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李素珍怕这些美元中间夹有假钞,就在今天下午特意上银行去验了一回。验过之后,李素珍就把这三百美元交给刘裕民,刘裕民也不在意,随手放进了密码箱。
王军拿到这张记着美元号码的纸条后,如获至宝。他立即向周汉良汇报了这一情况,两人一致认为,这是一条寻找犯罪嫌疑人的至关重要的线索。他们当即决定,投入大量的人力去追查那三百美元,只要找到了其中的一张美元,顺藤摸瓜,必定能找到罪犯,侦破此案。
眼看已亮了,带队到保姆刘芳家去寻访的张文返回了这样的消息:刘芳确实没有回家,他们在当地政府和警方的配合下,在所有可疑的地方都找过了,没有发现刘芳的踪迹。在各个车站码头旅馆查访的干警也徒劳无功,刘芳似乎是突然在这世界上蒸发了。得到这些情况后,王军隐隐若若的预感到这条线索只怕会要断了。
第一卷半夜凶杀第05章
十月八号,这一天一大早,L市电视台不断的播出了罪犯的模拟画像,同时又播发了警方的悬赏令:对于提供可靠线索者,奖赏十万元,将犯罪分子擒拿并移交警方者,奖赏三十万元。短时间内,L市的各个车站,码头,旅馆,以及各大小居民点,反正凡是人迹所至之处,都张贴了这则附有罪犯模拟像的悬赏令。整个L市的市民几乎在同一时间内获悉了107入室抢劫杀人案。大家都不约而同的睁大了眼睛,留心观察过往的每一个可疑行人。几个小时后,省电视台,以及L市周边各地市电视台都相继播发了这则附带着罪犯模拟像的悬赏令。公安局也派出了大批便衣警察,拿着犯罪嫌疑人的模拟像到各个地方明查暗访,特别是那些干开锁配钥匙装防盗门行当和有过偷盗劣迹的人员受到了警方的特殊注意。这一行动虽然没有找到与107凶杀案有牵连的犯罪嫌疑人,但警方却意外的破获了一系列盗窃案,打垮了几个盗窃团伙。
也是在这一天早上,L市的大街小巷里突然冒出了很多打着高价收购外汇招牌的小贩,这些人中间有警察,也有警方安排的人员。而平时那些收购外汇的小贩在这一天都无一例外的受到了警方的特别的关照,一旦看到那些带有特定号码的美元,务必尽快向警方报告。各个银行的营业网点也接到了一个特殊任务,加强了监控,一旦发现有人持有特定号码的美元,务必尽快报告警方。还有那些混迹在黑社会,同时又充当警方线民的人物也纷纷行动起来,去打听谁持有美元,做着淘金发财的美梦。整个L市似乎布下了一张天罗地网,目标直指那一张张带着特定号码的美元。
同样是这一天,张文和朱亮继续负责带队寻找保姆刘芳,这项工作最为辛苦。他们从电信局调取了刘芳的手机详单,确定刘芳的手机在昨天上午接到一个来自L市街头电话亭的电话后,就没有其它电话来往了。而且,刘芳的手机,至今处在关机状态,电信监测根本就帮不上忙。张文一方面派人在市政府二院调查刘芳和其他人的往来情况,一方面自己带一班人马沿着刘芳可能取道回家的线路去查访,这群人像无头苍蝇一样,逢车就问,逢店就查,但哪里有刘芳的影子。
王军留在公安局坐镇指挥,他与相关技术人员分析昨天晚上采集到指纹脚印等证据。将那些杂乱的脚印经过艰难的甄别之后,他们发现,撬开密码箱的那间房子里留下的几个脚印和后围墙内外留下的脚印出自同一双脚,通过这几个脚印进一步证明,进屋抢劫杀人的罪犯身高在一米六五左右。而在指纹鉴定上,他们也找到了有力的证据,从垃圾箱里找出来的一张纸上采集到的指纹和密码箱上采集的几个指纹源自同一个人的指头,由此完全可以肯定,犯罪嫌疑人可以锁定到那个送盒饭的男人身上。至于在后围墙边采到的另一个脚印,王军认为,最大的可能是无关人员留下的,当然也可能是罪犯的接应者留下的。既然围墙外面没有那种脚印,这种可能性不大存在,除非这个接应者是院子里的内奸。
尸检也继续进行之中,法医赵洪在死者的胃液肠液和阴道分泌物中没有查出可疑物,从器官解剖来看,也符合急性煤气中毒死亡的特征。赵洪用放大镜在死者的皮肤上仔细寻找,终于在她的臀部找到了一个细微的针孔。经过鉴定,这个针孔是最近一两天之内经过肌注后留下来的。王军得知这一情况后,马上要求做毒物检验,赵洪取下了李素珍臀部针孔处的一些肌肉组织,以及膀胱内的残尿,送到检验室进行毒物筛查。同时,王军又派人进行了一番调查,最后证实,死者李素珍近期内没有上过医院,她平时根本不自行用药,也不是瘾君子,不大有进行肌注的可能。综合这些情况,王军感到,这个针孔或许就是一个破解李素珍的死因突破口。
到下午,毒物检验报告出来了,化验员从那块肌肉组织中检出了一种药效特强的麻醉剂,在尿液中也检出了同一种麻醉剂。得到这一结果后,王军会同周汉良,召集一班人员对这一重大发现进行探讨。探讨期间,有人作出了这样一种推想:犯罪嫌疑人在作案之前早就有精心的反侦查准备,他备有针管和某种毒物,他在行窃时与李素珍遭遇,便将李素珍制服,给她注射毒物后使其昏迷,然后制造一个煤气中毒死亡的假现场。
王军觉得这种推想有些牵强,既然是行窃,总要拿走钱物,就像这个罪犯撬开密码箱拿走那些人民币和美金一样,这样就必然会留下盗窃的痕迹,因此罪犯做一个假现场无疑是画蛇添足。再说,罪犯行窃时务求速战速决,在得手之后尽最快的速度离开现场,哪里还顾得上花很多的时间来制造假现场?入室行窃的罪犯在遭遇住家人时往往不是逃跑,就是被制服,或者反过来以行凶杀人而告终。他觉得,这个案件确实有很多让人不可思议的地方,根据目前的掌握的证据,作不出合情合理的推想。不过,话要说回来,说不定这个罪犯就有某种变态心理,喜欢给警方制造一些麻烦,做些不合常规的事情也并非完全没有可能,或许是罪犯在做假现场,清洗痕迹的过程听到了李家保姆的叫门声,就中止了行动,匆匆忙忙的逃离现场。但不管怎么样,现在可以作出这样的结论:李素珍的死肯定是被麻醉后置于高浓度的煤气中中毒而死的。因此,破案无疑又多了一条线索,那就是寻找麻醉剂的来源。不过,如果罪犯是流窜作案,这条线索就没有多大价值了。中国这么大,医院诊所这么多,到哪里去找麻醉剂的源头?尽管如此,寻找麻醉剂来源的工作迅速在L市各个医院和诊所中间展开了,
李素珍的死因确定后,107入室抢劫杀人案确定为谋杀案。尸检全部结束后,遵照死者家属的强烈要求,李素珍的尸体将择日火化。
时间在一分一秒的流失,十月八号这一天眼睁睁的过去了,案件的侦破毫无进展。
没有找到模拟画像上的犯罪嫌疑人。
没有得到举报人提供的有价值的线索。
没有找到一张带有特定号码的美元。
没有找到保姆。
没有查到麻醉剂的源头。
十月九号,各项侦破工作按计划进行。这天一大早,L市电视台,省电视台,周边各地市电视台在重播了擒挪罪犯嫌疑人的悬赏令后,同时又播发了寻找保姆刘芳的另一则悬赏令:提供可靠线索者,奖赏两万元,找到刘芳并将其移交L市警方者,奖赏五万元。警方也在各处继续明查暗访。
负责寻找刘芳项任务的张文也调整了策略,他把保姆手机详单上留下的电话号码逐一删选一遍,落实这些号码持有人的住址后,能派人去的地方尽量派人去调查寻找,无法派人去寻找的地方就委托当地警方协助调查。朱亮负责进一步调查刘芳最近与哪些人有过来往。
这一天,查美元的人马扩大了队伍,各大商场和一些娱乐场所也悄然加入了这一行列。
省公安厅开始关注107案件,在省厅的协调下,全省警方都不同程度的加入协助调查的行列。
麻醉剂的追查也在继续进行之中。
时间在一分一秒的流逝,整整一个上午就这样过去了,侦破工作迟迟没有取得进展。
现在已经是下午三点多钟,王军坐在办公室里,翻看着107谋杀案的各种调查材料,左思右想,力图找到一种能迅速破案的方法。这时,电话铃响起来了,王军只以为是什么人找到了重要的线索,向他报告,禁不住心头大喜,一把抓起话筒,大声问道:
“喂,有什么情况吗?”
“呵呵,王大队长,是我呢,刘新。”对方在电话中笑道。
王军听了大失所望,原来电话是公安局办公室主任刘新打来的,跟案件毫不相关。王军苦笑一声,回答道:“哦,原来是你,刘主任有什么吩咐吗?”
“什么吩咐?你未必不知道李素珍的追悼会安排在今天晚上?你不会不去吧。”
“哦,我差点忘了。”王军不好意思的回答道:“到时候肯定要去,老同学的老婆嘛,怎么能不去?我七点准时到场。”
刘新在又问道:“王队长,案子破得怎么样了?”
“还没有眉目呢。”
“早一点破案呀,我们都望着你们刑警队的兄弟们呢。可一定要早日为你的同学夫人报仇啊!”
“哼哼,一定,一定。”王军笑了笑,不知道怎么回答好。两人聊几句,挂了电话。
接下来王军又思考一阵,计无所出,便起身去找周汉良。
此时,周汉良也是焦虑不安,距107谋杀案发生至现在已经过去将近四十多个小时了,但案件的侦破工作并没有取得实质性的进展。虽然距破案期限还有八天的时间,谁知道在这剩下的八天内能否如期破案呢,这确实是一个未知数。案件的侦破往往取决于一两条至关重要的线索,这样的线索能不能找到,固然离不开办案人员的主观努力,有时候还带有运气的成份啊。有些看似简单的案子,最终反而成为破解不了的死案,不就是因为运气太差,没有找到有益的线索吗?线索,线索,到目前为止,107谋杀案的线索,除了那些美元外,已经所剩无几了。
王军走进周汉良的办公室后,在他的对面坐下,一个劲的摩挲着下巴不说话,周汉良安慰道:
“别急,还有八天呢。”
“谁知道那八天会不会跟今天一样呀。”王军苦笑道。
“放心吧,天不会塌下来的,我不相信我们连这样的案子也破不了。”周汉良又说道:
“这案子很奇怪,我看啦,有一定的难度。”
“奇怪归奇怪,只要我们尽力,应该能破案。”
“我倒不是担心破不了案,我也想早日见到这个让人奇怪的罪犯呢。”王军回答道:“死者就要火化了,案犯还在逍遥法外,我也于心不安啊。”
王军的话马上让周汉良想起了另一件事,便对王军说道:
“今天上午,市政府办公室来了电话,要求我们公安局方面派人出席刘市长爱人李素珍的追悼会。我听说,我们L市所有的市直机关都接到了类似的电话。不料到了下午,刘裕民怒气冲冲的打电话到各个机关,坚决制止各单位派人参加李素珍的追悼会,你说好笑不好笑。我看啦,要么这是哪个马屁精为了讨好刘裕民而出的主意;要么就是跟刘裕民有成见的人想借机让他背上一个借红白喜事组织下面送礼的骂名。”
王军笑道:“看来,这是别有用心者所为了,要不然,刘裕民何至于怒气冲冲?”
“也许是吧,我们局里本来安排办公室主任刘新去参加追悼会,连花圈鞭炮祭礼之类的东西都已经买好了,这下又不让送了,岂不是浪费。”
王军犹豫了一下,便说道:“周局,反正我跟刘裕民是老同学,出于私交,我可以参加追悼会。办公室主任刘新是刘裕民的堂弟,也可以参加,那些东西就转让给我们吧,到时候,我和刘新一道过去。”
晚上七时,王军和刘新一道去参加李素珍的追悼会。追悼会在L市殡仪馆举行,王军和刘新下车后,两人拿着花圈祭礼,刚刚走到殡仪馆附近,一眼就看见前面黑压压的挤满了一大圈拿着各种祭礼的人,吵吵嚷嚷的要进去。几个大汉板着脸堵在门口,极力谢绝他们入内。王军举着花圈,跟在刘新的身后,两人好不容易才挤到了门口。
刘新向守门的人说明了他们和刘裕民的私人关系,一个守门的人拿了花圈进去。一会儿,刘裕民走了过来,看见是王军和刘新,这才让人放行。
一进门,刘新就拉着刘裕民的问道:“哥,这是怎么回事嘛,别人已经来了,为什么不让他们进来。”
刘裕民不耐烦的摆摆手,怒道:“也不知道是谁搞什么鬼,一大早就打着市政府的牌子向四处打电话,邀请别人来参加追悼会。这不是明摆着组织他人送礼,好让我背骂名吗?好在李副市长及时把这个消息告诉了我,我打电话制止了一通,但还是有好多单位和毫不相关的人送礼过来了,你说我还有什么办法?只好请几个人堵在门口,我不认识的人不准进来,就算得罪了人,到时候再去赔礼道歉解释罢了。”
“哎呀,我看你这市长也当得够累的了。”王军惋惜道。
“不是吗?”刘裕民气呼呼的回答道:“本来打算不声不响的把这丧事办了,让亡人早日入土为安,没想到,别人一通电话,又给我添了不少麻烦,这几天真不得安宁啊,也不知道我到底得罪了谁。”
王军听刘裕民满口怨言,有些纳闷,便问道:“到底是谁打的电话?可以查出来啊。要是打电话的人不过是有心拍马屁,狠狠的批评一顿不就是了?”
“哼。”刘裕民苦笑道:“说来也怪,李市长帮我去调查,但就是查不出到底是谁打的电话,这不是成心跟我过不去的人从中作梗吗?”
“这并不奇怪。”王军淡淡的说道。他早就听人说过,市委市政府鱼龙混杂,拉帮结派,山头林立,充满了阴谋诡计,明争暗斗,是一个不折不扣的是非海,角斗场。其实,从古至今,官场上莫不如此。
王军和刘新进去后,追悼会正在进行之中。市委市政府方面派出了一批官员前来出席,加上李素珍生前的同事,亲戚,朋友,以及刘裕民的亲朋好友,因此,殡仪馆里到处人头攒动,确实聚集了很多人,座位远远不够用,好多人只好站着。王军和刘新是进去后,就站在后面。
追悼会在一个接一个人上台作悼词中继续进行,王军暗想道:只可惜这些话都是说给活人听的,而躺在棺材里的李素珍什么听不到了。如果她在天有灵,那么她的亡灵是不是正眼巴巴的指望着我们公安局的刑警早日将罪犯抓拿归案呢?而我们,到底会不会在十天的期限内找到凶手呢?
王军的思路一下又回到了107谋杀案上,这时,站在他身边的刘新扯了扯他的衣角,附到他耳边小声说道:
“王队,你再仔细看看,今天怎么不见市委书记邬诰出场?”
王军往坐在前面的人群中仔细看了一遍,确实没有找到邬诰的身影,淡淡的回答道:
“或许是公务繁忙,抽不出时间吧。”
刘新冷笑了一声,说道:“他有什么公务繁忙的时候?他这个人最喜欢出席各种各样的公共场合,不管大会小会,开张剪彩,节日庆典,运动会,甚至学校的开学典礼,还是别人家的红白喜事,只要有那么一丁点儿理由,他准会到场演讲一场。我觉得,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