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
“要放就全放出去,只有将这千泥城的水搅浑,咱们才有机会,如此泾渭分明,两个老家伙在暗咱们在明可不是什么好事。”
韩庆点点头:“明白了,我这就去安排。”
千泥城不是什么大城。就拿鄯善国王的王宫来说,放在长安连一个富户的府邸都比不上。鄯善国共有百姓十一万三千,兵丁三万余,官吏七百一十九人。除去布置在边境上的军卒之外,留在千泥城的军卒和公人全都加起来也没有一万,而且都是破衣烂衫,军心涣散。
如果让苏任看,这样一支军队根本没有能力保护千泥城,别说他手里有一千老护卫,哪怕只有五百他也敢进攻鄯善国,并且取胜的几率有八成。苏任=待在屋子里这几天也没有闲着,他在研究天罡地煞送来的消息。已经基本摸清,留在千泥城中的墨者不到三百人,方仙道就更少,若真的打起仗来,两个老家伙逃走没有问题,指望他们守城就是开玩笑。也不知道那个鄯善国王是怎么想的!
冲着门外喊了一声,蛮牛一推门进来。苏任将手里的一张纸交给蛮牛:“去,送到城东的张记羊肉店,告诉那个瘦子掌柜,让他遵照这上面的事情办。”
蛮牛答应一声,不问是什么事情,双手接过那张纸转身出了门。苏任继续奋笔疾书,时间不大又有几张纸从房间里送了出来,分别送给了城墙根卖柴禾的老头,和城东一家半掩门的寡妇,以及城西头一个屠户。至于上面写的内容只有一句话,明日早起。
第808章 别有用心的迷烟()
看着小几上摆着的几张纸,墨聪哭笑不得,抬头问墨雨:“他这是什么意思?那几个人都查清楚没有?”
墨雨点点头:“张记羊肉店的掌柜不是瘦子而是一个胖子,卖柴禾的老头已经年过半百,半掩门的寡妇死了丈夫已经十年,只有那个屠户有些奇怪。”
“怪在何处?”
“屠户是个匈奴人,而且来这里的时间不长,据说是年前才来的,而且那个屠户每日只是站在门外,从来不卖肉!”
“这倒有些意思了!”墨聪又是一笑:“让你查那个来福的去向可搞明白了?”
墨雨的脸一红:“那人五天前已经离开了苏任,去向不明,谁也不知道,咱们派去跟着来兄的人也不见了踪影,估计凶多吉少。”
墨聪深吸一口气,一手捋着自己的胡须,一双眼睛紧盯着眼前的纸,脑子里不断的猜想那上面的四个字代表的是什么意思:“明日早起!明日早起!”
邵翁一脚跨进门:“明日有何事早起?”
墨聪连忙抬头,袖子一甩小几上的几张纸立刻不见了踪影:“邵兄来了,没什么!明日一早我准备去和那个孙掌柜谈谈,让小徒提醒一下老夫,免得到时候忘记了!这年纪大了,记性不好,什么事情都会忘。”一转身对墨雨吩咐道:“记住了,明日一早要提醒老夫,下去吧!”
墨雨点头施礼,退出屋子。墨聪请邵翁坐下,给邵翁倒了一杯水:“邵兄怎么这么有空来我这里?看邵兄的脸色,应该是有好消息吧?”
“哈哈哈……,墨家巨子果然名不虚传,老夫已经尽量表现的很自然了,没想到还是被你看穿!”邵翁喝了一口水:“的确有好事,我的人发现苏任暗中势力的踪迹,初步估计大约有二三十人,全都是隐藏行迹的高手,并且有一人已经被严密监视起来,老夫准备顺藤摸瓜,将苏任的手下一网打尽。”
“哎呀!这可真是天大的好事,该喝一杯庆祝一下!”墨聪起身去拿酒:“老夫一直都知道苏任手下有一股暗中的力量,只可惜未得其法,没想到邵兄一出马立刻就有效果,派去的人可否可靠?”
邵翁一笑:“这一点墨兄不用担心,老夫派的是赢广济和那个荆棘,他们的出身咱们都知道,对付暗中势力这些人才是行家,正好可以借这一次的机会试探这二人一下。”
赢广济一边喝酒,一边盯着窗外。荆棘就坐在赢广济对面,手里提着酒壶,一大口一大口的往嘴里猛灌。屠户依旧站在门口,手里擎着一把锈迹斑斑的割肉刀,刀背很厚,刀也很长,这样的刀用来杀猪宰羊实在可惜。它唯一的作用就是杀人,只有杀人的时候,这种厚背刀才不会被骨头卡住。
街面上的行人都绕着屠户的摊子走,甚至连看屠户的都没有几个。因为这个屠户长的太过凶恶。身材自是不必说,脸上的刀疤长的下人,为此还少了一只眼睛。嘴巴也很大,光脑袋上没有帽子,大冷天的只穿着一个羊皮坎肩,还袒露着胸怀。
“这就是苏任的人?”赢广济问荆棘。
荆棘瞥了一眼,微微摇头:“这家伙一看就是个匈奴人,据我所知苏任的那些人全都是汉人,此人绝对不是。”
赢广济一笑,点头道:“也是,苏任的暗中势力若是这么快就被那两个老家伙发现,咱们这么多年就算是白活了,论起他和苏任的关系可没有咱们近,连咱们都查不出来,他们自然绝没有可能!”
荆棘道:“那还查吗?”
“查!为什么不查?此人一看也不是易于之辈,说不定后面有什么东西,就看他这做生意的本事肯定难以养活院中的几十口,这样的人就算不是苏任的人,恐怕也会是别人的人。”
荆棘点点头:“那好,我这就去准备!”
屠户名叫斯拉,是个地地道道的匈奴人,三年前来到鄯善国。面向虽然长的凶恶,却才来没有干过不法的勾当,当然这是官面上的话。斯拉的肉摊生意不好,一只羊有时候一个月也卖不完,但他的家中却养了十几个徒弟,并且没有一个离他而去。
斯拉在千泥城没有家眷,一座院子里只住着男人。而且从来不用外面的人,所有事情都是他的徒弟完成。没人知道斯拉的底细,当然他的那些徒弟也没人知道来历。虽然那些人中有匈奴人有汉人、羌人,但是却没有一个西域人。这恐怕也是邵翁觉得不对的原因之一。
今日斯拉的肉摊破天荒的来了一位顾客,一脸挑剔的看这斯拉售卖的羊肉,努力嗅了两下:“这羊已经不新鲜了,有新鲜的吗?”
斯拉没有理他,一旁的徒弟更是不理会他们的顾客。那人只用两根指头捏着羊腿,翻动羊肉。一群苍蝇嗡的一声从肉褶皱的地方飞了出来,吓了那个顾客一跳:“天呀,竟然都臭了,这还能吃吗?”
斯拉翻了个白眼:“不卖就走,这里没有多余的肉!”
那人却没走,捏着鼻子嘿嘿笑道:“我还就看上这种臭肉了,来两斤!”
斯拉一愣,周围的伙计也是一脸的不信,纷纷扭头看向斯拉。那人道:“怎么?不卖?”
斯拉看了那人一眼,对伙计道:“给他割肉!”
一条已经发臭变质的羊腿被割下来,臭味立刻开始蔓延,看热闹的也越来越多,纷纷捂着鼻子。买肉的也是一样,一手捂着鼻子,一手提着羊腿,厌恶的看了两眼,猛然将手里的羊腿冲着斯拉扔过去:“这就是你卖给我的羊腿,已经臭了怎么吃?你这就是骗人呀!我要去城主府告你!”
斯拉眉毛一竖,手里的铁刀梆的一声钉在案板上:“你要找事?”
伙计们也围了过来。买肉的那人丝毫不害怕:“卖给我的肉都臭了,还想要钱?诸位评评理,哪有这样做买卖的?这里可是千泥城,是我鄯善国的都城,你竟然这般欺负我们,今日不给个说法,我一定去城主府告你,将你们这些骗人的匈奴人全部抓起来!”
斯拉非常生气,牙齿咬的嘎吱响,拳头也攥了起来。就在斯拉准备发作的时候,他背后的院门忽然打开,一个翩翩汉人出现在斯拉身后。这汉人长的好,眉清目秀不说,脸上总是带着笑容,看上去对谁都是客客气气,还没有说话便先抱拳施礼。
赢广济刚喝进嘴的茶喷了出来:“怎么会是他?”
荆棘扭头看了一眼:“谁呀?你认识?”
赢广济放下茶碗,指着那个正在和顾客交涉的汉人:“你还记得当年去马邑的时候,在晋阳碰见的那个富商吗?好像叫什么籍少公,那人就是!”
荆棘连忙多看了两眼,微微皱眉:“你这么一说我真记起来了,那人还真有些相似,不过我记得那个籍少公是个微微发福之人,此人有些瘦削了,何况那时候他不是跟墨家的关系不一般嘛?怎么没有听墨聪他们提起过?”
赢广济呵呵一笑:“此一时彼一时了,到了雁门你就去做马贼了,很多事情不知道,这个籍少公后来投靠了刘宏,在伊稚邪和于单动手之前离开了伊稚邪,从此之后便没了踪迹,没想到这些人也到了西域。”
“你是说……”
赢广济点点头:“十有**!”
天罡地煞是苏任手下最得力的一支力量,为了此次西域之行的稳妥,天罡地煞全都被他派来西域。韩庆是天罡地煞的负责人,为了找到孙掌柜的下落,几乎动用了所有人。千泥城必定是个小城,没有长安那么复杂,也没有长安戒备森严。
只过了一夜,阿巽便送回来消息,孙掌柜的事情已经有了眉目。和韩庆猜测的不差,孙掌柜正是被墨家的人掠了去,如今正关在城东一座房子里。墨家人竟然对这个孙掌柜非常上心,暗地里派出的看守不下十人,且各个都是好手。
苏任点点头:“这恐怕就是那个洪城和墨家对咱们来的下马威,孙掌柜无论如何都要救出来,不然会寒了那些还跟着我们的那些商贾的心!”
“墨家戒备森严,如何施救?就算派天罡地煞也有些难度。”
苏任想了想:“这的确是个问题,再想想一定有办法,任何堡垒都是可以攻破的,任何东西都是能偷出来的,包括人。”
韩庆看了苏任一眼:“你的嘴里总能听见这种话,也不知道都是听谁说的,及时雨倒是想了两个办法,一个是强攻,一个是地道,我认为从隔壁院子挖个地道比较合适。”
说起地道,苏任竟然想起了当年温水县的那个地道。那可是他和冷峻第一次贩卖私盐,为了赚够他们三人吃的粮食,差点被侯建派的人打死。
“先生笑什么?”
苏任摆摆手:“没什么,不过就是想起了一些往事,地道的事情可以试试,这里的地面松散,挖掘起来也快速,如今天气寒冷,塌方的可能性也最低,能救出来最好,就不出来不可强求,咱们另想其他的办法。”
霍金急匆匆跑了进来,一把推开苏任的房门,一边喘气一边指着门外:“打起来了,打起来了!”
第809章 藏头露尾()
无论籍少公如何解说,甚至是赔钱,那位购买臭肉的顾客丝毫不退让。> 斯拉一拳砸在桌上,飞身过去抓住那人的衣领:“你到底想如何?这臭肉可是你愿意买的,再敢胡闹,信不信老子捏死你!”
那人丝毫不害怕,看了斯拉一眼,立刻大哭:“杀人了,杀人了!”
这边的响动,惊动了巡街的公人,就连正在收税的税吏也纵马跑了过来。窄窄的一条街道被看热闹的围的水泄不通。公人们连喊带打,才在人群中间分出一条路,连忙闪身将税吏让进来。
斯拉的肉摊不挣钱都知道,可该交的税一个钱都没有少过,而且每次税吏来,斯拉都会包一副非常新鲜的羊腰子送给他,这就让税吏对斯拉的好感增加了不少。见有人在斯拉的摊子上有人闹事,税吏翻身下马。
“怎么了,怎么了?何人敢在我的地盘上闹事,难道就不怕将尔等抓起来?”
籍少公连忙躬身上前:“税吏老爷来的正好,此人闹事,快快抓走才是。”
在斯拉的摊子上吃了三年的羊腰子,可从来没见过这个汉人,税吏不由的多看了两眼:“你是何人?”
籍少公连忙施礼:“小人,小人是斯拉的远亲,这几日才来,税吏老爷自然没有见过。”
“哦,原来如此!呵呵,斯拉是个匈奴人,竟然还有汉人远亲,真是让人奇怪!”
被斯拉抓住的顾客,在斯拉刚放手的一瞬间便哭喊着跪到了税吏面前:“税吏老爷做主,这个肉摊子的人欺辱咱们鄯善人,将臭羊肉当做好羊肉卖给小人,还要动手打人,您看看,我这脖子都青了!”
黄头绿眼珠,一看就知道这人不会是别的地方出来的。无论匈奴如何强大,无论鄯善国王如何对匈奴人卑躬屈膝。但是税吏是鄯善人,多少也得替鄯善人做主,要不然他在这市场就没办法再混了。羊腰子好吃不假,比起面子和名声完全不值一提。何况这几年税吏也查清,眼前这个卖臭肉的斯拉不算什么匈奴贵族,这样就好办多了。
围观的百姓都看着税吏,想要看看他如何处置这件事。税吏没让鄯善人失望,先跳下马将跪在地上的顾客扶起来,又捡起被踩了不知多少脚的臭羊肉,闻了闻重重的扔在案板上:“说,这是怎么回事?”
斯拉咬着牙,双拳紧握,籍少公立刻挤到斯拉面前,陪着笑脸:“税吏老爷见谅,小人认罚,认罚!都是不知好歹的伙计胡乱弄出出来的。”籍少公从腰里摸出一个钱袋子,双手捧到税吏眼前。
税吏掂量了一下,微微一笑:“在我的市场,绝不允许这等以次充好的行径,若让我现绝不放过。”一挥手,连钱袋子一起扔给那个还在啼哭的顾客,转身对围观的众人道:“此事他们已经受罚,本税吏日后一定盯着他们,咱们鄯善国的人谁也不许欺负!”
税吏的话引起了鄯善人的共鸣。无论多么小的国家,多么贫穷,多么落后,在国人的心中都觉得自己的国家是最好的,哪怕当官明明知道自己说的是假话,也要让百姓们听的舒服。这个税吏的话说的很好,如同一拳砸在鄯善人的心上,自然博得一片叫好。
得了钱高高兴兴,大喊了几声税吏的好话,恭恭敬敬的施礼,然后离开人群。税吏笑了笑挥手道:“散了吧!散了!”
赢广济和荆棘一直坐在对面的酒肆中,对刚才的一幕看的清清楚楚。籍少公的出现让他们有些意外,事后想想也只有刘宏才能做出这样的布置。刘宏手下的智囊就是两个商贾出身的人,一个是籍少公,一个是聂什么。刘宏的事情赢广济也知道,既然能为了自保干掉自己的全家,这样的人绝对不会眼睁睁看着自己好不容易埋藏在西域的棋子被人家清除。
阿四弯着腰进了赢广济的雅间,外面很冷,阿四的红脸更红了,冲着赢广济施礼道:“禀报神王,屠户家没有任何动静,只是前街卖柴禾的老者还没有卖完柴,却扔下扁担不见了,裁缝和扮演们也关门谢客!”
赢广济的眼睛越来越亮:“没想到,真没有想到,苏任的暗中势力竟然如此厉害,所有人都和刘宏有关,佩服佩服。”
等到神王感慨玩,阿大道:“神王,先一步我们该怎么干?”
赢广济道:“该怎么干就怎么干,现在都回去睡觉,谁也不许出门,今夜这千泥城就要不太平了。”
苏任等霍金将事情讲完,呵呵一笑。将其余几人打先去,只留下老王和韩庆。苏任对老王道:“您立刻回去,让所有还摆摊的兄弟立刻停止,带着货物和人离开市场,能躲就躲,躲不了就出城,我估计这城里要出大事了。”
一转身又对韩庆道:“剩下的事情靠你,趁着这个机会看看能不能将孙掌柜救出来!”
韩庆也点头退下。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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