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她连帅帐都还没进过。
顾惜朝笑道:“这一回不一样,说不定只好麻烦息城主亲自出马了。”
顾惜朝连续几日思量,料定如是硬攻,宋军必定损兵折将,死伤无数,还不定有奏效。最好的法子就是有人混里关内,里应外合。距鬼谷关不远的地方,有块草地,附近胆大的牧民们也有在那里放羊的。顾惜朝便想让息红泪化妆成牧羊女,让辽兵抢入关内。萧叔寒手下第一大将巴明东是出了名的色鬼,这几日鬼谷关口,正是他当值。此计虽然凶险,但是如果息红泪随机应变,挟持住巴明东,也不是什么做不到的。
赫连春水顿时白了脸,结结巴巴地说道:“顾惜朝,呃。。。。。。这个。。。。我们。。。。。我们。。。。我们再想。。。。想想。。。。想想别的法子。”
息红泪却道:“赫连,这个法子也没有什么不好。”
赫连春水一向不敢忤逆息红泪的意思,但这事非同小可,生怕息红泪有什么闪失。
息红泪却有些跃跃欲试,跟顾惜朝详细商讨过一些细节,就进内帐换衣服去了。
粗布的蓝底白碎花裙,旧羊毡背心。一头秀发梳成大辫子,垂在脑后。虽是木钗布裙,却也难掩天姿国色。
赫连春水枉称文武双修,此刻虽有满肚子的赞美之词,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倒是戚少商感叹着道:“红泪,你果然美得无人可比。”
息红泪嫣然一笑,仿佛三月的春风拂过满池的碧水,煦暖的阳光轻吻娇嫩的桃花。
顾惜朝皱眉说道:“息红泪,你现在不是城主,也不是武林第一美女,你现在就一乡下普通牧羊姑娘,有几分姿色是不假。可也不是这种仪态万方的气质啊。”
息红泪偏过头笑道:“气质我是做不了假的。我当年在鱼池子里也是这样子的啊。”
赫连春水叹道:“顾惜朝,不是我舍不得红泪去冒险,只是,你也看到了,就算换了衣服,红泪这浑身的气势也不像啊,辽军主将巴明东也很是精明狡猾的。”
顾惜朝只得罢了,毁诺城的仙子们,倒是也有扮起来像的,只是武功不够高的,还没等里应外合。就自身难保了。
戚少商见顾惜朝有些郁闷,突然之间,想起了从前的旧事,说道:“没有合适的女孩子,男的扮也是一样啊,小妖以前又不是没扮过女人。”
话音未落,顾惜朝的眼睛就盯上了赫连春水。
赫连春水连忙说道:“不行!我是一军主帅。我走了,谁来调动三军?”眼光转动,转到顾惜朝身上,一脸的坏笑道:“不如顾惜朝来扮好了。反正计策是他想来的,怎么里应外合,他比任何人都懂,而且他武功也高。。。。。”
顾惜朝冷冷地掏出新造出来还未用过的神哭小斧,一声不响地轻轻擦试银亮的斧身,赫连春水很识相的闭了嘴,想着顾惜朝如是扮成牧羊女,还是嘴角还是忍不住上扬,笑意无法阻拦。
戚少商怕顾惜朝真的扔了神哭小斧出去,拉住他的胳膊,忍着笑道:“小妖说的也不是没有道理。我们再好好合计合计。”
顾惜朝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道:“合计什么,当我什么都没说。”
“是不是也当你那句‘拿下鬼谷关大家过个开心年’也没说。”赫连春水不怕死的问道。
“你——”
顾惜朝气绝,思量了半日,狠狠的拿过衣服,去了内账。来鬼谷关他坚持的,他并不想就这么无所建树的回去。他心性高傲,一直自叹怀才不遇,好容易有一个跃马扬威于沙场的机会,断不能毁在了这鬼谷关面前。唯今之计,除此之外,也别无他法了。
想到这顾惜朝也有被自己将住的时候,赫连春水心情大爽,即使是在戚少商的目光威胁下,也忍不住笑得心花怒放。他才不相信,戚少商真的不想看顾惜朝扮成牧羊女的样子呢。
一阵悉悉索索的换衣服的声响之后,就没了动静。三个人在外头面面相觑,都很想先睹为快,可谁也没胆子进去。
过了一会儿,忽听得“啪”一声轻响,然后顾惜朝恨恨的声音再次响起。“什么破梳子。息红泪,进来。”
息红泪估计是顾惜朝盛怒之下,怎么也不弄好不好头发,反而弄断了梳子,得要她进去帮忙,忙忍着笑进去了。赫连春水跟过去,想探头探脑的偷窥一番。被戚少商强拉了回来。
没过多久,息红泪拉着装扮好了的顾惜朝出来,这一次,轮到戚少商说不出话来了。赫连春水忍不住酸溜溜地道:“老天爷真是没长眼,把个大魔头生成这般模样。存心想让人惭愧死。”
18
第二天,顾惜朝在赫连春水怪异的笑声中,赶着一群羊出发了。
清脆的鞭哨在带着几许薄雾的晴空中回响。初冬的阳光穿过云层耀眼得不可直视。远远的,鬼谷关隐隐可见。目标如此近,艰难曲折的过程却才刚刚开始。
走了几里路,忽听到后面有马蹄声响起来。回头一看,却是一身普通猎户打扮的戚少商,骑着马过来了。
戚少商不等顾惜朝问,就主动道:“你去放羊,我去打猎,咱们一条路而已。”
顾惜朝冷冷地瞅着他,戚少商心里直发毛,明知一个不小心,顾惜朝就会迁怒于他,但是还是忍不住要跟上来。所幸这次顾惜朝并没有说什么,只是点了点头,算是应允了。
那块草地离就在一处山坳之中。三面的群山挡住了风,草也多半还是绿色的,如果不是宋辽开战,这里的确是一块很好的牧场。
顾惜朝寻了个僻静之处坐下,眼光如炬,把四周的山势看得清清楚楚。这边的山多半陡峭,有的甚至是笔直而上,如一扇门,耸立在略带透明的蓝天下。辽兵在这种山顶连工事都没修建,想必也是因为自己也上不去。
戚少商拎着弓走了一转,打了两只野兔。见顾惜朝双眉紧锁,心事重重的样子。道:“我知道你很想早点拿下鬼谷关,一显身手,但是打仗这种事,急不得的。为了这个鬼谷关,你已经够累了,别太勉强自己。”
“不是就扮个女装吗?只要能真的如我所愿,在年前拿下鬼谷关,再累一些也无所谓。”顾惜朝淡然一笑,又略偏了头,盯着戚少商,诧异地道:“怎么我心里想的,你常常会猜出个八九不离十,但是从我认识你开始,你看起来,就不太像很精明的样子。”
“我这叫大智如愚。” 戚少商厚颜的回答。
顾惜朝展眉大笑起来。初冬的阳光,照在他的脸上,带着暖意,以一种愉悦的节奏的摇动着。 戚少商只觉得一片五彩颜色从眼前飘过,顿时心跳如鹿,好一阵才平静下来。
顾惜朝停了笑,看见戚少商正征征地望着他。不由得有几分薄怒:“你看什么呢?”
“你很少笑得这开心。很多时候,你的笑都给人一种很冷,很可怕,再不就是很高傲的感觉。很少这么样子笑的。”
“是吗?”
“是啊,你这样子的笑,笑得这么胸无城府,像孩子一样。”
顾惜朝又拉下脸来。“你说什么乱七八糟的话呢。谁像小孩子?”
“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说,我是说,呃,你很。。。。。啊。。。。。。就是。。。。那个。。。。”戚少商倒是很想用一句精确一点的话,来说出自己的真实感受。只是,吱吱唔唔了半天,还是词不达意。
“戚少商,别再跟我说些莫明其妙的话,你说不出来就算了,我还懒得听。”顾惜朝双眼微翻,长眉斜飞,却忘了此该他是女装,半嗔半恼的样子,妩媚如魅。
戚少商只觉得自己心跳急速得如同青涩少年,嘴里有一句没一句,陪着顾惜朝闲扯,眼睛却轻易不敢再落在到他身上。
那群温顺的白羊小跑在蓝天白云下,远远近近的相互关照着吃草。风吹动顾惜朝的衣裳,在空旷的山野的发出若有若无的声音,一阵一阵的搔挠着戚少商的心神。
忽听得了一阵马蹄声传来。顾惜朝抬眼一看道:“终于来了。”然后推了推戚少商:“你快跑吧。”
戚少商眨了眨眼,笑道:“我还想英雄救美呢,再说,唱戏总得唱得像点,带你跑几步,再让他们追上,才更像。” 他翻身上马,又拉起顾惜朝,两人一骑,向远处逃去。
但听得蹄声如雷,八匹骏马疾风般过来。很快就追到了眼前。马上的人全是普通辽兵的打扮,叫嚷着围了过来。奔到近处,顾惜朝只觉眼前金光闪闪,很是刺眼,原来每匹马的蹄铁竟然是黄金打就。
顾惜朝略觉诧异。身后的戚少商已跟辽兵动上手。
戚少商的意思是随便抵挡两下,就让他们抢走人算了。为了不让人识破,戚少商连逆水寒都没带,只带了一把寻常猎刀。两人兵器交错,猎刀飞了出来,划了一个弧度,落在地上。
两个辽兵一左一右,一个伸手去抓顾惜朝,另一个刀光闪动,直砍戚少商后背。行动间,招式精妙,带着呼呼风声,身手都相当不错。
顾惜朝心里一惊:他们俩个现在就只是一普普通通的牧羊女和猎户,随便来队辽兵就可以捉了他们去,为什么要出动六个高手。转念之间,心里已是雪亮:他们要捉的不是牧羊女,而是戚少商和顾惜朝,他们早已得到消息,定要万无一失,才让辽营中的高手,化装了来捉他们。只是欲盖弥彰,反而露出了破绽。
“别装了,快跑。”顾惜朝飞身跃起,躲过那一抓,直扑向那个使刀的辽兵,那辽兵横刀斜削,原以为顾惜朝,这一刀削在顾惜朝身上,却没有意料中的鲜血直流,正诧异间,顾惜朝一凌空飞踢,把他踢下马来,自己稳稳的落在马上。
那匹马前足人立,嘘溜溜一声长叫,被顾惜朝紧紧的抓住缰绳,挣扎不得。戚少商也觉察到了异端, 又听到顾惜朝的指令,当下紧随在顾惜朝的身边,打马狂奔。
阳光下,一名辽兵的手中的剑反射出耀眼的光。戚少商心中一动,拔转马头,居然又迎了上去。
“你做什么?”顾惜朝怒吼着。
戚少商回头冲他了摆摆手,意思是说你别管。就直直地冲了过去。
顾惜朝只得也停下来,心里有气,也不上去帮心,只是冷眼拉住马,看他怎么去送死。
六个辽兵个个都是高手,又有兵器在身,戚少商武功虽不凡,但倒底还是吃亏,不多时,身上就被划了好几道伤口。
顾惜朝到底还是忍不住,俯身捡了几个小石子在手上,弹了过去,几声马的悲嘶之后,那辽兵剩下的五匹马都被打断了腿骨。
这样一来,戚少商要逃已不是难事,但他还在那里跟人缠斗。顾惜朝气得不行。正待过去。戚少商已抢了那把剑在手中,而左臂被划了一道伤口。鲜血直流,半刻间,就染红了半边衣裳。戚少商这才打马狂奔过来。
“你知不知道猪是怎么死的!”跑了一阵,确定那几个人已经追不过来了。顾惜朝冲着戚少商横眉立目的讽刺着道。
戚少商陪着小心,把手里的剑递给他看,:“你看,这把剑,跟你以前用的那把剑很像呢。”
顾惜朝接过剑细看,这把剑果然像极了他那把断在了皇城里的无名,纤细轻灵,剑身中空带一道窄窄的槽,淡淡的碧色,如一泓深不见底的秋潭,既使是在太阳底下,也冷冷的泛着寒光。 但是份量却沉得了几分,想必不是普通的铜铁打造的。戚少商扯了两根头发放到剑刃之前,冷风吹过,头发轻轻飘动。碰在剑刃上,立时断为四截。
戚少商喜道:“果然是把能削金断玉的好剑,不比你那把无名差。好了,这剑以后就是你的了。”
“不就是一把破剑吗,你脑袋是不是糨糊做的。你别真的蠢到以为自己是九现神龙,就有九条命。你想显你戚大侠的威风,你换种方式不行吗?别让人说我顾惜朝偷鸡不成反蚀把米。明知道对方是些什么人,你还不要命的跑回去抢把破剑,你个笨猪。你知不知道死字怎么写啊。”
顾惜朝噼里叭拉一阵发作,戚少商只是不出声,等他骂完了。才嘻笑着道:“你这么生气,难道说是因为在担心我?”
“你做梦!”薄薄的一层胭脂骤然间颜色深了好多,面积也在渐渐的弥漫开去,都快把白得近于半透明的耳垂都要染红了。顾惜朝抡起马鞭,狠狠的抽了几下,那匹马吃痛不过,放开四蹄,狂奔而去。
19
赫连春水的军营里,一向以勇猛无敌著称的九现神龙戚少商做了件很没面子的事,他的惨叫声响彻整个军营。
赫连春水和息红泪正在赫连春水营帐内悠闲地下棋,对于戚少商的惨叫声充耳不闻。穆鸠平提着枪在旁边转来转去,如热锅上的蚂蚁,晃花了两个人的眼。
息红泪忍不住说道:“老八,你安静一会儿好不好?”
“好。”穆鸠平嘴里答应,脚步却没停下来。“那个顾惜朝,不知道又在怎么折腾我们大当家的呢。”
“那你去拔刀相助好了。我们不拦你。” 赫连春水都替戚少商惭愧,怎么连云寨交给这么个人,还不如当初哄着顾惜朝开心,让他斩草除根算了。
穆鸠平停止了他的转圈,无奈的看着息红泪,他倒不是怕顾惜朝的神哭小斧,而是怕戚少商。 他一进去,戚少商就死瞪着他,好像他有多碍事一样。
戚少商满身是血的回了营地,每个人都想关心关心的。 说好了要让顾惜朝被抢走的,怎么人没抢走,反而戚少商还受了伤。穆鸠平一迭声地催土兵去请顾惜朝来给戚少商治伤,顾惜朝却慢腾腾地在自己的帐蓬里换衣服,催得急了才甩出一句:“他死不了。”
赫连春水猜想戚少商是没忍住他的想英雄救美的侠义之心,惹恼了顾惜朝。又见他只是皮外伤,血流得虽多,却没什么大碍。所以顾惜朝一进去,赫连春水就拉着息红泪双双退出来了,最好的大夫顾惜朝已经来了,他们没必要杵在那里。而且那大夫看起来脸色不太对劲,说不定又在寻思找谁来练练小斧头。识时务者为俊杰嘛,没必要让顾惜朝让逮住机会报仇。
戚少商的伤口的确不是很深,也没疼到让他受忍不了的地步,只是顾惜朝为了让他记住教训,在药里加了点料,让伤口火辣辣的痛得厉害,戚少商一开始就查觉到了。不过他每叫一声痛,顾惜朝板着的脸就柔和一分,戚少商索性叫得更大声点。
赫连春水和息红泪听他叫得中气十足,更放心了。女人家到底心肠软些,息红泪吩咐去莫珑炖点雪梨羹给戚少商送过去润润嗓子。
穆鸠平不解地道:“红泪姐,大当家的嗓子没受伤吖。他最长的伤口在胳膊上,有一尺来长呢。”
莫珑狠狠地白了他一眼。自顾自地去了伙房。穆鸠平见赫连春水跟息红泪含情脉脉地,这里实在不是他呆的地方,去戚少商那里,也会被撵出来。无可奈何,只得也提了铁枪去找莫珑了。
戚少商向身强体壮,血是流了不少,一觉醒来,精神就又好得跟没事人一样了。守着他的士兵见他醒了,忙去叫顾惜朝。此时天已擦黑,顾惜朝很快就过来了,手里还拎了小布包。进帐的时候,带起一阵风,吹得烛火摇摇晃晃,戚少商的脸就被这烛光映得灰暗了许多,引得顾惜朝盯着他的脸看了好一会儿,确定是烛光的原故,才暗地里松了一口气。
“喝药。”帐篷里有一只小炉子,上面煨着药,顾惜朝亲自动手倒了满满一碗,递过戚少商。看着热气腾腾,粘稠微黄的药,戚少商皱着眉头接了,顾惜朝的药一向都是良药苦口,而且非同一般的苦口。好容易喝完了。苦得眉毛都打了结。
顾惜朝看着他苦着一张脸,却是心情大好,又把手里的小布包裹扔了过去。
“什么东西呢。”
“金丝甲。我不喜欢欠别人的情,你那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