无雪踏进亭子里的剎那,贪恋了起来,于是运起了龟息大法他不愿就这样死去。
他在赌!赌墨无雪对他的感情,也赌自己对墨无雪的感情。
最终,他赢了。
醒来不见雪儿,是气他,也在气自己。
别人说他对任何事都能云淡风轻,面对感情亦能细水长流,可怎知他内心的煎熬?他并非圣人,不可能不妒忌,不可能无动于衷,内心激昂澎湃,外表的平淡如水,不过是一层保护膜罢了。
飞花问他,究竟要一个怎样的结果,如何才能回归从前?
他也自问,他究竟要一个怎样的结果呢?
他不知道。
真的不知道啊!
×××
墨无雪呆呆地坐在草地间,直视前方田地。
田地里,人们在辛勤的劳动着,偶尔有几个会抬头看看他,眼里流露出同情。
墨无雪自嘲。何时,他堂堂雪天门的门主要别人同情了?
来到这纯朴的乡村,不久便被这如凈土般的地方吸引了。他应该是喜欢这里。勤劳的人们,和善的气氛,纯正的人性,优美的环境,这里像世外桃源般美好。
他曾在这里住了十几载?年少的自己,为何会放弃如此美丽的地方,远走他乡?怎能一意孤行地离开爱恋他的人?那个。。。。。。总将感情藏于心里的男子。
每每想起如衣,心口就紧缩,痛不堪言。
从前的墨无雪是个笨蛋,现在的墨无雪更是个笨蛋!
「如衣。。。。。。我爱你啊!」他无声地呻吟,眼睛酸痛,却流不下眼泪。
揪着胸口,恨不得抓出那颗血淋淋的心,狠狠捏碎。
是这颗心,让如衣痛苦。
「傻瓜。」燕飞花立在墨无雪的面前,叹息地望着一脸痛苦的墨无雪。「你和如衣都是傻瓜。」他伸出手,递到墨无雪面前。
墨无雪慢慢抬头,燕飞花手中的黑色丹药令他一愣。
「你们这样子,就不是在互相伤害?」燕飞花说:「一个不愿恢复记忆,一个不愿再动情。这样耗着,只会让所有人都痛苦。爱一个人,没有理由能逃避。不管你恢不恢复记忆,都给如衣造成了伤害,你还怕什么呢?」
「我」墨无雪犹豫。
「给自己一次机会吧,我认识的墨无雪可不是个胆小鬼。」
墨无雪瞟到燕飞花脸上的嘲弄,一咬牙,抓了他手中的解药。小小的丹药,捏在手里,重如千金,他闭眼,放入口中。
燕飞花露出一抹笑容。
将会雨过天晴吧?
10
早就知道恢复记忆后,自己会痛不欲生!
当所有的记忆混杂一起时,逼得他几欲窒息。
他是个彻头彻尾的混蛋!
有何颜面去面对如衣?
失忆的他,把如衣伤得如此深,将他对他的爱,忘得一乾二净,甚至想杀了他!武林大会上,如衣是以什么样的心情面对陌生如斯的他?
他用陌生人的眼神看他,以剑刺他,如衣哀痛的眼神,挥之不去,缠绕在心头,折磨着他的身心。
水榭走廊上,他那般粗暴地要着如衣,作出一堆伤害他的事情。如衣爱他爱得深沉,不反抗他,由着他为所欲为,他不知悔,以为自己微薄的爱意,便有理由要着如衣,伤害着他?
他甚至是可耻的,任性地要求如衣以一颗破碎的心来爱他。如衣那时是如何看待他的?一贯的哀伤眼神,暗自哭泣?
而他,对如衣的泪水感到不可理喻,能得到雪天门门主的爱,他该知足,不是吗?如今想来,那时自己的想法,是多么可笑可很啊!
活该他得不到如衣的原谅,他早已失了爱如衣的资格。
十年前,他没有发觉如衣对他的感情,诺言许错了对象,这十年,如衣又是怎样的寂寞?
半年前他回来,没有立即找如衣,反而找上了寒纪舞,到最后才知道,他许错了人。所有人都知道如衣爱他,只有他是笨蛋,毫不知情。在被他一次次伤害后,如衣依然爱他如昔,当向他表白时,他竟然想逃避!
明白了一切,他又傻乎乎地接受如衣的感情,完全没有想过,当时的如衣又是以怎样的心情跟他成亲的?成亲不过一个月,他再次出去,丢下如衣一人在村里担惊受怕,暗自伤神。
从头到尾,他全没有为如衣做过什么,没有为他想过什么。他有何理由求如衣的原谅呢?
站在飞瀑下,高百丈的瀑布直冲而下,巨大的压力砸在身上,毫无痛觉。从恢复记忆后,他便站在这高瀑下了。
只为了惩罚自己。
但他知道,这种惩罚远远不够,他应该杀了自己!
×××
冬天了吧?白如衣失神地望着窗外。
树叶落光了,错综复杂的枝条朝天伸着,在朦胧的冬日下,展现出别样风情。
天空的鸟儿少了,大多数挤在巢里,数只偎成一团,相亲相爱。人们开始准备过冬的杂粮,到处忙碌着。
真的是冬天了呢!
如往年般,单身一人睡在棉被里,半夜总会冷醒。今年的冬天特别冷。
才初冬啊,夜里就冷得萧瑟。是否该加层棉被了?可床上有两层棉被了啊,再加一层,床上怕放不下了。
「夫子,夫子。。。。。。」孩子稚嫩的声音响起,他猛然回神。
「怎么了?」他温和地问。
学生歪着小脑袋,指指门口,他顺眼望去,看到寒纪舞的身影。
他走了过去。「小舞,有事吗?」
寒纪舞喘了口气,道:「如衣哥,你快去阻止无雪哥吧!」
白如衣沉默。
寒纪舞跺脚。「无雪哥根本是自寻死路,他站在瀑布下一天了,你再不去劝他,铁打的身体也会倒下啊!」
如衣负在身后的手握得死紧,脸上却无多少表情。「他要自短,便由着他。」
「如衣哥!」小舞不可思议。如衣哥怎会变得如此无情了,他不是一直爱着无雪哥吗?
「你回去吧,现在正在上课呢。」如衣轻轻地说。
小舞瞪大了眼,最后忍无可忍地大吼:「如衣哥是大笨蛋!」
他跑开了,白如衣却一直望着他气呼呼的背影。
他早觉得自己是个笨蛋了。一回身,看到一班的学生用担忧的眼神瞅他,心紧了紧。连孩子们都为他忧心吗?
终于熬到下课,他步履蹒跚的往家的方向走。路上遇到的村人莫不用担忧的眼神望他,这令他窒息。
遇上琴婶,琴婶夸张地拍大腿。「哎呦,我说如衣啊,你怎么还在这里徘徊?雪儿都快没气了!你们这两个孩子,怎么就想不开?人生苦短,何苦来哉?幸福一闪即逝,再不去抓住,就要没了!」
如衣猛地一震,琴婶摇摇头,走了。
耳边不断回想着琴婶的话语,他一步步回到家中。
空荡荡的家,没有任何温情,茶水凉了,喝了心寒。
「雪儿。。。。。。」他放下了茶,按住呼之欲出的心,终于坐不住,跑了出去。
百丈高瀑在山半腰,要上山,就得受荆棘阻挠。如衣面无表情地走在山道上,目视前方,带刺的荆棘划破了他的衣裳,他无动于衷,尖锐的树枝划破他的脸颊,他无感觉。
爬上山,当听到瀑布轰隆隆的巨响时,心中当下升起一股无名火。拨开树枝,踏进水里。看到直泄而下的瀑布底下歪歪斜斜地站了一条人影,所有的怒气化成一股心惊。
那人怎能如此伤害自己?
这瀑布是村人练习内力的地方,普通人站在下面两个时辰便受不了,他竟然站了一天?
真的不要命了?
真是太可恶了!
不顾水沾湿衣裤,他涉水向前,水下石头滑,好几次差点摔倒,他咬牙过去。来到瀑布底附近,但是被水溅到就感到疼痛,何况是站在底下!
「无雪」他呐喊。
瀑布的巨响声掩盖了他的叫喊。
白如衣闭了闭眼,手握成拳,直想抓过他狠狠揍一顿!
脱了鞋,爬上了瀑布底下的巨石,寸步难行的接近墨无雪,当飞流直下的瀑布打在身上时,差点趴下。
咬牙,忍着疼痛,他扑上去,抓住墨无雪。
昏昏沉沉中,感到有人接近,墨无雪无力地睁开眼,当看清近在咫尺的白如衣时,震惊。
「如衣」他呻吟。
「你这个大笨蛋!」如衣痛得直掉泪。
墨无雪立即将如衣护在身下,运起内力,用自己的背阻挡瀑布。疲惫的双眼紧紧盯着如衣苍白的脸,一眨不眨,生怕他消失。
尽管墨无雪阻挡了大量的水,但仍有些地方被水击倒,白如衣大皱眉头,斥责:「你要在这瀑布下待到何时?」
墨无雪蠕了蠕唇,无言。
白如衣伸手,抚摸她湿透的脸,无血色的唇,隐隐一叹。
「傻瓜」他虚弱的笑。「我们两个都是傻瓜。」
「如衣」墨无雪红了眼,心疼他的笑。
「出来吧,不要再。。。。。。这样虐待自己了。」
墨无雪不动。
白如衣气结:「难道要我陪你一直待在这里吗?」
墨无雪惊觉,如衣的脸色更白了几分,他体弱,无法承受瀑布的冲击,心一紧,抱着他,滚出了瀑布。两人在巨石上翻滚数圈,掉进了水里,溅起大水花。
墨无雪护着如衣,不让他撞上水里的石头。
终于不必受瀑布的冲击,白如衣浑身湿透,从墨无雪的身上爬起,墨无雪半个身子浸在水里,肌肤因在水里过久而泛白发皱。
如衣起身,伸手拉他,墨无雪由他拉起,两人相互扶持,走上岸,身子一软,双双倒在草地上。
白如衣半趴在墨无雪的身上,头埋在墨无雪颈间。墨无雪平躺,发痛的眼望着高阔的天空。
冷风吹过,两人都瑟缩了一下。毕竟是冬天,衣服泡了水,冷丝丝的。
白如衣不由地更往墨无雪怀里偎,墨无雪紧紧将他抱在怀里。
「我们。。。。。。不要再互相折磨了。」白如衣闷闷地说。
墨无雪张了张嘴。「。。。。。。好。。。。。。」
如衣抬起头,凝视墨无雪,墨无雪的眼睛对上他的,紧紧纠缠,两人在对方的眼里都看到深情与伤痛。
颤抖着唇,墨无雪问:「你。。。。。。你原谅我吗?」
白如衣柔和了眼神,冰冷的手指抚摸他的眉间。「傻瓜,你做了什么错事,要我原谅呢?」
「我」墨无雪急切地想要说更多,白如衣指一点他的唇,阻去他的话语。
「你许错诺言我不原谅你。」低头,吻他的额。
「你后知后觉,最后才发觉我爱你我不原谅你。」轻轻啄他眼。
「你失忆,忘了我我不原谅你。」温柔的吻来到他的颊。
「你背着我跟别的女人定亲我不原谅你。」略带惩罚地啃他的鼻子。
「你逃避恢复记忆我不原谅你。」轻轻地咬了他的唇。
「你像个傻瓜一样的站在瀑布底下自虐我不原谅你!」狠狠地吻住他发颤的唇,深入其中。
墨无雪震撼。白如衣每说一个「不原谅」,他的心便痛上几分,当他吻他时,他又感到无比甜蜜。
既痛苦又快乐,好复杂的感情,全是身上的男人给予的,他心甘情愿地受之。
辗转反侧的吻,带来一簇簇火苗,点燃,可燎原。多日未亲近的两人,激烈地互相剥衣,露出赤裸的身体,抵死缠绵!
白如衣在墨无雪的胸膛上留下一排排印记,墨无雪喘着气,手探向如衣的下腹,抚摸他的分身,一个翻身,将如衣压在身下,低头啃咬他的肩。
如衣闷哼一声,分身因无雪的揉捏,弄得他全身无力。
「啊,雪儿。。。。。。」他揪无雪的头发,大口大口地吸气。
墨无雪抬头,边吻他的唇,边道:「如衣。。。。。。我爱你。。。。。。我爱你。。。。。。我不能没有你。」
如衣淌下泪水,朦胧地凝望他。
「我再也不要离开你了,离开你。。。。。。太痛苦了。」
他手上的动作一快,如衣全身一震,在他的手里达到了高潮。
全身火热,冬天的冷风吹不凉身上的火烫。如衣素来白皙的颊透出红色,嘴唇因无雪的吻而变得晶莹剔透。
缓过气,再次变换体位,将墨无雪压在身下,白如衣伸舌舔他的胸口,一手往他腰下移去。
煽情的挑逗很快令墨无雪欲望高涨了。
「雪儿,我会抓住你,再不让你逃走了。」如衣眼角有泪,却笑得很开心,「你太笨,如果不看好你,你就找不到回家的路了。」
「嗯。。。。。。」墨无雪身子颤了颤,「如衣。。。。。。」
如衣根本是在折磨他,抚弄他欲望的手指不急不慢,存心要他徘徊在快感中而无法达到顶点。
「你这么笨,被人骗了怎么办啊?」如衣咬住他微张的唇,伸舌探进他口里,挑起他的舌头。
「唔」墨无雪弓起身子,眼前白光一闪,脑中一片空白,泄在了如衣的手里,眼角渗出泪水。
当寒纪舞等人,因不放心而气喘吁吁地来寻找他们二人时,便看到两个男人纠缠在草地上,衣裳不整,大演春宫图。
寒纪舞看得目瞪口呆;阿玉挠着头,红了脸;燕飞花摇头,大叹几声。
过了一会儿,两人似乎要更进一步时,阿玉终于忍无可忍,上前大吼:「你们给我差不多一点好不好?光天化日,竟然。。。。。。竟然。。。。。。」
欲望高涨的两人,被惊得一动不动,就着拥抱的姿势怔怔地看着满脸通红的阿玉。
阿玉被看得别扭,粗声粗气地道:「总。。。。。。总之,你们快穿好衣服,回家去。。。。。。休息啦!」说完,他急急转身便跑了。
寒纪舞大声笑了出来,燕飞花闷哼几声,墨无雪气的咬牙,白如衣无力地瘫在他身上,扯了扯嘴角。
青云和砂河正走在山道上,因为几人出去迟迟不归,所以有点担心。
当看到阿玉急匆匆地奔下山来时,他们一惊,上前抓住他,问:「怎么了?」难道是门主出了什么事?
阿玉喘口气,看到砂河贴近他,脸更红了,甩了他的手,大喊:「没有啦!你管我。。。。。。」一扭身,跑下去了。
砂河一头雾水,青云若有所思,别有意味地看看砂河再瞟向远去的背影。
过了一会儿,寒纪舞和燕飞花手拉手地下山来了,后面慢吞吞地跟着墨无雪和白如衣。
「阿玉怎么了?」砂河问燕飞花。
燕飞花耸耸肩,道:「可能受了刺激吧。」
「刺激?」不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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