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输了!”
楚尽尘有些懊恼,倔强的扭过头:“是啊,是啊,你尽管笑吧!”
意料之外,霍修倒是沮丧的叫了一声:“啊!我的衣服完了!”这时他才注意到他的蓝衫早已变了颜色,这下回去很难交待了,他嘟哝道:“早知道打架前先把外衣脱掉就好了,我的形象啊……”
听他这么一叫,楚尽尘脸色也不好看,他的白衣已变成了黑衣,再看看霍修的脸,不用照镜子也知道自己的脸算是不能见人了,苦笑着掸着身上的灰尘,他淡淡说道:“说好了下次打架不能打脸哦!”
才注意到那张已与漂亮可爱挨不上边的青青紫紫的小脸,霍修对自己的杰作放声大笑:“你的脸……好好笑啊……哈……”
楚尽尘愤愤的踩了他一脚,没好气的道:“笑人之前先照照镜子吧,脸肿成猪头的人没资格说我!”说完还用力往霍修脸上青肿的地方按了按。
“痛痛……”霍修的脸都苦了起来。
“活该!哼!”
虽然结果是痛苦的,回家后还不知道怎么收拾自己,但这架打得还真过瘾,自己一点都不后悔,霍修爽朗的笑了起来,故意将身体的重量移到了和自己同样陷入窘境的楚尽尘身上:“我叫霍修,你呢?”
“楚尽尘。”
勾肩搭背的两人相视而笑。
尽管两人一个像是永远挂着热情的笑容、一个像是永远含着冷漠的冰霜,但他们知道,他们是如此的相似,就像另一个自己一样。
在书院装作生疏的同学,可一放了课,两人便悄悄跑到后山尽情的玩耍,虽然有时也会打架,但拳脚加交之后,两人却是更甚从前的亲密。
“修,这是我刚养的狗狗,很可爱吧,我特地一大早就藏在这儿了带给你看的。”楚尽尘献宝似的抱着蜷成一团的小狗递给霍修。
可是霍修的反应却有点奇怪,脸色忽青忽白,鼻尖甚至渗出了点点冷汗,那表情像是见了鬼一样。
“修?”
“你……你别过来……啊……”
从没见他跑得比兔子还快,那狼狈样活像有狗追一样,有狗追?楚尽尘笑眼微眯,恍然大悟:“修,原来你怕狗啊?别怕,这狗狗很小的,不会咬人!”
“别过来!”
“爱妃?你做了什么好梦了吗?竟然笑醒了。”君金麒拥着怀里的人,柔声低笑。
楚尽尘的笑容还未全部褪去,他有点怀念的说道:“忽然想起了豆腐花。”
君金麒有些茫然:“豆腐花?”
“豆腐花是我小时候养的一条狗,很可爱,白白的毛,胖胖的身体,还有短短的腿……”
8
“呜……”
黑黝黝的圆眼睛水汪汪的盯着自己,乞求、讨好,软软的身子蹭在自己怀里寻求更多的温暖,柔柔的毛毛不毫一丝杂色,白得像雪一样。
看着逗弄着小狗的楚尽尘脸上绽着一抹醉人的笑容,君金麒心里有些酸酸的,有些后悔送这只白毛畜生了,哼!和主人争宠的畜生不是好畜生,早晚把它炖成香狗肉。
仿佛接到恶意的恐吓目光,小狗呜咽一声瑟瑟的垂下了脑袋将自己团得更紧。
有些好笑君金麒孩子气的举动,楚尽尘安抚的摸着狗狗小小的身子,温声对君金麒说道:“谢谢你,我很喜欢。”自己昨晚随口说了一下豆腐花,他今天就送来了一只和同自己形容得差不多的小狗来,一个皇帝竟把这种小事情放在心上,不得不说他对自己够细心、够用心。
像是受到了表扬的孩子,君金麒忽然有些手足无措,脸上像是被蒸气喷到了一般,呐呐的道:“没……没什么,你喜欢就好。”
见他难得的羞涩,楚尽尘唇边的笑意更深,这个男人除了床上有些愚笨之外,别的方面都好,尤其刚才自己逗着小狗时他可怜兮兮的看着自己,仿佛被抛弃的一只大狗狗正摇尾乞求主人的再次垂怜。
自己对可爱的动物一向没有抵抗力呢……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君金麒觉得楚尽尘看自己的目光有些变化,眼里的淡漠像是被春雨融去了许多,看上去柔和多了。
“爱妃替它取个名字吧。”
淡色的唇轻吐,楚尽尘淡淡笑了笑:“花豆腐。”
花豆腐?对于狗来说,无论叫豆腐花还是花豆腐都是奇怪的名字,君金麒笑了起来,眼中泛着温柔:“那好,就叫它花豆腐。”
捏紧拳头,耐着性子,青叶躲在假山后面静静等着,他已派人打探好了,明妃每日这时都会出来散步,而他此刻藏身的假山就是明妃散步的必经之路。
半盏茶后,远处的几条身影映入眼帘,青叶定了定神,虽隔得还很远,但他还是能看清楚有两名宫女、两名太监跟在一个华袍男子的身后,男子的步履不疾不缓,时不时转过头随意观赏,状似悠闲。
那个男子就是明妃霍修吗?
青叶的瞳孔骤然紧缩,全神贯注的盯着那人的一举一动。
进宫还不到一个月,可他却尝到了从天上掉进深渊的滋味,皇帝的宠爱来得快也去得急,自从贤妃和明妃进了宫以来皇上一次都没有到他那里去过,侍寝的不是明妃就是贤妃,相比之下明妃侍寝的次数又比贤妃多出好多。
不甘心啊不甘心!自己的样貌在同一批被选进宫的少年中是最出色的,唇红齿白,柳眉媚眼更甚女子,为什么自己如此出色的相貌还是抓不住皇上的视线呢?
暖风拂着轻声笑语,那人已然走近。
从石缝中偷偷注视着那笑意满面的男子,青叶瞬间怔住了,自卑、沮丧、嫉妒同时涌上心头,那笼罩在光芒中的男子根本不是自己能比的对象,那双凤目仿若天上掉下的星辰晶亮得刺人,那高挺的鼻梁若鬼斧神工雕刻出来,那殷红的嘴唇邪邪上扬着,仿若傲睨着世间的一切。
难怪皇上将自己忘得一干二净,有了这样一个人间极品的男子,其他人在他眼里也只是一个可笑的存在吧?自己输了,输得心甘口服!
青叶黯然的往里缩了缩身子。
细微的石子破裂声令霍修暗生警惕,脸上笑容已敛,凤目像箭一般直射向假山后面,他冷喝道:“什么人?”
身后的两个太监见霍修表情严肃,立刻机伶的钻进假山之中将神色慌张的青叶拉了出来。
“放开我,放开我!”青叶不住的扭动身体,强行挣扎。
霍修玩味的看着眼前身着轻衣的漂亮少年,那一身花俏的颜色夹在两个灰衣太监中特别的突兀,还有那半披半扎的头发,现在略显凌乱的半遮着脸庞倒是更平添了几分媚人,裸露在外的双手雪白无茧,霍修嘴角扬了扬,已大概猜出了他的身份。
使了个眼色:“放开他。”
被箍制的身体一自由,青叶反而安静了下来,那双漂亮的眼睛从刚才就一直盯着自己,那凌人的气势像是一层层剥开了自己的衣服,仿佛连自己心里在想什么都被那人观察得一清二楚。
见那少年低着头有些瑟瑟发抖,霍修深沉的笑了笑:“你叫什么名字?”
“青……青叶。”
有些生气,有些不悦,君金麒一路风风火火的来到光华殿,却见那人悠哉的捧着卷书在看,自己的怒气在他眼里侊若未见一般,甚至嘴边还挂着似笑非笑的笑容。
“修!”有些恼怒的抢过霍修手中的书,君金麒浓眉微蹙。
霍修风目微挑,懒懒的看着他:“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吗?”
“发生什么事?你做过什么事你自己还不知道吗?”君金麒气呼呼的一屁股坐下,拿起茶杯就猛灌了一口,冰凉的茶水顺着喉咙进入腹中,却未浇熄腹中的怒火。
“你怎么擅自把栖竹苑的那些少年谴出宫了?”
霍修轻笑了声,凤目敛了敛,微笑渐淡:“我还当什么事呢,原来皇上是舍不得那些年轻漂亮的少年,既然如此,那再召他们进宫好了。”
见霍修的脸色有些阴沉下来,君金麒不由语结,明明自己想责备他的,可一看到他脸色不善,倒是觉得自己像是无理取闹般委屈了他,他有些气馁,闷声道:“你……你明知道朕不是这个意思!”
“哦……”霍修意味深长的拖了个长音:“那皇上气什么?”
那还用说!当然是你自作主张,未加禀报!君金麒很想这么吼出来,可偏偏这些话怎么也冒不出来,面对他,自己只有两个字——没辙!
“算了,修既然不喜欢看到他们,那就赶他们出宫好了,朕不希望你不高兴。”
霍修的嘴边再次泛起笑容。
这件事算是不了了之,可第二天,宫里却是流言满天飞。
“明妃娘娘为除去不安因素,把栖竹苑里的公子们全赶出宫了!”
“明妃娘娘如此善嫉那还得了?不知道下一个要除掉哪个了?”
“那还用说,当然是贤妃娘娘了,只要除掉贤妃娘娘皇上就可以独宠他一个人了,说不定哪一天就成为明贵妃了。”
9
贤妃与明妃如何受皇帝宠爱,这是满朝文武皆知的事,可镇国侯与楚文泉的麻烦却是接蹱而来,奉迎拍马之人扰得他们烦不胜烦,送走一拨还有一打。
这天刚下了朝,楚文泉便悄悄派人给镇国侯送去了口信相约一见有事相商。
脱下官服做平民打扮的楚文泉一身儒雅的坐在临湖的窗前小口轻啜,难得的平静倒是涤去了这些日来的疲惫,目光不经意扫过楼下,那人的身影已夹杂在人群之中,虽一身布衣,却如同鹤立鸡群频频引人注目,唉,气质这东西怎么无论你怎么打扮也掩不掉的。
说来真是可叹,明明是相交二十余年的好友,可在朝中却硬要故作疏远,若是不这样,被有心之人看到定会说成是结党营私,说不定还会凭空冒个叛逆的罪名。
等到雅间的门被人推开的时候,面前的酒壶已空了大半。
“哈哈,我就知道又是你等我。”爽朗的笑声让这个高大的男人变得和蔼许多,完全没有了朝上的严肃:“那些小人真难甩,送礼的像是要债的跟在屁股后面乱转,我这个不想收礼的倒像是个欠债的,完全就像只没头苍蝇乱飞。”
闻言,楚文泉摇头笑了笑:“再过些时候恐怕这些人就避咱们不及了。”
镇国侯知道楚文泉一向深谋远虑,他所料之事必然是八九不离十,他正色道:“你我又不是外人,楚兄有话就请直说吧。”
楚文泉脸上飘上了一层愁云,眉头轻蹙:“我怕这两个孩子会闯下大祸。”
“不会吧?”镇国侯一惊,手中的酒杯也搁在了桌上。
“你也应该听说过宫里的传闻了,难道你就不觉得奇怪吗?”
镇国侯大咧咧的笑道:“传闻有什么好奇怪的?宫里没传闻那才奇怪呢!”
毕竟是武将……神经粗啊!楚文泉苦笑了下,继续说道:“那你相信那俩小狐狸崽子在宫里斗吗?”
“我怎么可能会信?”镇国侯虎目圆瞪:“这两只小狐狸崽子到了晚上经常不是你爬我家墙就是我翻你家屋,还自作聪明的以为没人知道,殊不知我是睁只眼闭只眼!这几年来,我哪年不是要修三次屋顶?真可惜了那些瓦片,通常是刚换上去就被人踩裂了。”
自己生的什么儿子自己知道,楚文泉有些无力,尽尘从小就像只狐狸,人前一个样,人后又是一个样,深沉得紧,偏偏又让他遇到了个同类霍修,这两只狐狸合在一块儿简直就是快得到升天的狐狸精!
揉了揉有些伤神的太阳|穴,他叹了口气:“别人不知道他们两人什么事,我们还不知道吗?所以我说这事有蹊跷,这两只狐狸不知道在打什么算盘,我就怕他俩早晚要出事,皇上是不是好惹的?你我又岂是不知?”
听楚文泉这么一说,镇国侯有些慌了,好像下一刻就要出事似的,忙道:“那怎么办?”
楚文泉没好气的翻了翻白眼:“我要是知道怎么办,还用得着约你出来商量吗?”
镇国侯摸了摸鼻子哑然无语。
皇宫固然华丽,可它美丽的外表下竟是裹着一滩死水,无趣至极,没有自己想像中的什么诡计阴谋,好像一切都是那么理所当然,自己理所应当的受宠,理所应当的应该享受这一切,然而以后呢?难道以后也要理所应当的等待自己漫长的下半生吗?
不!这绝对不可能!
心不在焉的逗弄着花豆腐,楚尽尘的心思飞到了天外,也许是时候给这滩死水吹吹风了。
唤来宫女碧玉,他漫不经心的问道:“宫中除了御花园还有什么好去处?”
碧玉欠了欠身,脆声道:“禀娘娘,除了御花园,宫中还有一个花池叫镜心湖,这个时节里面开花了荷花和莲花。”
“镜心湖吗?那就去转转。”
碧玉一听贤妃要去镜心湖,忽然想起一个人来,近日宫中流言纷纷,避着点总是好,她犹豫了一下缓缓道:“娘娘,奴婢听说明妃娘娘几乎每天都去那儿赏莲……”
楚尽尘冷嗤一声,眼里尽是不悦:“他喜欢去那里,那我就得避着他不成?”
碧玉赶紧跪在地上,慌道:“请娘娘恕罪,是奴婢多嘴了。”
又来了,动不动就是又跪又拜的!楚尽尘不耐的扬了扬嘴角:“起来,带路!”
“是。”
镜心湖湖心亭
被脆绿的荷叶衬着的粉红荷花越发显得娇嫩动人,另一边的睡莲也毫不逊色的占满了镜心湖的半壁江山,然而这一切美景似乎都在某人的到来后显得黯然失色。
霍修轻笑一声,迎上迎面走来的楚尽尘,凤目中似含着说不出的邪气:“贤妃也有如此雅兴?”
楚尽尘冷冷瞥着他:“雅兴倒不敢当,倒是明妃你可不要败兴而归啊!”挥了挥手摒下身后的宫女:“你们都退下。”
似是听到了一个笑话,霍修亦使了个眼色驱退了随身太监,朗声笑道:“怎么可能呢?莫非贤妃认为自己是个败兴之人?”
水中映出一副森森冷笑的脸庞。
两人话中的刀枪剑影让碧玉她们的心都吊了起来,偏偏她们只能站到湖畔远远的看着那贤、明二妃,这么远的距离无法让她们再听到任何只字片语。
侊若被孤立于湖心,轻风拂着两人的衣衫和发丝,湖中也映出层层涟漪,霍修与楚尽尘静静望着湖中对方的脸,想要说的千言万语仿佛又不那么重要了。
看着涟漪越泛越大,楚尽尘弯了弯嘴角,轻声道:“是时候了。”
霍修似笑非笑的瞅着水中的倒影,笑容绽开:“是啊,不能拖下去了,那家伙还蛮合我胃口的,万一哪一天我不小心吃了他,我就得人头落地了,说不定还得诛九族。”
楚尽尘邪邪一笑,俊美的脸显得无比妖异:“他在床上真的很差劲,真想哪天好好教教他!”
“呵呵,有同感!”
敛去笑容,楚尽尘对湖畔的碧玉她们招了招手,碧玉她们几人立刻小跑过来。
“把花豆腐给我。”
站在碧玉身后的宫女碧珠连忙将花豆腐抱给楚尽尘,楚尽尘接过花豆腐轻抚了两下,抬起头有些傲慢的对霍修挑了挑嘴角:“这是皇上赐给我的,明妃要不要抱抱?”
可恶!怎么忽然冒出条狗来!尽尘定是故意的,霍修心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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