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名侦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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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楼名侦探- 第28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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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对不住、对不住!是我方才没瞧清楚!”

    被骂的妇人连声告罪,一旁却又响起个悦耳的嗓音:“我母亲虽然有错,但这般天色,尊驾怕也该再慢些才是。”

    “你这小丫头……”

    “来福!”

    听自家车夫还要纠缠不清,薛宝钗挑起车帘,喝止道:“人家说的也有道理,这等天色,在城里本就该放慢些。”

    说着,又向对面微一颔首:“夫人可曾伤到哪里?前面不远就是医馆,我送您……”

    “不必了、不必了!”

    那妇人被这一问,慌忙把手摇了几摇,便提着个小包裹,匆匆的到了街对面。

    倒是她那女儿落落大方的还了一礼,这才不紧不慢的跟了上去。

    “这位姐姐倒真是个好颜色的。”

    薛宝琴目送对方远去,口中赞着,心下却又补了一句:只比本姑娘稍稍逊色而已。

    且不提薛宝琴如何乘车而归。

    却说那母女两个到了街对面,回头见马车已经跑远了,那妇人才松了口气,随即却又忍不住抱怨道:“若不是你爹死要面子,非让咱们舍近求远,如何会有这一遭?多亏我腿脚还算灵便,否则险些就……”

    “娘!”

    少女拦下那不吉利的,又柔声劝解道:“爹也是担心被王家看轻,进京途中反平添许多不便,这才不让咱们在附近典当的——若能提前知道有这凶险,他万不能让娘带了东西过来。”

    少女嗓音清澈悦耳,又自带一股沁人心脾的温润,只三言两语就解了母亲的恼意。

    只是那妇人火气方歇,却又愁上心头,苦笑道:“就算进了京又如何?你那姑母嫁给荣国府大老爷小二十年了,何曾关照过咱家一句半句?”

    却原来这母女二人不是别个,正是邢夫人的大嫂,以及侄女邢岫烟。

    她们母女二人,原是跟着邢夫人的哥哥邢忠,在苏州城内经营些小本生意。

    谁知这几年间家境每况愈下,到如今连房子都租不起了,没奈何,只得举家北上投亲。

    说来也是巧了,正好王仁路过苏州,那阖府上下的官员都去迎送,邢忠也便顺势攀上了亲戚,想要搭个顺风船上京。

    谁知这川资路费是剩下了,充场面的开销却增了不知多少。

    刚行出没几日,邢家的盘缠就用了大半,邢忠又不肯在王家面前露怯,只好暗地里让妻女取了几样东西,远远的寻个当铺发卖。

    闲话少提。

    却说邢岫烟母女趁着夜色,从后门进了王家老宅,谁知里里外外找了一遍,却不见邢忠的影子。

    寻值夜的仆妇一打听,才晓得是来了个什么孙将军,因也同邢家沾了些亲戚,便请了邢大舅过去作陪。

    “孙将军?”

    邢忠的妻子听了,倒还不觉如何,邢岫烟却是眼前一亮,忍不住追问道:“可是刚平定了湖广蛮乱的孙绍宗、孙将军?!”

    得了仆妇肯定的回答之后,邢岫烟便有些坐立难安,时不时探头向前厅望去,满眼的憧憬之色。

    邢母见她竟失了一贯的稳重,当即便生出些误会来,忙劝女儿道:“管他什么孙将军、李将军,既是王衙内的贵客,定不是咱家能攀附的——你素来是个懂事的,可千万别想瞎了心思!”

    “娘,你这是想到哪里去了!”

    邢岫烟娇羞的一跺脚,见母亲仍有些狐疑,只得吐露实情道:“其实这孙将军,就是先前妙玉姐姐在信里,常常提到的顺天府治中孙大人。”

    “您是知道的,我素来觉得妙玉姐姐,不该胡乱把终身托付给佛祖——而妙玉姐姐一向心意甚坚,唯独近年来屡屡提及这位孙大人,想来定是缘分到了!”

    “因着这一层关系,女儿才想亲眼瞧一瞧,那孙大人究竟是何等模样,是不是苗月姐姐的良配。”

    却原来邢忠在苏州长年租住的院子,正是妙玉家中的产业,又恰巧在妙玉修行的尼姑庵左近。

    于是邢岫烟与妙玉整整做了十年邻居,所认的字都承妙玉指授,实是亦师亦友的交情,故而听说妙玉心心所念之人到了,便再也淡定不得。

    而听女儿说的有理有据,邢母顿时松了口气,便笑着劝道:“若他们两个真有缘分,日后你也定是能瞧见的,何苦急在一时?再说了,大户人家最讲究内外有别,又怎好……”

    刚说到这里,却听院子外面炸了锅似的乱喊:

    “了不得了,那孙将军要在咱家升堂问案!”

    “是哪个生有血目慧眼的孙将军么?他这次是审人还是审鬼?”

    “自然是审人,审鬼你也要敢看才成!”

    “走走走,咱们且去瞧个稀罕!”

    邢岫烟听到这里,却也早已按捺不住,忙向母亲言称,要去前面看看父亲可曾醉酒,便混杂进了那些仆妇之中。

第605章 金陵疑案【上】() 
    按理说,既然是王仁所设的私宴,孙绍宗又是过路的武将,压根没有审问本地案件的权利。

    那这好端端的,却如何会升堂问案呢?

    却原来酒宴正酣之际,外面忽然有王府的下人禀报,说是有一对老夫妇在府门前跪地喊冤。

    王仁一听这话,当时便觉扫兴的很。

    正待吩咐下人将那夫妇二人赶散了,孙绍宗为了名声考虑,忙抢先打起了官腔,表示自己属于过路官员,并不能插手本地的案件。

    而那对夫妇若是真有什么天大的冤屈,不妨去江宁县衙或是金陵府衙告状。

    谁知那禀报的小人听了这话,却是苦着脸道:“这话小人也曾对他们说过,但他们却说这案子,非是大人亲自出马,不能查个水落石出,还说……”

    “还说什么?”

    “还说那横死之人,实是孙大人的侄女!”

    孙绍宗听了这话,只觉这夫妇二人既荒诞又可恼——去年贾迎春给他添了个‘侄子’,却何曾有什么侄女?

    便在此时,忽见一旁的孙绍序面色骤变,阴沉的几乎要滴出水来。

    孙绍宗心中一动,暗道莫非是南宗这边的某个堂侄女,出了什么差池?

    果然,只是稍稍用言语试探,孙绍序便竹筒倒豆子一般,将前因后果说了出来。

    这事儿还得从半年前讲起。

    却说南宗二房的长女,数年前嫁给了金陵城内士绅柳家的长子,因双方都是书香门第官宦人家,原也算是门当户对和和美美。

    谁曾想孙家的女儿嫁过去五年,依旧未能得个一儿半女。

    偏就在此时,一个曾被柳公子睡过几次的丫鬟,突然怀上了身孕。

    柳家上下欣喜若狂,孙氏却坚称那丫鬟肚子里的孩子,是偷人得来的孽种,最后竟逼的那丫鬟跳井自杀,落了个一尸两命的下场。

    柳家上下对此自然是愤慨不已,夫妻二人也因此起了隔阂,三不五时便要闹上一场。

    孙家比起柳家来,虽然人多势众,但这事儿到底是孙氏不占理,因而也没好意思为女儿出头。

    原本就指望着时日久了,能抹平两人之间的隔阂,到时候若还生不出孩子,大不了由孙氏出面,帮柳公子纳两房侍妾就是了。

    谁知就在两个月前,孙氏却突然死于非命!

    初时那柳公子还意图遮掩真相,孙家七郎八虎的打上门去,才揭露出孙氏是被人先歼后杀的。

    后来县衙一番查访,确认事发前后,只有这柳公子在后院堂屋里,而且又曾喝的酩酊大醉,因而便判断是柳公子酒后同妻子起了争执,愤而歼杀了孙氏。

    柳公子一开始极力否认,后来受刑不过,才承认自己当时喝的烂醉,并不记得究竟做过些什么。

    于是这案子就此盖棺定论,柳公子被判了个秋后问斩。

    但柳公子的父母,却不肯就此罢休,四下里喊冤不止,非说儿子是做了真凶的替罪羊。

    听到这里,孙绍宗不由发问道:“他们为儿子喊冤,可有什么证据?”

    “这……”

    孙绍序稍一迟疑,还是实话实说道:“根据那柳长风所言,二姐儿夫妻当时已然缓和了许多,他家的下人也都这般说——不过那小畜生当时喝的烂醉,说不定又想起了当初的恼恨,所以失手杀了二姐儿。”

    也就是说,柳家其实并没有确凿的证据,能洗脱柳公子的罪名。

    眼下可没有测试DNA的手段,而孙氏又已经死了两个月之久,按照时下的天气,尸首怕是早已腐烂……

    总之这个案子想要查清楚,怕是要费一番功夫才成。

    而自己这次路过金陵,虽说早就决定要在南宗潘恒两三日,却也不可能耽搁太久。

    心下正迟疑之际,方才还嚷着要赶走柳长风夫妇的王仁,却连道这案子既然涉及孙家晚辈,自然要查个水落石出。

    单凭这厮的嘴脸,就知道他其实就是想瞧个热闹罢了。

    因而孙绍宗压根也没理会他,只是郑重的向孙绍序探问道:“却不知三哥是怎么想的?”

    如果南宗这边儿,已经认定了柳公子就是杀人凶手,孙绍宗再闹着要去查个究竟,可就真是里外不是人了。

    孙绍序为此左右为难了许久,终于还是咬牙道:“若是十三弟能亲自彻查此案,自然是再好不过,若查出的确是那小畜生所为,也好让柳家心服口服;若真是别人犯下的案子,也好让二姐儿沉冤得雪!”

    啧~

    既然孙绍序这般说了,怕也只能尽力查明真相了。

    孙绍宗打定了主意,原是想带着柳长风夫妇,去县衙请李知县重审此案,自己再以死者家属的身份来个列席旁听。

    谁知王仁却拦着不让,非命人去把李知县,连同仵作、差役请到自家,让孙绍宗当场问个究竟。

    说白了,这厮就是懒得走动。

    既是王仁主动出面揽下这差事,孙绍宗也便没有刻意推辞,因而这才有了要在大厅里升堂问案一说。

    要说王家在这金陵城,当真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

    不过半个时辰,本案的一应经手人等,物证、人证、卷宗,连同案犯柳毅青本人,便基本在王府前厅凑齐了。

    为首的,自然是江宁知县李牟。

    这位李知县进门之后,眼见孙绍宗等人还围坐在餐桌前,连上前见礼都没敢,就在管家身旁默然垂首侍立着。

    王仁更是懒得多看他一眼,问清楚还有几个人没到,便一迭声的招呼孙绍宗喝酒吃菜。

    孙绍宗虽不似王仁那般托大,只是以他如今的位分,面对个小小的七品县令在,自也不会搞什么折节相交。

    因而只是稍稍偏转身子,正对着那李知县,打着官腔问:“贵县可知王衙内与本官请你过来,究竟是为了什么?”

    “知道、知道!”

    那李知县忙趋前几步,躬身赔笑道:“卑职断案不严,多有疏漏之处,还请上官不吝赐教。”

    说着,从师爷手里取过卷宗,双手捧到了孙绍宗面前:“这是孙小娘子遇害一案的卷宗,请上官过目。”

    孙绍宗却不急着接在手里,压着嗓子道:“原本你们江宁县的案子,本官是不该过问的,然而被害人是本官家中的晚辈,案情又似有不明之处……”

    “卑职明白、卑职明白!”

    那李知县忙道:“其实卑职也觉得此案似有不妥,听闻上官恰巧过境,才想着请您明断一二,还请上官千万莫要推辞。”

    “好吧,既如此,我便僭越一回。”

    孙绍宗叹了口气,这才将那卷宗接在了手里——虽说身为苦主,过问此案也是常理,但能多上些保险总是好的。

    将那卷宗大致扫了一遍,发现这李牟问案,倒也还算细致,至少案发前后发生的事情,记录的十分详尽。

    案发时是六月初七,一个细雨飘零的傍晚。

    柳府的两个大丫鬟——书萱、慕琴,因有事要向孙氏禀报,结伴到了后院堂屋。

    结果却并未发现孙氏的踪影,两人正待去别处寻找,外出赴宴的柳毅青,便醉醺醺的回到了家中。

    两个丫鬟将柳毅青扶进卧室休息之后,想起不久前才投井自尽的夏怡,便匆忙离开了堂屋。

    这之后两人又在后院找了一刻钟左右,却仍是没能撞见孙氏。

    因担心柳毅青那里没人照应,再闹出什么不是来,于是两人便又匆匆赶回了堂屋。

    谁知一进卧室,就发现孙氏赤裸着身子,被人用几条丝巾绑在了屏风上,胸口还有几个狰狞的伤口,血水更是流了一地。

    当时两人就拼命尖叫起来,继而惊醒了手握烛台的柳毅青。

    这之后,仵作又在孙氏私处,发现了交合过的痕迹,以及已经凝固的米青液,并确定损失胸前的伤口,就是那柄烛台造成的。

    看到这里,似乎已经是证据确凿了。

    但这案子还是存了不少疑点。

    首先是柳毅青身上,除了攥着烛台的手上沾了些血,其余部位并未查出血迹。

    其次是在孙氏指缝里,发现了些皮肤碎屑,但柳毅青身上却并无任何伤口。

    三来么,就是夫妻二人的感情问题了。

    根据府上的佣人表示,两夫妻早在半个月前,就已经冰释前嫌了——据说和解的契机,是因为孙氏通过娘家,买到了一副颜真卿的真迹,并允诺年底之前会为柳毅青纳妾。

    唉!

    可惜已经过去两个多月了,否则亲自勘察一下现场,应该能解开许多疑惑,又或者发现更多的疑点。

    眼下么……

    也只能先把这份卷宗细读几遍,再向当事人了解情况了。

第606章 金陵疑案【中】() 
    夜色渐深。

    王府前厅灯火通明,孙绍宗趴在撤去酒宴的圆桌上,专注的翻看着卷宗,时不时还会奋笔疾书,将一些疑问或者佐证,简短的誊录在纸上。

    之前还兴致勃勃的王仁,此时早不知带着邢忠去了何处,只余下薛蝌、孙绍序,一左一右的守着孙绍宗,拼命想从那些鬼画符上,瞧出些什么门道。

    不过他们显然跟不上孙绍宗跳跃的思维,最后也只得放弃破解那些讯息,乖乖等着孙绍宗开始问案。

    “大人。”

    这时江宁知县李牟,捧了几张宣纸过来,小心翼翼的道:“这便是那凶案现场,以及柳家后院的地形图。”

    孙绍宗随手接过来一瞧,见上面的图画虽然简略了些,但层次分明条理清晰,笔触间还杂了三分山水韵味,竟远超自己的预计,不由下意识问道:“这些是何人所作?”

    “是孙氏的陪嫁丫鬟书萱。”

    李知县忙答道:“她对孙氏卧室里的布局最为熟悉,又擅长工笔字画,实是画地形图的不二人选。”

    说到这里,他适时的诉苦道:“那柳员外初时意图替儿子遮掩,命人将现场彻底破坏了一遍,卑职派人去勘验的时候,莫说是地上的血迹,连那沾了血的屏风和床褥,都被烧了个干净。”

    因为大周朝的法律,整体上鼓励亲亲相隐,所以亲友团破坏现场的情况是屡见不鲜。

    而这也正是,孙绍宗暂时不准备去勘察现场的原因——先是被人大肆破坏了一番,如今又已经时隔两个月,能查出线索的几率实在是微乎其微。

    不置可否的点了点头,孙绍宗先将案发现场的布局图,单独拣选出来,和卷宗里的供状做了印证。

    案发现场位于堂屋东侧的卧室之中,门开在西墙正中,绑着孙氏尸身的屏风,就在正对面的位置。

    也正因此,当时两个丫鬟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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