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骠骑大将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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骠骑大将军- 第42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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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中记得的十面埋伏变成了一手不完整的乐曲。

    听了西域乐师弹奏一遍,右贤王皱起眉头:“此曲的确是神作,只可惜不完整!”

    苏任笑道:“天地尚且残缺不全,惊世骇俗的乐曲自然也没有完整的道理。”

    右贤王大笑,竖起大拇指:“说的好!说的好,这首乐曲若是传到单于耳朵里,不知道单于是个什么心情,哈哈哈……”

    苏任也笑了笑:“这首乐曲可是根据高祖与项羽的故事改编,和单于没有半分关系,大王千万不可牵强,要不然单于还不吃了我?”

    “哈哈哈……”

第721章 失心疯患者() 
好的事物和坏事一样能很快引起人们的注意。何况马邑是个商贾云集的地方,有了这些来自四面八方的商贾,十面埋伏很快就在草原上流行起来。胡琴当然是最多演奏的乐器,没有胡琴的时候,战鼓、牛角号的配合也相当有穿透力。苏任不知道是谁将乐曲改编成了军乐,忽然在一天早上就听见了不同版本的演奏。

    韩庆一边吃饭一边道:“恐怕用不了多久,单于就会对先生恨之入骨,先生这么做是否想要逼着单于来攻打马邑?”

    苏任将最后一口粟米稀饭咽下去,舌头灵活的在嘴里转了一圈,将钻进牙缝中的粟米抠出来,又用清水漱了口,对蛮牛道:“今日这粟米粥熬的很好,是谁熬的?”

    蛮牛道:“是新来的一个厨娘,前几日从武州来的。”

    “哦,是李老将军家的吧?果然是在大户人家中做过活计的,弄出来的饭食好吃多了,一会赏十个钱,既然做的好,就让桑城主加工钱。”

    “诺!”蛮牛答应一声,帮着苏任收拾餐具。

    韩庆三两口将自己碗里的稀粥喝干净,一把拉住苏任:“先生没听我说话?您这是又要去哪里?”

    苏任看了韩庆一眼:“出去转转,你慢慢吃不着急。”

    “马邑就要大祸临头了,我能不着急吗?”韩庆没有放手,起身站在苏任身后:“先生这次很有可能激怒单于,若单于疯了派大军袭击马邑,咱们怎么办?好不容易有了现在的局面,先生真的愿意就这么舍弃?”

    苏任笑道:“怎么会呢?马邑城可是咱们建起来的,你忍心被毁我还不忍心呢!”

    苏任往外走,韩庆就跟在身后。城主府的大门外竖着十几根一丈高的木桩,每一根木桩顶上都挂着一个人。有几个被剥的一丝不挂,寒风吹在身上身体不断的发抖。这些人脸色惨白,嘴唇上没有一丝血色。霍金站在台阶上,看着两个护卫用鞭子抽打那些家伙。

    苏任抬头看了看,问霍金:“怎么?今日就抓了这么几个?”

    霍金冷哼一声:“这群家伙记吃不记打,昨日刚杀了十个,今日有发现了十个,还都一个个又臭又硬,怎么打都不说,我倒要看看是他们的皮肉厉害还是我的鞭子厉害,给我打,狠狠的打!”

    人冻的太狠血液也会凝固。一鞭子抽上去光洁的皮肤上会起一条棱,但是血不会流出来。那道棱应该很疼,那个受刑的家伙牙齿哒哒哒的响,却依然闭着眼睛低着头一声不吭。又一鞭子下去,第二道棱在左胸出现,那人实在忍不住了,张嘴大喊了一声。

    霍金冷笑道:“还以为都是哑巴呢,接着打,打到他们说为止!”

    柱子上的人有匈奴人、西域人,甚至还有两个汉人。其中一个苏任认识,昨天苏任还在他的店里喝过茶,此人是从蜀郡来的,算是第一批加入蜀中商会的商贾。别说崔久明没有想到,连苏任都没有想到他竟然也是墨家之人,看来早在自己在成都的时候,墨家便已经盯上了他,因为自己一直没有多大作为,此人才能隐蔽这么久。

    “我说,我全说!”挨了十鞭子,那个蜀郡商贾终于坚持不住了。这么多年,跟着蜀中商会挣的盆满钵满,每天享受精美的食物,找最好的姑娘伺候。忽然有一天让他遭受这种非人的折磨,还真的受不了。

    霍金笑着让人将那个商贾放下来。那人两脚着地,立刻便瘫软在地上。厚实的外套盖在身上,温暖的姜汤捧在手中。霍金下了台阶,蹲在那人面前:“说吧?知道什么说什么?胆敢有所隐瞒,今夜就别回去了,昨日那几个冻死的家伙你应该看见了,不想那样死就说真话。”

    那人抖的很厉害,连姜汤碗都送不到嘴里:“小人郭全友,十年前奉命留在成都,一待就是两年,巨子一直没有找过我,本以为这辈子就这么过了,谁料想他们却让我加入蜀中商会,……”

    郭全友说的很可怜,总体来说他就是个受害者,一切的一切都是墨家巨子在背后操纵,将蜀中商会的事情告诉墨家人,至于墨家在商会中还有没有奸细,他一概不知。

    “还有呢?你都和谁联系?”

    “小人和谁都不联系,总是他们来找小人,小人真不知道还有谁,求霍兄弟放过我吧?我真不知道!”

    墨雨一直就站在大门口,脸上没有任何表情。看着郭全友发抖的身体,听着郭全友将他知道的事情全都说出来,任何动作都没做。霍金扭头看了一眼墨雨,转身对苏任道:“大哥,这家伙没说实话,要不吊上去再抽几鞭子?”

    苏任微微点点头,霍金便命人将郭全友重新吊了上去。郭全友就是赢广济说的那个去找过墨雨的汉人商贾既然他能去找墨雨,自然说明刚才那些话是骗人的。墨家的人对墨家都很忠心,这一点苏任很清楚。之所以要拿郭全友开刀,完全是为了震慑墨雨。效果不知道好不好,至少能让墨雨安分一阵子。

    鬼哭狼嚎的叫声整个马邑都能听到,商贾和脚夫对此已经麻木了。自从几个月前发生时疫事件以来,马邑城每天都会死几个人。真正的商贾也是最势力的一伙,他们才不管谁会被吊到木杆上,只要不是自己就好。今日围观的人不多,看多了的事情兴趣自然也不高。

    当抽到第二十九鞭的时候,郭全友没有再喊叫。行刑的护卫看了霍金一眼,霍金挥手让人将郭全友放下来,伸手在鼻下试探了一下,又摸了摸右边的脖颈。霍金冷笑道:“竟然死了!这也太不扛揍了!”

    死了一个人对其他几个的震撼很大,有几个已经开始大喊招供。这是两个西域人,他们是来马邑做生意的,以为马邑的城主和别的地方的城主一样好骗,私自携带的烈酒没有交税,被城门口的卫士查了出来,于是他们就也吊到了这里。偷税不是什么大罪,所以霍金没脱他们的衣服。

    “天神保佑,求小将军开恩,我等一定重新上税,并心甘情愿的接收处罚!”

    霍金呵呵一笑:“这就很好嘛!行了,带他们下去处理,其他人继续!”

    没了继续观看霍金处理这些杂七杂八家伙的兴趣,苏任离开城主府进行他每日必做的事情,巡视整个榷场。因为冬季的原因,比起夏秋,来这里的商贾还是少了很多。从一家家的店铺前走过,看见苏任的掌柜连忙点头招呼,有相熟的还邀请苏任进去喝杯茶。对此,苏任笑笑保持风度。

    北门是匈奴商贾最集中的地方。也不知道是那些商贾的自觉,还是有人特意做出的规划。一般来说匈奴商贾聚集在北门,西域商贾聚集在西门,乌桓的商贾自然选择东门。南门成了整个马邑最冷清的地方。北门口第一家就是崔久明的粮米店,苏任进去的时候崔久明正和赢广济坐在店铺的角落里喝茶聊天。

    “你俩竟然还能说的这么高兴,都说什么呢?能否告诉我?”苏任冲着两人走过来。

    崔久明连忙起身,笑呵呵的道:“没什么,随便说说。”

    “哦!没打扰你们吧?”

    “没有没有,巴不得你能来,今天怎么没去右贤王的帐篷,他那里可有美酒佳肴,还有漂亮的西域舞姬。”

    苏任叹了口气:“顿顿大鱼大肉也有吃腻的时候,今日就想喝杯茶,难道崔掌柜不欢迎?”

    苏任落座,赢广济给苏任倒了杯茶,便起身告辞。既然苏任来了,自然是找崔久明有事商议,他继续留下会被人家赶走。倒不如自己痛痛快快的离开,还显的自己洒脱。果然,苏任和崔久明都没有留他的意思,赢广济笑呵呵的出了门。

    崔久明将赢广济送到门口转身回来。苏任趴在桌上,翻着眼睛看着崔久明。崔久明被看的浑身不自在:“怎么?我身上有哪里不对?”

    苏任一笑:“我看你是想早点死!”

    崔久明大笑:“如今才是我活的最好的时候,怎么可能想死,最起码也得再活二十年!”

    “哦……,你若真的答应了赢广济,我看你就离死不远了。”

    崔久明一愣:“你都知道了?”

    “废话!马邑就这屁大点地方,我倒是想不知道,可惜你们做的也太不隐秘了。”苏任一脸严肃:“我知道了事小,这城里谁知道有没有皇帝的人,若是让皇帝知道了,你的小命丢了事小,崔老掌柜还有梓潼你们崔家能有几个活人我就不知道了。”

    崔久明连忙左右乱看。苏任冷笑一声:“别找了!给你一个建议,无论是赢广济还是别的什么人,离的越远越好,不是我想控制你,这话我只说一次,至于你想怎么干自己决定,我绝对不干涉!”

    崔久明重重的点点头:“好吧,我明白了!”

    苏任一笑:“但愿吧!老崔,你好自为之!”

第722章 来自北面的消息() 
十面埋伏的乐曲终于在狼居胥山奏响,一开始没人觉得这首乐曲有什么预兆,只从乐曲中听到了金戈铁马和坎坎征伐之声。匈奴人很喜欢听这种声音,特别是用牛皮鼓和牛角号奏响的时候,听在他们耳朵里就好像冲锋的号角。单于也很喜欢,为了让那些围拢在王宫周围的灾民能感觉到匈奴人的勇气,下令每天中午都要在宫墙上演奏一回。

    忽然有一天,最靠近城墙的勃勃没有听到那让人心情澎湃的鼓点声,艰难的抬头向城墙上看了一眼,并没有发现鼓手和号手的身影,有些疑惑的碰了碰身旁的头慢一下,然后指了指城墙上,意思是都到了这时候,今天怎么没有丝毫动静?

    头慢也抬头看了看宫墙,苍茫的天空下城墙上空荡荡,便冲着勃勃摇了摇头表示他也不知道。两个人对望一眼,相互往跟前挪了挪,挤在一起才能暖和一点。

    勃勃和头慢现在只剩下了一个人,他们的父母妻儿在冬季来临之后就死掉了。头慢的儿子是他们家第一个死的人,因为太小还需要母亲的乳汁,可头慢的妻子早就没有了奶水。每日给孩子吃点能看见碗底的稀粥,孩子扛了半个月便彻底不吃东西了。

    儿子死的时候,头慢没有哭,他知道哭只能白白耗费力气,起不到任何作用。和所有死了人的家庭一样,抱着儿子的尸体放到了狼居胥山下的一座土坡上。头慢看着自己的儿子被一头狼叼着跑了,这才咬着牙回到了河边那座四面漏风的帐篷里。第一天他送走了儿子,第二天便送走了母亲。父亲的身体以前很硬朗,足足扛了一个月才咽气,当头慢将父亲的身体送到那座小土包之后,他终于变成了一个人。

    和头慢家接二连三的死人不同,勃勃的亲人死的干净利落。一夜的风雪压塌了他家的帐篷,等第二天醒来的时候,勃勃发现全家七口就只剩下他一个。于是勃勃拉着自家的马车,将所有家人的尸体放在上面,废了好大的劲才送到了那座小土包。

    灾民在一天天减少,也是在一天天集聚仇恨,当这种冷漠和呆滞淤积到一定程度,自然就需要一个突破口,近在咫尺的王宫就是最好的选择。

    伊稚邪站在远处看着王宫外那群灾民,扭头问中行说:“还不是时候吗?”

    中行说摇摇头:“再等等,快了!”

    灾民们的怨气还没有起来,单于的怨气已经怒不可挡了。奋力将院中的牛皮鼓踢破,又将牛角号纷纷摔断,觉得胸中这口恶气还是没有出干净,于是下令将那些乐手全部处死,没有理由没有原因。站在一堆破烂中间,单于对那些惨叫声无动于衷。

    又踢了一脚相对完好的一面牛皮鼓,气鼓鼓的回到大堂里,屯头王连忙跟上去。

    “这首羞辱本王的东西,真是那个苏任做出来的?”

    屯头王咽了口唾沫:“从马邑回来的人是这么说的,不过听说是根据汉朝的先皇刘邦与项羽在垓下一战中的情况所做,并没有羞辱单于您的意思。”

    “哼!借口,全都是借口,他就是在看本单于的笑话!”屯头王没说话,单于接着道:“敢如此嘲笑本单于,他觉得本单于真的不敢去马邑不成?”

    屯头王大惊,连忙道:“单于息怒!如今乃是冬季,何况马邑离此两千里,咱们一没有足够的粮草,二却有宫墙外的数万灾民,若单于此时出兵恐难以取胜。”

    “我匈奴勇士岂会怕那个小小的马邑,我就要看看是他苏任的嘴皮子厉害,还是我匈奴铁骑厉害!”

    单于再怎么失势,那也是单于,他的话在草原上还是有一定的效用,至少在狼居胥山下的王庭引起了躁动。当祭祀长老们排着长长的队伍冒雪上狼居胥山的时候,百姓们便明白要有大事情发生了,一个个伸长脖子希望能看到到底是什么事情。

    灾民们也有相同的想法,他们之所以到现在还没有冲进王宫,一是忌惮王庭军队的实力,二还是对单于抱着一丝敬畏。

    牛皮鼓的声音很响,敲的人心不由的跟着跳动。牛角号已经吹起,低沉的号声盘旋在狼居胥山上久久不愿散去。大祭司穿着最隆重的祭服,右手拿着弯刀,左手握着一根插着骷髅头的权杖,在烟雾缭绕的山顶跳舞。雪下的很大,大祭司也跳的很卖力。

    单于带着大大小小数百人静静的跪在祭坛下。一个个脸上的表情格外严肃,闭着眼睛等待着大祭司最后的审判。伊稚邪也参加了这次祭祀,虽然他不知道单于为什么要祭祀,却明白单于应该要用兵了,至于对谁这得和中行说好好商量商量。

    整整跳了一上午,已经年老的大祭司丝毫没有看到疲态。一只雄鹰借着祭祀燃烧出来的热气在狼居胥山顶盘旋,这个时候出来觅食的动物都是无奈的,它已经看见山腰有一只野兔艰难的在雪地里跳跃,可就是不敢下来。因为到处都是人,万一谁一箭射上来兔子捕不到,自己却会惨死这里。

    一声闷雷响起,就在众人的头顶,声音很大。但众人却没有被吓到,因为他们知道这是神迹,是上天在给他们指明道路。

    大祭司喘着粗气盘腿坐在祭坛正中央,已经有人上前替大祭司将手里的权杖和身上琳琅满目的各种杂物取下来。能穿着几十斤乱七八糟跳一上午的老人都是意志坚定之辈,要不然也不可能成为匈奴大祭司。

    当大祭司被抬下祭坛,单于第一个钻进了大祭司的帐篷。大祭司还在恢复体力,好不容易缓过来,将一名年轻的祭祀招过来,趴在耳边轻声说了几句。年轻的祭祀会意,点头起身,来到单于面前。

    “大祭司说长生天的旨意只能告诉单于一个人,其他人请退出帐篷!”

    中行说没有资格参加这样的祭祀,他既不是匈奴人,也不算一个完整的人。祭祀对于匈奴人有特别重要的意义,绝不会让一个阉人对神不敬。所以,每当这个时候,中行说就会识趣的躲开,或者是在某一处匈奴酒肆中喝酒,或者一个人骑马在草原上溜达一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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