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名侦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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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楼名侦探- 第22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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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八月二十八,中雨。

    被那淅淅沥沥的雨声从睡梦中唤醒,孙绍宗小心翼翼的将手从香菱胸口拿开,撩开被褥坐起身来,正想从床头把衣裳扯下来披上,忽觉手上黏黏腻腻的。

    低头一嗅,却是微微发腥的甜香。

    有心叫丫鬟打水进来,先把手洗干净再穿衣裳,却又怕吵醒了香菱,于是他干脆趿着靴子走到窗前,推开窗扇把手伸出去,借着雨水胡乱搓弄了几下。

    转回身正待去拿毛巾,却见香菱已然拥着被子坐了起来,茫然的四下里扫量了几眼,忽然惊道:“爷怎得也不披件衣裳?”

    说着,取了孙绍宗的衣裳就待过来侍奉。

    “你躺着、你躺着!”

    孙绍宗忙上前把她摁了回去,顺势夺过自己的衣裳,道:“说是已经出了月子,可这下雨阴天的也该小心着些——何况我还开了窗户。”

    说着,三下五除二把衣裳穿戴整齐,又摸出怀表瞧了一眼,眼见已是卯正初刻【六点十五】,便道:“今儿我要去衙门点卯,就不在家里吃早饭了,你也别急着起来,好好的睡上一觉再说——左右是刚素了大半年,姐妹们也不挑你的理儿。”

    香菱脸上顿时潮红起来,羞的支支吾吾,也不知该说些什么。

    孙绍宗见状,又忍不住调笑道:“你不是喜欢写诗么?把昨儿那事儿好生写一写,写的好了爷我重重有赏!”

    说着,嘿笑着到了外间,先去瞧了女儿一眼,见瘦巴巴个人儿睡的正香,也不敢像对待儿子那般,把胡子贴上去闹她,只把一根手指放在女儿掌心上,轻轻的摩挲了几下。

    悄悄从女儿屋里出来,正准备喊石榴或者芙蓉,把自己常用的蓑衣拿出来,却见晴雯独自一人站在廊下,正自对着这漫天的雨幕长吁短叹。

    啧~

    孙绍宗撇撇嘴,扬声吩咐道:“在哪里愣着作什么,快去把爷的蓑衣斗笠拿来!”

    晴雯被唬了一跳,忙抹了眼角的泪痕,低头钻进堂屋,不多时捧着全副雨具出来,冒雨送到了西厢。

    孙绍宗接过蓑衣斗笠,也懒得理会她那些情情爱爱的小心思,直接吩咐道:“少爷哪边儿有奶娘盯着就足够了,你先转到香菱屋里伺候着吧。”

    晴雯娇躯一颤,心下明白这是彻底把自己当成了府上的丫鬟,而不是什么注定要离开的匆匆过客。

    她忍不住抬头瞧了孙绍宗一眼,欲言又止半晌,最后却还是乖乖的点了点头,只是一边点着头,那眼泪又止不住的往下掉。

    孙绍宗此时已然披挂整齐,见状二话不说,大踏步闯进了雨幕之中。

    到了前院,孙绍宗略一犹豫,并没有急着出门,而是转到去了西跨院的客房。

    到了其中一间客房门口,孙绍宗正待上前推门而入,就见彩霞端着盆水自里面出来,见了孙绍宗忙躬身施礼道:“奴婢见过二爷。”

    “那少年如何了?”

    孙绍宗一边探问着,一边暗道也不知是哪个安排的,竟把这恋童癖分派过来伺候。

    彩霞忙道:“李公子方才吐过一回,眼下又睡着了。”

    却原来里面住的不是旁人,正是前些日子断案时,遇到那聪慧少年李贤。

    昨儿这少年上门应邀上门道贺,孙绍宗原是想等酒宴散了,再和他单独聊一聊来着——谁成想李贤却被薛蟠那厮,硬逼着灌了一杯烧酒,当即就醉的人事不省。

    听说李贤还没醒过来,孙绍宗也只好交代彩霞好生照应着,悻悻的出了府门。

    因雨势渐渐滂沱,赶到府衙的时候,早已经过了点卯的时辰。

    不过那守门的小吏,自然不敢为这点小事儿给‘三老爷’找不痛快,因此没等孙绍宗发话,便忙翻出预留的空白处,请他将名姓写了上去。

    一路踩着积水到了刑名司里。

    那堂屋正厅里却是空空荡荡,不见半个人影。

    孙绍宗愣怔一下,才想起这两日孙承业和于谦要收拾行李准备搬出去住,所以临时请了事假。

    可这样一来,近几日府里积欠的诉讼案件,可就没人帮着梳理了。

    略一犹豫,他便又转身去了东跨院里,抓了林德禄的壮丁。

    “大人!”

    林德禄亦步亦趋的跟着孙绍宗,回了刑名司正堂,也不嫌那门槛附近沾染了泥水,便噗通一声双膝跪地,颤声道:“卑职的岳父与那赵立本原是同乡,因此卑职以前和他走得近了些,可自从大人您主持刑名司以来,卑职从没有……”

    “行了。”

    孙绍宗不耐烦的把手一摆,道:“就赵立本眼下的尴尬处境,莫说你没背着我做什么亏心事,就算真上了他的贼船,又能怎得?”

    说着,顺势往孙承业素日办公的桌子上一拍,道:“赶紧把这些卷宗分一分类,把那需要紧着处理的,给我送到里间来。”

    眼瞧着孙绍宗自顾自进到了里间,林德禄搜肠刮肚想出来的解释,都闷在了嗓子眼里,他又跪在地上愣怔了半晌,这才愁眉苦脸的起身,去查看摆在桌上的卷宗。

    虽说心下惶惶难以集中精力,可他毕竟是刑名司的大管家,这里面的卷宗有大半都是他整理之后,再呈送上来的。

    因此没过多久,林德禄便抱着两摞案宗,低眉顺眼的进到了里间。

    “大人,照您的吩咐,我将这些案宗诉讼,按轻重缓急排列好了。”

    他一边说着,一边将那些卷宗,摆在孙绍宗的公安上,又大致介绍了一下优先级顺序。

    眼见孙绍宗没什么反应,他正犹豫要不要再解释几句,却听孙绍宗头也不抬的道:“下去吧。”

    林德禄刚刚鼓起的勇气,顿时泄了个干净,蔫头耷脑的往外走去。

    就在他一脚门里一脚门外之际,孙绍宗却忽然又吐出四个字来:“下不为例。”

    林德禄顿时大喜,忙转回身磕头如捣蒜一般,指天誓日的保证,绝不敢再瞒着孙绍宗,私下里与人勾连。

    孙绍宗也不理会,只是低头查看那些卷宗。

    这排在最前面的,基本不是人命大案,就是有悖人伦引起公愤的事件。

    孙绍宗先简略的扫了一遍,将自己最初的判断写在空白的附录上,又将一些疑点用朱批圈出来,以备第二次翻看时细究。

    就这样,他一连批阅了七件案子,到了第八件时,却是个人口失踪案。

    失踪的是个现年三十六岁的中年女子,大约是在七天前的傍晚,拎着篮子出门买菜,然后就一去没了踪影。

    这妇人平素未曾发现有什么精神问题,同丈夫儿女之间也还算和美,家中最近也未曾遭遇到什么变故,再加上她当时只带了十几文的买菜钱,所以初步判断,应该不太可能是主动离家出走。

    不过人贩子拐卖的,一般都是年轻女子,这中年妇人……

    莫非是保养得极好,就像是薛姨妈一般?

    孙绍宗翻到画像简图那一栏,立刻否决了这个想法——虽然画像上的五官未必有多准确,可这水桶也似的身段总不会有错。

    如此说来,拐卖的几率也不大。

    至于仇杀么……

    孙绍宗往回翻了翻,屈指在这妇人的谋生职业上轻轻敲打着。

    稳婆,这个职业在当下称得上是与人为善,又不像大夫那样容易碰上医闹,按理说招惹上仇怨的可能性应该不大。

    谋财?

    稳婆倒真是个酬劳丰厚的职业,按照卷宗上的资料来看,她又是祖上传下来的手艺,在京城也算是小有名气,的确应该积累了不少的身家。

    不过资料上同样写了,这妇人是个置业狂魔,先后买下了好几个栋宅子和两个商铺,手头的闲钱应该没剩下多少才对。

    那她到底是为什么失踪的?

    发现了什么不可告人的勾当,所以被灭口了?

    还是意外卷入了什么事件当中?

    或许应该派人调查一下,她最近可曾给什么豪门大户接生——普通人家,就算有什么腌脏事儿外泄,也未必会闹到杀人灭口。

    “咦?!”

    孙绍宗皱着眉头,将这些疑点统统标注下来,正准备先继续批阅其它的卷宗,却忽的发现了一个方才被忽略的细节。

    这妇人的家貌似离顺天府不远,而且是侧后方的位置……

    难道是她?

    孙绍宗脑海里闪出个人来,忙又翻开了卷宗,寻到了画像那一栏,将那画像上的矮胖妇人,与自己记忆中的形象一对比,果然有六七分相似。

    眼见于此,孙绍宗立刻扬声将林德禄叫了进来,把那走失案的卷宗丢给他,吩咐道:“把这妇人的丈夫和儿女请来,再把周达和软禁所的女牢子叫过来。”

    林德禄连忙应了,翻看了几眼那案宗,记下那走失妇人的家庭住址之后,又恭敬的送回孙绍宗桌上,这才匆匆到了东跨院里,把任务分派给下面的衙役。

    因软禁所被烧成了一片白地,眼下还在重建之中,所以软禁所的几个女牢子,也都临时调去了府衙大牢,就在周达跟前当差。

    因此过不多时,周达就带着几个女牢子冒雨赶了过来,身上连件蓑衣都没‘来得及’披,个顶个淋的落汤鸡仿佛。

    担心会弄脏了里面的公文,林德禄也不敢放他们进来,忙到里面把孙绍宗请了出来。

    孙绍宗到了外面,先丢条毛巾给周达,待他千恩万谢的擦干了手上和脸上的雨水,又把那卷宗丢了过去,问道:“这上面走失的妇人,可是当初天狗吞日时,在软禁所里给淫尼接生的那个?”

    周达翻开瞧了几眼,却不敢百分百确定,忙又举着让几个女牢子传看了一遍。

    综合了几个手下的意见,他这才笃定道:“就是这王婆子,当初的就是她给那妖孽接的生!”

    果然是她!

    难道她当时发现了什么,想要借机谋取好处,所以被杀人灭口了?

    以妙玉的性格应该不至如此,可这里面还杂了个卫若兰——而那卫若兰的哥哥卫如松,可不是什么省油的灯!

第513章 查() 
    到底要不要彻查此案呢?

    将怀疑的重点,暂时锁定在卫家身上之后,孙绍宗就犯起难来。

    有道是拔出萝卜带出泥,真要是卫家为了掩饰真相,杀了那王婆子灭口,自己一旦出面彻查此案,当初三人合谋救下那孩子的事,恐怕也会随之暴露。

    要知道,这可是欺君之罪!

    正纠结着,就见雨幕中匆匆走来几人,打头的紧赶几步到了廊下,躬身道:“启禀治中老爷,王氏丈夫刘长生、长子刘富贵、女儿刘慧兰,业已带到。”

    原来是王婆子的家人到了。

    孙绍宗的目光往后面扫了扫,就见个面貌憨厚的中年男子,正领着一对儿女,各自蜷缩在斗笠蓑衣里面,低垂的头颅偶尔偷偷抬起,眼底杂着慌张与期待。

    原本孙绍宗心下,已经倾向于要放弃此案了,可对上这六只惶恐不安,却又满怀着希望的眼睛,心下登时又软了三分。

    算了。

    还是先问清楚具体情况再说吧。

    “带到里面来吧。”

    交代了一声,孙绍宗当心进到了客厅,在正中的公案后面坐定,又等了约莫半刻钟的功夫,才见褪去了一身雨具的王氏家人,在林德禄的带领下走了进来。

    “还不见过治中大人。”

    林德禄提醒了一声,父子三人立刻双膝跪地,磕头如捣蒜一般,满口的‘青天大老爷’。

    孙绍宗将那卷宗往桌上一丢,淡然问道:“刘长生,根据供状所述,你曾对官差言说,妻子王氏失踪之前并无任何异状,可是实情?”

    刘长生忙把身子又伏底了些,激动道:“回青天大老爷的话,我那婆娘之前好端端的,头出门还说要切半斤狗肉回来,给儿子贴一贴秋膘呢,谁知她这一走……一走就是好几天,竟是活不见人死不见尸!”

    说着说着,刘长生嗓音里就有些呜咽,后面一对儿女听了,也都跟着啜泣起来。

    眼见这一家三口就要哭声大作,孙绍宗忙道:“本官正是为了找出王氏的踪迹,才要细问你们一些内情,你们父子不必慌张,慢慢说就是了。”

    说着,想林德禄递了个眼色,林德禄立刻作色道:“刘长生,孙大人都亲自过问此案了,你还哭个什么劲儿?要想见着你那婆娘,就老老实实回话!”

    这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的,刘长生区区一个升斗小民,哪里经受得起?

    忙用袖子揩去眼泪,磕头道:“小人知罪、小人知罪可,青天大老爷只管问,小人一定知无不言!”

    “那好,我且问你,最近这两个月里,你妻子可曾去大户人家接生过?”

    “不曾!”

    刘长生想也不想便摇头道:“这两个月都是街坊邻居请她接生,倒不曾去过什么大户人家。”

    听得这话,孙绍宗顿时疑心大起,虽是夫妻一体,可这涉及到王氏两个月里的行止,按理说刘长生怎么也该先回忆一下,再回答自己的问题才对,如今却是脱口而出,丝毫没有半点迟疑。

    要么,是他对王氏的事情了如指掌;要么,就是他心下早就编排好了答案!

    孙绍宗依旧淡然的问道:“你说的如此肯定,想必对王氏曾去过哪户人家接生,都记的一清二楚喽?”

    “不不不!”

    却见刘长生摇头道:“小人甚少问起这等事,都是我那婆娘自己说的她说自从接生过那个妖孽之后,这附近的大户人家就都存了忌讳,宁愿从远道请来别的稳婆,也不肯找她接生!”

    “因此我才说她最近,未曾接过大户人家的生意。”

    孙绍宗原是想先问几个问题,再逐渐过渡到正题,谁成想反倒是刘长生主动提及了此事。

    因而孙绍宗也便顺水推舟的探问道:“怎么?王氏曾对你们讲过,天狗吞日那天接生妖孽的事情?”

    “倒是说过几回……”

    “那你给本官复述一遍,她到底都说了些什么。”

    孙绍宗说着,又扬声道:“林德禄,将这两个少年人先带到外面去。”

    林德禄知道他这是担心刘家父子串供,虽然不明白孙绍宗已经亲身经历过的事情,再问刘家父子还有什么意义,但还是乖乖的将刘富贵、刘慧兰带到了外面。

    因为外面雨势滂沱,倒也不需要躲出去多远,只是勒令他们兄妹在廊下候着就成。

    等林德禄回到大厅的时候,刘长生正在孙绍宗的诱导下,边回忆边复述着妻子的言辞。

    林德禄旁听了半天,除了把那孩子说的青面獠牙,大和尚们个顶个佛光护体之外,倒也没什么新鲜蹊跷之处。

    偏孙绍宗却是郑重其事,反复追问了许多细节,譬如王氏当时的语气,或者有没有什么停顿磕绊之类的。

    直到林德禄都快把那套说辞背下来了,孙绍宗这才放过了刘长生,然后又将刘富贵兄妹喊了进来,如法炮制的让他们复述王氏的言论。

    这兄妹两个胆量比他爹差远了,说起话来磕磕绊绊,说一遍用的时间,足能顶上刘长生三遍有余!

    只听得林德禄恨不能把他们的舌头扯出来,拿熨斗先烫直了再说。

    孙绍宗却是极有耐心,听完之后又将方才问刘长生的问题,向兄妹两个挨个询问了等到两人把问题答完,外面的大雨都已经停了。

    眼见一轮红日破云而出,孙绍宗心下也阴霾也随之去了大半。

    虽然眼下还不能完全确定,不过依照这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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