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眉如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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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眉如黛- 第5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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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生配的特效药,好了点,但头皮深处总隐约作疼,眼皮也阵阵发跳。
“萍嘉今天还没来──”老朱转头看外面,一看,头颈便僵直了。
郭倾云顺著方向看去,一看之下,也惊住。
郑萍嘉的座位後面,一米二高的保险柜门开著,里面空空如也。
一个上午,浦东警方出动了鉴证人员和两条警犬,把汤臣别墅三号楼郭氏古董行和郭倾云住的两层楼都搜遍了,下午鉴证报告出来,经鉴定,古董行里的保险柜门没有经受过任何暴力开启,柜门上的留下的指纹有老朱的,有郑萍嘉的,还有一两枚时间经历久,熏蒸法比对结果只有80%匹配的,是郭倾云的指纹。
保险柜销售公司人员上门,保险柜里有张芯片,记录密码锁成功开启和开启失败的时间,经过专业分析,保险柜最後一次成功开启是在昨天晚上十一点三十五分十九秒,而拒晚上值班的保安回忆,昨天晚上十二点锺的时候,他在後门看见郑萍嘉,“就是这里!郑小姐一个人在这里站了十几分锺!”保安带警方到别墅後门的亲水平台上,从这里抬头往上看,正是郭倾云和龙绯红在四楼的主卧室。
“郑小姐当时背了只很大的包,我走过去问她要不要帮她叫出租车,她好象吓了一跳,说不要车,後来就往那里走了。”
保安往江边上一指,这里几幢别墅是汤臣别墅中比较特殊的,汤臣别墅是私家别墅,但一号楼是国家开发银行,二号楼是安联大众,三号楼就是郭氏古董行,这三幢楼都临江,正门出去是保安岗亭,後门是亲水平台,沿著亲水平台一直走,大约走十几分锺,就能到滨江大道,因为这段是顶级高档住宅,私密性强,所以很少有游客知道这条路走进来。
“萍嘉走了,小区看门的说看到她半夜回去,一会儿就拖了只行李箱走了。”小鹿回了趟他和郑萍嘉租的那个离别墅十分锺路程的居民小区。
“萍嘉!萍嘉拿了钱跑了!这怎麽办!你们得把她找回来!警察同志你们快找人!出警啊!把她抓回来!我,我打她电话!问问她去哪了!”
别墅里那麽多人,就老朱最激动,大叫大嚷说萍嘉拿钱跑了,一会儿又说要打电话跟她讲道理,一会儿非逼警察立即出警,还叫封锁机场火车站什麽的。郭倾云不声响,小鹿也不动弹,龙绯红被吵醒下来听了半场,一直呵呵冷笑。
“郭先生,咱们去局里吧。”出警的警察和汤臣的保安部门关系不错,今天出警也算破了点规矩,比如说,原本该先报案,叙述案情得去警局,鉴证报告也不是当天就能出,还能拿给当事人看报告原件的。
“我想一想,稍後再去警局。”郭倾云撇下众人。
“老朱,到底少了多少?”保安经理一把扶住老朱,老朱大张著嘴,想呼气,却尽在倒抽冷气。
“两千……五百……”老朱痛心疾首,正好老伴来送饭,两口子抱在一起干嚎。
“小鹿,载我去龙通。”龙绯红裙装绰约,手扶楼梯走下来叫走小鹿。
“就两千五百块嘛!你们两口子至於嘛!”保安经理听闻老朱夫妇住豪宅晒白菜的轶事,今天才知道传言不虚,一对少了钱的当事人都没事人似的,老朱夫妇嚎什麽,真是……嗳不对,那警察来那麽多干嘛,就为两千五百块钱?
郭倾云浑浑愕愕走了半天,发现自己站在了陆家嘴的环状马路的安全岛中间,刹那红灯变绿灯,他不由自主地被人潮涌进地铁进口。
买了张磁卡,他搭地铁过江,此时已经平静下。
他向来对钱看得淡,那是因为父亲的一言一行,留给他最深的烙印。父亲经营的生意曾是港岛生产总值三分之一强,一但他决定带全家去大陆,他把所有一切都还给了龙通生。
“其实换个人打理,或者换两个人打理,能跟我打理得一样好。绯红和海舟都不错,让他们好好干吧。”父亲把一切交还给龙通生,他坚持是“还”,因为他认为,他原先就是为龙通集团做事,而非为郭氏。
为了献礼回归,父亲又花费上亿拍卖下两座圆明园兽首,缘由不过是因为与中央一位首长无意中聊到圆明园,首长回忆说,周总理当年最大的心愿就是将流落到海外的十二兽首重新收集回到祖国,正逢了佳士得拍卖两座兽首,父亲慷慨解囊,完壁归国。
所以今天发生的事,保险柜里两千五百万没了,他是吃惊,吃惊这笔钱,真的是郑萍嘉拿走的?那个女孩子连他和清河两个人在她家吃饭的菜钱都不肯收,怎麽可能拿走那麽多钱?还是,昨晚他对她说的话吓到了她,她信了这些钱是脏钱,所以……所以……他想不通,也无从去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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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江从地铁出口出来,他叫了辆计程车,去位育中学。
昨晚妹妹在梦中背对著他,离他越来越远。他惶恐,从被惊醒後,他一直克制自己再回想梦里的那些细节,可妹妹稚弱带著哭腔的声音总突然冒出来,在他站在安全岛上时,在他排队买磁卡过江时,在计程车往位育中学开去的路上每个红灯等待时──那是妹妹的声音,虽然她没回头,但她背著的书包他认得,她披肩的长发他熟悉,妹妹边走边说,虽然是问句,可那似乎只是陈述,他没法插上一句,妹妹说,“哥哥,你不要我了?”
计程车停在学校对面,因为校门口停了几辆大巴,一辆是区里面的监考老师们,来布置下星期会考的考场,还有一辆挡风玻璃上贴了张“市体校”的纸。
郭倾云下车後没过马路,他把衬衫口袋里的眼镜拿出戴上,看著校门里走出来的女孩子。
女孩子穿著运动服,背上一只大书包,双手还拎了只装著皮垫肩、腰带、和其他训练用具的牛筋布袋子。
是清河。
她看到了他,不走了,就等在校门里,拎著袋子的手向他伸出──
“哥哥我累了!哥哥帮我拎!”
以前每次他来接,她都这麽嚷,他拎袋子,她背书包,其实书包比袋子重得多得多,她不要哥哥拎重的,自己倒背著大书包,能逛完一条南京路步行街。
然而校门口的那辆“市体校”的车门下却走出一个人,一把接过妹妹手里的袋子,还拿下她背上的大书包。
安恕方?
郭倾云迎上去的脚步一顿,就停在马路中间,唰地几辆计程车从他身前刮过,再看,穿著便服的安恕方牵著妹妹的手,送她上了“市体校”的大巴。接著他也上车,大巴立即启动,驶离校门口。
郭倾云原地站了会儿,突然拔腿追赶大巴。大巴车身偏高,车窗全封闭,司机压根没注意後面有人追车,两档换三档,三档挂四档,车速提上去,远远将他甩在了尾後。
妹妹和安恕方?
妹妹和安恕方!
妹妹和安恕方──
郭倾云追到再追不上,他满头大汗,气喘不过来,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妹妹和安恕方……”
“嗳嗳!侬(你)伐要(不要)跑了!城管走忒了!”旁边有人拍他。
“兄弟要伐?我看侬(你)老(很)诚心,五块一张,收摊生意!”又有一个人拍他肩。
郭倾云回过神,发现几个人簇拥著自己进了条小弄堂。
那几人胸口都挂著只大纸板箱,箱子里是一张张碟片,一个个跑得汗流浃背,气喘如牛,保命似地护著胸前的指箱里的碟片。
“不要……谢谢。”
“伊(他)片子没意思,兄弟,看侬(你)跟阿拉(我们)跑了一路,我卖给你张片子!”
其中一个人拿出张碟片晃晃,“绝对刺激!绝对真实!监禁轮奸!女人超正!”
“不要……我没兴趣……”郭倾云拖著步子走开。
“伐看包准侬後悔一辈──”
那人刚叫了半声,手里的碟片突然被去而复返的人一把抢走。
“哎五块钱一张──”
郭倾云撕开包著碟片的透明包装纸,粗制的碟片袋上印著的女人被赤裸捆绑,浑身淫浆不堪──唯一一张秀美的脸面泪迹斑驳,她凄然张著嘴,无声息地求他──“救我!”
郭倾云闭了闭眼,再睁开定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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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象杨慧敏。
Chapter 75
Chapter 75
龙绯红发了一夜脾气,准确说是两天一夜脾气,郭倾云昨天晚上没回来,手机也关机,老朱和两个菲佣轮班拨他手机,直到今天下午,听了人腻得想吐的“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终於变成了长长的接通音。
“喂?”电话里男人的声音嘶哑,还夹杂著“!当”“!当”车门碰撞声,“咩──”突然一声插进来,居然是羊叫!
“倾云──”龙绯红抢下电话。
“你在哪里!你到哪里去了!”她一吼,电话那头沈默了。
“郭倾云──”
“龙大小姐,我们在蒙古,乌兰巴托。”
男人的声音突然变了,“老二!”旁边老朱叫起来。
“哥,我跟老板在一起啦,昨天坐了一整天火车,早上刚到二连浩特,现在坐羊车来著,没电了啊,回见!”朱二干脆利落说完,挂了电话。
“嘟───嘟───嘟───嘟───嘟───”
龙绯红抓著电话,盯著老朱,老朱一抖豁,二百五地大叫,“不是我弟拐走大少的!”
龙绯红两眼血红,既不发火,也不再叫,就这麽盯著──
“要不……我给老二打个电话?翠花……老二电话多少来著……”老朱心里实在发毛,颤颤巍巍抓身边那人,这一抓,抓著菲佣一对胸脯,“嗷!”一声,怎麽那麽寸,老朱媳妇正好又来送饭,东北女人血性,当即就扑过来。
“滚!都出去!出去!滚!”龙绯红狂吼,Agnes久知她脾气,抓了Cuong就跑。
老朱心疼媳妇,双手抱起正楸他耳朵的媳妇也跑,跑得慢些,“啪”地只东西就招呼上後脑勺,劈里啪啦,门板都来不及合起,里面东西一个个飞出来。跑到门外,老朱媳妇跳下地上,老朱还低头狂捡,他们是在郭倾云的办公室打的电话,里面没啥可砸的,郭倾云不好真金白银那种俗气摆设,龙绯红出气没东西称手,只好开了冰箱把里面的瓶瓶罐罐拿出来砸。
“死老头子你给我下来!”老朱媳妇揪起老朱耳朵往楼下拽。
“老婆,你喜欢菊花还是黄瓜……”老朱强忍疼痛,老婆至上,地上菊花茶冬瓜汁黄瓜美容水可乐芬达什麽都有,媳妇闹够了能喝点解渴。
後面一声嚎啕,吓得老朱一兜饮料又掉了,“老婆,先给我老二电话好不好?我打完电话你再骂,老婆,老婆……”
龙绯红歇嘶底里哭了场,Agnes等屋里头哭声小了,拿著她手机进去。
“小姐,您擦擦脸,白先生来电话。”Agnes毕竟跟了龙绯红十好几年,懂得什麽时候得顺著主子,什麽时候得哄著主子,白厚儒来电话,时间说巧不巧,恰如其分。
“您哭解决不了问题,有什麽难处,跟白先生说说麽。”她细声慢语,一口标标准准的国语,飘进电话里头。
“绯红!什麽人欺负你!你跟我说!我给你出头!”白厚儒立时跺脚大叫,背景声儿也轰隆隆地,就听象是李泽衍的声音,“小白你动静小点,现在气流不稳……”
“白厚儒,你过来……上海行不行……”龙绯红由Agnes扶著离开屋子,屋里屋外,连外面楼梯上下都乱得不能下脚“啊……”冷不防一脚踩软,一声尖叫。
“绯红!”白厚儒猛跺一脚,“红鹰”直升机在空中漂亮翻身,飞上海。
李泽衍被白厚儒拖来,本来这趟是飞南亚,因为天气不好气流不稳,机长来请示他“要不在香港停一停,您吃过饭咱们再飞?”就这麽一句,白厚儒想起了龙绯红。
在这以前,李泽衍对龙绯红还是欣赏的,不过一趟上海之行,好印象都消失怠尽!
李泽衍不晕机,但直升机翻个身这种特技他还没福消受,事後机长非常惴惴,李泽衍在机上的洗手间里呆了很久,从出来、到下机,他脸色铁青,而且这样的脸色,在上海呆了一星期都没缓了过来。
他那副青脸不是病的,是气的。白厚儒居然背著他,帮龙绯红做那种事,做就做罢,还做得不干不净,顶张哭丧脸求他给擦屁股!


“李哥,您给说句话吧!”白厚儒来求他,教他差点背过气去,这二傻,居然拍著胸脯跟龙绯红保证郭倾云人身安全,还求他发句话,让外蒙那边对郭倾云客气点,不管啥要求尽可能地满足了……
“你他妈就是‘贱人’!”
李泽衍一扫斯文,破口大骂。
到第五天头上,老朱从朱二那儿得了消息,昨儿一天朱二和郭倾云坐了一天火车从乌兰巴托回到了北京,今天他们回上海;中午前後就能到。
精神紧张了那麽多天,龙绯红松了口气,在龙通办公室突然晕过去。
她晕过去,把白厚儒吓去半条命。白厚儒这几天吃在龙通,睡在龙通,董事长办公室里电话铃响他拎起来就接,有人送文件他挥笔就签,俨然成了龙通二号大管家。幸好李泽衍在,搭了搭龙绯红的脉,一指掐她人中弄醒她,“给她喝点水,吃点东西。”
“绯红没事吧?没事吧!李哥她没事儿吧!”白厚儒二百五似地追著李泽衍问。
“有事!”李泽衍不胜其烦,“就你们俩那破事!”
牛叔这几天也在龙通,叫菲佣来伺候著龙绯红,然後让粤菜馆的厨子做了几道清淡的粥点送进去。
“大小姐,您就当什麽事都没有,什麽都跟您没关,大少麽,看您怀著孩子辛苦,还能说什麽?”牛叔陪著龙绯红,看她热粥热汤吃下去点,人精神气儿慢慢缓了过来,脸上也见了血色。
“您睡一觉吧,睡醒了,大少也到了。”牛叔姜还是老的辣,安抚好龙绯红,又把浴室里池水都放满,郭倾云洁癖重,一回来说不定就立即要洗个澡,然後再叫龙宴楼厨子准备几道纯素的却火的菜,人去趟乌兰巴托那种地儿,估计几天都没吃过顿象样的,恐怕也没心思吃。
安排妥当了,牛叔又忙招待李泽衍。李泽衍要了间客房,高级会议室他不要,酒店VIP房他也不要,就要客房,酒店底楼最普通的标房一间。
“香港那边一切都好,二少让我代问候您,劳您一直费心。”牛叔送到房门口,谦恭地说。
“哦,那是他做得好。”李泽衍随口说。
“二少想跟您商量,越南那边游击队和柬共白巾党这几个月催货催得急,您看您给筹几千条──”
“不急,这事稍後我跟海舟说。”李泽衍拿著手机,进房把门关了。
今天早上安恕方来了个电话,请他帮个忙,跟哪处打个招呼,行个方便。
李泽衍笑得合不拢嘴,安二是谁,史大法官心目中的中国军人楷模呐!什麽时候也学会求人开後门了!
“清河国籍不对,加不上分,你教育局有认识人吗……就是,加分呀,国家二级运动员加分,高考能加分的吧……她哥哥说能加五十分……不是,她进决赛了,暑假才比赛,有名次就能加分……”
安恕方说话没重点,一会儿清河一会儿高考加分一会儿又比赛,李泽衍耐著性子听完,大致知道是什麽事儿。
去年郭倾让妹妹报名参加市里的青少年射击比赛,因为比赛得名次高考能加五十分,小姑娘挺争气,市里得了第一名,还入了今年的全国决赛。
但是,郭倾云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国家是为培养优秀运动员才制定这种激励政策,可郭清河是新加坡籍,即便是射击有天赋有特长,将来参加奥运会那也是为新加坡得金牌,关中国什麽事?
这事上大家都疏忽了,直到这周市里分管体育的领导到体校去视察慰问,鼓励选手们刻苦训练为国争光,陪同的位育中学老师突然想起来,这孩子不是中国籍,是不是决赛得冠军都加不了分?
答案是肯定的,郭清河急了。没加分考不上大学怎麽办?哥哥要她考上一个的!
“你哥哥知道这事吗?”
李泽衍让安恕方把电话交给郭清河,他有点奇怪,这事不该是郭倾云来找他?怎麽安恕方在女孩身边?
“我住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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