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见他毫不犹豫的伸手一扯,将陈如霜挡在了自己身前。
嗤~
与此同时,钱宁腰带上的玉扣里,猛然喷出了一支通体漆黑的钢钉,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钉在了陈如霜的肩头!
而那里,原本应该是丁修心窝的位置!
丁修逃过一劫之后,却是看都不看陈如霜一眼,直接将她推到了钱宁怀里,防止再有第二枚钢钉射出来,然后才小心翼翼的上前,解下了钱宁的腰带。
啪~
他顺手用那腰带,在钱宁脸上抽了一记,嬉笑道:“行啊老钱,忍了这么久才动手,也真够难为你的。”
以方才的情形来看,钱宁肯定也是在察觉自己中毒之后,便断定陈如霜还有帮手在,否则早该用暗器射杀陈如霜了。
钱宁被抽的身子一颤,身上的陈如霜却是缓缓的滑落在地。
就见在这短短时间里,这方才还美艳如花、阴毒似蛇的女子,竟是满面漆黑如墨,口里还淌着黑褐色的鲜血——显然,那枚钢钉上涂有剧毒!
这又是何苦呢?
孙绍宗看着那奄奄一息的女子,心中禁不住生出些唏嘘来。
这时就见陈如霜拼命仰起头,嘶生道:“答……答应我,杀……杀了……杀了他们!”
靠~
这恶毒的女人!
孙绍宗心中那点儿唏嘘,顿时便化作了乌有。
丁修一耸肩膀,道:“放心,银子我既然都已经收了,自然帮你办的妥妥的。”
陈如霜这才释然的闭上眼睛,头往下一垂,彻底没了声息。
“唉~这么有情有义的女人,老子才特娘上过一次,真是亏大了。”
丁修嘟囔着,起身将长刀往肩膀上一搭,冲孙绍宗嘿嘿笑道:“孙大人,看在你方才提醒我的份上,不如你自己选个死法如何?”
第131章 钱府夜宴【完】()
【四更补齐,案子也算是告一段落。】
听丁修这般说,孙绍宗翻了个白眼,反问道:“我跟你有仇?”
“当然!”
丁修毫不犹豫的点头:“你那天打的我吐了好几口血,我可是记的真真的!”
“那也是你偷袭在先好不好?!”
孙绍宗无语道:“再说了,我那天还不是放了你一条活路?再加上今儿又救了你一命,这两条命加起来,怎么着也比那几口血金贵吧?”
“你这话倒也有些道理。”
丁修故作为难的掏了掏耳朵,又指着地上的陈如霜道:“可我还收了人家的银子,答应要取你的性命呢,做人总不能言而无信吧?”
“我呸!”
孙绍宗不屑道:“我也给了你一匹马,你还不是什么消息都没传回来?还有脸跟这说什么‘言而无信’?!”
说着,他又光棍气十足的道:“咱俩也别墨迹了,要是真想杀我,你就干脆给我一刀;如果不想杀我,就赶紧宰了这钱大人跑路吧。”
丁修闻言,脸上便显出几分戾气,二话不说,挥刀便斩向了孙绍宗的脖子,眼见得就要将孙绍宗一刀枭首,他又猛地一抖手,那御林军刀便从孙绍宗的耳畔划过。
缓缓将长长刀收回,见孙绍宗脸上非但没有惧意,反而露出一副果然如此的笑容,丁修便忍不住啐了一口,骂道:“狗攮的,老子最烦你这等鸟人,死到临头也不知许些好处!”
孙绍宗只是笑着,并不答话。
在场的三人之中,包括那陈如霜在内,最有可能放过他的人,便是这丁修。
因此孙绍宗刚刚才会开口示警。
现在看来,果然是赌对了!
“好汉、好汉!”
这时钱宁却嚷了起来:“只要你杀了这姓孙的,我保你一辈子荣华富贵受用不尽!”
丁修回头扫了钱宁一眼,又冲孙绍宗挑眉道:“你瞅瞅人家,再看看你?一匹死马都好意思拿来说事儿!”
说着,他喜气洋洋的到了钱宁身前,目光灼灼的问:“却不知钱大人,准备给我多少好处?”
“自然全凭好汉吩咐!”
钱宁一见有门,忙大肆许愿道:“只要好汉绕我一命,我愿将家产悉数奉上!”
“瞧瞧、瞧瞧!人家这才是挣命的态度!”
丁修回头冲孙绍宗一龇牙,没好气的道:“就凭这,我也该杀了你跑路才是。”
顿了顿,他又皱眉道:“再说了,你不是号称什么‘青天大老爷’吗?怂恿我杀人跑路,真的没问题吗?”
孙绍宗无奈道:“要是陈如霜没死,我说不定会劝你将他交给官府治罪,不过现在嘛——死无对证之下,想要给他定罪太麻烦了,还不如让你直接砍了省事,也好告慰靳一川在天之灵。”
他虽然大多数时候,都会按照‘王法’行事,却并非循规蹈矩不知变通之人,不然的话,当初也不会私下里威胁赵无畏了。
“好汉!”
那钱宁听了这话,忙又叫道:“你可千万别听这姓孙的胡言乱语,我当初杀死靳一川,也是受了贱婢的蒙蔽,并非有意为之!”
“若是好汉能大人不记小人过,但凡我钱宁在世一日,对好汉绝对是有求必应!”
“上道,你这厮倒真是上道的紧!看来我也没别的选择了!”
丁修说着,转头便向孙绍宗走去。
钱宁大喜过望,却怎料丁修走了两步,忽然反手一刀,捅进了他的心窝!
钱宁的笑容顿时凝固在脸上,只有两只眼睛来得及,将惊喜唤作惊异。
丁修施施然拔出了长刀,对着他的尸体耸肩道:“我现在就想请你带句话,让我师弟下辈子把招子放亮些,免得又被人坑死。”
说完,他忽然有回头盯着孙绍宗问:“哎~孙大人,您说我现在要是再杀了你,这事儿是不是就变成悬案了啊?”
“你想的到美!”
孙绍宗冷笑道:“以秦克俭的尿性,就算查不到什么证据,也一样会把这屎盆子往你头上扣——反正你都杀了四个了,再杀三个又有什么好稀奇的?”
丁修面色一垮,又颓然道:“那我放过你,又能有什么好处?难道你会帮我洗脱罪名?”
“当然……不会了!”
孙绍宗毫不掩饰的道:“我肯定会实话实说,否则这杀死四品大员的嫌疑,岂不是要落在我头上了?”
顿了顿,他又道:“不过我倒可以帮你洗脱,杀掉靳一川等人的罪名。”
“怎么洗?”
“简单!”
孙绍宗胸有成竹的道:“你先在墙上留下一首血诗,表明自己是顶天立地的纯爷们,四品大员说宰就宰毫不犹豫,但不是自己杀的,谁特娘也别想乱栽赃!”
“记得措辞越嚣张越好,最好再留几个血手印,好让人确定是你干的,这样还能顺便坑秦克俭一把——就是那个给你栽赃,又带人围捕你的家伙!”
“等逃出钱府之后,别忘了闹些动静出来,好引得这府里的下人过来查看——动静越大越好,因为来的人越多我越安全!”
“到时候,我自然会把前因后果讲出来!”
等孙绍宗一口气说完。
丁修上下打量了他几眼,叹服道:“真难为你年纪轻轻,就如此老奸巨猾——这特娘哪里是给我洗清罪名,分明是在替你自己开脱!”
孙绍宗微一耸肩:“你要非这么认为,我也没意见。”
“好吧。”
丁修又叹了口气,正色道:“眼下唯一的问题就是——我非但不会写诗,连字都不认识!”
孙绍宗一愣,随即皱眉道:“可你当初不是说,龙禁卫的人,给过你一张纸条吗?”
丁修理直气壮的道:“你难道不知道,街上有代人读家书的么?我把那纸条切成几段,分别请人读一下,自然知道是什么意思。”
孙绍宗:“……”
两人大眼瞪小眼了半响,最后孙绍宗只得无奈道:“你走吧,洗白的事儿我另想办法就是。”
丁修倒也不矫情,迈步便出了花厅,不多时,就听前面嘈杂声四起,紧接着又有一阵杂乱的脚步声由远及近……
第132章 九九重阳()
广德十年的重阳节,对于孙绍宗来说,还真是一个‘重见天日’的日子。
因钱宁被杀一案,他被扣在北镇抚司整整三天,若不是戴权在宫里发了话,说不定还要‘协查’到什么时候呢。
却说重阳节这日,孙绍宗刚出了北镇抚司大门,便被便宜大哥一个熊抱揽在怀里。
捶着后心,好一番嘘寒问暖,才晓得自己被押在北镇抚司之后,便宜大哥立刻撂挑子请了长假,每日从早到晚的守在北镇抚司门外。
这北镇抚司,毕竟不是闲话家常的所在,因此确定孙绍宗并未受到虐待之后,兄弟二人便动身返回了孙府。
“二爷回府了!”
“二爷回府啦~!!”
等到了孙府门外,都不等那马车停稳,大门内外的吆喝声便此起彼伏。
老管家魏立才更是泪眼滂沱,一溜儿邪风的直往车轮底下扑。
孙绍宗吓得急忙跳下马车,一把将老管家搀住,却还不等他开口,老管家便先伸手上下乱摸,嘴里紧张道:“二爷,您伤着哪儿没有?快让老奴瞧瞧!”
说着,又跺脚骂道:“赵仲基,你个兔崽子傻愣着干嘛?还不快把那顶软轿抬出来!”
赵仲基被他骂的一缩脖子,颠颠的便要去门里喊了轿子出来。
“给我回来!”
孙绍宗忙喊住了他,又冲老管家堆笑道:“您瞧我这不是好好的吗?我在北镇抚司是协查,又不是真犯了什么王法,每日好吃好喝的,还胖了些呢。”
便宜大哥也从马上下来,跟老管家好一通保证,老人家这才算是放下心来,然后忙又吩咐赵仲基,把家里请来的医生统统送走,免得沾染上什么晦气。
孙绍宗又在几十个家仆的见证下,跨过了一只熊熊燃烧的火盆,才终于进了自家大门。
也不怪家里人如此大惊小怪,在世人眼中,那北镇抚司无异于阎罗殿、修罗场,但凡因为案子被牵扯进去,扒皮抽筋那都是轻的,动不动就是满门抄斩的罪名!
却说进到府里,孙绍宗本来还准备跟便宜大哥,在客厅里聊上几句呢,谁知刚绕过照壁,便见石榴、芙蓉两个丫鬟,在侧门处探头探脑的张望。
等瞧见孙绍宗,那侧门后很快又露出了阮蓉、香菱的身影。
“哥哥。”
孙绍宗见此,也只得向便宜大哥告罪道:“我这会儿有点乏了,想先回后院歇歇,等明儿再寻你说话吧。”
说罢,便三步并做两步,去了那二门夹道处。
“老爷~!”
跨过门槛,阮蓉便一头撞了上来,哽咽道:“这几日可吓死我了!”
孙绍宗小心翼翼把她环在胸前,又见她那一双明媚善睐的眸子,此时红肿的桃子也似。
不由半是心疼半是嗔怪的道:“我不是让张成传话,叫你们不用担心么?瞧你哭成这幅模样,要是动了胎气可怎么是好?”
阮蓉上上下下打量了他半响,见他气色一如往昔,并不似受过什么虐待的样子,便反手抹了一把眼泪,傲娇道:“我这又不都是为你流的——昨儿茜香国那边儿,还送来一封家书呢!”
四月份的时候,孙绍宗曾让人送了一封家书去茜香国,却不想直到九月才收到回信。
他不由好奇道:“信里都写了些什么?”
阮蓉却被问的一愣,半响方支吾道:“倒也写没什么要紧的……”
“老爷!”
一旁的香菱忽然插嘴道:“自从您被带去北镇抚司之后,蓉姐姐整日吃不下睡不着的,连那封家书都忘了要拆开过目呢。”
孙绍宗闻言胸膛一暖,却又觉得心头沉甸甸的。
虽说那日在钱府,一不小心陷入了畏惧,连性命都操之于丁修之手。
但早就习惯了各种危险的孙绍宗,却并未觉得有什么大不了的。
这几日里在北镇抚司,更是吃得饱睡得好,除了不得自由之外,几乎与休假无异。
然而从北镇抚司出来,他却越来越后悔当初的大意。
大哥与老管家也还罢了,毕竟身子骨还算结实,又是经过风浪的。
可要真是被关上十天半月,导致阮蓉动了胎气,他怕是一辈子都原谅不了自己!
看来以后行事必须要谨慎一些才行。
毕竟自己已经不再是那个,孑然一身了无牵挂的刑警队长了。
暗自将此事记在心里。
孙绍宗小心翼翼的将阮蓉横抱起来,嘿嘿笑道:“走,去看看老丈人都在信里写了些什么!”
“放我下来、快放我下来!”
阮蓉假意挣扎了几下,却早把臻首贴在了他心窝上。
后面香菱瞧了,心里难免有些艳羡,却也知道自己的位份,并不敢心存嫉妒。
便这么一路招摇的到了后院附近,孙绍宗却忽然停下了脚步,稀奇的打量着附近的花圃,问:“这九九重阳,人家都要赏花饮酒,咱家怎么倒把花都拔掉了?”
却只见那花圃里坑坑洼洼,竟是不见一株花花草草。
“这不是打算换上菊花吗。”
阮蓉扁嘴道:“谁知刚把那些牡丹、月季什么的铲掉,老爷便出了意外,这阖府上下谁还顾得上去采买菊花?”
为了过个重阳节,就要把几百株花草全都铲了,换上新买的菊花……
再想想城外那些衣不遮体的灾民,果然是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啊!
不过感慨归感慨,总不能因为有灾民,就不过节了吧?
孙绍宗便又道:“要是想赏花,咱们明儿一早便去寻个合适的地方,正好你也在家憋了几个月,也该去外面呼吸一下新鲜空气了。”
阮蓉明显有些心动,但略一犹豫,却道:“先看我爹在信上写了些什么再说吧。”
也是,要是便宜老丈人弄出什么‘恩断义绝’的把戏,她哪还有赏花的兴致?
“行,那咱们就先去看信。”
孙绍宗说着,便准备迈开步子。
“二爷、二爷!”
谁知这时却有一女子飞奔而来,及到近前,上气不接下气的道:“荣国府的琏二爷、宝二爷、薛家大爷,还有神武将军家的小衙内,凤嘴巷的冯大爷【冯薪】,都来探望您了!”
这些家伙倒真是消息灵通的紧。
孙绍宗略一迟疑,阮蓉便挣扎着下了地,在他胸膛上推了一把,道:“快去吧,别让人家久等。”
“那你可不能一个人偷着拆信!”
孙绍宗说着,又给香菱递了个眼色,示意她盯紧些,免得阮蓉独自拆信,再受到什么刺激。
第133章 兴风浪鹿鸣定波、览家书暗生疑云()
却说孙绍宗匆匆赶到前厅,与众人一阵寒暄之后,还不等说些正题,外面便又来了程日兴、林德禄、周达等一干属下。
这些人却不是一个层面的,孙绍宗只好大概将其安置成两拨,分别照应着。
谁知过了没多久,又有武举同年徐守业等人闻讯赶到。
孙绍宗便越发张罗不过来了。
好在众人也只是上门探望,并没有要拉着他详谈意思,简单几句话把心意带到之后,便又纷纷做了鸟兽散。
内中却只有薛蟠是个混不吝的,留下来死缠烂打,非让孙绍宗十一响午去他府上做客。
说是要把初六那场乔迁宴给补上,好像孙绍宗不去走上一趟,他在那府里就住不踏实似的。
孙绍宗几番推辞不得,也只好点头应下,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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