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泯笑笑,声音洪亮地回答:“夫人请上马。”
白毓回头,一边是等着看热闹的孙策,一边是用眼神鼓励她的周瑜。她对周瑜点点头,踩上程泯的肩头,像周瑜刚才那样跨坐在马上。
双脚不能着力,白毓一上马就觉得重心不稳。她抓紧了鞍鞯和缰绳,心跳飞速加快。不知道是不是她的紧张情绪影响了马匹,胯下的马开始不安地甩起了头,四蹄踢踏起来。这一下白毓摇晃得更厉害了。她拉紧了缰绳。
孙策先看出不对,对白毓大喊:“缰绳放松,膝盖夹紧,身体向前倾伏。”可是白毓都没听见,她听凭第六感选择抱住了马脖子。于是那马颠呀颠的就把她甩下来了。
等她睁开眼睛,发现自己被周瑜接住了,而且还是很难为情的公主抱。周瑜颇为无奈地叹了口气,把白毓放下来:“大姐,你是会武功的。怎么就这样掉下来了?”
白毓脸一红:“我忘了。”对哦,自己是会武功的,站在马上都没有问题,为什么坐着反而这么害怕呢?
孙策沉着一张脸:“毓,别闹了。乖乖回去等我们回来。”
白毓甩开周瑜的搀扶,胸口起伏不定,倔强地对孙策说:“给我一刻钟的时间,我就能骑马给你看!”
周瑜孙策骑马转了一圈,悄悄地兜了回来。
马匹拴在远远的树林里,由其它军士看着。两个人躲在灌木丛后面,看白毓究竟要干什么。
白毓把自己的棉袍脱下来,撕成布条,挂在树上。孙策见了皱眉。
“会受寒的。”他说。
周瑜笑道:“你不怕她要自尽?”孙策摇摇头:“不可能。她这种逍遥派就算天地毁灭了也不会自尽。”
她把几跟棉布条编成两条结实的粗棉绳,又在棉绳的一头打了一个非常结实的环扣,接着把棉绳的另一头拴在马鞍上。拉一拉,很结实,然后拉过缰绳。程泯过来过来跪在地上。白毓说,不用。
白毓抬脚,申在一个环扣里,一蹬,翻身上马。双脚蹬踏环扣,稳稳地坐在马背上,沿着空地跑了起来,一边兴奋地长啸。
看到这里,周瑜失神地问:“你从哪里娶到这个女人的。”
孙策不太确定地回答:“好像是皖城乔家。你刚才不是还叫她大姐来着?”
周瑜皱眉:“为何我家娘子就从来没有这种希奇古怪的主意?”
两个人从灌木后面出来。白毓见了,策马迎上来,耀武扬威地绕着二人转圈。孙策伸手把她从马上抱了下来。
“你说你会骑马,就是指的这种方法么?”孙策问。白毓点头。孙策又问:“是谁教你的?”
白毓目光有些闪躲:“没人教,我自己想出来的。”
“有没有其他人知道?”孙策又问,“比如说那个跟你很要好的邱旌,或者侍女小玉?”
白毓很确定地摇头:“他们都不知道,这是我自己的秘密。”
周瑜听了,转身对垂首站在一旁的程泯说:“你听见了?如果此事被第五个人知道,唯你是问!”
程泯噗地跪下发誓:“今日之事,臣誓死不会吐露半句。”
白毓见状,突然明白了。如果有马鞍,就意味着能在短期内训练出大量的骑兵!这样就结束了“北人骑马”的专利权。哦也!原来自己手中一直握着这样一张无敌王牌,可叹怎么原来没有想到。
“可是为什么不能说出去?”她还是想不通。孙策摸了摸她的头,柔声说道:“这些是男人的事,你不要管。”
顺毛无效,白毓怒了。
周瑜反驳道:“伯符,我觉得你对大姐的这种态度不对。”
“终于有人说了句公道话。”白毓欣赏地看着妹夫,越看越顺眼。
周瑜又说:“看大姐的样子就不像是能老老实实听话的。与其让她跑去问别人泄露了机密,不如由我们直接告诉她理由。”
白毓听了第一句话窘了,第二句话又让她一愣,转而心中一惊:“难道他知道我有问题就去问邱老大?” 看着一直显得很友善的周瑜, 她心里直打鼓,“还有什么事情是这个人不知道的?”
“此物的确能在短时间内训练出一支骑兵部队,可是对于现在的我军来说为时过早。江东,江淮,荆襄等地水泊纵横,骑兵没有太大的用处。而且江东不产马匹。如果有朝一日我等可以挥军北上,此物必建奇功。可是现在最重要的是不让其它诸侯知道这种方法的存在,否则对我军更为不利。所以此事你也万万不可对任何人讲起。
白毓算是听明白了。她点点头,举起右手:“我发誓,我决不会对他人泄露一个字,无论对方是谁。”
过了好几天白毓才反应过来,原来自己被人连哄带骗地出让了王牌的所有权。
这种失落感在周瑜走了以后,孙策设宴宴请共工的时候尤为明显。邱旌论功被封为奉议校尉,主管与山越议和之事,再也不是她的私人护卫。一群男人互相吹捧着,把她这个始作俑者冷落在一边。她开始后悔把底全部缴掉了。过河拆桥这种事情历来就不少见。
她一直像个摆设一样坐在孙策旁边。逮到了孙策的一个空闲,拉拉他的袖子,可怜兮兮地说:“伯符,这个主意其实是我出的。”
孙策温柔地拍拍她的头:“我知道了。乖!别吵。回家奖励你。”说完又和身边的人寒暄了起来。
对于一个事业型的女性来说,这是一种侮辱和挑衅!周瑜至少还懂得怎么哄她,孙策也太不体贴了!白毓眼泪水在眼眶中委屈地转了两圈,没掉下来。
损失就当交学费。白毓发誓以后再也不会轻易转让专利了。更何况现在科技股形势一片大好,自己的这一支更是潜力无穷无尽。与其跟这群人精斗智斗勇,天天吃亏,不如一门心思研究怎样把自己的知识结合实际利用起来。
马镫的事情让白毓相信,这个世界不缺少机遇,缺少的是发现机遇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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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8。 第48章
从柴桑回到庐江,白毓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回家探望大乔的父母。挨了父亲一顿臭骂不说,全家人看她的眼神都很异样。旁边一个婆子正一边扫地,一边一个劲儿地偷眼看她。
“不就是私奔么,少见多怪。”白毓一脸不以为然地对小玉说。因为觉得会很浪漫,她早就想跟别人私奔一回试试了,可惜一直没有这个条件。话说当初流行的美剧《越狱》一上来的情节也不是越狱,而是想方设法让自己先进监狱。白毓可算是找到万恶的封建礼教来满足一下自己的叛逆欲望了。
小玉白了她一眼:“你呀!就是缺少教训。我真想不明白,你这种事情都做的出来,吴侯怎么还这么护着你。要是我是男人早就把你休回家了。”
“这就是吴侯跟普通人不一样的地方了。如果不是这样,我会嫁给他么?”
“不要说得跟你多明智似的。你跟本是没得选择好不好。”
白毓举手做殴打状:“还不快去收拾东西,小心我不带你出去逛街了。”小玉很牛地顶回来:“你有得选择么!”白毓当场无话可说。
话说头天白毓跟孙策提议要用鲜花来装扮家里。那孙策开心得不得了,还拨了白毓一大笔钱,让她“务必完成”这项使命。
深衣薄纱挡不住春寒料峭,白毓满面愁容地在街头瞎转。她把这里当成二十一世纪了,大冬天的竟然说要出来买花!那个孙策一定是看穿了这一点才那么开心的。
“这大冬天的让我去哪里找花呢?附近有没有什么梅花庵之类的啊?”说来说去,也只有让从小在庐江长大的小玉陪自己一起去了。
“这就叫做自作孽不可活。”小玉一直绷着一张脸,爱理不理地一路跟来。
这丫头今天怎么这么别扭?“小玉姐,我哪里得罪你了?”
小玉的态度更差了:“小姐自己心里舒服就好,管我们这些下人做什么?”
白毓沉默了。这两天她才刚刚明白,小玉应该是很喜欢邱老大的。自己拉着邱旌出走,最伤心的恐怕还是小玉。早知道就不玩什么私奔,自己一个人离家出走了。自白毓来到这个世界,小玉可以说是帮她帮的最多的。她并没有发现自己对小玉的感情几乎已经到了依赖的程度,只知道自己很怕失去这个女孩的友谊。
“好了小玉。”白毓轻轻搀着她,仿佛小玉才是小姐,自己是丫鬟:“如果我和邱老大之间有什么,吴侯难道看不出来?还能由得我在这里逍遥快活?”
小玉听了这话,眼圈红了:“我也知道你们之间没什么。可是这件事情至少让我明白了,他心里根本没有我。”
白毓想起了邱旌那句“我决心非绝色美女不娶”来。小玉无疑是聪明漂亮的,可是跟大乔比却还是有些不足。轻轻叹了口气,白毓推推小玉,笑道: “谁说他心里一定没有你。我看他是护主心切才由着我的性子来。如果你不信的话,我们去算一卦可好?”
白毓这么说,是因为面前就是一个算命的摊子。白毓还记得,自己第一天穿越到这里的时候,就是这卦摊上的卦签指引自己往北走,也是这样自己才会遇到孙策的。“文王卦签”的旗帜依然,不同的是今天有个青衣秀士坐在这里主持卜卦,细眉凤目,五缕长髯,看起来蛮像那么回事。白毓从来不信这个。在她看来,出门摆卦算命的就是骗口饭吃。可她知道古人信。所以只要多给些钱,让他说几句好话哄得小玉开心了就好。打着这种主意,白毓走上前对着青衣秀士坐下,轻施一礼:
“先生,请问先生能否为我妹妹卜上一卦,算姻缘。”说完,一串五铢大钱在席幕上排开。白毓的心目中,小玉是自己的好友,不是婢女。为她花钱不心疼。
青衣秀士还礼答道:“这位夫人太客气了。在下在这里摆摊算命,这些原是在下的本份。算这位姑娘的姻缘对吧?”他开始观察小玉的相貌。看了两眼后,突然目光转移回白毓身上。一开始只是带着疑惑的神色,后来慢慢变成了恐惧,仿佛见了鬼一般哆嗦起来。
“鬼……鬼……恶鬼附身!”他指着白毓说道,指着白毓的手不住地颤抖。他一边说一边后退,“鸠占鹊巢你、你……光天化日之下你竟敢现身,还敢主动找上我,必有几分能耐!我不跟你斗。你有胆子不要走,我去叫我师傅过来!”说完转身跑了。
这人怎么回事! 猛地被人这么说,白毓忽然觉得很惶恐:“你这人才是活见鬼!” 她抓起桌子上的一把卦签朝他跑掉的方向扔了过去,“神经病。老娘就算是鬼也绝对不是恶鬼!”
小玉忘了自己还在闹脾气,拉住了激动的白毓:“小姐,你说的好不是重点啊。”
白毓握着小玉的手,让自己镇定下来。她不怕被人骂,不怕青衣秀士的胡说八道。她真正在意的,是那人说的绝对有可能是真相! 虽然她自己根本不明白这是怎么一回事,不过既然她很明确地知道自己不是真正的大乔,那么她的灵魂说不定真的是强占了大乔的躯壳才生活在这个时代的。如果是真的,这些擅长处理灵魂的道士一定会把自己打得灰飞烟灭!
她已经习惯了这里,有了放不下的人。她还想再见到周瑜,陆逊,邱旌,小乔,共工,她还没有帮孙策对抗早死的命运。就算是真正的大乔在这里,她也不愿把身体和命运让出来。想到这里,握着小玉的手竟然止不住的发抖。她想逃了。
街上的游人看到此情景,纷纷围了上来。有些人隔着面纱认出了白毓。
“那不是乔家的姑娘吗?”
“对呀,只有乔家姐妹上街才戴面纱。不过现在人家可是吴侯夫人了。”
“怎么好端端的被恶鬼俯身了,好可怜的。”
“看她刚才骂人的样子,完全不像大户人家的小姐,说不定是真的有鬼上身。”
“是不是吴侯家有什么不干净的东西,招惹上了?”
“吴侯家怎么会有不干净的东西。会不会是方士搞错了?”
“不可能。这位方士跟他师傅都是世外高人。特别是他师傅,能呼风唤雨捉鬼降妖。上次贾掌柜家中了邪的小儿子,看了那么多大夫都没看好,老道士做了场法事就好了。”
“这么说吴侯家最好也做一场法事,去去邪。”
“谁说不是呢?”
听着围观的三姑六婆二大爷越说越离谱,就算白毓现在逃走,这个恶鬼附身的名声她可是逃不掉了。想到这里,白毓决定一不做二不休。她甩开了想把自己拉走的小玉,稳稳地坐在青衣秀士的蒲团上:“我倒是要看看那位老道士到底怎么说。无故毁我清誉,我必让他加倍偿还!”看看是你道士厉害,还是我这个恶鬼厉害!
白毓眼睛眯成了一条缝,隐隐地有杀气逸出。跟周瑜斗了这么久,东西还是学了不少的。周围的人只觉得身上一阵阵邪门地发冷,纷纷停止了议论带着疑惑走开了。
等了片刻,老道士还没有来,孙策却来了。
“伯符。”白毓此时见了孙策,莫名的有些心慌。她站起来迎了上去。孙策带着一队人马赶来,关切地问白毓:“有人告诉我是说你在街上跟人争吵。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根本不是吵架。”白毓又气又委屈,“是有道士当众污蔑说我是恶鬼。我还没来得及跟他争辩他就跑了,说是什么怕我厉害,他要搬救兵去。现在全皖城的人都说吴侯府有不干净的东西。这样无缘无故地毁坏我们的名声一定是有阴谋。我正在这里等他回来理论。”
孙策听了不做声,一双黑亮得深邃的带着疑惑看着白毓的眼睛。白毓眼神下意识地闪避了一下。“伯符,你要帮我。”她拉着孙策的手臂,语气几乎是在恳求了。
正说着,街头拐角处走过来了一位鹤发童颜,仙风道骨的老道士。云冠束发,老君袍裹身,脚踏方靴,手中拂尘如同他的须发一般洁白飘逸。老道士身后的正是那个逃走的青衣秀士。他远远指着白毓不敢上前:“师傅,我说的就是她。你快降了她为民除害!”
老道士走到近前,目光炯炯地上下打量白毓。白毓毫不退缩地挺起胸膛让他看个够。
谁怕谁?我倒要看你能说出什么名堂来!
那老道看了一会儿,微笑着冲白毓点了点头,转身突然用拂尘不断使劲敲打青衣秀士的脑袋,一边还骂:“无乱,你跟我多久了?居然还会犯这种毛躁错误。这位夫人面目如此清秀,怎么会是恶鬼缠身?恶鬼缠身的人印堂发青,形容枯瘦,目露凶光,你哪只眼睛看到这位夫人是这个样子了?”那个叫做无乱的青衣秀士缩着脑袋挨打,躲都不敢躲,一边还说“师傅我错了”。
旁边两个看客在没人注意的地方窃窃私语:
“可是刚才那位夫人的确目露凶光啊。”
“对,我也看到了……”
49。 第49章
看着无乱哭得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地跪在地上向自己道歉,白毓感觉只有两个字,滑稽。她疑惑地注视着老道士,并不相信事情会这么轻易过去。果然那老道士保持微笑,冲白毓走了过来:“劣徒不肖,言语冲撞了这位夫人,老夫于吉代他向夫人赔罪了。”
白毓觉得这个名字有点耳熟,一时却想不起来。不过既然有孙策支持自己,便少不得狐假虎威一通,至少要把失掉的面子找回来。“于吉道长!”
她走到老道士面前,高高扬起了下巴,高傲地:“你究竟知不知道我是谁?”
于吉狡黠地一笑:“夫人,您自己知道自己是谁就好。贫道知不知道有什么干系呢?”
这话别人听起来奇怪,听在白毓耳中却另有一番滋味。她不禁又上下仔细地打量了一下老道。见他不慌不忙,气定神闲的样子,更加确定他一定知道些什么,于是哼了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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