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幻舞曲- 第72部分

他应该去找她么？如果那真的是爱玛自己的选择，他还有必要为了她前往那该死的黄金圣殿么？

他低头看着那张请柬。

过了许久，他才抬起头来，看着注视着他的小仙子：“我想，爱玛其实是希望我去找她的吧？虽然她没有明说，但是我想，她其实并不是真的想嫁给一个吸血鬼老头的吧？”

以爱玛的性格，如果不是真的希望梅吉去找她，她根本不会留下这张请柬。

“梅吉，”小仙子却只是淡淡地看着他，“其实，她会走到现在这一步……你也有错。”

梅吉没有说话。

虽然不知道确切的原因，但他知道小仙子说的并没有错。显然，与那个血族亲王的婚约是在几个月前便决定好的，那个时候，爱玛失去了所有的亲人，又遭受了梅吉对她的侮辱，她的个性本就容易走向偏激，又无处可去。或许就是在那个时候，她与那些吸血鬼之间达成了某种协议。

当然，那个时候的她只怕也想不到随着最近的一连串发展，她不但得到了苏菲亚的原谅，而且，对于这个曾让她痛恨得差点发疯的少年，她竟也慢慢生出了好感……

“如果爱玛不是真的喜欢那个人，”梅吉紧紧地握紧自己的拳头，“如果她嫁的是她不想嫁的人……那她早晚会把她自己逼疯的。”

爱玛就是那样的一个人。

表面的骄傲与倔强之下，隐藏的却是极容易钻牛角尖的别扭性格。她绝不是那种能够忍受和自己不爱的人过一辈子的普通女人，她也从来就没有她自己以为的那么坚强。

“那么，”小仙子看着他，“你打算怎么做呢？”

“我会找到她……不管她是在什么地方……”

……

******

虽然决定了去找爱玛，但按照星辰罗盘上的显示，黄金圣殿却是在远之大漠的中部，在没有任何准备之下，从鹦鹉洲根本无法过去。

梅吉不得不先回到底律郡。

他把事情告诉了苏菲亚。

苏菲亚在默默地听完他的话后，便马上帮他找到了一只准备穿越沙漠的商队。那是一支经常来往于斯而和古艾隘口之间的大型商队，有专门配备的保镖和护卫，以及熟悉沙漠的向导。

在走之前，他还去马戏团见了齐娅，齐娅知道他要离开一阵，又变成小熊把他扑倒了。对于他不肯陪自己待在马戏团的事，齐娅一直很生气。

好说歹说，甚至还让小仙子帮忙后，他才安抚住齐娅，让她放自己离开。

那只商队的大老板是一个笑容满面的胖子，一看就是奸商。在知道梅吉就是公主殿下让他顺路带上的家伙后，马上又是奉承又是巴结，让梅吉恶心了好一阵。

自己又不是什么大人物，不过就是个杀死过幽影血龙拯救过公主打败过整只吸血鬼军队（由一个叫风魂的可怕恶魔率领的）的传说中的英雄而已，他用得着这么献殷勤么？

不过后来梅吉发现，他不只是对自己是这样，对周围的小摊小贩也同样客气得不得了，哪怕是对个路过的乞丐他都是满脸堆笑地点点头后再一脚踢开……于是梅吉知道他为什么会发财了。

商队在沙漠上穿行是一件很讲究的事，每天走多少路途，什么时候急什么时候缓，休息点在哪里，这些都有着明确的计划。而且，这些人既然敢来往于斯而和费尔王国之间，并多次穿过远之沙漠而不担心遇到沙盗，那自然也绝不会是一般的商人。

但苏菲亚既然安排梅吉搭他们的顺风车，自然是对他们知根知底，而且梅吉还没有闲到发慌的地步，也就更是懒得去管这只商队到底有着什么非凡的背景。

在进入沙漠的那段时间里，有空他就在脑海里跟小仙子学习魔法，偶尔也会在所有人都休息的时候跑到稍远的地方练一练。

就这样过了十几天，直到他从星辰罗盘上判断出，已经到了最接近那个黄金圣殿的位置，再跟着商队往前走就会越离越远时，他才让那个胖子把他留在这里。

“你真的要在这里下车？”胖子一脸疑惑地看着他。一个人留在这种地方，就算是魔法师也难以生存吧？

“没错。”梅吉点头。反正他在白沙堡里留下了远程传送阵，不行就传送回去好了。

胖子于是大为佩服，给他留下了清水和食物，并且说了一大堆“果然不愧是魔法师”之类的漂亮话，让梅吉大为得意。

不过在他转身离开后，梅吉看到他跟其他人嘀咕了几句。在偷偷借用了一个窃听用的魔法后，梅吉听到他说的是“魔法师都是秀逗么”……

……

一个人在沙漠里，确实是一件很麻烦的事。白天，梅吉只能躲在自己弄出的石墙里，在太阳西沉的时候才上路，而到了晚上，温度又降得极快，使得他在夜半不得不停下来用魔法生起火焰烤火。

虽然还有小仙子与他在一起，但在这荒凉的地方，他仍然感到了一种从未有过的寂寞与孤独，这种感觉很怪，而且难以忍受，让他差点想要打开传送门传送回去，将自己的脑袋埋进苏菲亚的胸口。

此时的爱玛，是否也是和他一样的心情？

他在沙漠里独自走了几天，才来到了星辰罗盘上所勾勒出的地点。

放眼过去，仍然是一片沙漠，只是在某个地方立着一个拱门。拱门的两角各安放着一个狰狞的滴水嘴，正不断地往下滴着血珠。

拱门内是一个斜斜向下的三角形通道。

他查看着星辰罗盘，但不知为何，星辰罗盘上的线条只能把这里的位置在沙漠上标记出来，却无法显示出圣殿内的构造。这种情况，除了在天上花园遗迹之外，梅吉还从来没有碰到过。

小仙子在暗处告诉他，这是因为里面有一种静态能量场干扰了星辰罗盘的作用。

梅吉深吸一口气，开始小心地进入通道。

通道是用灰暗的大理石砌成的，平滑整齐，连石与石之间的缝隙都异常地讲究。地势越来越低，路也越来越斜，让他差点整个人往下滑。周围的光线也越来越弱了，空气中带着一种阴阴冷冷的霉味。

黑色的暗影从地底慢慢地浮出，在梅吉的面前逐渐成形。

梅吉感到它正森冷地看着自己，于是静了一静。然后，他若有所悟，从怀中取出了那张黑色请柬。暗影伸出古怪的触手，碰了一下请柬，请柬上的蝙蝠标记忽地一闪，消失不见。

暗影又慢慢地沉入了地底。

他深吸了一口气，继续往前走了几步，刚跨过那条暗影出现的位置，整个通道便立时一黑，伸手不见五指。他心里有些紧张，只能摸黑往前走。前方开始现出光亮，那是一种淡绿色的冷光，又走了几十米，终于，他踏出了三角形通道，冷光扑面而来，充斥在他的周围。

这是一个庞大的地下空间，圆形的穹顶宏伟古朴，壁面上嵌着散出绿光的灯台。一层层石制阶台散落无章地搭在各处。此外，还有很多人，虽然他们的装饰各不相同，却都带着优雅的贵族气息。虽然有人看到了他，但却都毫不在意地将他直接忽略，他在这些人中东张西望地走着……

“嘿，小伙子。”忽地，一个女人无声无息地出现在他的身后，“你是从哪来的？我好像从来没见过你。”

他吓了一跳，赶紧转身。女人穿着胸口开得很低的长裙，露出一截丰满的胸脯。

“我闻到了血的甜味，”女人妩媚地凑到他的脸颊边，露出两根尖利的长牙，“一个人类男孩？可爱的小伙子，你是不是走错地方了？”

她的皮肤惊人地白皙，梅吉向附近看了看，发现这里的每个人都是如此。一种古怪的荧光覆在他们身上，让他们带上了某种不可思议的诱惑力。

他们全都是吸血鬼！

第二十八章　稚那！

“大家看啊！”那个女人张开手臂在梅吉的面前转了一圈，吸引了其他吸血鬼的注意力。然后，她轻柔地倚在梅吉身边，用极具穿透力的妩媚声音说道，“一个男孩，香甜可口的……可爱的男孩。”

其他的吸血鬼并没有表现出惊讶或是特别的表情，显然在梅吉出现在这里时，便都已注意到他并不是他们的同类。而他们对此看上去也并不是太在意，只是一副看热闹的样子。

一个男吸血鬼皱了皱眉，向那个女人说道：“布劳恩，别多事了，他也许是谁带来的玩偶或是准备让他接受仪式的继承人。没有得到许可，他根本不可能进得来。”

“不管他本来是谁的，”这个叫布劳恩的女吸血鬼伸出舌头，轻轻地舔了一下梅吉的脖子，“现在，他都已经是我的了。”

周围的其他吸血鬼中，有些已经露出了不满，却没有说话。显然，这个女人在他们中有着较高的地位，而且经常做这种抢夺他人玩偶的事。

“你叫什么名字？”女吸血鬼将手滑过他的胸膛，轻缓地、温柔地向下伸进他的裤头，往他的裆下移去。梅吉身体有些僵硬，不知是不是该推开她。如果触怒她的话，会不会让自己面临死亡？

“放开他。”一个冰冷而熟悉的声音却突然从他的身后传来。

女吸血鬼的动作立时僵住，梅吉赶紧从她身边移开，惊喜地转身看着那高挑的少女。

少女穿的是一件束腰裙，这种绝对女性化的衣裙梅吉以前从未见她穿过。她的头发简单地挽在一起，额前还留了几丝刘海，裙脚垂直地褶在一起，让她那纤细的身材显得异常迷人。

梅吉从未想过她也能这般地漂亮和具有女人味。

“爱玛，”女吸血鬼布劳恩的语气中蕴藏着怒火，“这不关你的事。”

“当然关我的事。”爱玛淡淡地走到梅吉身边，牵住他的手，“他是我请来的客人。”

“你？”布劳恩冷笑着，“爱玛·伯利德，弄清你自己的身份。你连仪式都还没有全部完成，竟然就敢把陌生人带到这里来？你未免太放肆了。”

其他的吸血鬼也开始议论起来。

爱玛却无动于衷地说道：“这是亲王大人赋予我的权力，你要是不满，自己找他说去。”

说完后，她牵着梅吉转身就走，懒得再理其他人。

布劳恩突然消失在原地，紧接着出现在他们面前，挡住爱玛。她充满怒火的眼睛紧紧地盯着爱玛：“别以为亲王准备娶你，你就可以得意忘形。我嫁给亲王都已经三百年了，像你这种小骚货，我还不放在眼里。”

爱玛漠然地看着她，还没说话，梅吉却突然插口：“哇，老奶奶，您的岁数可真大……”

布劳恩脸色立时变得极为难看，而爱玛差点失笑出来。

布劳恩死死地盯着梅吉。

这时，一只蝙蝠飞来，落在地上变成了女孩的模样。女孩怯然看着他们：“爱玛小姐……”

这是一个只有十岁左右的小女孩，头发凌乱，衣服破旧。她的身子单薄瘦弱，简直让人担心她随时都会因为营养不良而晕过去。不知为何，她的腿上正不停地淌着血，血液被不知由什么材料制成的地板如海绵般吸了进去。

“爱玛小姐，”她先是胆怯地看着布劳恩，然后才转向爱玛，“亲王大人让我告诉您，他向您的朋友表示欢迎，他还说……嗯……”

她似乎在努力回忆着那位亲王让她传达的话。

还没等她想起来，布劳恩已一个巴掌把她打翻在地：“废物，传个话都传不清楚。”

女孩惊慌地爬了起来，不敢吭声。爱玛只是淡淡地看着她一眼：“我的客人累了，你去替他准备热水吧。”

女孩嗯了一声，马上便重新变成蝙蝠飞走了，飞行的过程中还在墙上撞了一下。

不知为何，梅吉觉得这个女孩有些眼熟，却又能确定自己从来没有见过她。

爱玛不再理会身前的女吸血鬼，带着梅吉直接绕过她，往一处石梯走去。布劳恩仍在看着爱玛，目光中充满了妒火。

登上石梯，是一处狭长的通道。爱玛牵着梅吉走到通道尽头，打开一扇门进入其中。关上门后，她转过身，与梅吉面对面地站着。

梅吉百感交集地看着她，虽然两人其实并没有分开太久，然而对梅吉来说，却有一种失而复得的欣慰与喜悦。

爱玛静静地看着他，慢慢地将自己顶在他的额头上：“我没有想到你真的会来……”

“我舍不得你……”梅吉低声说。

爱玛的体温通过两人接触的部位传递而来，是一种毫无温暖的凉。梅吉抓住她的手臂，那清寒的肌肤白皙细腻，异常地光洁。在这个房间里，几乎没有任何的装饰和家具，仅仅是在中央位置摆放着一口精美的棺材……

“爱玛，你已经……”

“变成吸血鬼？不，还没有。”爱玛退开一些，让他更加仔细地看着自己，“但是快了……就差了最后一步。至少现在，我已经不能再出现在阳光下了。”

梅吉心中一痛。回想一下，其实爱玛的身体在离开他之前，就已经在缓慢地进行变化了，只是他一直没有太过注意。

“为什么会这样？我是说，你为什么要……”

爱玛看着他，泪水流了出来。她说：“都是你害的……都是你……”

这是她第一次主动地在梅吉的面前流出她的泪水……

在爱玛小时候教她死灵系魔法的人，就是来自黄金圣殿的一名血舞者。当爱玛离开黑晶石矿山的时候，她已家破人亡，只觉得这个世上再没有她的容身之所。而被人凌辱后的阴影更是一直折磨着她，让她觉得自己的身体肮脏到了极点。

她按着她的老师曾留下的线索找到了黄金圣殿，然而，那名血舞者在几年前便已选择了跳进火堆中死亡。

血族的卢睿史亲王收留了她。

“当时，我只想着要摆脱那些耻辱的记忆，我想要放弃这个肮脏的身体。”她低声说道，“亲王殿下给了我这个机会，而我接受了。我以为，这样我就可以变成另一个人。作为人类的爱玛会死去，而另一个爱玛能够得到重生……”

“真傻，”梅吉看着她，“你就是你……”

两个人互相接近，开始拥吻。疯狂而火热的……

梅吉不停地抚摸着她，他清楚地知道，这恐怕是少女一生中最脆弱的时候。虽然选择了这样一条路，但她对过往的某些东西并不是毫无牵挂。

她在感到害怕！

他的手沿着少女的背，滑到了她的臂部。他掀起爱玛的裙脚，抬起她的一只脚并把她压在了墙边。

“不行，”爱玛却阻止了他的进一步动作，“三天后我就要结婚了……”

“跟我离开这里。”

“来不及了，”爱玛仰起头，让他吻着自己裸露的香肩，“血族的仪式是不可逆的，如果我不完成仪式的话，就无法活下去。而最后的仪式是在婚礼上……”

“难道你真的要去嫁给一个糟老头？”梅吉痛苦地看着她，“爱玛，想让你回去的并不只是我，还有苏菲亚，她也在等你。”

“亲王殿下可并不是糟老头。”爱玛低声说，“你根本不知道他有多强大，他是这里最古老的血舞者。他也并不邪恶，但是他不会让我走的……我看得出来。”

“那我们应该怎么做？”

爱玛痛苦地看着他：“我们什么也做不了……梅吉，参加我的婚礼吧！”

“爱玛……”梅吉紧紧地抓住她。

这时，有人敲了敲门。

……

******

在被那个女孩带到亲王给他安置的住处时，梅吉的心中仍然隐隐地刺痛着。好不容易来到这里，却无法带回爱玛，那一切还有什么意义？

爱玛终将成为一个吸血鬼，而他却什么也帮不了她。

经过一处弯道时，几个贵妇人打扮的女人正倚在那里，布劳恩也在其中。

女孩明显有些紧张。

“她们是谁？”梅吉小声地问她。

“亲王大人的妻子。”女孩胆怯地说。

“全都是？”

“嗯。”

那个老家伙到底想娶多少个老婆？梅吉哼了一声。不过说实话，他既然已经活了九百多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