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前一刻还嚷着你死我活,后一刻便水乳交融,再无一丝缝隙,也难得他二人转圜的游刃有余,半点不见生涩、勉强。
唰~
正想着昨晚上的事儿,那红鸾帐就被撩起了半边,却是孙绍宗翻身坐起,将两条粗壮的大腿搭在了床沿上。
绣橘忙收敛了心思,快步上前取过裤子,跪坐在脚榻上小心侍奉着。
便在此时,那床上又传出了王熙凤幽幽的叹息声“你这恶贼,坏了姑奶奶的清白……唔……”
话说到一半,却忽地转为了闷哼。
绣橘诧异的抬头去看,才发下是孙绍宗侧着身子,狠狠吻上了她的朱唇。
这一吻,直如要持续天荒地老似的,等到孙绍宗抽身而退的时候,王熙凤脑中已是一片空白,只余下大口喘息的本能。
而等她好容易缓过劲来,屋里却哪还有孙绍宗的影子?
…………
却说孙绍宗通过地道,回到书房之后,想起昨儿晚上同王熙凤斗志斗力的经过,便忍不住失笑起来。
当时他刚一进里间,就听到贾迎春尖叫示警,接着王熙凤挥舞着剪刀合身扑上,满嘴的你死我活。
有那么一瞬间,孙绍宗还真以为她是要拼死一搏,好自证清白呢。
不过劈手夺走剪刀,又向贾迎春张望了一眼之后,他心下顿时就跟明镜似的——真要是想刺杀自己,又怎会丝毫不限制贾迎春的行动,让她能够提前示警?
若是个无知蠢妇,或许还有疏漏的可能。
但王熙凤么……
显然,她这只是为了表明某种态度,或者是为了增加谈判的筹码。
果不其然。
孙绍宗只不过稍一试探,就引出了她想要约法三章的意图。
其实看在一夜的份上,她要是提出一些适度的要求,孙绍宗肯定也不好拒绝。
然而……
这妇人显然是被一只耳【贾赦】养刁了嘴,竟妄图趁机将孙绍宗纳入鼓掌之中。
不过孙绍宗又岂是一介妇人,就能轻易糊弄住的?
当下顺水推舟连消带打,将甜头吞了干净,却把王熙凤那满盘算计,一股脑都堵在了喉咙里。
呃~
最后那一吻貌似……
想到方才多半是出口转内销了,孙绍宗心下顿时膈应的不行,忙取了牙粉、牙刷,反复折腾了能有一刻钟。
等他洗漱整齐,从内书房里出来,就见院赵仲基正在外面,不住往里巴望着。
“怎么?有事?”
“回二爷的话,大理寺天不亮就派了人来,说是请您上午务必回衙门一趟。”
让自己务必去衙门一趟?
孙绍宗眉头一挑,又沉吟半晌,才开口问“赵楠昨儿是不是在衙门里当值?立刻派车把他接回来!”
赵仲基点头应了,却并不急着离开,而是又从袖子里取出份帖子,双手奉上道“二爷,给孙祭酒的寿礼已经备好了,这是礼单,您要不要先过目一下?”
这两天忙着查案,他不提起来,还真差点忘了要给孙焘贺寿的事儿。
貌似太子后天也要到场来着,可不能等闲视之。
孙绍宗接过礼单,又示意赵仲基去安排马车,尽快接赵楠回府。
等赵仲基领命离开之后,孙绍宗便径自去了前院客厅,一面命人传菜,一面查看那份礼单是否得当。
谁曾想这饭菜还没端上来呢,外面忽然闯进两个人来,其中一个正是孙绍宗派人去接的赵楠,另外一个则是师爷秦克俭。
“怎么?”
看到秦克俭,孙绍宗立刻起身问“衙门里出岔子了?”
原本这次去林府查案,是该带秦克俭一起去的,毕竟对方也是老刑名了,说不准儿就能给自己拾缺补漏。
但因为黑帖的事儿,孙绍宗心里总绷着一根弦,而眼下又还无法确定,林家的案子与黑帖有没有关联。
因此考虑再三之后,就决定让秦克俭留守,免得真出现什么蹊跷案子,反被那些尸餐素位的货色给错过了。
因此一见秦克俭找上门来,孙绍宗就以为是衙门里出了差池。
“倒也不算差池。
秦克俭拱了拱手,肃然道“我赶着过来,是提醒大人暂时最好不要回衙门,免得平白损了名声。”
损了名声?
孙绍宗一愣,忙追问究竟,这才知道自己专注破案的时候,朝堂上又起了不小的风波。
据说是首辅贺体仁一力坚持,要暂时对后金国进行怀柔政策。
既然是要怀柔,因为斗殴和袭官,被关押在大理寺的两个金国使者,自然也就只能轻拿轻放了。
怪不得一大早就有人传讯,让自己上午务必会衙门一趟呢!
大周立国以来,对周边异族一向是采取高压政策,这破天荒头一回怀柔,必然会引起非议。
贺首辅眼下肯定已经是众矢之的了。
而自己若轻判两个女真罪囚,多半也会名声扫地……
这林齐晟死的真是时候啊!
否则自己职责所在,就算是委派别人去审,也多半要担个连带责任。
但现在么……
“赵仲基!”
孙绍宗几步抢到门前,扬声吩咐道“派人去衙门回话,就说本官素来仰慕林总宪的风骨,现如今林总宪遭逢不测,不管于公于私,本官都必须要一查到底!”
“至于衙门里的琐事,先烦请魏大人一力担待!”
第928章 渐近()
原以为魏益肯定会拖延一段时间,实在抗不过了,才会正式处置那两个女真人。
可没曾想刚过午时,正在林府查案的孙绍宗,就接到了秦克俭的传信那两个女真人的判决,已经定下来了。
争风吃醋与人殴斗的阿邻祁图,因为认罪态度良好,且获得了几名原告的一致宽恕,故从轻论处,只仗刑四十、罚银百两。
这里面却是压根未曾提起,阿邻祁图曾拒捕,并打伤官差的事情。
而在大理寺门前一怒拔刀,意图威胁朝廷重臣的萨布花,因情节严重、影响恶劣,特杖刑一百、流放云贵军前为奴,以儆效尤。
不得不说,魏益这厮虽然在大理寺一贯的尸餐素位,可根底下还是有几分才干的。
这一手避虚就实、抓大放小,先刻意弱化了女真副使阿邻祁图的罪名,紧接着又重重判处了身份低微的使团护卫。
至少从明面上看,并没有徇私枉法,更没有轻纵女真人。
而女真人也知道朝廷,正有意要采取怀柔政策,在这个节骨眼上,自也不可能因为区区一个侍卫,而同大周闹翻。
所以接下来,只要小心控制住舆论导向,避免民众注意到两个女真人的身份,以及背后所代表的意思,这一关就算是过去了。
话说……
要不要暗地里给魏益使个绊子?
孙绍宗认真的想了许久,最后还是放弃了这个诱人的念头。
眼下就算能扳倒魏益,这廷尉的位置也落不到他头上,万一再调来个精明强干的,届时怕又要狠狠斗上一场。
输赢且不说,却难免要在官场上,留下一个不服管束的印象——这种只为了一时意气之争,损人不利己的事儿,孙绍宗是决计不干的。
闲话少提。
却说既然女真人的风波,算是暂时过去了,孙绍宗便又心无旁念的,投入到了林齐晟一案的调查之中。
因为昨天搜索密道无果,今儿表面上的排查方向,是就绪深挖林府男丁的不在场证明。
倒不是说,女人就一定无法假扮林齐晟,但那需要的技术含量太高、几率也太低,所以还是先紧着男丁们排查。
当然,对林府旧仆的排查,也在同时稳步推进。
在黄白之物的诱惑下,到二十一日下午,城内城外的林府旧仆,已经有大部分过来祭拜过了。
余下的少部分,多半是住在城外,离得远消息又闭塞。
不过城内也有寥寥数人,因为各种原因一直未曾露面——而这部分人,正是唐惟善负责排查的重点对象。
“大人。”
却说这日傍晚,乘车颠簸了一整天的唐惟善,满面倦容的禀报道“至今未曾返回林府的城内旧仆,总共有八人,其中两人染了风寒,难以成行;三人因消息闭塞,未曾风闻此事;一人被城中富户纳为小妾,不便外出;另有两人在外地谋了差事,早已经不再京城了。”
等他说完之后,黄斌在一旁补充道“咱们特意找了几个大夫同去,确认那两个染病的并未说谎。”
“至于那几个消息闭塞的,唐大人也已经安排了人手昼夜监视。”
“如今只余下那两个去外地谋生的,因一时断了音讯,实在不好追查。”
“不好追查?”
孙绍宗听到了这里,不由得眉毛一挑“难道这两个人,在京城里都没有亲戚朋友?”
黄斌苦笑着摇了摇头“一个是孤儿出身;另外一个倒是有兄嫂在京,不过他当初仗着林家的势力,硬是强夺了大半家产,与兄嫂早就断了往来。”
“那他们在林府时,各自司职什么?”
“巧了,这两个还都是林总宪身边的小厮。”
林齐晟身边的小厮?
“都是什么时候离京的?”
“一个是在是十天前,一个是在七天前。”
按照验尸结果,林齐晟是在七至五天前被害的,如果这两个人是假装离京,其实是暗自潜伏起来,伺机协助凶手作案的话,时间上倒都能对的上。
“继续追查这两个人。”
孙绍宗当即下令道“就算不知道他们去了哪里,起码也把他们离开林府之后,都做过些什么给我查清楚!”
唐惟善暗暗叫苦,却也只能同黄斌一起躬身领命。
接下来,则是寺丞杨志铭,有关于林府男丁的摸查报告。
他倒也费了不少力气,可无奈大多数人都缺乏旁证,这泥沙俱下的,想要靠深挖细节,让嫌疑人暴露出来,恐怕还需要继续努力才成。
最后是依旧乏善可陈的陈敬德……
结束这一天的追查汇总,孙绍宗又把呈上来的书面报告,仔细的批阅了一遍,见实在没多少有用的讯息,就准备动身回府。
不过临走之前,他觉得有必要再去灵堂转一转——也说不准,就能从沈佩兰身上,挖掘出什么蛛丝马迹来。
和昨天一样。
在灵堂门外,越看越觉得沈佩兰那发自深心的伤感,在一种女眷里显得格格不入。
她究竟……
“大人!”
刚要展开思维,忽听身后有人兴冲冲的叫道“那孤儿出身的六儿,曾在戏班里待过几年,后来跟着戏班来林府贺寿的时候,被林总宪相中了,才转到林家做了小厮!”
在戏班里待过?
孙绍宗顿觉眼前一亮。
时下的戏子们多半都习惯自己装扮,就算不方便的,顶多也是和同伴互助,所以化妆技巧可说必学的功课之一。
即便那浓墨重彩的,称不上是什么易容术,但总比那些完全没有根底的人,要驾轻就熟的多。
而且……
利用用假嗓子变声,也同样是梨园行的基本功。
那六儿既然在林齐晟身边伺候着,学着他的口气说话,怕也算不得什么难事——反正以林齐晟的威信,以及这两年的倒行逆施,所有人在他面前都是战战兢兢的,又哪顾得上细细分辨?
“查!继续查!”
孙绍宗断然下令道“连夜彻查,不管是死是活,都要给我把他找出来!”
这一声令下,‘专案组’大半的人力,就都集中到了对小厮六儿的调查上。
而随着时间推移,有关于这六儿的种种讯息,也逐步浮出了水面
这六儿原本是个谨言慎行的,在林府诸多小厮当中,也以稳重著称——但在离开林府之后,他几乎天天在街上游荡,出手阔绰、放浪形骸。
七天前,他曾来过林府一趟,同几个相熟的同伴一一道别,然后才又离开了林府——据说他当时还特意在肩头系了个包裹,看上去的确像是要出远门的样子。
六儿租住的小院现如今反锁着房门,里面收拾的十分齐整——但根据房东表示,他当初住在里面时,成日醉生梦死的,压根也没怎么收拾过屋子。
最重要的是,他离开前竟然没去退租!
这一桩一桩一件件,无不放大了六儿身上的嫌疑。
然而一直追查到第二天早上,却还是没有人知道,这六儿究竟去了何处。
又或许……
他其实哪里也没去!
这般想着,孙绍宗脑海里浮现出来的,却是沈佩兰那格格不入的哀伤。
第929章 真相【上】()
林府。
披着孝服的林周氏走进外书房,见丈夫【林修缘】正满脸倦容的坐在书桌后面,闭着眼睛直揉眉心。
她便默不作声的,上前拎起茶壶替他蓄满了茶水。
“出去。”
听到斟茶的动静,林修缘依旧闭着眼睛,口中却不耐烦的呵斥道:“不是说了,爷要好生静一静么?”
“老爷。”
“是你?”
林周氏轻唤了一声,林修缘这才知道是她,于是将身子往后一仰,幽幽的叹息着:“唉……说吧,又有什么事?”
林周氏绕到他身后,驾轻就熟的在他额头上掐揉着,好半晌,才悄声道:“昨儿查的虽是男丁,可那些婆子、丫头,还是守在在后宅寸步不离。”
林修缘早在她开始按摩头部穴位的时候,就又重新闭上了眼睛,此时连半点反应也没有,好像已经睡着了似的。
林周氏等了片刻,始终得不到他的回应,便又自顾自的道:“我瞧这架势,倒像是要在咱家挖出什么丑事似的,这……”
“咱家的丑事难道还少了?”
林修缘忽地开口打断了她的话,随即却又沉默下来。
林周氏被呛了一句,一时也不好继续开口,只能闷头替丈夫按摩穴位。
也不知过了多久,林修缘才又幽幽的叹道:“请神容易送神难啊。”
显然事到如今,他已经有些后悔请孙绍宗来查案了。
不过……
就算换成是顺天府出面调查,难道就会放着那些可疑之处,丝毫不去理睬吗?
所以眼下也只能寄望于,孙绍宗能尽快查出真相,而不是继续深挖林家的丑事。
“老爷、老爷!”
刚想到这里,突然有个小厮一路大呼小叫着闯了进来,发现林周氏也在书房里,才讪讪的停住了脚步,怯怯的躬身见礼:“夫人。”
“这慌慌张张的成何体统?”
林修缘没好气的呵斥一声,随即追问道:“可是又有贵客登门,需要爷去应酬?”
“不是!”
那小厮却把头摇的拨浪鼓仿佛:“是那孙大人,他……他让人找来几十把铁锹,正要在咱家后宅掘地三尺呢!”
掘地三尺?
明明再三搜寻一无所获,那孙绍宗竟还如此笃定,自家必有密道么?!
林修缘霍然起身,忽又觉得眼前一黑,踉跄着险些跌坐回去。
“老爷,您千万留神啊!”
林周氏忙扶住了他,可林修缘稍稍缓过劲来,却又将妻子轻轻推开,然后沉着脸大步流星的出了外书房。
一路寻到后宅,
就见几十个衙役,已经折腾的热火朝天,到处都是被扒开的石板、掘断的灌木花草。
但看上去竟不显凌乱,一堆堆错落有致的归整着。
“林员外。”
不等林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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