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名侦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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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楼名侦探- 第6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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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虽然自称民妇,却显然是个有些身份的。

    因为府衙里但凡是白身,即便是赵无畏那样握有实权的,也习惯以‘老爷’称呼孙绍宗。

    反之,府里的文吏或者官员们,无论手上实权大小,都惯以‘大人’相称。

    “你是……”

    孙绍宗正待发问。

    旁边却忽然闪出了程日兴,劈头盖脸的呵斥道:“你这婆娘,有什么事情不能在家里说,怎得跑到府衙来了?!”

    原来这女人是程日兴的老婆。

    既然是家务事,孙绍宗自然懒得掺和,留他夫妻二人在门口说话,径自去了韩安邦那里回禀差事。

    打从前几天接了那道圣旨,这位韩大人便又焕发出了勃勃生机,腰也不驼了、腿也不酸了、听说一口气批阅公文到半夜,都不带打瞌睡的。

    怪不得都说权利是男人的春药呢!

    而且这一站稳脚跟,那勾心斗角的心思便也随之卷土重来,言语间对孙绍宗颇有拉拢之意。

    不过按照孙绍宗的推断,这厮虽然侥幸逃过一劫,但总的来说仍是大势已去,眼下也只能说是回光返照罢了。

    因此自然不愿与他牵扯过深,只随便敷衍了几句,便急忙起身告辞离开。

    等到了刑名司东厢小院,却见程日兴沉着脸迎了上来,压低声音道:“东翁,那妙玉死活不肯答应去府上教书,还……还……”

    他老婆找上门来,原来是为了这事。

    孙绍宗默不作声的进了堂屋,这才问道:“还怎得了?”

    “她还把您和孙将军挖苦了一番,说是去您府上教书,没得污了她的名声!”程日兴说到这里,愤愤然道:“东翁,这小娘皮如此不识好歹,要不要给她些教训瞧瞧?”

    “教训?”

    孙绍宗玩味的看着他问:“你准备怎么教训她?”

    见他似乎有些意动,程日立刻兴胸有成竹的道:“近些日子,那醉金刚倪二常到学生府上,言说想为东翁效劳,不妨便把此事交给他来处置!”

    “呵呵。”

    孙绍宗不置可否的一笑,忽然问道:“我如今官声如何?”

    “自然是极好的!”

    程日兴虽然不明白,他突然问这个是什么意思,但还是立刻挑起大拇指道:“东翁‘神断’之名可说是响彻京城,论名声在这顺天府一众官员当中,那绝对是首屈一指!”

    “既然如此……”

    孙绍宗眉毛一立,冷冷的盯着程日兴道:“她一个弱女子,即便不愿意上门教书,委婉拒绝也就罢了,何必平白无故的得罪我?

    “这……这……”

    程日兴支吾了两声,在那刮骨钢刀似眼神逼迫下,终于还是讪讪道:“是我家那婆娘多嘴说了句‘若是被东翁看上,说不定也能抬举做个姨娘’,那小尼姑便恼了……”

    “哼!”

    孙绍宗冷哼了一声,道:“人家不乐意做小,一时口不择言也算不得什么——倒是你,在我面前如此歪曲挑拨,却是把本官当成了什么人了?欺男霸女的高衙内么?”

    噗通~

    程日兴终于忍不住跪了下来,急道:“东翁恕罪,小人只是一时鬼迷心窍,万没有要坏东翁名声的意思!”

    孙绍宗又等他告饶了几句,这才一甩袖子道:“起来吧,念在是初犯,我便饶过你这次——下次若再敢在我面前胡乱搬弄是非,莫怪我容不得你!”

    程日兴连道了几声‘不敢’,这才从地上爬了起来,又小心翼翼的探寻道:“那请女先生这事儿……”

    “照旧由你负责,尽量寻那上了年纪、性子稳重的,免得外面以为我是在搜罗美女呢!”

第143章 宝玉查账荣国府、平儿揭破尴尬事() 
“琏二哥、琏二哥?凤姐姐!”

    却说放榜这日响午,平儿正在外间有一搭无一搭的,摆弄着针线活儿,就听院子里有人叫嚷起来。

    隔着门缝往外一瞧,却是贾宝玉在那里伸着脖子乱喊。

    平儿忙把簸箕往秀墩上一丢,快步迎了出去,嘴里笑道:“快别喊了,我们爷和奶奶一早就去了铁槛寺,怕是要到傍黑才能回来呢。”

    宝玉一听这话,心下不由大失所望。

    那日从孙绍宗处接了‘任务’,他便恨不能立刻查个一清二楚,好让孙二哥另眼相看。

    谁知偏不凑巧,舅舅王子腾家一个庶出的表弟,突然得了急症不治身亡。

    因那府上没有男主人在家,贾宝玉和贾琏便轮流过去守了几日,这忙忙碌碌悲悲戚戚的,自然顾不上孙绍宗的差事。

    这年头未成年早夭的,向来都是薄葬,因此尸首只停了三日,昨儿响午便埋到了城外。

    这之后,贾宝玉又歇息了一日,稍稍解了解乏,便兴冲冲的过来想要查看账目,哪曾想竟是扑了个空。

    他蹙着眉头往外走了几步,忽然想起了什么,又喜笑颜开折了回来,向平儿探询道:“平儿姐,咱家修园子的账本,是不是都在你那儿放着呢?”

    平儿闻言一愣,只以为太阳是从西边出来了——否则这油瓶子倒了都不扶一把的主儿,怎么会忽然问起账册来了?

    “也不是我自想查,其实是孙二哥……”

    贾宝玉也知道这不符合自己一向的人设,又生怕平儿把自己当成‘俗人’看待。

    于是忙把孙绍宗要修园子,又怕被奸商蒙蔽,故而托自己先打听一下内情的经过,竹筒倒豆子一般讲了出来。

    平儿听罢,心中却是如明镜一般,情知孙绍宗修园子是假,借刀杀人才是真的!

    不过因那日阴错阳差之事,她心中亦将赖大恨之入骨,自然不会拆穿孙绍宗的谋划。

    反而将那柳叶弯眉一皱,摆出一副慌张模样,急道:“小祖宗,你快歇歇吧,这账可不敢乱查的!”

    以贾宝玉的性子,平儿若推说要等王熙凤做主,八成也便悻悻的走了。

    但这‘不敢乱查’四字,却让宝玉颇有些不快,梗着脖子质问道:“这是什么意思?难道我不是府里的正经主子?看不得修园子的账本?!”

    这一连三声逼问,倒让平儿越发的‘慌乱’起来,将银牙一咬,竟把宝玉扯进了屋里,顿足道:“小祖宗,你怎得也不识个好歹?我不让你查那账册,却是为了你好!”

    “为了我好?这又是什么意思?”

    “你这个不当家的,哪里知道这别院牵扯了多少事情?”平儿苦笑道:“当初我们奶奶为了这事儿,愁的整晚都睡不踏实,若不是有林姑娘家……”

    说到‘林姑娘家’四字,她忙又闭紧了嘴巴,一副不小心说漏了嘴的样子。

    贾宝玉愈发的莫名其妙起来,不解道:“这里面跟颦儿有什么相干?”

    “没什么相干、没什么相干!”

    平儿笨拙的‘掩饰’着,又劝道:“总之,这账你还是别查了,过几日见了孙大人,就说咱家用的人工、材料都是最好的,这价钱自然也贵的紧,还是让孙大人另请高明的好。”

    她这般说辞——尤其还涉及到了林黛玉,贾宝玉肯放弃追问才怪呢!

    伸手扯住平儿一条胳膊,扭股儿糖似的只是厮缠,口中更是赌咒发誓,言说自己绝不告诉旁人。

    这一招便是王熙凤那般泼辣的,尚且招架不住,平儿一个通房丫鬟,就更怕被旁人瞧见了。

    ‘没奈何’,平儿也只得叹气道:“罢了,我便豁出性命不要,与你说上几句实话!”

    宝玉却笑道:“姐姐莫要唬我,什么事能有这般凶险?再说就算天塌下来,我也会去老太太那里,帮姐姐重新撑起来!”

    平儿却又叹了口气,这才幽幽的道:“那园子刚修的时候,估算着有个三、四十万两银子就够用了——谁知别家竟也都修起了别院,又有那忠顺王囤积居奇,结果价钱竟然涨了好几倍,弄得咱们府里无以为继。”

    “可因为已经向朝廷申报了省亲之事,若是中途停工的话,那便是欺君之罪了!”

    “没办法,最后只得挪用了林姑爷留下的银子。”

    “什么?!”

    贾宝玉听到这里,惊愕的瞪大了眼睛:“咱家修园子,竟用了林姑父的钱?!用了多少?!”

    平儿伸手比出一个六。

    贾宝玉下意识猜了个数字:“用了六万两?!”

    谁知平儿却摇头道:“是六十多万两!”

    “六……六六六十万两?!”

    这下贾宝玉可真是被吓住了,他就算再怎么纨绔,也知道六十万两是什么概念——就算贾府这般家大业大的,怕也足够几十年嚼用了!

    他第一个想法,就是想冲到老太太面前,揭露这个天大丑事!

    但随即却想到,这么大的一笔开销,若是没有老太太点头,谁敢胡乱做主?

    怕是父亲、母亲、乃至大伯那里,怕也一早便知道了!

    平儿看他木鸡一般呆立良久,唯恐他又犯了癔症,忙宽慰道:“其实这银子,也是林姑爷给女儿准备的嫁妆,日后你们两个若是成亲,这银子也合该是咱家……”

    她不宽慰倒还好,这一说宝玉倒急了,横眉立目的嚷道:“这是什么混账话?!莫说我与林妹妹还未成亲,就算真的成了一家人,也断断没有不问她一声,就动用嫁妆的道理!”

    平儿被他冷不丁的爆发吓了一跳,微微向后退了半步,却是苦笑道:“你冲我吼有什么用,那钱又不是我花的。”

    贾宝玉顿时又泄了气,臊眉耷眼的道:“是我一时迷了心窍,还请姐姐莫要怪我。”

    说着,又正色道:“姐姐放心,这许多人都拿我当个傻子糊弄,只有姐姐肯对我说实话,我心里感激的紧,便是死也不会出卖姐姐的!”

    平儿闻言,半是感动半是心机的叹道:“都这般了,我索性便都告诉你罢——其实薛家那里,咱们府上也挪用了一大笔银子,我私下里揣摩着,怕是一男许了两家!”

    一男许两家?

    贾宝玉如遭雷噬,踉跄着倒退了几步,被那门槛一绊,竟鳖儿一般摔了个四脚朝天!

第144章 青梅竹马诉衷肠() 
平儿吓的面色一白,还以为他怎么样了呢。

    好在宝玉转脸便又爬了起来,失魂落魄的嘟囔着:“好个功勋贵胄公侯之家,这骨子里竟原是一窝子强盗!”

    平儿这才松了一口气,忙上前帮他拍去身上泥土,嘴里半是埋怨半是叮嘱道:“这话也是你能说的?你但凡还有一丝善心,出了这门便莫要再胡说八道,只当没听过此事便罢!”

    “姐姐放心。”

    贾宝玉勉强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我便是死,也绝不会牵扯到你身上。”

    说着,行尸走肉一般出了王熙凤的院子,浑浑噩噩的也不知该去何处,便只在那内宅中瞎蒙乱转。

    “你这又是怎得了,怎么好像丢了魂似的?”

    忽的,一个笑吟吟的声音传入耳中,贾宝玉抬眼望去,便见前面闪出一主一仆,却不是林黛玉、紫鹃还能是谁?

    乍见林黛玉当面,贾宝玉又是羞惭又是委屈,微微一低头,几滴‘金豆子’便落在了地上。

    “呀!”

    这下黛玉却当真是被他吓了一跳,忙上前柔声探询道:“你这是犯了什么痴病,还是与那个丫头恼了?快把那眼泪擦一擦,不然旁人瞧见了,还以为是我招惹的呢。”

    她这里越是宽慰,贾宝玉却越是哭的厉害。

    到最后林黛玉也不耐起来,顿足道:“你这到底是为了什么,好歹也跟我说一声呀!这不言不语的,倒把人急死了!”

    说着,那眼圈便也有些红了。

    眼见她就要陪着自己一起落泪,贾宝玉这才胡乱用袖子抹了一把,不由分说便把黛玉拉到了假山后面,又将紫鹃支到了一旁。

    然后他便将贾府为了修别院,挪用了林家六十万两银子的事,一股脑都告诉了黛玉,只隐藏了‘一男许两家’的说辞。

    说完,他又咬牙切齿的赌咒发誓,自称便是拼着一死,也要把这笔银子还给黛玉!

    林黛玉怔怔的听了半响,又见他赌咒发誓寻死觅活的,两条细眉微微一蹙,晒道:“这钱又不是你花的,哪个要你还了?再说你手不能提,肩不能扛的,便是把你卖了怕也值不得几个钱。”

    谁知这个‘卖’字,却正中宝玉的心结!

    于是他痴痴的望着黛玉,泪水又是滂沱而下。

    黛玉那晓得还有‘一男卖两家’的戏码,只以为他是替自己着急伤心,心下自是十分慰贴,便叹道:“其实不用你说,我也早就知道银子的事儿了。”

    “你……你知道这事儿?!”

    贾宝玉顿时惊了个目瞪口呆,便连眼泪都一下子止住了。

    林黛玉又叹了口气,喃喃道:“我去年南下时,扬州那边儿还有不少好物件,比这府里的摆设也是不差的,等到回京的时候,却只剩下两车不值钱的杂物……”

    “那你为何不说出来?!老祖宗最疼你了,肯定……肯定……”

    话说到半截,贾宝玉忽又想起,用这笔银子修别院的事,怕也是经过贾母首肯的,一时间便再也说不下去了。

    林黛玉苦笑道:“那可是几十万两银子,多少双白眼珠子都瞪红了,老祖宗便是再疼我,难道还能把这一大家子人全给得罪了?”

    眼见林黛玉满面凄楚,小小一个人儿,竟似已然看惯了世态炎凉,贾宝玉心中越发的憋闷烦躁,却偏又不知该如何发泄出来。

    半响,他忽然抬手一巴掌抽在了自己脸上!

    啪~

    只这一下,半边脸颊便肿了起来!

    贾宝玉却恍似没有痛觉一般,又对准自己那娃娃脸提起了巴掌。

    “你这是做什么?!”

    黛玉慌忙扯住了他的胳膊,急道:“这又不是你的错!”

    “谁说不是我的错?!”

    贾宝玉却是一把鼻涕一把泪,哭道:“我若是有本事的,他们岂敢问都不问咱们一声,便把事情定下来?!我若是个有本事的,也断不会任他们这般欺负你,却一点办法都没有!”

    眼见他这般自责,林黛玉也不由动了真情,捧着宝玉的手,正色道:“这件事情,本来是闷在我胸口的一块大石头,但今日见你这般向着我,却叫我心里敞亮了许多,什么银子不银子的,倒也没那么要紧了。”

    随即又笑道:“若是这六十几万两银子,能免了这阖府上下的欺君之罪,依我看倒也值了!”

    说着阖府上下,眸子里却分明只有一个宝玉!

    “林妹妹……”

    贾宝玉感动的无以复加,恨不能立刻便娶了她过门,但想到‘一男许两家’的说辞,心下却又如同刀割一般。‘

    “对了。”

    林黛玉半是真心好奇,半是为了转移话题的问道:“这番话你是从哪儿听来的?”

    宝玉支吾道:“我……我答应了人家,绝不会出卖她的。”

    “你不说我也一样猜的到!”

    林黛玉捻起食指,轻轻在嘴唇上敲了敲,忽的脱口道:“是孙家二哥,对也不对?!”

    “孙二哥?”

    贾宝玉却是一愣,愕然道:“他……他也晓得这事?”

    看他这表情,林黛玉便知自己猜错了,不过还是点头道:“当初他可是跟琏二哥一起从扬州回来的,这些猫腻怎么可能瞒得过他?也正因为晓得爹爹的银子都被掏空了,我过生日时,蓉姐姐才送来了一堆金叶子。”

    说着,她忍不住瞪了宝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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