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咦?!”
便在此时,就听身旁的贾政‘咦’了一声,伸手指着那葛孝贤,问:“居中那个清秀少年,莫非便是那陈姨娘的儿子?”
“怎么。”贾雨村道:“叔父见过他?”
贾政摇头道:“这倒没有,不过他这眉眼五官,依稀倒与那陈姨娘有七八分相似,因此我便随口一猜。”
说到这里,贾政自知有些失言,忙又解释道:“我曾经在衙门里,见过那陈姨娘的画像。”
原本孙绍宗就觉得葛孝贤生的有些阴柔,经贾政这一提,更觉得这厮娘里娘气,如果换上女装,估计没几个人能分得出性别。
因为三人都不爱那‘谷道热肠’之乐,自然没兴趣留下来对那葛孝贤品头论足,于是只略停了一下脚步,便又启程去了隔壁贾雨村的府邸。
忙了大半夜,孙绍宗早已经饿坏了,他又是明明白白的军伍出身,倒不用瞎装什么斯文,于是只等那饭菜一上,便甩开腮帮子、撩起后槽牙,吃的直似风卷残云一般。
正自据案大嚼,就见周达匆匆赶了过来,说是贾府的表少爷不知为何,竟与葛侍郎的儿子起了冲突,险些在灵堂上大打出手。
“表少爷?”
贾雨村皱眉道:“我的子侄亲眷皆在南方老家,却哪来的什么表少爷?莫不是遇到了招摇撞骗的狂徒?”
周达偷偷打量了贾政一眼,这才讪讪道:“回府丞大人的话,这位表少爷不是旁人,正是皇商薛家的大公子……”
啪~!
不等周达说完,贾政已经拍案而起,怒不可遏的骂道:“好个孽障!平日在家中胡来倒也罢了,如今竟丢脸丢到这里来了!”
说着,也不管旁人如何反应,急吼吼的冲了出去!
得~
那憨货怕是要倒大霉了。
孙绍宗一边替薛蟠默哀,一边顺手又抓了屉灌汤包,边吃边与贾雨村一同赶了上去。
第53章 呆霸王慧眼识破‘腚’()
【刚注意到新闻,虽然晚了些,但还是借第三更为九寨沟祈福一下吧。】
几人匆匆赶到隔壁侍郎府,便见那灵堂前围得水泄不通,正中间有一大个子被几个健仆拦腰抱臂锁住,却兀自梗着脖子跳脚大骂,却不是薛蟠还能是谁?
听他口中淫词秽语不断,损人阴私的腌脏话更是信手拈来,贾政一张老脸便似开了杂货铺,红里透白、白里泛青、青中又杂了几丝黑气。
一时胸中怒意滔天,他身上竟也平添了几分力气,三两下分开了人群,上去便是一巴掌抽在薛蟠脸上,嘴里喝道:“你这孽障,还不快给我住口!”
薛蟠被打的有些发晕,想也不想便擎起了拳头,待看清来人竟是自家姨夫时,忙又把那拳头按在了自己头上,吭吭哧哧的憋出一句:“姨父,您……您怎么在这儿?”
“我要到哪里,难道还要提前禀报你一声不成?”
贾政怒目圆瞪,两只拳头直捏的格格作响,只恨不得将这丢人败兴的东西,就在这灵堂前生吞活剥了。
薛蟠一缩脖子,不过想到方才的事情,又立刻挺直了身板,委屈道:“姨父,往日我欺负了旁人,您教训几句倒也罢了,可今儿是我被人欺负了,您怎得还打我?”
“你还能被人欺负?”
“可不!”
薛蟠昂起头,亮出了脖子上的几道血痕,夸张的道:“我好心安慰了那葛二几句,谁知那厮非但不领情,反而疯了似的冲上来乱挠——您要不信,这满院子的人都能给我作证!”
贾政闻言,忙四下里扫了扫,见并无一人出来反驳此话,心中顿时踏实了不少——他只怕薛蟠无理取闹,却并不担心他会吃什么大亏。
但他也知道,这薛蟠向来是个不省心的,因此为防万一,又压低声音问了句:“你可曾说了些什么不中听的?”
“怎么可能!”
薛蟠顿时又叫起了屈:“因葛侍郎素日里很是照顾薛家的生意,所以娘才让我过来吊唁一下——我又不是傻子,干嘛要说那不中听的?”
“葛贤侄。”
贾政这才放下心来,转头冲着灵堂里拱了拱手,道:“却不知我这内侄,究竟何处冲撞了贤侄,竟使得贤侄在灵柩前如此失态?”
听这话里隐隐有质问之意,葛孝贤眉头一挑,那夹枪带棒的话就要脱口而出,可目光不经意扫到了孙绍宗身上,却又突然改了主意,只把脑袋一偏,恨恨道:“没什么,我就是看他不痛快罢了!”
“二郎!”
“二哥!”
这话一出,葛孝瑞、葛孝义登时都变了颜色,齐齐的呵斥了一声。
随即那葛孝瑞又忙上前向贾政躬身一礼,道:“舍弟悲忧过度,以至一时言行无状,我这里先替他向薛公子赔个不是,还请世叔看在先父面上,莫要与他一般计较。”
“贤侄言重了,我这内侄定也有不妥之处。”
眼见葛家兄弟已经揽下了责任,贾政便也就坡下驴,与葛孝瑞客套了两句,然后领着薛蟠又匆匆的出了葛府。
这下薛蟠可得意了,翘着鼻子嘿笑道:“姨父,我就说我是冤枉的吧?您看……”
“看什么看!”
贾政却仍是不给他好脸,呵斥道:“事情既然已经办完了,你还不赶紧回府,免得你母亲挂念!”
薛蟠素日里最怕这个姨父,倒也不敢与他再分辨什么,忙命下人牵了马来,就要溜之大吉。
“且慢!”
谁知他刚准备上马,后面便有人喊了一声。
薛蟠循声望去,就见孙绍宗也从葛府跟了出来,几步抢到近前,拱手道:“世叔,我有几句话想问薛兄弟,不知可否……”
贾政摆了摆手,道:“你但问无妨!这孽障若是敢胡言乱语,我这里绝饶不了他!”
“姨父说哪里话!”
薛蟠跳脚道:“旁人倒也罢了,俺哪敢糊弄孙二哥?”
说着,又冲孙绍宗拍胸脯道:“哥哥有话只管问我便是,我肯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孙绍宗倒也不跟他客气,扯着他直接钻进了对面的胡同,看看左右无人跟上,这才正色道:“说吧,你方才到底是因为什么,惹恼了那葛孝贤?”
却原来方才葛孝贤那欲言又止的模样,如何瞒得过孙绍宗这双眼睛?
虽说没什么证据,但凭借一个老刑侦的直觉,他还是判断出葛孝贤隐瞒的事情,与案情必定有所关联!
因此,他才会追上来细问究竟。
“这个……那什么……”
一听是这个问题,薛蟠晃着大脑壳,便有些含糊其辞。
“说实话!”
孙绍宗目光一厉,那薛蟠便打了个寒颤,再不敢隐瞒什么,忙将刚才发生的事情讲了出来。
却原来这憨货奉母命前来吊唁葛侍郎,到了灵堂里奉上丰厚的极品,正巧轮到那葛孝贤出来答谢,薛蟠这厮眼见人家一身孝服白里透俏,不觉便动了淫心。
他那性子,但凡起了贪念,却哪还管是在什么场合?
当即便开口撩拨了几句,想要和葛孝贤搭上关系。
谁知葛孝贤听了那几句‘倾慕’之言,竟像是被戳了肺管子一般,疯了似的扑上来乱挠,倒把薛蟠给唬的一愣,不小心便吃了些亏。
竟然是为这种事?
孙绍宗紧皱着眉头,顺势往后退了半步。
那葛孝贤如果像他一样厌恶男男之事,会暴怒伤人倒也并不稀奇,可方才葛孝贤又为什么要隐瞒此事呢?
是羞于出口,还是……
“瞧那小子的模样,就是个被人用狠了的!”
孙绍宗这里沉吟不语,那薛蟠却还在没口子的抱怨着:“老子不嫌弃他那里宽松,他竟然还……”
“等等!”
孙绍宗忽然又一把扯住了薛蟠,急道:“你能确定,那葛孝贤是个兔儿爷?”
“当然!”
薛蟠傲然道:“别的咱或许能看错,这事儿一准儿错不了!而且这小子背后那主儿,肯定也是个会玩儿的——就他那屁股,不使烂几根角先生,绝成不了现在这模样!”
特意装了门锁和窗帘的卧室……
和陈姨娘七八分相似……
使烂几根角先生……
厌恶男男之事……
欲言又止……
脑海中一段段信息飞快的分解组合,下一秒孙绍宗猛的推开薛蟠,一阵风也似的冲进了葛府!
第54章 兴隆街天狗事件【真相篇】()
哐~!
敞着口的大木匣子,被孙绍宗重重砸在了地上,里面满满当当的零碎儿,顿时就散了半屋子。
镶着猫眼儿的金链,缀着白尾巴的玉带,葡萄串似的紫金缅铃、惟妙惟肖的狗头面具……
这些东西或金或玉,无不是精雕细琢而成,单独把任意一件拿到外面去卖,少说也能换上百十两银子——但眼下这些东西加在一块,却也比不得那几根角先生吸引眼球!
木刻、石雕、玉琢、金铸……
包罗万象的材质、五花八门的造型、狰狞可怖的尺寸,即便正静静躺在地上,依旧显得‘杀气腾腾’!
冷不丁在书房里瞧见这些东西,葛府的众人不禁都有些瞠目结舌。
愣怔半响,最后还是老管家徐仁比较‘见多识广’,头一个回过神来,皱眉道:“孙通判,你……你这是何意?”
“何意?”
孙绍宗脸上虽有些笑意,一双鹰鹫也似的眸子,却是冷森森的刺在葛孝贤脸上:“这恐怕得问你家二公子了,除了死去的葛侍郎,这些东西的用处应该只有他最清楚。”
打从看到匣子里的东西,葛孝贤脸上的表情就有些扭曲,如今听孙绍宗点了自己的名字,顿时暴跳如雷咆哮道:“你胡说什么?这些东西跟我有什么关系?!”
只这一声咆哮,屋内所有人便都已经瞧出了蹊跷!
葛孝瑞诧异的看着身边的弟弟,心中浮想联翩,却又实在难以置信。
“呵呵……”
孙绍宗摇头失笑了一声,指着地上的东西道:“这些东西虽然做的十分考究,但用的久了,难免还是会在身上留下些痕迹,比如这金链子、还有这玉带、这项圈——二公子,你是想扒光了验一验,还是干脆主动……”
“住口!”
葛孝贤猛地咆哮一声,胸膛急促的起伏不定,清秀的一张瓜子脸上,竟满是择人欲噬的狂躁。
到得此时,真相其实已经呼之欲出了。
葛孝瑞使劲咽了口唾沫,却依旧嗓音干涩的道:“二郎,就算老爷……老爷荒唐了些,他毕竟也是你的生身父亲,你怎敢……”
“我叫你住口!”
还不等葛孝瑞把话说完,葛孝贤便扑上来一把扼住了他的喉咙,癫狂的大叫着:“荒唐?荒唐?!哈……哈哈哈……你知道什么?!你知道他对我做了些什么?!你什么都不知道!!!”
葛府上下,早都习惯了他那阴柔模样,此时乍见他癫狂如斯,竟一下子都有些反应不及,眼睁睁瞧着葛孝瑞被掐的直翻白眼,愣是没人上前阻拦。
最后还是孙绍宗看不过去,屈指在葛孝贤手腕上一弹,这才救下了葛孝瑞。
不提葛孝瑞死里逃生,捂着喉咙如何惊慌失措。
只说那葛孝贤踉跄退了几步,脸上的狰狞渐渐消退,取而代之的,却是无尽的迷茫与苦涩。
就听他似是在自言自语,又像是在对谁控诉一样,嘶声道:“两年前,我母亲去世之后,他一连颓唐了好几个月,我被他的痴情感动,就变着法的逗他开心——有一次他喝醉了酒,竟将我误认成了母亲,硬是……硬是做了那苟且之事。”
果然是这样!
众人都不觉一叹,为这惊世孽缘唏嘘不已。
只那葛孝义想到自己母亲含恨而终,却不见葛庆峰问上半句,心中是又妒又愤,忍不住冷笑道:“只因如此,你就对父亲动了杀机?”
众人皆以为葛孝贤会承认下来,谁知他却坚定的摇了摇头,喃喃道:“你错了,当时我虽觉得有些羞耻,但见他事后情绪大为好转,这心里反倒生出些欣喜之意来。”
“这之后,我一面宽慰自己,就当这是在尽孝;一面恍恍惚惚,觉得自己代替了母亲的身份,于是又稀里糊涂的与他好了几次——其中倒有那么两三次,是我主动撩拨他的。”
说到这里,那葛孝贤脸上竟浮现出少女般的红晕,那眉目间更是荡漾着说不尽的风情万种。
我了个去~
这少年竟然喜欢‘上了自己’的亲爹!
连孙绍宗都没能推测出这荒诞离奇的剧情,就更别说旁人了!
贾政目瞪口呆之余,忍不住插嘴问了句:“既然是你情我愿,那你为何还要弑父?!”
“哈……哈哈哈……”
一听到‘弑父’二字,葛孝贤脸上的风情万种,顿时化作了无尽的狰狞,但见他仰头狂笑数声,眼眶里却是落下了两行青泪。
“我曾经真的以为自己是母亲的替身,是他这辈子真心爱过的第二个人!可我错了,彻底的错了!”
“在我们苟且之后的第二个月,一条发了狂的畜生,突然咬掉了他三根脚趾。”
“当时我看他痛苦不堪的模样,便想要安抚他一番——谁知他竟无论如何也行不了人道,即便是去寻后院那些狐狸精,也一样无济于事。”
“那时他惶恐极了,整日里试着各种偏方,却没一样能管用的,直到……”
葛孝贤说到这里,稍稍顿了顿,这才抬手指着北墙根下的大床,颤声道:“直到有一次我伏在那床上,胡乱学了几声狗叫,他竟一下子重振了雄风!”
“自此之后,我们但凡在一起时,他便让我学狗叫助兴,还因此闹出了天狗附体的谣言。”
“他生怕我们的关系暴露出来,自然乐得旁人误会,因此非但不去澄清那天狗谣言,反而还在背后推波助澜!”
“我一开始倒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妥,可渐渐的……他却愈发的变本加厉起来,还搜罗了这许多的器具。”
葛孝贤指着地上那些器具,脸上也渐渐浮起一层怨毒之色:“到了后来,我再不也是什么母亲的替身,更不是他爱过的第二个人,而是他养的一条狗、一条可以让他随便羞辱的狗!”
说到这里他惨然一笑:“而且还是特娘的一条母狗!”
“母狗……哈哈……一条母狗……哈哈哈……”
“他既然把我当狗,那么被我反咬上一口,又有什么好稀奇的?”
“不过我可不止咬了一口,而是一口一口的,把他的心肝给咬了下来,然后整个吞了下去!”
“哈……哈哈哈……这样他的心就只属于我一个人了,连母亲都休想抢走!哈……哈哈哈……”
肆意的狂笑在卧室里回荡着,凄凉而又荒诞。
第55章 讲阴阳、王熙凤巧试情思()
【那什么。。。因为大家都反应‘真相篇’太过重口,这章就来点治愈系的。】
荣国府东北侧,一间镶着西洋玻璃窗的素净花厅里。
“三二三四、五六七八,四二三四、五六……”
就见李纨嘴里喊着拍子,屈身弓步向前,双臂与臻首同时向后高高扬起,那白皙雪颈下两团少人抚慰的恩物,便不甘寂寞的显出了惊心动魄的轮廓。
可惜只是惊鸿一现,她便收起了弓步,同时将纤腰往下一折,彻底掩去了那傲人的弧线。
但有句老话叫做‘失之东隅收之桑榆’,她那素白小手努力伸向地面的同时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